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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春宫缭乱-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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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旦这么滔滔不绝地使劲回忆过往,豆卢贵妃和王贤妃不禁停下了脚步面面相觑,而凌波却在心里苦笑。李旦除了广为人称道的老好人性格之外,另一大特色就是尤其爱唠叨,她和裴愿已经领教过好几次了。此时,她便走上前去,瞅了个空子打断了他的话:“舅舅,这芙蓉园中地树好些都是神龙年间补栽的,如今都亭亭如盖了,您提到的那些树只怕都要有几十岁高龄了。您下次把太平公主爬过的那棵树找出来,然后挂上一个牌子,上头写上公主树三个字,岂不是芙蓉园中一大景观?”
    李旦原本有些伤感,此时却觉得心情一松,遂笑骂一声道:“你就是鬼主意多!还有,朕记得太平曾经说过让你直呼她姑母,你怎的还是公主长公主短的?”
    对于这样一个问题,凌波登时愣住了。想想太平公主确实很早之前说过这么一句话,但是她叫姑母的次数似乎屈指可数。于是,面对李旦戏谑的目光,她只得讪讪答道:“大约是公主煞气重,着总有些害怕,还是觉得叫公主更自在……”
    “说起来,太平从小都是男孩子脾气,确实是煞气重。”
    李旦哑然失笑,慢悠悠地朝前走了几步。忽然,他停下了步子,转头若有所思地瞧了瞧陈莞,仿佛刚刚才注意到这个跟在身后的东宫承徽。他没见过她几次,在东宫妃妾中,她并不是引人注目地一个,但若是说功劳,她却是极其突出地一个。想到这里,他的目光便温和了下来,旋即伸手召唤陈莞上前。
    “以往你跟着十七娘自由自在,如今憋在东宫大约是不习惯吧?若是闷了,便去和阿宁说,朕允你随时出宫去看十七娘。”
    陈莞这一路上时而想想丈夫,时而想想天上那颗灾星,时而想想今日被凌波带到这里地目的,原本就极其心神不宁,乍听得这样的好消息,她竟是被震懵了。她和那些世家千金原本就是不一样的,所以说不上什么话;而她和赵绯儿皇甫芮这样出身不高的女子又不一样,所以在东宫竟是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良久,她才慌忙拜伏谢恩:“臣妾……臣妾拜谢父皇!”
    “闲来无事,你也不妨到贵妃和贤妃那里坐坐,聊聊天说说闲话,打发日子就容易多了。”李旦含笑点点头,掐着手指头算了一算,又忽然加上了一句,“回头朕和宗正卿吩咐一声,晋你正三品良媛。朕和三郎父子都曾经受过你的恩惠,不能忘了过去。”
    不能忘了过去!凌波对于其他的话都没怎么留心,但听到这最后一句话却是心中一跳。结合那天和李旦说过的话,她隐隐约约产生了一个念头,一个让她不敢相信的念头。然而,李旦接下来冒出的一句话却把她的这些心思驱赶得干干净净。
    “十七娘,朕听裴郎说,你曾经给他唱过一首歌。朕还从未听你唱过歌,也唱一遍给朕听听如何?”
    面对李旦笑吟吟的目光和豆卢贵妃王贤妃期待的眼神,再看看陈莞那张惊讶莫名的脸,凌波恨不得找一个地洞钻下去。
    该死的裴愿,这种事情居然也让李旦知道了,等这愣小子回来她非得好好教训一下他不可! 
第二百一十三章有情有义
                直到黄昏,陈莞方才回到东宫。出去的时候六神无主忐忑不安,回来的时候她却兴奋得满面红光,仿佛浑身都是力气。奉命等在嘉德门的陈珞看到她如此形状,不禁有些奇怪,但他们这一对兄妹如今已经分属不同的姓氏,在有外人在身边的时候却不好多做交谈。直到他陪着一起进了明德殿,没了闲杂人等之后,他才悄悄问了一句,得到的答案却让他大吃一惊,于是退下之后立刻便去寻裴先和徐瑞昌一同商议。
    “今日父皇居然也在芙蓉园,而且还亲口允你可以随时出入宫禁?”
    李隆基听了陈莞一番话,不由又惊又喜,这几日的烦忧全都扔在了脑后。他霍地站了起来,来回踱了几步,忽然转身上前按住了陈莞的双肩,仔仔细细凝视了她一会,这才将她抱入了怀中,口中喃喃自语着某些谁也听不懂的话。
    面对这难得的温存,陈莞甚至觉得整个人都飘上了云间,几乎不假思索地反手死死抱住了李隆基的肩背。她并不是那些成天花枝招展博取宠幸的女人,正是因为如此,她从一开始就明白,她看上的良人虽然风流倜傥,但骨子里最爱的却是另一样东西。哪怕此时他怀中紧紧拥着她,那份欣喜十有八九也只是因为她带回来的好消息。可是,她仍然无可救药地深深爱着他,一如从前。
    良久。李隆基方才松开双臂,轻轻拨弄了一下陈莞额上地一缕秀发:“莞儿,你今天辛苦了。你以前是十七娘的得力帮手,到了我这东宫只和那些妃妾一样。自然是委屈了你。朝臣如今对女子乱政颇为警觉,有些事情你不能插手。不过,父皇既然亲口封了你良媛,那么你便有了足可和外间打交道的名分。除了十七娘那里,其它人家你也不妨多多走动……包括姑母。”
    最后这四个字李隆基说得极慢,更额外加重了语气,而陈莞本就是玲珑剔透的人,一下子就明白了这番话是什么意思,连忙点了点头。既然丈夫地心从来就不在自己身上,那么。做他身边某个比较重要的人。总比望门苦等或是独守空房来得好。
    当夜,东宫明德殿灯火通明。几个最受信任的属官在李隆基的书房中秉烛夜谈,一夜未眠。然而,一切的计划一切的谋算,却都在第二日早朝的时候化作了乌有。
    君临天下的天子李旦,竟然在所有臣子的面前表示天变表示除旧布新。所以他要禅位给太子。一时之间,别说站在左下手的李隆基震惊得无以复加,太平公主同样也给吓了一跳。在精心挑选地那位术士用三寸不烂之舌说动了李旦之后,她这几天也是在家里紧急召见己派地所有官员,已经布置好了接下来的所有步骤,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李旦竟然真地提出要退位!
    难道她的八哥不知道,天家原本就没有什么父子,有李隆基这样一个强势的太子。他的皇帝宝座岌岌可危么?难道她的八哥不知道。一旦退位,他便名正言顺地将所有一切拱手让人?难道她地八哥不知道。她做的一切虽然确实有利己的因素,但大半都是为了他么?当初他们嫡亲兄妹虽然有五人,但李弘李贤李显比她年长太多,她和年纪相仿的李旦自然感情最深厚,而且李旦为人温厚,她性子跳脱,小时候她闯的祸几乎都是李旦担下来的。到了李旦由亲王而皇帝,又由皇帝而皇嗣的时候,她也在明里暗里照顾了很多。
    她绝不会像廷下那些臣子一般认为这只是李旦的试探。她很清楚自己这位八哥的性格,若是试探绝不会在这样地场合。他就这样铁了心,竟然根本没有想到和她商量一下,这才是让她最寒心地。
    大殿上赫然乱成一团,无论是真心赞成的人还是矢志反对地人,此时全都在劝李旦收回成命,而清醒过来的李隆基也是如此。于是,在乱糟糟的人群中,脸色怔忡的太平公主便显得鹤立鸡群,然而此时此刻,哪怕是窦怀贞崔等人,也丝毫没有注意到她。所有的人都被禅位两个字给吓住了,镇国太平公主的表情自然显得微不足道。
    和那些事先一无所知的人相比,凌波却早在几天前便隐约猜到了李旦的打算,却没有透露给任何一个人。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武后的四子一女,脾气性格便是截然不同,就好比老好人李旦本身便有一种温润的读书人气质。别人兴许会觉得李旦过于懦弱过于宽厚太会和稀泥,但她却认为李旦也一样有爱有憎,只是他更希望的是把分属不同阵营的人捏在一起,而不是希望针锋相对。
    “所以说,舅舅真的不适合当皇帝。”
    喃喃自语了一句,她便仰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这才发现此时已经下起了雨。那雨先是淅淅绵绵,渐渐却下得大了起来,在天地间形成了一道白幕。即使极尽目力,也不过能看到几丈远的地方。她可以听见仆役们的惊呼和咒骂,也能听到侍女们的娇笑声,但所有的声音都盖不住哗啦啦的雨声,直到寰宇间仿佛只剩下一个声音。
    “人家千金小姐喜欢的都是细雨霏霏,这大风大雨有什么好瞧的,偏生你就是古怪的性子。”
    这一句似曾相识的话把凌波从恍惚中拉了回来,她僵硬地转过脑袋回头一看,却见是久未谋面的云娘。她万万没想到云娘还会回来,于是便使劲揉了揉眼睛,待到确认自己绝对没看错,她方才纳闷了起来:“云姑姑不是说去游览名山大川了么?”
    “起初兴致勃勃,去了泰山嵩山华山之后,我就没兴致了!”云娘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缓步走到凌波身旁看着窗外的大雨,这才耸了耸肩道,“以往只以为有一身武艺,囊中又有钱,天下哪里不能去。结果出去一趟才知道,这世道已经是不像样子了。民间盗匪横行,官道上有人敢劫道,那些名山大川上就更不用说了,走一条小路肯定能遇着剪径的。那些大官还说什么太平盛世,我呸,要这是盛世,我也不会在这一个月内碰到好几拨不长眼睛的人!”
    凌波被云娘这番话说得哑口无言,然而她却实在难以相信这看似承平天下竟然会这样乱糟糟的,少不得多问了几句。于是,云娘便滔滔不绝地打开了话匣子,把分别将近两年的种种情形一一道来,到最后火气上来的时候,竟是一巴掌把那木窗劈飞了半个。
    “总之,若是遇到什么独行大盗也就算了,偏偏都是小蟊贼前赴后继,气死我了!”
    好容易忍住了发笑的冲动,凌波便轻咳了一声问道:“那云姑姑如今打算怎么办?”
    “芳若回乡陪着侄儿侄女种地去了,我孑然一身没地方好去,也只能顾不上什么好马不吃回头草,眼巴巴回来重新投奔你这个主人。”云娘搭上了凌波的肩膀揉捏了几记,这才笑嘻嘻地问道,“十七娘你是好人,总不会不收留我吧?”
    我敢么?凌波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心想云娘若是去投靠李隆基,某人说不定会倒履相迎,可这一位居然又跑回了自己这里。不过,她还确实是和云娘极为投契,也乐得有这样一个能干的人物在身边陪着说说话解解乏,顺带充当一个最出色的打手和探子。
    “行了行了,云姑姑你要住一辈子都行,就算你老了走不动了,我也养着你,这总行了吧?”
    “啧啧,果然是有情有义的丫头。”云娘眉开眼笑,旋即便神秘兮兮地挤了挤眼睛,“我昨儿个就到长安了,顺带去看了一眼小高。他如今可是神气得很,再进一步就能穿紫袍了。他让我对你说一声,他如今是有主子的人,不好和你多来往。他还说,你如今和先前不一样,只有两边不偏不倚才能站得稳当。这小子果然是稳重了,说出话来一套一套,倒是很有些道理。”
    “他当然有道理,可就是避嫌,也不用连个人影都不见吧!”凌波没好气地埋怨了一声,这才正色把这些天常常陪着李旦散心的情形说了,末了便提到了李旦应该有了禅位的打算。
    “我刚刚打宫里头来,就是为了这么一件事,太极殿上已经闹翻天了。”云娘见凌波面露诧异,便把手中把玩的一枚小令牌塞到了凌波手中,笑吟吟地说,“进宫别人自然是不容易的,对我来说却易如反掌,毕竟我在里头也住过好一阵子。不过,十七娘你可别以为这样便万事大定,陛下就算有心,这权也是一步步交的。李三郎虽说有了最终的名分,但一着不慎还是可能满盘皆输。这棋局离终局还远着呢!”
    说到这里,云娘微微一顿,旋即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面上便没了那种懒散戏谑的笑容:“我和小高见面之后,曾经瞥见了那个瑞昌。那容貌气质仿佛都像变了个人似的,若不是背影相同,几乎很难认出人来。而且,我分明是一身禁卫服饰,他却好似发觉了我似的。这家伙太不寻常,我总觉得他似乎还隐藏着什么东西。” 
第二百一十四章新君和新妃
                李旦的禅位对于朝臣们来说固然是一件始料不及的事,却在民间获得了一致的赞扬。毕竟,仁厚的亲王并不相当于仁厚的皇帝,如今李旦年不过五旬,身体也还算不错,能够在这种时候把皇位让给太子,自然而然地昭显了其宽厚风范。只可怜了礼部官员措手不及,为了在一个月内筹备好传位大典,礼部上下的官员几乎个个跑断了腿,饶是如此还是捅出无数纰漏。
    “虽说大伙儿都赞誉我们这位陛下虚怀若谷,丝毫不恋栈权位,但也有背地里说笑话的。说是陛下往日听群臣奏事,必得问两句话,一则是与太平公主商议否,二则是与三郎商议否。若是那臣子答皆是,则陛下不问何事必定允准。所以大伙儿都说陛下是货真价实的撒手掌柜,这一回退位反倒能够更加舒舒服服地过日子,不亦乐乎?”
    见武明秀兴高采烈唾沫星子乱飞,凌波不由没好气地用团扇在她头顶上轻轻敲了一下:“十九娘,你越来越没大没小了,陛下的闲话你也敢乱说!”
    “可人家都是这么说的嘛!”武明秀夸张地抱着脑袋,眼睛亮闪闪的,“十七姐你和陛下一向亲善,难道不这么认为?”
    虽说知道武明秀这是在套自己的话,但凌波并不以为忤。轻轻摇了摇团扇,她便指着角落中的一个越窑青瓷瓶道:“你看那瓷瓶尽管只是个摆设,但这大厅之内缺了它就会觉得少了些什么,陛下其实也是如此。陛下固然未必喜欢坐上皇帝那个位子君临天下,但既然做了,他便总想用自己的法子把天下治理好,希望能善待每一个臣子。所以,陛下信任太平公主和太子,舍得放权,做不做皇帝自然都一样。”
    “可我就是觉得陛下太宽厚了!”武明秀笑嘻嘻吐出了一句话。旋即便站起身走到凌波身边,亲昵地从后头搂住了她的肩膀,这才神采飞扬地说。“十七姐,你在遇见姐夫之前有没有想过你会嫁给什么人?你是不是曾经幻想过将来的夫婿是一个文武双全的大英雄,只对你一个人好。眼中只有你一个人,一辈子星星念念地记着你爱着你?”
    “我那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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