拾娘 作者:油灯(完结+番外)-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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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好吧董勇之所以这般的积极，拾娘都还没有找上他，他就主动积极的向拾娘汇报，是被董宁的一番话给影响的。前些天，他自己闲极无聊，请董宁到家中喝了两杯，顺便打听起了董记胭脂坊的生意状况——他倒是又找人不时地过去董记胭脂坊看看，但是他找去的人每次回来都说董记胭脂坊没有多少人气，偶尔会见到马车停在门口，也会见到买了东西的顾客出门，但是上门的顾客真的不多，买的东西也不多的样子，和点心铺子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也不过是惨淡经营。
他和董宁好歹也是同族人，又都在董家的铺子当掌柜，这么多年下来，关系不说是有多么的好，但比一般的族人倒也要亲密了许多。带了三分关心，七分打探的心思，董勇把董宁请回家中喝酒了，他想问问董宁自己胭脂坊的生意如何，问问那位显然不好糊弄的大少奶奶是什么态度，还有董宁有没有想过自己未来的出路。
董宁刚开始还行，说生意还不错，说胭脂坊和点心铺子一样，也是开门红，还乐呵呵地说他这个月的月俸加上拾娘曾经承诺的一成份子的红包，加起来应该有个五六十两银子，他从来都没有在一个月中拿到这么多的钱，等到下个月初，银子到手之后，一定请董勇上望远城最好的酒楼吃一顿……说的那叫一个开心，那是一个意气风发啊董宁的话让董勇很诧异，但是细问之后，知道了胭脂坊买的东西不一样了，买的据说是用宫廷秘方做出来的好东西，最便宜的也要十六两银子一罐。董勇这才释然，要知道胭脂花粉的利润本来就不薄，越是贵的赚的钱就越是多，这一罐卖十六两银子，利润少说也会有个四五两，也难怪顾客不多，董宁却一点都不担心还说好了。
不过，酒过三巡，酒量不是很好的董宁却又开始诉起苦来，他诉苦的无非是拾娘定下的那些个规矩，说那些个规矩不知道把多少上了门的客人给气走了，说要不是有那些个规矩的话，这个月还不知道能赚多少钱……
董宁自己那个时候还没有得拾娘的提点，还没有开窍，但是董勇比董宁却又强了几分，听了董宁的话之后，很快就明白了那些规矩能够给铺子带来的长久利益和地位，对拾娘既是畏惧又忍不住生出敬佩之心，而原本就没有打算再继续混日子的他更是加紧时间，把自己这段时间好不容易想出来的整顿铺子的方案整理好，确定没有什么遗漏之后，主动找上拾娘。
“你考虑的已经很周全了，我还是比较满意的。”拾娘斟酌着语气道，看到董勇眼中一闪而逝的喜悦，她微微笑着道：“我也看得出来，你在铺子上用了极大的心思，这一点董宁是比不上你的。”
拾娘的话让董勇颇有些自得，在董家六房所有的掌柜中，只有他在族学念过几年的书，虽然读得不怎么样，但是相比起董宁董贵这些连族学都进不了的，还是不一样的，平日里他也都觉得自己比董宁等人更有本事，更高贵一些，拾娘这话算是说到了他的痒处。
看着眼中闪过得色的董勇，拾娘心里微微一晒，却又淡淡地道：“不过，人各有所长，董宁脑子僵硬了些，你或许还不知道，我给胭脂铺子定了不少规矩，定的都很细，董宁那个榆木脑袋可能到现在都还想不通我为什么定那些规矩，让他束手束脚的，但是他有一点我是十分欣赏的，那就是不管他是否理解，他都会规规矩矩的照做。而你……你的脑子活络很多，做生意应该比他强不少，所以我就不想过多的干涉你的经营，要不然的话不但起不到在董宁身上的效果，还会影响你发挥。不过，有一点我也是要提醒你，脑子活络是好事，手段多也是好事，但是有的时候有的事情却还是需要死脑筋的。”
董勇的心突地一跳，眼中自得刹那间消失，带了几分小心地看着拾娘，道：“小人一定会用心当差的”
“那就好”拾娘点点头，然后道：“铺子该怎么修整就怎么修整，我还是那句对许进勋和董宁都说过的老话，该省的地方不能浪费，但是不该省的地方也不能小气。”
“小人明白”董勇点点头，心里却是微微一惊，是不是自己某些项目的费用上多算了些，让拾娘给看出来了——他和许进勋，董宁都不一样，许进勋是恪守自己的本分，主动为拾娘精打细算，而董宁则是因为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只兴冲冲的想着把铺子弄好，一时没有想起来可以从中牟利。但是董勇却不一样，他多少想到了从里面赚点酒钱，所以拾娘这句本无警告的意思，却让心虚的他想歪了去，也算是错有错着了。
“铺子的修整宜早不宜迟，你回去准备一下，这一两天就开始吧”拾娘点点头，董勇神情上的细微变化她也看到了，但是却没有仔细想那背后是什么意思，而是淡淡的吩咐一句，道：“接下来你应该会很忙，时间也会很紧，喝酒什么的，也得有个节制，要是因为喝多了误事的话，可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她这是敲打自己，让自己不要去打听胭脂坊的事情呢，还是……董勇的心又是一跳，想到了另外的事情，却装傻充愣的道：“大少奶奶放心，小人酒量好，酒品也不错，一定不会因酒误事的。”
“那就好”拾娘点点头，话里有话的道：“酒啊，说不上好，也不能说不好，但是喝酒一是讲究适量，不宜多饮，容易误事，二是讲究和什么人喝，可不能什么人的酒都喝啊”
“是，是小人明白，小人以后一定不和那些不相干的人厮混了”董勇背上顿时出了一身冷汗，知道拾娘极有可能知道董贵请自己喝酒，然后怂恿自己和他一并到族里闹事的事情了。
“那就去忙吧”拾娘点点头，能说的她都已经说了，就没有再留人，而董勇更，没有留下来的心思，立刻告退离开，看着他的背影，拾娘轻轻地摇了摇头，董勇比董宁聪明多了，也更有能力，但是用起来还真的是没有董宁那么让人放心啊“绿绮，你把这个送到点心铺子，亲手交给许掌柜，就说这是董勇自己的整顿方案，让他看看，看有没有什么意见和需要修改的地方。”拾娘顺手将还没有在手中捂热乎的东西顺手递给绿绮，她不懂不要紧，重要的是身边有懂的人为她出主意。
“是，大少奶奶”绿绮接过来，没有多问，却也没有立刻走人，而是静静的候着，看看拾娘还有没有别的吩咐。
“暂时也就这样吧”拾娘原本还想让他费点心，监督一下，但是想了又想却还是作罢，董勇那边有钦伯关注暂时也就够了。
老实说，拾娘还真没有心思派人盯着董勇，但是在胭脂坊重新开业之后，她却和钦伯打过招呼，让他找人留意宗族那边的动静，她比较担心的是胭脂坊的生意红火起来，会有那种得了红眼病的人相方设法的来找麻烦。
而钦伯也和她提过，说什么差事都没有的董贵这段时间经常出入三房和族中的那些族老家中，想要挑拨着族老来找六房的麻烦。董贵还找过董宁董勇，董宁本来就忙，又因为下定决定跟在拾娘身边好好的做一回事，并没有和董贵多来少去的，但是董勇却和董贵喝过两次酒，具体说什么不知道，这是这举动本身就让钦伯起了戒备之心，对他也就开始关注起来了，这才有了刚才的敲打。
第一百二十三章 途中
“后天休沐，你有没有什么安排？”捧着一本书却一个晚上都没有翻看一页的拾娘忽然问了一声，让正在书桌前收拾临帖的董祯毅微微一愣，而会心一笑，她终于还是说了吗？
用过晚饭，两个人照常慢慢的散着步到了书房，拾娘没有说什么，就抱着一本书进了椅子里，董祯毅一开始也不觉得怎么样，他已经很习惯拾娘捧着一本书一呆就是一个晚上了。但是，耳边许久都没有传来拾娘翻书的声音，微微有些诧异的他抬头一看，却见到拾娘眉头微皱，显然在思索着什么。
他很想问，但是张了张嘴，却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他知道如果拾娘想说的话，自然会和他说，如果不想说的话，那么任他怎么问也是不会有结果的，就干脆不去打扰她思考了。而现在，拾娘显然已经想通了并愿意和他说了，这似乎也算是两人关系的一小点进步吧！
“后天休沐原本是打算好好的待在家中歇息，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陪你去做吗？”董祯毅放下手中的临帖，看着拾娘暖声问道。
“我后天要去庄子上一趟，想看看你有没有空，能不能陪我走一遭？”拾娘稍微迟疑了一下，还是把自己想要说的话说了出来，然后略带了几分在意的看着董祯毅。
“去庄子上？”董祯毅微微一皱眉，然后关切的问道：“怎么忽然想要去庄子上，是不是庄子上出了什么事情？”
虽然拾娘从来没有刻意的说过，但是董祯毅却很清楚她对林家给她的陪嫁庄子铺子并不是很在意，经营文房四宝的铺子她有的时候还会过问一下，但关心最多的却还是那些从莫家小院搬过去的书籍有没有物尽其用，有没有妥善保管，至于铺子的盈利却很少过问，掌柜的过来将盈利交给她，她也不会多问多说什么。
拾娘这样的态度，董祯毅是能够理解的，他知道拾娘对董家没有什么归属感，可是她对林家更没有什么归属感，林家给她的嫁妆，对她来说那些东西是林家补偿给她的，不过是假借了她嫁妆的名义补偿过来的罢了！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毫不吝惜，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嫁妆银子和铺子里的收益拿出来补贴董家，那不是因为她大方，而是因为她知道那原本就不是属于她的东西。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拾娘会为董家的铺子操心，却不会对她名下的两个铺子和庄子上的事情指手画脚，用着之前的人，用着之前的规矩，什么变动都没有，甚至还用专门的账本记了掌柜们交给她的每月盈利。
“没有出什么事情，只是到了夏收的季节，于情于理我都该过去一趟。”拾娘摇摇头，道：“今儿上午，米粮铺子的林掌柜过来了一趟，说这几日庄子上夏收，而我在这庄子拨到我名下，做了我的嫁妆之后却连面都没有露过，那些知道换了东家的佃户心里多少有些忐忑，我去一下，露个面，能够起个安定人心的作用。”
“既然是这样，那么后日我陪你走一趟吧！”董祯毅想都没细想就道，他可不希望拾娘自己带着人去庄子上，而他不问也知道，拾娘也不想一个人去，要不然的话她就不会和自己说了。
“好！”拾娘点点头，这才留意起时辰来，惊呼一声道：“怎么都这么晚了？”
清晨，拾娘在董祯毅的陪同下，带着铃兰和绿盈两个丫鬟，分别上了马车，跟着一早就到董府等候的米粮铺子的林掌柜一起出了城，往南郊的庄子上去。
在拾娘的记忆中，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闲适的坐在马车上出门的经历，没有遇上莫夫子之前，她和那群同龄的小丫头到什么地方都是凭借这一双脚，她现在都还记得，第一年的冬天，她手上，脚上，耳朵上都生满了冻疮，又疼又痒不说还肿的厉害，要是一个不小心破了，就会流出脓血出来……不过，可能是因为那一年生的冻疮实在是太多了些，从那以后，再冷的天她也都没有生过冻疮。和莫夫子相遇之后，他们一直在赶路，拾娘不知道他们走过多少地方，唯一的记忆便是匆匆忙忙……再然后，她却连这望远城的城门都没有再出过了。
“喝口水吧！”董祯毅递了一杯茶过来，微笑着道：“那庄子并不算远，但也得半个时辰才能到，你今早没有怎么吃东西，还是吃点点心，喝点茶吧！”
“嗯！”拾娘点点头，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悠悠的道：“这南门似乎没有什么变化，我记得我当年和爹爹刚到望远城的时候，正好是从这里进的城，而后我就再也没有出过城了。”
“你和岳父路上一定受了不少苦。”董祯毅十分肯定的道，他现在都还记得当年董夫人带着他们兄妹离开京城回来的路上受的那些苦，而他们身边那个时候还有不少的下人，手上也很宽裕，甚至是阔绰的，但是因为是扶灵回乡，又不知道回到陌生的故乡之后会是怎样的处境面对他们，愁云围绕着他们，就连两岁的瑶琳那段时间都变得十分乖巧，不给任何人添麻烦。
“不，跟着爹爹我还真没有受过什么苦。”拾娘轻轻地摇头，缓缓的道：“爹爹虽然是个书生，但却并非那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除了书本以外什么都不懂的书生，他懂的东西很多，一路走他一路上就教了我很多的东西，弥补了很多的空白。”
“空白？”董祯毅诧异地看着拾娘，这是什么意思？
“我曾经得过一场大病，发高烧好几天都没有消退，而后就把脑子烧糊涂了，忘记了以前的一切。”拾娘半真半假的道：“爹爹说不记得以前的事情未必是件坏事让我不要强求，但是他也说了，我需要比一般人花费更多的功夫和时间来学习和适应这个世界，所以赶路的时间也不能浪费，一路上都在教我各种他所能教的知识。”
“岳父定然是个知识渊博之人！”董祯毅想到莫夫子留下的那屋子书由衷地道：“要不然的话怎么能够教导出像你这般优秀的女儿来！”
拾娘的精明能干，能够将董家里里外外管理得好好的，让董夫人挑不了什么错，让钦伯对她言听计从的同时也心生敬佩，都不出董祯毅的意料他再娶拾娘之前就已经想到了她或许能够做到这一些，但是拾娘居然看得懂策论，还能把他写的策论评点，甚至挑错， 就实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虽然拾娘也说了，她不过是照葫芦画瓢，说的都是莫夫子一股脑的教给她的，并没有多少是自己的言论，但也让董祯毅意外十分了，要知道就算望远学堂最好的夫子都没有这么厉害，可以一针见血的点出他的不足之处。
“爹爹是挺厉害的！”拾娘微微一笑，笑着道：“不过， 爹爹最厉害的还是他似乎什么都懂一些，我记得他又一次说漏了嘴，说他经史子集精通，吃喝嫖赌也精通，唯一不懂的就是女儿家的针线活还说要是早知道会和我相依为命的话，一定也会学一手不错的女红出来。”
“看来岳父真的算是疼女如命了要不然的话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出来。”董祯毅失笑，男人进厨房尚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