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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一个奸臣的"后宫"-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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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恒之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大片干枯的草原,还有已经剩下一个小黑点的昭苏城,冷冷地说:“邬赫逖,你胆敢进犯大乾,掳我大臣,今后必十倍报之!”

钱程颇有些恋恋不舍,也回头看了看刚才状况紧急,她无暇细想,可现在即将彻底脱离邬赫逖的势力范围,一想到他兴冲冲地赶来想见,却得知自己逃走的噩耗,不知道会不会伤心?他顶着翁归逖和多个长老的压力保护自己,现在这样的结果不知道会不会让他太过狼狈?还有博袷大叔,他为什么也会赶到昭苏?难道是坎儿井出了什么问题了吗?那些挖井的奴隶会不会有事情?

山脚下的树林依稀可见,接应的亲卫营想必就等在那里,景恒之的心情放松了起来,环顾四周,忽然扬声说:“阿程,你看那是什么?”

钱程回头一瞧,只见不远处的峭壁上居然长着一株红梅,梅花在残雪的映衬下显得分外艳丽。“好漂亮。”她顿时忘了邬赫逖,兴奋地说。

“你喜欢?”景恒之目测了一下距离,翻身下马,“我去摘来给你。”

钱程刚想拒绝,却见景恒之提气纵身,在灌木上轻轻点了几下,不一会儿便来到了那悬崖边,踩在一块巨石上,离那株野梅只有几步之遥:这几下踏雪寻梅使得十分轻灵,引得身旁的侍卫一阵喝彩。

钱程差点没惊呼起来,赔笑着说:“陛下……不对,恒之,你快回来,别踩空了,梅花又不稀奇,你回京了赏我一朵金梅好了,我不介意的……”

景恒之差点被气得吐血,脚下一使劲,积雪簌簌地往下落,掉进了深涧里。他四下看了看借力的地方,抓着巨石边一株大树使劲摇了摇,然后一个倒挂金钩,只听得“咔嚓”一声,一株野梅落进了景恒之的手里。

钱程在一旁看得惊心动魄,脑子不停地闪现着大乾的史官对她的口诛笔伐:佞臣钱程,蒙蔽武成帝,致使武成帝在悬崖为其摘花,以至于跌落悬崖……

景恒之喜滋滋地回到钱程身边,把梅花递给了钱程:“你闻闻,还带着清香呢。”

钱程接过来刚想闻,忽然脸色大变,指着他身后说不出话来:只见一只黑熊从灌木丛中走了出来,抖了抖身上的雪,茫然地四下看了看,怒吼了一声,朝着他们笨拙地走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几个侍卫立刻拔出刀来,冲了上去,挡在景恒之和钱程的面前,那黑瞎子被人从冬眠中吵醒,力大无比,被侍卫砍了几刀,凶性大发,一掌拍了过来,一个侍卫的手臂被拍中,顿时血肉模糊。

钱程吓得面如土色,拽着景恒之的手臂,哆嗦着说:“恒之,我们快逃。”

景恒之心里窃喜,存心卖弄一把,傲然看了她一眼,斥道:“怕它做什么?我们这么多人呢,看我一掌毙了它。”

说着,他揉身上前,几步便来到了那黑熊的背后,一掌就朝着那黑熊劈了过去,他自幼便和裴子余一起师承名家,修习内家功力,这一掌仿如开山裂碑,那黑熊原本就中了两刀,手在空中乱舞了一把,便颓然倒地。

景恒之得意洋洋地笑道:“怎么样?我在你不用怕——”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只见钱程的后背站了一个黑熊,个头比刚才那个小了些许,一直爪子轻轻地搭在了钱程的肩头。

“别动!”景恒之的声音都变了调,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往前走了两步,却不敢再动,只是低声嘶吼着,“阿程,你千万别动,别回头!”

钱程不明所以,眼看着那黑熊倒地,她顿时松了一口气,笑嘻嘻地说:“恒之,看来以后你打猎也能过日子,这黑熊浑身是宝,打一个够一家人吃一年了吧……”

话说到一半,看到景恒之的表情如此狰狞,钱程心里七上八下的,情不自禁地拿眼睛往旁边一瞟,顿时整个人都僵住了,张了张嘴,却再也发不出声音来,双眼祈求地看着景恒之,露出了小兽般哀恳的目光。

景恒之的胸口仿佛被什么撞了一下,眼看这那黑熊的小眼睛往那倒在地上的黑熊看去,鼻子翕动着,仿佛在嗅空气里的味道,只怕它下一秒就被血腥激得凶兴大发!

说时迟,那时快,景恒之厉喝一声:“阿程蹲下!”几乎就在同时,他脚下一顿,身子如离弦之箭一般直射向钱程,飞身抱住钱程,把她整个人都护进怀里。

那黑熊被吓了一跳,放在钱程上的手一空,立刻伸手一挥,一掌便拍在景恒之的后背,景恒之闷哼一声,抱着钱程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往山下翻滚了下去。

后背仿佛被撕裂了一般,胸口气血翻滚,一口腥甜呕了上来,整个身体被无数的沙石磨砺,又被数不清的树枝、石块割破。景恒之的神志渐渐迷糊了起来,他勉强吸气,维持着脑中的一丝清明,紧紧地抱住了手中的躯体,努力让自己的身体去承受来自外界的一波波撞击。

不知道翻滚了多久,滚势渐止。景恒之睁开眼睛,一片血光中只见到钱程又惊又痛的脸,只看到钱程的嘴唇一张一合,却听不到声音;他努力地想撑起自己的身体,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终于,他的眼睛里映入了许多侍卫涌上来的身影,终于,他心一松,失去了知觉。

作者有话要说:黄桑,俗话说得好,得意不能忘形,这下遭报应了吧~~~下章预告:将军即将粗现!当然,要看某醋的心情好不好……(群踏之~~~

69、晋江独发

不知道过了多久,景恒之只觉得自己飘忽了起来,影影绰绰之间,看见钱程骑着一匹枣红马,在前面疾驰,他着急地喊了起来:“阿程,你去哪里?”

钱程回头嫣然一笑:“陛下,大乾容不下我,我去乌孙啦,乌孙王对我很好。”

“阿程你回来,都是误会,误会!”他气急败坏地骑马追了上去。

钱程的长衫忽然一变,变成了乌孙的斜襟袄,骑在马上显得英姿飒爽:“陛下,太晚了!”

“不晚,一点儿也不晚!阿程,我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你怎么忍心走?”他在后面追得喘不过气来,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钱程越来越远,他绝望地勒住马头,忽然声嘶力竭地喊道:“阿程,我喜欢你!你别走好不好!”

景恒之喘息着惊醒了过来,只觉得浑身上下仿佛被碾压过了一样,手臂一动,后背处就仿佛撕裂了一般,痛得他眉头都皱了起来。他张了张嘴,叫了一声“阿程”,却发现自己的喉咙仿佛破锣一般。

“恒之,我在这里。”他的手忽然被人紧紧握住,他勉强侧头一看,只见钱程红着眼眶坐在床边,眼中湿漉漉的,显然刚刚哭过。

景恒之长吁了一口气,喃喃地说:“还好还好,还不晚。”

“不晚什么?”钱程不解地问。

一旁凑过来一个人,捋着胡子说:“是啊,陛下万幸,幸亏当时接应的亲卫营就在山下,把陛下救到汾城,全身骨骼都没大事,就是后背的伤口比较厉害,内腑也有损伤,需要将养数日。”

景恒之不耐烦地瞥了一眼随行的太医,对着钱程说:“我口渴。”

钱程正要起身倒茶,一旁的随从机灵地跑了过来,半扶起景恒之,把茶往他嘴中送了过去。

景恒之狠狠地瞪了随从一眼,那随从一看,立刻把茶盅往钱程手上一递:“钱大人,奴才手拙,你烦劳一下。”

钱程忙不迭地接了过来,扶住了景恒之,喂他喝水。

“你哭了?”景恒之盯着她问。

钱程脸上浮起了一丝绯色,半晌才支吾着说:“我忍不住,恒之你不要笑我。”

景恒之心里高兴,只是笑声还没逸出来,便扯动了后背的伤口,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他使了个眼色,身边那个随从立刻心领神会,笑嘻嘻地说:“陛下累了,我们都出去吧,哎呦大人你别站起来,大人流落乌孙这么久,一定有机密要事禀告陛下。”

话还没说完呢,满室的人一忽儿就不见了。

钱程隐隐觉得这个随从有些眼熟,一时想不出来,忍不住问道:“小安子呢?”

景恒之的脸色一沉:“我把他留在宫里了,他跟了我这么多年,居然言不尽实,不可多信。”

“什么言不尽实?”钱程忽然想起了小安子在牢房里的话,心怦怦乱跳了起来。

“那天我叫他去看你,他和你说了什么?”这一直是景恒之心中的一个疑问,小安子向来机敏玲珑,万万不可能看不出当时钱程受了伤。

钱程张了张嘴,摇头说:“没什么,就是说了以前的一些旧事。”

景恒之也不想追问,心想:不急在一时,等找到方泽就可以真相大白了。他吃力地挪动了一□子,把自己的身体靠在钱程身上,只觉得心里溢满了幸福。这一刻,他才明白了,原来,这世上真的会有这种感情,让人忽而如堕深渊,忽而如飞九天。

“阿程,救命之恩,你该拿什么报答我?”他忍着痛,笑着问道。

“救命之恩,我就以身相许吧。”钱程顿了顿,揉了揉发红的眼睛说,“就让我被陛下差使一辈子吧。”

景恒之的眼里骤然闪出光芒,却又骤然熄灭,他咬了咬牙,想要翻身起来,刚刚动了动,忽然,钱程几乎象着了火似的跳了起来,把景恒之重重地摔倒在床上。

钱程伸手想扶,却又把手缩了回来,着急地说:“恒之,对不起,我忽然想起来我……我尿急,我先出去,你好好休息!”

景恒之痛得差点叫了出来,眼睁睁地看着她抛下自己落荒而逃,微微眯起了眼睛,轻哼了一声,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钱程逃出门外,靠在门框上,心神不宁,刚才景恒之半靠在她身上,几乎触到了她柔软的胸部,她的□也几乎触手可及,若不是她警醒得快,说不定她的身份当场就要戳穿。这好不容易才融洽起来的气氛,她万万不想破坏,也舍不得破坏。

“大人,你在干什么?”一个声音在她身后悠悠地响了起来。

钱程回头一看,正是那个景恒之的随侍太监,她越看觉得眼前这个人越熟悉,狐疑地问:“我在哪里见过你?”

“哎哟,大人这么快就把我忘了,奴婢好伤心啊!”那人的鼻子一皱,笑盈盈地看着她,眼里却浮起了泪花。

“田素素!”钱程又气又恨,伸手在她脸上拧了一把,“你这个丫头,扮成个太监模样,这是想翻天了不成!”

田素素朝着她飞扑过来,抱着她的肩膀呜呜地哭了起来:“大人,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那么相信我,我却还要害你,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钱程心里暗暗叫苦,却不得不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也没办法嘛。”

“大人你回家吧,大家都等着你回家,别丢下我们走了,我们钱府没了主人,走出去都被人笑话。”田素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泪水渗透了钱程的衣领,好像把她的心都打湿了。

“好好好,我这不是回来了嘛。早知道你们离不开我,没了我,揭不开锅了吧。”钱程嘲笑说。

田素素用力点了点头:“对,没米下锅了,指着大人从别人那里顺点银子来呢。”

“放心,现在你家大人有的是钱。”钱程大发豪言壮语。

两个人凑在一起,嘻嘻哈哈地说了一会儿话,忽然听到景恒之在里面叫钱程的名字。田素素推了钱程一把:“大人快些,陛下叫你呢。”

钱程眼珠一转,摸着肚子叫唤了起来:“哎呦呦,肚子好痛,素素你先进去伺候陛下,我去解决一下。”说着,脚底抹油,溜了。

景恒之在汾城落脚的地方是原来汾城首富的府邸,战事一起,那个首富便逃往内地,剩下了这个空荡荡的豪华府邸。汾城府尹得知景恒之驾临,战战兢兢地思谋了好久,才和负责西北十州的孙将军商定,把这府邸简单整理了一下,给景恒之当了临时的行宫。

这府邸虽然没有京城贵族的府邸精美,但却处处透着豪华,连门口镇府的狮子都是用上好的玉石雕成,令人叹为观止。临时被府尹抽调来负责杂务的管家知道钱程是当今的宠臣,把整个府邸中剩下的最好房间给了她,和景恒之的隔了数十丈,面临水榭,推窗见景。

钱程虽然忧心景恒之的伤势,但乍回到大乾,看这里所有的物事都新鲜有趣,就连那窗棂、门板都透着一股亲切,每日里在这府中走来走去,换着花样吃着大乾美食和小吃,早上睡个懒觉,中午打个盹,偶尔和田素素拌个嘴、调个情,日子过得十分美好。

李逸第二天就带着人回来了,狼狈万分,那日在山下果然碰到了邬赫逖的先锋,几个人拼命往另一个方向逃,也还是被一队人追上,厮杀良久才脱身。田素素见了他便嘲笑说:“李大人,你每天自诩为大乾武功第一,我看你连乌孙人打不过,还是别在我面前吹牛了。”

李逸的脸憋得通红,他的手臂上被人砍了一刀,太医一边帮他包扎,一边叮嘱:“幸好没断经脉,只是这几日万万不能使力,喝茶倒水吃饭都需用右手。”

“我……我是左撇子!”李逸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

钱程看了看田素素,见她虽然满脸的担忧,却一直不吭声,便笑着说:“李大人,你为了我才受的伤,这几日就我来照顾你,要什么你吱一声。”

李逸刚想摇头,田素素急了:“大人,你照顾他做什么!陛下那里还要你呢!”

钱程大义凛然地拒绝:“李大人和我肝胆相照,我自不能弃他于不顾。”说着,朝李逸眨了眨眼睛。

田素素急得直跺脚:“哎呦我的大人哎,你还是去陛下那里吧,李大人这里我来就是!”

景恒之的伤势在太医的调养之下,没过两天就好了几成,脸上也渐渐有了血色。只是每天换药吃药的时候,太医总会急匆匆地来找钱程,说是别人换药陛下必然不允,喝药也是不喝,钱程每日只好围着景恒之团团转,有次中午实在忍不住了,趴在他的床边打了个盹,睁开眼睛的时候便看到景恒之的脸在离她不到一寸的地方,奇怪地看着她,让她心里止不住直打鼓。

“陛下,我脸上长花了不成?”钱程赔笑着问。

“没有,我只是有点奇怪,阿程身为一名男子,怎么皮肤比素素还要细腻。”景恒之神情自若地回答。

这样的景恒之让钱程很摸不透,好像初见面时那个死命抱着她、痛楚难当的景恒之消失不见了,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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