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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放倒十渣-第16章

小说: 放倒十渣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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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叹一口气,他想,果然是好奇心害死猫,当初他若不对未东好奇,若不随秦嫣入未东,现在也不至于这般辛苦。
想起秦嫣,他不禁想起程浮和宁微,想起见过以及未见过的十个美男子,想起程浮举手摩挲着她的脸颊,她却躲也未躲,想起她抱着宁次,宁微以保护者的姿态含笑站在旁边,像极了一家三口和乐融融,想起之前他们毫无意料的一吻,想起她唇舌的味道……楚江心头骤然烦乱,推开书卷,蓦地起身。
然而他的动作停住,静立片晌,他又重新坐下。楚江,你在想些什么?难不成还真对她起了心思?缓缓摇头,不是这样,他只是看不惯女人哭而已,无关其他。
一年为期。一年之后,他回他的剑冢,她留在未东继续做她的门主,各自生活,再不相见,再无交集。
这样就很好,他不在乎任何人,他也不想在乎任何人。一个人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赛过神仙般的日子,谁会舍得放弃呢?
涤尽凡俗之意,心中再无杂念,他翻开书卷,继续研读。“与接为搆,日以心斗。缦者,窖者,密者。小恐惴惴,大恐缦缦……”
暮色四合,烟笼雾绕,微风轻吹,裹挟着些微夜的凉气掠入房内,轻触上书桌,轻触上书桌旁冥思的紫衣男子,又轻快地折回。微风无痕,微风无声。
秦嫣进来时却是有声音的,虽然她脚步很轻,轻得让人几乎感觉不到,但推门而入时,那门发出一声低沉的“吱呀”,暴露了她的行迹。
楚江依旧勤读不辍,没有任何其他举动,仿佛沉浸在道法的参悟中,对周围事物无知无觉。
秦嫣环顾四周,但见房内暗沉沉,没有掌灯。苍苍暮色中,那袭修俊身姿端坐于书案前,一动不动,犹如雕像,没有生气的雕像。
宁微的话骤然闪过脑际,她心中一滞,难道……
三步并作两步,俯身探视,她急声道:“楚江,楚江你没事吧?”
一点点回神,纤长细密的睫毛缓缓扬起,楚江慢吞吞道:“没事。”
没事做出这副样子干什么?白白害我紧张。秦嫣心头冒起丝丝怒气,冷着脸道:“怎么不点灯?”
眼珠缓动,打量天色,好一会儿,楚江才慢声道:“原来,天黑了……”
连天黑不黑都不知道,敢情你那两只眼睛是装饰?抑制着心头怒气,秦嫣又问:“饭用过了吗?”
楚江沉思片晌,道:“用过了吧。”
心头火气乱窜,秦嫣极力平静道:“用过了吧是什么意思?”
认真思考,楚江缓缓道:“意思是我不知道,不过都已经这个时间,应该是用过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秦嫣疾步返身,自床上捞起一只松软的鹅毛枕头,劈头砸过去:“他喵的要你何用?你要不要这么死蠢?话说你这种人怎么活到现在的?老天该是眼瞎到何种程度?我花钱是让你来帮忙的,不是让你帮倒忙的,你能不能让人省点心?”一边砸一边恨恨地数落。
楚江注视着她,丝毫不闪避,呆愣愣的模样。
见此,秦嫣更生气,手中枕头落得愈发急了:“被打都不知道躲一下,你能不能有点正常人反应,你脑子进水了?”
怔了须臾,楚江自暴打中出手,捉住她的手腕,止了她的动作,良久,凝视着她轻声道:“不高兴?生气了?”
手上一松,枕头跌落于地。秦嫣偏过视线不去看他,板着脸咬唇道:“没有。”
眉心隐隐作痛,楚江迟疑地叹道:“那,就别哭了。”
秦嫣一把抹去隐约的泪痕,语气坚决:“我没哭。”
思绪再次烦乱,楚江亦撇开眼睛,松了她的手腕:“我看错了,你没哭。”
秦嫣一窒,默然不语,但见楚江真的不再有其他表示,她丹唇紧抿,甩手出了房门。临离开之际,猛地带门关上。只听“砰”的一声,尘土飞扬,震得人耳膜作痛。
从始至终没有转眼看她,从始至终没有追出去的意思,楚江静静坐于书案前,透过半开的窗棂静静地望着院落竹林一角。月华初上,那斑驳竹影间,宁微长身而立,唇畔噙着无可挑剔的微笑。
四目相视,各怀心思。
别人的爱恨纠葛,他何必多管闲事自惹麻烦。他那么懒,懒到连自己的事情都不想理会,况且这只是他人的恩怨。
翻过一页书卷,楚江端坐继续研读,一丝不苟,物我皆忘。
唇角轻勾,宁微笑意更深,身影一闪,即不可见。
夜临了,夜深了。人们都入睡了吧。
秦嫣做了梦,自从那天之后,她就经常做梦,纵使每晚服安神汤亦无济于事,她梦见许多或清晰或模糊的面孔。然而今晚的这种梦却极少出现。
梦境中从始至终只有一个人,小时候俊秀沉默的小男孩,长大后冷然淡漠的长身玉立男子。如此熟悉,如此陌生。
月光如霜铺地,晕染出满院的冷意。
男子拎一把长剑,久久伫立,虽然望着远方,目光却是极度涣散。唇角扬出似有若无的弧度,他面上的神情亦如同此刻的霜雪月光,冷意幽森。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他动了,他的身形倏然而动,他手中的剑随之刺出,一时白光缭乱,寒气逼人。九九八十一式剑招,从各种不可能的角度出剑,招招凌厉果决,招招不留余地。
师父曾信誓旦旦道,只要习得这飞雪剑术,天下无敌指日可待。
然而待他百般辛苦习得这剑术,才知又被师父坑了。因为他的职责不是进攻,而是防御,用固若金汤的防御撑起一个世界。
身形骤止,剑招骤止,他忽然笑了,笑得很大声,笑得眼泪几乎流出来。他扔掉手中的剑,不再去看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纵使习得最上等剑术又如何,这里只需要固若金汤的防御,再好的剑术不过是陪衬,不过是谈资般的存在,一无所用。
那人离开,再未出现。
自梦中醒来,秦嫣望着四周华丽的帷帐,神思恍然,目光同样的极度涣散,然后她抚上自己的脸庞,细细地摩挲,她忽然也笑了,笑得很大声,笑得眼泪流出来。
笑声未了。
暖阁的门缓缓打开,那袭修俊的明紫身影出现在她眼前,沉默而忧郁。
楚江于她床头站定,幽幽地看她,长叹一口气:“怎么又哭了?”
秦嫣泪眼蒙蒙地与他对视,冷道:“我没哭。”
又叹了口气,楚江敛衣俯身,抬手欲替她拭去泪水。皓腕一转,闪亮匕首抵上他的脖颈,秦嫣美目微眯,沉声道:“滚出去。”
碧眸幽深,楚江凝视她片刻,指尖继续下落,触及泛着凉意的泪珠儿。
眼底情绪翻涌,秦嫣手上用力,匕首划破他脖颈肌肤,殷红鲜血潺潺而出,顺着刀刃一点点滑落。
楚江动作顿也不顿,掌心贴向她脸颊,温柔地蹭去所有泪水,所有泪痕。
秦嫣瞪眼看他,咬牙让匕首入肉更深一分。血流得愈急,一滴一滴地落下来,砸在锦被之上,闷声作响。
他犹若未觉,掌心贴着她的脸颊,传递出丝丝温暖。那么专注,甚至带着些微的固执。
匕首终于自手中滑落,秦嫣再忍不住,扑到他怀中大哭出声。是不是每个人生命中都会有这样一个人,你可以肆无忌惮地对着他哭对着他笑对着他生气,一点不用顾忌其他?或许只是因为你知道,无论你怎样他都会包容你。如果遇到这样一个人,你会爱上他吗?
秦嫣不知道,因为她没有去想,她哭得太厉害,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死亡即长眠,死人是不会思考的,所以睡着的人大概也不会再去想人世的难题吧。
靠在床畔,轻轻拥着她,听着她轻轻浅浅的呼吸,楚江仰头去望黑黢黢的房顶,脑中一片空白。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然而事情应该是怎样的呢?故事走向一如这黑黢黢的房顶,他也看不清楚了。
他想,他不该来未东的。
作者有话要说:呃,教主的戏份……
挠头~~~滚来求评求收~~

、一手好忽悠

初十日,立冬,有雨。
“……艳质同芳树,浮危道略同。正悲春落实,又苦雨伤丛。秾丽今何在?飘零事已空。沉沉无问处,千载谢东风。”
细雨濛濛,水汽氤氲,天地之间烟笼雾绕,灰茫茫一片,让人分不清此时的准确时辰,是清晨,黄昏,抑或恰是正午。
这般天气少有人外出,纵使外出须得撑伞才行,雨虽不大,但淋在身上那种潮乎乎的感觉并不令人愉快。
而此时,正有一人坐于院落正中,他没有撑伞,因为他的两只手都没了空闲,右手持酒壶,左手执酒杯。酒液倾入杯中。他举杯,仰头,一饮而尽。
细细密密的雨飘洒而下,淋在他微微散落遮住左目的额发,淋在他颓废的眉眼,淋在那一寸宽的藏蓝色绢帛抹额之上。犹如沐在层层水汽之中,他的面容他的身形恍恍惚惚,几分不真实。
一杯杯地饮酒,一遍遍地吟唱,不知倦怠,不知烦厌。
这一日,整个未东府上都能看到那个醉生梦死的男子,这一日,整个未东府上都漂浮着那略带沙哑的变调吟唱声。
作为秦嫣的四官人,他纵使举止有失,也没有多少人敢指指点点,何况他的这种行事众人早已习惯。有谁不知四官人程浮立冬之时,必定提一壶酒,大喇喇地找块地方坐下,一边大口大口地喝酒,一边断断续续地低吟。
想当初,他就是这般坐在未东府门前,喝了个烂醉。第二日秦嫣出门时发现了他,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一本万利心态,秦嫣着人把他抬入府中,灌了些茶水和醒酒药,尔后将他大清洗一番换上干爽衣服,最终……
不看不知道,一看惊一跳。这醉汉他喵的竟然是位不可多得的美男子,气质独特,姿色上乘。这种美男闯入未东,无异于羊入虎口,秦嫣掩唇吃吃一笑,玉手轻挥,直接封了四官人。
入秦嫣后院,有了坚固的物质基础,程浮开始修建上层建筑,将无酒不欢的精神发扬光大,成功地让众人大失所望,望尘莫及。
鉴于门主都没说什么,众属下自然不敢多言,是以大家路过之时皆垂眉低眼,佯作看不到。
有时,宁微也会过来看上两眼,但仅限于看上两眼,他负手伫立片刻,然后转身离开,一句话都不说。宁微并不是多话的人。
楚江亦不是多话的人,因为他经常懒得开口讲话。所以,此刻,他只是于程浮对面敛衣坐下,同样拎一壶酒执一只酒杯,学着程浮的样子斟酒,饮下。
“珠碎眼前珍,花雕世外春,未销心里恨,又失掌中身……”
一大口酒饮下。雨丝更密更急,落在他的额发间,渐渐凝成一颗莹莹水珠。它轻轻滚下滑过他的眼角,像极了一滴泛着凉意的泪水。
碧眸深不可测,单边刘海垂下衬得形容忧郁沉默,楚江慢慢饮下一杯酒,认真打量着程浮。
吟唱仍在继续。“……玉笥犹残药,香奁已染尘。前哀将后感,无泪可沾巾……”
这是一首挽词,南唐李后主为悼念大周后所作。眸色沉沉,楚江放下酒杯,道:“程公子曾有家室?”
斜望他一眼,程浮又喝了口酒,才漫不经心地点头:“哦。”
楚江道:“感情很好?”
倒酒的动作停住,程浮道:“还行。”望向不知名远方,目光迷离,程浮似回忆般又道,“是个很不错的女人,平时不拦我喝酒,只是爱吃醋,说什么将来她若不在断不许我再娶别人。”
楚江犹疑:“那程公子和夫人……”
程浮倒一杯酒,挑眉笑道:“是夫人娶我,当然不算违背誓言。”
楚江:“……”
程浮又开始一杯杯地喝酒,眸色迷蒙,似有三分醉意:“楚公子觉得夫人如何?”
思量片刻,楚江轻皱眉道:“作为一个女人,未免太奢侈,又未免太辛苦。”
程浮大笑:“女人多了麻烦,男人多了更麻烦。收十一个兄弟入门,夫人乐中有苦,暂且苦中作乐吧。”
细雨如丝,洋洋洒洒。天空雾蒙蒙,仿佛罩着一层让人看不透的灰色。
细雨越下越密,灰色越来越重,楚江心中的疑问越发重了,终于状似无意地笑问道:“程公子对未东、夫人以及其他夫侍知晓多少?楚某入门最晚,若能蒙程公子指点,自当感激不尽。”彭古意曾说,程浮很可能是十夫中隐藏最深的那个。从这几日的观察,楚江认为彭古意很可能是对的。
拍拍楚江肩膀,两人对饮一杯,程浮笑道:“程某一向不争气,没想到楚公子倒看得起在下。”
楚江笑道:“程公子过谦。”
醉眼朦胧,程浮似有了五六分酒意:“指点谈不上,程某不过早来几日,对一些事情略知罢了,若楚公子高兴听,在下没理由不分享。”
楚江道:“愿闻其详。”
程浮道:“要说秘密呢,未东这里还真有不少。比如,楚公子之前不是也注意到了,宁次跟夫人很像,而且这奶娃很黏夫人,要说不是夫人生的倒让人不信。”
楚江迟疑道:“宁次与夫人……”
“宁次与夫人之事到此为止,程某只能提醒这么多。”程浮接过楚江的话,仰头灌下一杯酒,又道,“下面说说宁微与夫人。宁微与夫人相识已久,两人遇见时夫人还没有接任未东门主之位。按理说,他们郎有情妾有意,完全可以喜结良缘共度余生,只是两人之间好像出了点问题,导致产生误会,一步走错步步皆错,才有了今天的局面。”
程浮继续道:“后来误会澄清,宁微悔恨万分,不顾宁府方面的阻拦,放弃身份与地位坚决入未东。”他瞥一眼楚江,又笑道,“其实呢,我倒是挺看好他们两人。虽然收了我们众兄弟,但我想你也清楚,夫人心里只有宁微一人。而宁微又喜欢夫人,两人冰释前嫌重归旧好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说到这里,程浮话语停住,醉眼迷离地笑望着楚江。
楚江饮口酒,自然地笑笑:“程公子为何这般看在下?”
程浮亦笑:“我的意思楚公子想必明白吧。”
睫毛缓眨,楚江摇摇头:“不是很明白。”
程浮笑道:“恕程某直言,在下希望楚公子能离夫人远点,最好寻个机会离开未东。这本来就是宁微与夫人小夫妻一时不和闹点矛盾,我想楚公子该不是那等趁虚而入的小人吧。”顿了顿,他忽而大笑,“何况夫人一不能相夫二不能教子,与贤妻良母压根不搭边,而且你若喜欢她,还要时刻警惕着她身边的其他男人,实在是件劳心劳力的事,辛苦得很。”
微微皱眉,不得不承认程浮的话很有道理。默了片刻,楚江展眉,半玩笑半认真道:“相识这么久夫人和宁微都没能走在一起,或许他们没有缘分,或许他们并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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