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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附庸风雅录 作者:阿堵-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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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望越多,欲望所带来的反制力也越大。地位越高,高处所存在的危险性也越大。权力越重,权力所伴随的惯性和加速度也就越无法控制。方笃之不是不明白,他甚至都已经准备好了退出,没想到峰回路转,自己一不小心成了失马的塞翁。
他隐约有所风闻,今上靠己巳变法起家,因此对那场变法中立场坚定的中坚分子有一种微妙而固执的认同与信任感,所以才会在若干备选简历中最后敲定了方院长。之前种种折腾,这时嘴脸一翻,都成了组织上的考验。
当初选定的道路,走到今天,终于导致了当事人无法控制的惯性和加速度。
虽说是副司级平调,享受的却是一步到位的正司级待遇,提了工资,换了车,添了人,还有一套三百平米的复式住房。
想到住房,方副司长有点儿头痛。眼下这套房子虽然是自己的,继续住下去显然不合适。搬到公家给的房子去,别说儿子肯定不喜欢,就是他自己,也觉得诸多限制,各种不便。若是住外边的私房,又等于授人以柄,平白找麻烦。想来想去,还是只能服从组织安排,让住哪里就住哪里。搬家的事,一句话下去,自有人操作。然而方笃之很不愿意一堆人来动家里的东西。想到这,方副司长不无憋屈。罢了,儿子房里那混账小子,不用白不用。
方思慎没什么精神说话,都是洪大少一个人瞎白乎。慢慢清醒些了,忽然问:“你之前不是说这星期要回家?”
“嗯,等你好点儿再回去。二姐两口子很久没回来了,会在家里多住些日子,不在乎我这一天两天的。”
方思慎便道:“不过是个感冒,过两天自然就好了。你别天天在这儿待着……”
“你不喜欢我天天在这儿待着吗?”
方思慎说不出喜欢,又没法说不喜欢,只好咳嗽。
洪鑫垚给他拍胸口,又倒了水来喝。
“谁叫你正赶上咱爸最忙的时候生病?你不让我在这儿待着,难道要他天天的分出精力照顾你?我算看出来了,咱爸这个官儿当得有够清高的,别人在他这级别,谁不是保姆司机随从伺候的人一大串,哪有他这样的,什么都自己干。司机倒是有一个,怎么连门都不让人进呢?”
方思慎直接告诉他:“那是上面派下来的,我爸信不过。平时有事,常请高师兄帮忙,但是……”
“我知道。”洪鑫垚点头,“高诚实升了副司长秘书,也跟着抖起来了,他要帮咱爸处理外面的事嘛。”他把沙发圈椅挪到床边,正歪靠在里头,腿搭在床上,一边说话一边摆弄手机。
“我可能后天走,过了周末回来。小赵会每天来一趟,有什么跑腿的事都让他做。”冲外间努努嘴,“咱爸气还没消呢,肯定拉不下脸支使他,他也不敢硬往前凑。真有事,你可要吱声。”握着手机看屏幕,“哎,他问你晚上喝海鲜粥还是瘦肉粥?”
“随便吧。怎么又麻烦他……”
“这就他工作,你别叫人失业。”洪大少琢磨一下,“我记得那老鬼说这阵子不让吃海鲜,那还是瘦肉粥。”又唧唧咕咕一个菜一个菜念叨一遍,才开始回复短信。
方思慎看他那副投入样子,犹豫一下,还是叫了一声:“阿尧。”
“嗯?”
“阿尧,你发现没有,你有个习惯。”
“啊?”洪鑫垚抬起头,看见方思慎的样子,不由得一凛,“什,什么习惯?”
方思慎原本挺凝重,被他警惕心虚的表情逗笑了。轻轻咳几声,收起笑意,慢慢道:“我发现,凡是小事,你都跟我啰嗦得很;凡是大事,你要么彻底瞒着,要么先斩后奏。我以前就给你说过,两个人的事,要两个人商量,你到现在还是记不住。你是认定我不会真的生气?还是觉得吓唬我很有成就感?”
洪大少狡辩:“我没有……”
“这次要是我爸真被气出个好歹,你觉得……我以后还能怎么跟你在一起?”
洪大少低头找借口:“我不是……反正你也吓了我一跳,我吓你一跳,就当扯平了好不好?”偷瞥一眼方思慎,心里的委屈突然涌上来,“你那个样子,我送你回来,非要瞒下去,也不是不行,可是……我受不了了……像个没有关系的人一样,转身就走……本来能在一起的时间就少得可怜,明知道你生病还不能陪着……你要我怎么办?”
责备的话再也说不下去,方思慎坚持得十分软弱:“总之……以后要跟我商量。”
“嗯,我跟你商量。这次回家,看看我爸的态度,如果谈得拢,说不定以后要经常两头跑,我帮他打点窑矿整合的事,真心堂的生意更不能丢下。忙是会忙一点,但是不会有人敢再来管我的私事。你知道,我爸那人有点儿一根筋,他当真答应了的事,轻易不反悔。最多……”洪鑫垚眯着眼睛掐算,“最多……有个三五年吧,河津那头就安生了。到时候……”
“那如果谈不拢呢?”
“谈不拢?那有什么可说的,爷儿俩各干各呗!他挖他的乌金,我卖我的古董。他孙子也不小了,过几年就能接班,我干嘛替他操心?”
“那你家里其他人……”
“我爸都管不着我,其他人蹦达个什么劲?你看我三姐,洋鬼子男朋友一茬一茬的换,我妈骂了几回,哭了两场,不也就那样了?我上初中起我妈就拿我没招了,无非唠叨几顿,该咋疼我还咋疼。说白了,我是她心肝,我爸才是她的天。只要她天没塌,别的事都不算事。”
方思慎无语。事情到了洪鑫垚这里,总是很难按常理揣测走向。
洪大少一脸歉疚地望着方思慎:“只是要那样,咱俩想在我家那头过明路,就有点儿不大可能了。我怕他们给你添堵。”
“没关系……”方思慎摸摸他的脸,“我想……只要你过得好,时间长了,家里人会理解的。”
洪鑫垚大点其头,抓住他的手:“我过得好不好——”撒娇,“哥,只要你肯让我过得好,我就一定过得好。”
星期五,洪鑫垚离京回了河津。方笃之晚上回家,方思慎把小赵送来的食物热了,跟父亲一起吃饭。
“按时喝药了吗?”
“喝了。”
“我这里有几份表格,你一会儿填一下。”
方思慎拿起来一看,是高等人文学院博士后研究站的申请表。
“虽然按照惯例,博士后必须在研究站待满两年。你在京师大学国学院只待了一年,但是现在你手头没有任何课题项目,唯一那点活儿,本科生两个年级的课时,根本就不是你的。别人都嫌弃钱少费事,才任由你替华大鼎上到如今。你要走,随时可以抬腿走人。之前爸爸没顾上,往后离了这岗,就算说得上话,很多细节也照应不到,不如在这学期期末前抓紧办下来。”
这是早就跟父亲约定了的事,何况今非昔比,方思慎自己也不愿在京师大学淹留下去了。
“好,我晚上就填。”接着又道,“爸,感冒已经好了,我想下个星期一回学校上课。”
方笃之皱眉:“还上什么上!我打电话叫他们找别人,你老老实实在家歇两个月,开学就上这边来报到!”
方思慎摇头:“爸爸,我不想这样。这太耽误学生。让我上完这个学期吧,不管怎么说,学生是无辜的。”
儿子过于义正词严,方副司长象征性地牢骚一场,妥协让步。
共和六十二年五月,方思慎一面上着本科生的课,一面办理调动手续。人文学院是高校改革先锋,自主制定执行了许多前卫政策。其中有一项,就是允许进入研究站的博士后评职称。方笃之为儿子动脑筋铺路,精打细算,在制度可能范围内,把职权滥用到了一定程度,起点职称直接从高级讲师开始。
除了最初的一摞基础表格是方思慎自己填的,剩下各种申报材料,全部由副司长秘书高诚实一手炮制。其中种种复杂精妙的规则讲究,方思慎无从知道,也没有人觉得他需要知道。
五月底,以洪大少为主要劳动力,加上高秘书从旁协助,方氏父子正式搬家。先把紧要东西单独送到新居安置妥当,然后才叫搬家公司搬运大件家具和其他物品。
副司长府邸在南城。开车的时候,洪鑫垚估摸着距离,道:“哥你下学期上课有点儿太远了。”
方思慎道:“地铁直接到,四十分钟,还好。忙的时候在老房子临时住一下,也没什么。”
话是这么说,方思慎也知道,不大可能还去住校内自家的老房子。麻烦多,风险大。
这时旁边方笃之插话:“叫他们尽量少给你排课,能在家干的就在家干。”
洪大少接茬:“这不错。回头给张课表我,有课我送你。”
高诚实坐在副驾驶位子上,听见这话,眼神斜了斜,最后决定保持沉默。
搬完家没几天,方思慎接到秋嫂的电话:“小方,Shannon回来了,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
自从上回联系过,方思慎接连生病、调动工作、搬家,竟把这桩大事忘到了脑后。心头激荡不已:“什,什么时候都行!”

第一〇三章

站在鲤鱼胡同这家叫做“Rambler Rose”的酒吧前,方思慎半天没有抬腿。洪鑫垚也不催他,研究了一下西文字母旁边的夏文,十分好学地问道:“啥叫‘软罗蔷薇’?”
“Rambler Rose指的就是蔷薇花,‘软罗’……大概是Rambler的音译?”笑一笑,“这个翻译挺有意思。”
洪大少嘿一声:“是挺有意思,软罗蔷薇,你不觉得,那啥,色得很?”
方思慎拍他一下:“别瞎说。进去了。”心底的犹豫彷徨暂且放下,跨上台阶往里走去。
正是吃晚饭的点儿,加上并非周末,酒吧里一个客人也没有。
侍者迎上来:“二位是Ms。 Ho的朋友吧,这边请。”
秋嫂与何慎薇还坐在上次同样的位置。秋嫂看见自家老板,也不起身,招手示意两人过去,当真跟老朋友似的。
何慎薇将菜单推到方思慎面前,微笑:“这地方食物做得也还能入口,顺便请你们吃顿便饭。”
洪大少立马接道:“哪有让您请客的道理,当然我们请。”
秋嫂掩口而乐:这就公然“我们”上了。故意揶揄道:“这地方是Shannon熟人开的,她在这坐着,人家折扣给的很低。洪少不要占我们老太婆的便宜,你要请,怎么也得去王朝饭店。”
洪鑫垚豪迈挥手:“这有什么难的,就王朝饭店,下次一定。”
商量着点了餐,又闲闲聊起近况。被两位女士优雅温柔的气质感染,方思慎也不觉得自己的事有多紧张急迫了,耐心坐着陪聊。
就听何慎薇道:“其实我五月初就入境了,只不过这次直接飞的东平,陪一位长辈回去看看,逗留了些日子。”轻轻叹息,“京城虽然往来很多趟了,回江南却是第一次。那边发展得真是快,比起花旗国最发达的城市,一点也不差。倒是长辈不大能接受,说什么故地重游,面目全非,还不如不去。”
秋嫂道:“京城其实也一样。别说老人家那么多年没回来,就是我刚回来那阵子,不过二十来年,从小生长的地方,出门根本不认得路。”叹气,“发展当然不是坏事,只是实在太快了,许多好东西,不管不顾丢了个精光,太可惜。”
这个话题在座诸人很有共同话语,就连占尽了这个时代迅猛发展好处的洪大少,也似模似样摇头叹息一番。
餐点送上来的时候,何慎薇问:“小方,Jasmine说你特地想见我,有什么事?”
事到临头,反而不知道怎么表达才恰当。方思慎顿了一下,才道:“是这样,我偶然注意到,您的夏文闺名跟我认识的一位长辈有些相似,再加上听说您籍贯是越州东平,虽然似乎过于无稽,但是……”
何慎薇却像是被突然勾起了兴趣似的,身体微微前倾:“哦?你说说看。”
“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何慎思这个名字?”
对方眼睛蓦地睁大,又仿佛强制冷静下来:“哪个何慎思?哪两个字?”
方思慎不由得心跳加快,语速却慢下来:“就是……我的名字,倒过来。他是……大概十岁左右,随父母从花旗国回来的……”
何慎薇抬起手指着方思慎:“你……”语调陡然急促,“你居然……你居然认得他!你居然认得他!”似乎不知如何表达心中的激动,左右看看,猛地一把抱住秋嫂,轻声惊呼,“天哪,Jasmine,他居然认得慎思堂哥,他认得慎思堂哥……”
方思慎一口气松下来,塌腰靠在椅背上,有种“果然如此”的踏实与兴奋。洪鑫垚转过头,望着他笑,悄悄紧了紧交握的手掌。
秋嫂拍着闺密的肩膀:“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快问问小方到底怎么回事。”
何慎薇很快平复心情,目光专注地看过来,等方思慎交代详情。
“何慎思是我的养父,我曾经跟他姓过十几年‘何’,他给我起的名字叫做‘何致柔’。”
何慎薇眼睛湿润,连连点头:“这就是了,致高致远,大伯家的孙子,都比你大不了多少。慎思堂哥只比我大半岁,但跨出一个年头……”
方思慎道:“虽然没庆贺过,不过我知道,养父生日在八月。”
何慎薇唏嘘不已:“家族中就数我俩年岁最相近,三叔三婶带他离开之前,我们差不多天天玩在一块儿……我现在都记得,他小时候的样子……”
方思慎等她平静下来,才接着道:“因为大改造运动,我们之前一直住在东北青丘白水。养父去世以后,我离开那里到了京城。虽然早知道他家境不一般,但是,直到最近几年才听说,他是航天科学家何惟我先生的独子。他在世的时候,从来没提过。”
这些事,对于方思慎的冲击早已过去,说得缓慢平和。相比之下,对面坐着的何慎薇反而激动得多,闻言急道:“果然是青丘白水!我从第一次回来起,这些年不停打听三叔三婶的消息,海团会的工作人员帮忙查了很久,说是夫妇二人都在特殊时期逝世,什么东西也没留下。最后只查到慎思堂哥被发配去了东北边疆,具体什么地方什么情况,问了好多人也没问到。”
“海团会”是“海外爱国人士团结委员会”的简称,直属中央政务府外务署。当年何惟我携妻子归来,风光一时,在国内却毫无背景根基,一旦挨整,最后落得“畏罪自杀”,连敢给两口子收尸的人都没有,房子家产自然也被胡乱充公瓜分。二三十年后,何慎薇以海外归侨身份在京走动,帮忙打听消息的,主要就是海团会。一来时过境迁,确实没有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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