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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大唐春-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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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纯的说什么治国平天下的理想,不是不可以,但理想是不能拿来填肚子的。人生活在社会上,时时刻刻都有对比,大家眼里看着耳朵里听着,谁家今日大宴,炙鸵峰,谁家昨日办喜事,四十辆马车的嫁捞,…光说理想,不提实际的好处,谁都撑不住。
    这种情况下,就连皇帝和御史台都不愿意挡人财路,怕的就是引起百官们的反弹,仔细想一想,还真是如李曦所说,这挡人财路倒真可以算得上是仅次于杀父夺妻之恨的大仇了。
    所以如李适之贾曾苏晋等人,便纷纷颌首表示赞同。
    不过贺知章熟思片刻之后,却是忍不住皱着眉头诘问,道:“吾闻子日在剑南时便以善于治货殖而为人称道,却不知子日对于礼乐教化,是何见解?”
    李李适之一听,就知道这是考问了,当下里他看看李曦,倒也想听听李曦的见解。虽然他已经跟李曦约为兄弟,关系堪称亲近了,其实却也只是因为欣赏他的才华和风度,外加喜欢他酿的酒而已,对于李曦到底学问如何,他却是并不了解。
    李曦闻言微微蹙眉,虽然明知道类似的话题你跟贺知章这种神仙人物兼理想主义者没个讨论,不过人家问了,他却还是不能不答,于是就在店铺里,便当着罗克敌李逸风,还有一众店里的伙计等人,道:“礼乐教化,自然是天下王道。可是正所谓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没有吃的,还谈什么礼乐教化?箕子不食周粟,固然是千古美名,可是在小生看来,你永远都不能奢望个人的精神布达到所有人那里去,那是不现实的。”
    顿了顿,也不等贺知章反驳,他便又继续道:“当然,如商之箕子,如齐之田横,这等样人,大家都做不来,但是大家心里却也都承认,那才是一个民族的脊粱!这种人,不可能多,但不能没有!而且,越多越好!”
    他这个话一出,却是别说贺知章了,便李适之等人也给惹得皱眉深思起来。
    这时李曦笑笑,也不给贺知章再次出言刁难的时间,便拱了拱手道:“说起这些来,在下见识浅薄,诸位见笑。呃,适之兄,你看,总不好叫诸位老是这么站着,不如,咱们到里面坐下叙话?”
    李适之闻言点点头,看向贺知章。
    这个时候,贺知章先是一副若有所悟的表情,然后才似笑非笑地看看李曦,摆手道:“不必了,吾等此来,只为见蜀中第一才子一面而已,眼下已经见到,便回去亦可了。”
    顿了顿,他又看着李曦,问:华是,这几日里,颇有几位朋友要来小聚,不知子日到时可否前来,大家一起饮酒赋诗?”
    他话音落下,还不等李曦说话,李适之便已经抢着道:“这个要去!”然后一拉李曦的胳膊,笑道:“贺老大人家里的酒,等闲的可是不易喝到,子日,莫要犹豫,一定要去。”
    诸人之中,以贺知章最为年长,名声也以他为最隆,是以在众人之中,便以他为最尊者,便是李适之早就与他们诗歌唱还,友情甚笃,却也总是开口闭口尊称贺老大人。
    李曦闻言笑笑,心道自己刚才主动邀请他们,贺知章不搭腔,这会子反倒主动邀请起自己来,倒不知是什么意思,不过既然人家都邀请了,李适之也发话了,更何况刚才人家还帮了自己,这邀请倒是不便拒绝的,因此当下他便也顺水推舟地冲贺知章拱了拱手,“既如此,但或有期,万请贺老大人告知,好叫在下前往叨扰一二。”
    贺知章闻言呵呵一笑,与一直站在一旁默然无语的张旭对视一眼,便冲贾曾和苏晋道:“咱们这便走吧,呆在这里,须是影响人家生意的!”
    说罢,几人哈哈一笑,便相继转身准备离开。
    犹豫了一下,苏晋却是故意留在了最后,对李曦道:“我是前些日子才见到你的调令,据说是圣上亲自下的口谕,依我看,你别的事情倒是不急,先着紧些去国子学里入了学才是正经,不然…“可是有负圣意啊!”
    李曦闻言略一想,明白他是在提醒自己千万不要给别人留下什么把柄,这便顿时点头称是,然后又赶紧道谢。
    见他似乎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那苏晋便淡淡地点头,甚至还带了些微笑,道:“国子学那边功课不是太严的,不耽误你过去喝酒。”然后便笑眯眯地转身在李适之身后出门去了。
第二十二章 宫闱
    李曦站在店门口,见他们几个人走得远了,这才转身回来,却是开口就问李逸风,“我记得先生说,你当初走的门子,就是这位吏部侍郎苏晋苏大人?”
    &;nbā了钱在他府上走了些门路罢了。”
    李曦点点头,然后又问:“如果不出我所料,这五位大名士里头,应该顶数苏大人家里最为富有吧?”
    李逸风闻言愕然,他不是长安人,虽然在此前为了想出剑南烧春的促销办法,他也仔细搜集过不少讯息,但是李曦这么问,他还真是不敢准确的回答,因此便愣在那里。
    这时候反倒是罗克敌,仔细地想了想,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回禀公子爷”这位苏晋苏大人为人相对低调,不过仔细想来,贺大人等人虽然名动天下,其实家中倒真的是并不富庶,与他们相比,苏大人家里该是好了许多了。”
    “这就走了。”李曦点点头”叹息道:“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啊,这位苏大人虽然号称名士,其实却是一位入世的聪明人啊。”
    李逸风和罗克敌闻言对视一眼,皆是不解。
    这时李曦豁然转身,也不解释,只是道:“这店里有了罗掌柜执掌,又有李先生为我看顾,我就可以放心了”不查帐了,回家,明天国子学里入学读书去!”
    ※※※
    夜未央”兴庆宫娶已经处处烛光。
    芜其是在南熏殿内,因为玄宗日常坐卧于此,今年年纪渐老,眼力开始有些不济”是以这烛火非但每日都起得早,而且也加的极密。
    此时玄宗皇帝仍在南熏殿的正殿内批阅奏折,不时的就见他蹙起眉头,甚至会从从批完的奏折里翻出一本来再看看,然后才继续再看”简直勤政之极。
    而此时在南熏殿的左侧艘须帘内玄宗皇帝的日常坐卧处,有几个身姿风流的女子正在那里收拾着什么,不时就能听见那边低语几句,却好像是有人在管教几个宫女。
    就在这时候,高力士从外而来”他进殿来,向来都是无需通报的,因此便直到驾前玄宗皇帝才看见他,然后便松开奏折,揉了揉眼睛伸个懒腰”然后才问:“将军从何来?”
    高力士此时正扭头往缎须帘里看,见到那里的动静,他知道定是惠妃娘娘在里头呢,当下里听见问,这才回过头来,笑道:“回大家,老奴适才到宫门处走了一遭”下面人却是报了些有关那李曦的讯息上来。”
    “哦?”玄宗皇帝闻言又伸了个懒腰,然后便站起身来活动筋骨,道:“且说来听听。”
    “诺。”高力士闻言应诺,然后便跟着玄宗皇帝的脚步”在他身后道:“遵照大家旨意”自那日赤忠回来之后,老奴便差了人去昼夜不息的盯着那李曦。他是八月初九日抵达长安西驿馆”是夜”他提前安排到长安来的一位老家人李逸风前去相晤。”
    “呃,据老奴派人调查,李逸风此人在吏部有档案,几个月之前,曾任晋原县主簿,正是李曦的前任,却是在县中与人相争夺权失利”被人翻出家中丑事来,这才被迫请辞,只是他辞去了晋原县主簿之后”却并不曾离开晋原县”自那之后,便成了李曦的幕僚,一直居中为他调停奔波各种杂物,两个月前来到长安筹备剑南烧春的分店。”
    “哦?家中丑事?什么丑事,却能逼得一个县主簿主动请辞?”玄宗皇帝好奇地问道。
    “据说,是他将他死去儿子的未亡人,也就是他的儿媳,给收入了房中”并且还怀了身孕。”高力士恭敬地答道。
    “哦,原来如冉”
    玄宗皇帝闻言点点头,却并不以为意。在他看来,德行固然是考校官吏是否合格的一大重要准则”但是女色之事,却并不太属于德行的范畴之内。孔夫子尚且说过,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何况芸芸众生乎?
    所以说,寡人之疾实在算不得什么错处”即便是收了自己的儿媳妇,却毕竟他那儿子已经没有了嘛,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大事。若以此为判断标准,却要错失不少能吏了。
    只不过当下里他关心的不是这个,因此便只是略略一提便又丢开不理,只是道:“继续说,说下去。”
    “诺。”高力士闻言答应一声,便又继续道:“李曦八月九日入住驿馆”其夜,与李逸风饮酒”到了晚上,李逸风回了城内,次日上午,礼部主事过去发派批文的时候,却走出了一件事,李昌李适之大人听到李曦的名字,便很是感兴趣,当场就要与他约为兄弟,然后,两个人便真的就在驿馆内痛饮了一番。”
    “李适之?约为兄弟?”玄宗皇帝闻言先是吃惊,然后却是却是呵然一笑,道:“朕知道,定是因为一个酒字!这个李适之啊,直是如此贪杯,朽木不可雕也,朽木不可雕也!”
    听到玄宗皇帝说李适之是因为一个酒字才跟李曦约为兄弟的,高力士就笑着应了一声是,不过听完了之后,他却还是婉转地道:“李大人此举虽然于礼不合,不过想来倒也不会是单纯为了图个卖酒方便”他应该也是如大家一般,非常欣赏李曦的诗才与风骨吧。”
    玄宗皇帝闻言点点头,便也不再说什么。
    李曦的几首诗,他也都是相当喜欢的,甚至就连惠妃听了之后”也直夸此人有趣,有才。李适之也是个以风流雅赏自居的人物,他会因为喜欢李曦的诗而跟他主动结交,甚至约为兄弟,这事儿听起来叫人吃惊”其实仔细想想,却也是意料中事了。
    这时,高力士又继续道:“当天中午,直到下午”两人痛饮”李适之大人酒量甚豪,却不想李曦也是酒中能手”到最后两人平分秋色”都是大醉。最后的时候”李适之长子李过到了驿馆,他比李曦的年龄略大”不过听到两人结交的消息后,知道对方是李曦,便很是痛快地以子侄辈自居。”
    “下午”李逸风的车马去驿馆接那李曦”李过甚至是先带人去陪同送了李曦进长安,这才又回去接了他的父亲。唔,对了,有件事需禀告与大家知道”那李逸风来到长安之后,便在长安替李曦购置了一所宅院,那时候老奴觉得或许翌日有用,便提前安排了一个人进去,眼下就在李曦府上。”
    玄宗闻言一愣,然后便紧紧皱眉。良久”他道:“以密间侦视臣子之事,自我大唐立国以来”除则天朝之外历代圣主皆不屑为之,朕岂能兴此事,令先祖蒙羞乎?这个人撤出来吧!”
    高力士闻言躬身应是,玄宗皇帝又叹息道:“朕命你派人侦视李曦实在也是他的那份奏章太过古怪,除此之外,朕又对他一无所知,所以才权宜如此,不可为常例。
    “大家圣明。”高力士闻言先是赞了一句,想了想,却又道:“可是老奴以为,这以密探侦视大臣的办法”并非完全不可用啊。便是李曦他自己,不是也在奏章上提出来这条建议嘛。要想加强大家您对地方节度乃至朝堂大臣的掌控,密探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手法。老奴请陛下以李曦为例,试行之。”
    玄宗皇帝闻言深思片刻,最终虽然眉头紧皱,却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下来。
    其实也不用李曦说,则天朝的时候,朝廷就用过密探打入各大高官家中”其时收效极好,这一点”从当时那个环境过来的玄宗皇帝自然深知。但是,他不想做那种窥探他人的事情。
    在他看来,帝王之道,乃在于布张万里”运筹些微,这些爪牙之事,虽可为助,却到底是落了下乘,非圣主之所为也。
    而且,更值得深思的是,这种密探一旦大量使用,必然直接导致一股介半公开与半公开之间的庞大势力,而且因为手握各种机密,这种密探组织就会突然变得极为可怕”用好了,固然可以加强君权,加强帝王对天下的掌控,但是一个运用不当,则天朝的惨痛教训犹在眼前啊!所以”为朝廷计,为子孙帝王计,他实在是不愿意为大唐制造出一颗这样的毒瘤来。
    不过”若是只在李曦身上使用一下,作为权宜之计,倒也并非完全不可一他虽然骨子里就不喜欢这一套,却也不至于连这点儿变通都没有。
    这时,高力士见玄宗皇帝同意下来,这才又继续道:“李曦被接到宅子里之后,便是一夜好睡,据说,连身子都不曾翻过一次,”
    听到这里,玄宗皇帝摆摆手”不满地道:“你这老奴,何时学的如此琐碎!他睡觉翻身与否,抑或夜驻几女”朕听来作甚?”
    高力士闻言躬身应是,顿了一会儿,犹豫了一下,他才有继续道:“今日上午,李曦去东市上剑南烧春的酒铺”正好碰上了右散骑常侍王丘大人家的大公子带了人过去砸店。”
    “砸店?为何?”玄宗皇帝闻言诧异地问道。
    高力士缓缓地给他解释,“这剑南烧春最近月余卖的极好,势必影响到了其他酒铺的生意,据老奴所知,东西两市上不少大店家,都惯例会在朝中寻些官员为其屏蔽”年月间费些孝敬,却可以省了很多琐碎的麻烦,想来右散骑常侍王丘王大人家里也该是收过某家酒铺的礼吧,这时候便出面去找剑南烧春店的麻烦去了。”
    “嗯,这就走了。”玄宗皇帝闻言点头”这些事情他倒是听说过的,丝毫都不以为意。只要官员们不至于为了得些好处便肆行不法”那就全做不知了。
    这时高力士顿了顿,压低了一些声音,继续道:“据回报,那王殊彦过去砸店时”先前被太子殿下开草出府的成忆就在现场……”,”,“嗯?”听到这话,玄宗皇帝霍然转身”目光炯炯地看着高力士,“成忆?”
    “回大家,是成忆。此人原任职于太子府家令寺,官从七品下家丞,据说其人颇有谋略,深得太子殿下重用”只是有些好色,家中广有姬妾。前些日子赵风凌私自离京一案,为了回护太子殿下,便把他的名字从中剔除了,不过事后太子殿下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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