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花落-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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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撑她信念的这片天塌了。可她觉得自己是幸运的，遇到了倾珂。
她对自己的好，小泪梦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中。
倾珂为她撑起了一片天，成为了她最亲密的人，自己却有秘密瞒着她。小泪梦年龄虽小，却心智比常人成熟许多，从小背负了太多的责任。
一块小小的梵隆玉佩，带着一个又一个的秘密，小泪梦瘦弱的身子能支撑到几时？
“梦儿，这玉能离开你的身边么？”如果可以的话，就交给其他人保管好了，不论如何，倾珂都要护她周全。小泪梦很是犹豫，眸光真切：“只要我愿意，可以的。”
只要梵隆玉的主人按照铭文的方式开启，梵隆玉是可以脱离的，只是……
一直没有出声的君沧墨开口打断小泪梦的沉思：“梵隆玉的继承人，都有一种独特的秘术，可以保此玉周全，外人无法强取，不然你以为，此玉还能传到现在么？”
君沧墨瞧着倾珂闪烁的目光，沉吟片刻，淡淡开口：“只是……容易受些皮外伤罢了。”
是啊，直到泪梦，已经是三十六代传人，而此玉依旧完好无损的保管在她的身上，就必然有它的原因。她倒是一时太过忧心，没有想到这一层，只是听到要受些伤的时候，又恨心疼。
那些抢夺的人肯定是无所不用其极，虽然无法夺走玉佩，可最终受到伤害的，终究还是小泪梦……
灵感一闪，抓着君沧墨的胳膊，露出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笑。
“那个……咱们商量个事儿呗……”

、17　天下大势

看着倾珂一张谄媚的小脸，符天痕无奈的扶额，已经猜出几分她想要表达的意思，带着小泪梦和子鸢出了休息室，开始着手开门迎客的事宜。
君沧墨眼角含笑盯着她，等着她开口。
“你看啊，天痕这么厉害，身手了得，又对小泪梦这样好，不如将他借来用用。”让天痕保护泪梦，的确是个可行之计，危险指数可以直接无视掉。
被她不断的摇晃着手臂，显然一副看似撒娇的模样，君沧墨能奈她何，总不能直接告诉她，有人暗中保护着她们罢。只得无奈的点头，那就委屈天痕了……
说来委屈这事，符天痕自己也觉得甚是如此。自从倾珂向君沧墨‘借’来符天痕，就一甩手将小泪梦扔到了他跟前。
“天痕啊，你看，梦儿她这么小，又不会保护自己，你呢，身手了得，天下间能打得过你的人少之又少，更重要的是，你还拥有一颗菩萨心肠，贴身保护一下小泪梦的人身安全应该还是很心甘情愿的吧？”倾珂冲他说这话的时候，温言软语，可脸上却是带着诡异的笑。
仿佛只要他敢开口拒绝，就会被倾珂一口咬死。最后还是很‘心甘情愿’的答应了她的提议。至此，小泪梦乐呵呵的拽着符天痕四处逛街游玩。倾珂觉得还是很不错的，想来天痕一向清冷惯了，君沧墨实在是个没有多大乐趣的人，时刻跟在他的身边，一定很无聊，跟在小泪梦身边，就权当是放松了。
子鸢翻看了一遍预约登记的表格，提醒倾珂今日还有一个人物素描，需得亲自上门去。
本来当时子鸢是不想答应的，奈何倾珂见那人价出得很高，非常爽快的就应了下来。这还是第一次上门为顾客瞄像的，子鸢是怕倾珂太辛苦，若是开了此先河，他日里其他客户若有此要求，也不好厚此薄彼，倾珂笑呵呵的拽着她的袖子解释着：“有钱赚我就不会觉得辛苦啦。”
子鸢本来要与她一起去的，可是碧凝留在家中照顾徐然，店上又不能没有人看着，天痕带着泪梦出去了，君沧墨说他还有事要办，自然没有办法替她看店，最后子鸢无奈的领着两个在此学习的孩子留守店中。
出行前，子鸢一再叮嘱她要小心些，她连连点头。背上画板，带着各种画笔，高高兴兴的出门而去，手中拿着一张刚刚摘抄下来的地址。来到岭山郡也有些日子了，基本的地形还是能够分辨。
她今天要去的，是位于城北的一间府邸，那天来预约的好像是这个府上的丫鬟，说是请她为府中的小姐作幅人物画像，因为她本来不接上门的生意，可那丫鬟把价出得很高，诚意表达得很足，她也不好再拒绝。
约莫循着路线走了半个小时，倾珂终于来到了目的地，站在这间府邸的面前，觉得自己好渺小。
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金碧辉煌，反而因为地处北郊，显得很是清幽，可这高大的府门，蔓延而去的院墙，还有门口立着的两座巨大的石狮，无不预示着这里主人的身份。
微抬头，两个鎏金大字的门匾高高悬挂，这里便是她的目的地——夏府。
门口两侧立着一名身穿劲装的守卫，目不斜视，定定的站着，看见倾珂来到府门跟前，其中一人上前将她拦下：“什么人？”
倾珂和煦的露出一个好看的笑，说自己是浅笑天下的老板，专门来为府上小姐画像的。那人一听，仔细打量了一番她身上的装备，点头道：“请跟我来。”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样训练有素的人，对她身上背着的画板也检查了一番，才带着她进入府门。
倾珂从前在宫中的时候，也对各种繁华的房屋见惯了，看见这座院子的宽敞还好没有太过失态，只是安静的跟在那男子后头，绕过一段长廊，穿过侧厅，又进入一个花圃，终于见到了那个找她来画像的女子。
进入花圃的第一眼，她就已经瞧见了那个女子的存在，因为那个女子的存在感实在是很高，让人无法忽视。
最初的时候，只是看见一团火红的颜色在飘荡，后来走得近了，才发现那是一个人。只是穿着一身火红的衣裳，倾珂觉得，能够有勇气穿红色衣裳的人，必得生得很衬那个颜色，到底要怎样才算搭配，她也说不清楚，只是一种感觉。今日，她算是见到了什么叫真正的合衬。
那个女孩子一身红衣，偏偏旋转在花圃中，如藕般白皙的手臂裸露在外，黑色长发披散而下，直至腰际，苗条的身材曲线玲珑，就像一株熟透的罂粟，充满了魅惑的色彩。
领她前来的男子站在花圃外围，倾珂也跟着停下脚步，女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很是入迷，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出现。此时离他们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倾珂远远望着那个翩翩起舞的女子入了神。
一曲毕，女子双腕交缠，迭出一朵娇艳的彼岸花来。空气安静得能滴出水来，那守卫恭敬的鞠躬，与那红衣女子遥遥相对：“三小姐，为您画像的姑娘来了。”那被唤作三小姐的红衣女子朝着他们的方向看来，一眼瞧见了倾珂安静的立着，几步来到她面前。
“你下去吧。”那守卫再次行礼然后离去，红衣女子显得很高兴，因为刚刚奋力的舞了一曲，虽然冬日寒冷，却也出了一层薄汗，白皙的双手抓起倾珂的手，牵着她一路来到凉亭。
“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倾珂姐姐吧。”那女孩子天生就很平易近来，脸上始终带着开朗的笑，活跃得像只小鸟，倾珂很容易就被她感染，点头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不过又很疑惑：“小女子不过一介平民，哪里耽搁大名鼎鼎之称。”她一直不觉得自己特别，自己所拥有的东西，不过是上天赐予，和自己努力争取得到的，并没有与别人有什么不同。
那女子的睫毛很长，就像一把小刷子，明媚的双眸很有光泽，欣喜的与倾珂一同坐在暖炉旁。
“姐姐乃是才女，与男子都相差无比，当然当得。我叫夏子洛，姐姐叫我子洛就好了。因为哥哥最近不让我出门，可我实在想要见识一下传闻中神奇的人物画像，所以只好将姐姐请来家中，还请姐姐莫要见怪。”在倾珂的印象中，什么名门淑媛，大家闺秀不过是形容词，并没有太实际的意义，可如今见到这个叫做夏子洛的女孩子，才真正了解到了他们的差距。
若像她这种从小无人管教，放养长大的孩子，除了基本的礼貌，哪里懂得更多的与人相处之道，不过是慢慢摸索与接触才学得一些。
可这个夏子洛，约莫才十五岁的模样，平日里又极少出门，可与她交谈，每字每句都是那么好听却又让人没有距离感，这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应有的知书达理罢……
听她刚才说自己是才女，偶尔愧色，一个只会画画的人，连这个时代的字都不会写的人，称作才女，实在有些为难……
心中暗自诽腹了一番，脸上尽量保持着平和。
“不知小姐想要一幅怎样的画像？与景相趁，还是人物特写？”问这话的时候，倾珂心中已经有底，只是想要听听夏子洛自己的想法，若是与她心中所想有所不同，她再提意见也不迟。
夏子洛撅起小嘴，单手撑着下巴，抵在冰凉的石桌上，很认真的想了一小会儿。后来才抬头，眸中闪烁着明亮的光。
“子洛觉得自己就像一朵花，天生就应该在疾风中起舞，不如姐姐能不能理解那种感觉，子洛想要融入花的世界。”说完这句话，夏子洛目光期待，盯着倾珂，微蹙着眉头好像在组织语言，若是倾珂不能理解，她便继续解释。
还好，倾珂微微勾起唇角，荡起浅浅的笑来，如冬日里盛开的太阳花。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会儿，小姐先歇息一会儿，待得时辰到了，还请小姐再舞上一曲，倾珂自然能为小姐画出想要的东西来。”她的语气很自信，夏子洛听了她的话，两眼仿佛都笑了开来。
这个爱穿红衣裳的女孩子，完全没有大小姐应有的架子，反而趁着休息的时间，与倾珂闲聊，讲自己身边发生的一些趣事，逗得倾珂心情舒畅了不少。她还记得自己在宫中与莲姐姐的一番对话，其中提到琴的一些技巧和心境。作画更是如此，需得心中一片清明，方能作出想要的图案来。
因着早晨发生了徐然的事，又知晓了关于小泪梦的秘密，心中始终压着一层重重的石块。
夏子洛的笑声很有感染力，自然而然的将自己的快乐带给身边人，倾珂觉得自己的心情明朗了不少。
两人交谈的过程，大多都是夏子洛讲，倾珂聆听，而她讲的故事中，提到最多的一个人，就是她的哥哥，致使倾珂对那个传说中的哥哥很有兴趣。
“子洛，你的哥哥真有那么优秀？”
夏子洛脸色很是自信，洋洋洒洒道：“那当然了，倾珂姐姐你听说过一个关于天琴势力的传闻么？”倾珂摇了摇头，夏子洛开始给她解释。
“天琴朝廷之外，主要分为两大家族，几乎掌控着整个天琴的命脉，其中一个便是宣仪夏家，夏家乃是铸剑世家，从不插手朝廷与江湖之事，可为何能够成为与周家并立的两大家族之一呢，最主要的是，整个天琴的军队都是用的咱们夏家生产的兵器。我哥哥就是夏家少主，早在十六岁那年就传承了顶级兵器制造的方法。我哥哥真的很厉害，他不仅聪明，而且特别有天赋，人又长得好看……”本来是想给倾珂讲两大家族的夏子洛，因为提到她那个近乎崇拜的哥哥，忘记了自己的初衷。
倾珂很有耐心的听着，直到夏子洛差不多快将形容词用的差不多，这才有停止的意思，只是刚刚还喜悦的脸色，此时有些变化，倾珂看着像是失落，不甘……
这是怎么回事？
倾珂见夏子洛不愿继续讲下去，也没有追问，心中隐约感觉怪怪的，却因为这种怪异并不深刻，也并未在意。
“那另一个家族就是你刚才所说的周家？”
“嗯。就是周家……”
讲起这个掌握了天琴另一半命脉的周家，夏子洛就显得客观了许多，用词得当，也让倾珂听得明白。听完了两大家族的故事，倾珂终于明白，天琴竟然还有这么多故事，看似高度集权的朝廷，却是……

、18　彼岸最寂寞的花

两大家族对天琴的影响，简单的一分析，全然展现在倾珂眼前。
之所以说天琴的命脉掌握在两大家族手中，着实是因为他们的势力太过庞大，宣仪的夏家，乃是铸剑世家，与天琴朝廷的交易最为频繁，试想，一个敢跟朝廷，敢跟皇帝谈交易多年，还稳稳的坐在最强世家的位子上，该有多么厉害。
夏家之所以能够生存到现在，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天下间再找不出第二个以铸造兵器为传承的家族，朝廷虽有自己的兵工厂，可真正出产的兵器质量完全无法与夏家出产的兵器相比，最终大量的兵器还是由夏家手中购买而来。这是大家讳莫如深的互惠互利关系。
如此一来，夏家制造出来的优秀兵器，不止能够和天琴交易，一样能够和其他国家交易，夏子洛在形容夏家的时候，用到过的一段话，给倾珂留下的印象极深。若是两军对战，在战场上，哪个国家的军队能够得到夏家兵器的优先支持，必定是胜利的那一方。
朝廷又怎么会真正的容忍一个敢跟自己谈条件，时刻能够扳倒天琴半边天的一个家族存在，却又不能直接毁灭，那对天琴也是极大的打击。最有可能的就是收服……
可这样一个大家族，独立近百年，朝廷想要收服谈何容易，更何况，还有一个周家存在，夏子洛口中的周家，让倾珂惊讶得更是合不拢嘴。
几乎天琴所有的矿产，漕运全部属于周家。
这两大家族，哪一个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夏家铸剑，铸剑需要的材料自然通过周家的矿山得来，通过漕运流通。名则是两大家族，实则二者一体，正所谓唇亡齿寒，谁都不会将对方置之不理。
想到这里，倾珂忍不住开始同情一个人。
天琴的皇帝一定很累，古往今来，每一个坐在权利最顶峰的人都受尽世人的瞩目，世人感受到的都是那人的无限风光和翻覆**的权利，却不曾看到他们的辛酸。历史上有多少明君？明君都死得早，昏君却大多成为亡朝的罪人，受尽世人谩骂。
虽然贵为九五之尊，却一生都在算计，要睥睨整个天下大势，又要稳定内部朝纲，还要时刻防备着江湖上随时可能出现的叛乱。心中开始蔓延起一丝同情来，虽然从来没有见过皇帝，可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唐紫清的男人，本来这个皇后应该陪在他的身边，为他排忧解难的，却被自己打乱了二人的缘。实在是有些罪过。
正在自己心中无限同情天琴拥有最高权势的那人时，神思被夏子洛的声音拉了回来。原来她们聊天，二人都忘记了时间，夏子洛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姐姐想看什么？”夏子洛的一身红衣在冬日阳光下蒙上金色的光芒，就像一朵开得极艳的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