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室-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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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夫人刚刚喝完一盅燕窝，看见两人进来，温和地笑道：“才回来呀？快坐，金大娘，给大少爷和叶姨娘也端两盅燕窝来。”
叶紫灵忙推辞道：“夫人，不必了，我这年轻力壮的，用不着这么着急进补，还是留着您自己用吧。如今市面上这种血燕跟难买到的、”
林夫人说：“放心吧，我这里多着呢，今天我叫她们特意多炖了两盅，就是给你们两个预备着。如今天气热，参茶鹿茸什么的，不宜多用，只有燕窝，最适合夏季进补了。”
叶紫灵看着金大娘端来的两盅燕窝，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那里面除了燕窝，还有别的什么东西，所以神经质地疑心林夫人又想给她和林世杰圆房。于是笑道：“多谢夫人记挂着紫灵，可是今天在南记吃了很多菜，这会儿肚子都撑得滚圆滚圆的，实在是吃不下。要不，我带回去慢慢享用。”
林夫人犹豫了一会儿，说：“也好。那么世杰，你呢？”
林世杰急忙摇手：“娘，你知道的，儿子最不喜欢燕窝的味道了。要不这些燕窝都让紫灵带回竹影轩去吃吧。”
林夫人皱起了眉头：“怎么，听你这意思，今天晚上你不去竹影轩了？”
林世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娘，你知道的，素月不是才崴了脚吗，我去陪陪她。”
林夫人冷笑道：“紫灵天天为了家中的生意忙碌，这几日都清瘦了许多，也没见你这么关心啊。”
叶紫灵急忙站起来：“夫人，我不碍事儿的，反正我从小就皮实。不会累坏的。反倒是素月妹妹，好歹在娘家也是个千金小姐，一向娇生惯养，这次又是为了给老爷夫人和大少爷祈福才伤了脚，如果大少爷不去陪陪，也说不过去啊。”
“唉——你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所以人家不拿你当回事啊！”林夫人一面叹息。一面瞧着林世杰。
叶紫灵说：“夫人，我真的没事儿。不过，这次素月妹妹伤了脚，的确是让人担忧。我觉得，还是因为绾翠阁的人太少了，如果那天晚上，有个警醒点儿的人在那里服侍着，素月妹妹也不至于大半夜的一个人跑出去。好歹有个人跟着，也放心一些。”
林夫人点头道：“你这话提醒的是，我倒是想过那个小玉不像个稳重的人，不太放心让她跟着素月贴身服侍，可一想她是素月从娘家带来的人，也就罢了。可现在看来。那丫头并不可靠，连自己伺候了这么多年的主子都跟不住，还不要说指望她能做其他的事情了。对了，今天早上，在厨房为了争一个炉子，那丫头还顶撞了你那边的徐大娘。徐大娘可是咱们家的老人儿了，一向做事本分，人也老实，她男人也跟了老爷多年。做事从未出过差错。可那个小玉，竟然不知仗着谁给她撑腰，对徐大娘出言不逊。世杰，紫灵。你们两个，知道这件事情吗？”
林世杰心说，坏了坏了，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娘。现在，指望娘对小玉网开一面是不可能了，只能寄希望于叶紫灵，说几句好话，哄得娘高兴，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林世杰并不认为自己是异想天开，因为之前叶紫灵的确明明白白表示了她不会追究这件事情。
林世杰只顾给叶紫灵挤眉弄眼，却不料林夫人早就看见了：“世杰，你的眼睛怎么了？”
林世杰急忙恢复常态：“没…没什么，就是眼睛有些累了。”
林夫人说：“那就喝了这盅燕窝。你们啊，仗着自己年纪轻，不懂得保养身体，等到了我这个岁数，再保养就晚了。”
林世杰不接金大娘递过来的燕窝：无奈地说：“我从小就讨厌这个味道的。”
叶紫灵把话题拽了回来：“夫人，大少爷要是不想喝，那就不要勉强他了，反正他每天也喝了参茶的。只是刚才说到小玉，我也觉得那个丫头不大妥当，所以，绾翠阁还需要夫人亲自安排一个稳重的丫鬟去镇住场面才行。”
林夫人说：“这个我会考虑的，只是现在，小玉对府里的老人儿不敬，理应受罚。世杰，你说说看，按照咱们家的家规，小玉应该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呢？”
林世杰如芒在背，在林夫人的目光直视下，不敢再对叶紫灵使眼色，只好说：“娘，今天早上的事，是小玉不对，可能不能念在她才来林家不久，又是初犯，饶恕她这一回呢？”
林夫人看向叶紫灵：“紫灵，徐大娘是你的人，你说，该怎么办？”
叶紫灵离开座位，恭敬地说：“夫人，我觉得大少爷说得有道理。小玉之所以敢顶撞徐大娘，一是因为年纪小，二是因为不懂林府的规矩。咱们都知道，以前高家开药铺的时候，也不过就是个中等殷实之家，恐怕那家教也不甚严格。因此，说来说去，还是刚才我提的这件事儿，给绾翠阁添一个靠得住的丫鬟，也好教教小玉和支大娘林家下人该守的规矩。想必以后，小玉会有所收敛的。至于这一次，就小惩大诫吧，徐大娘一向待人宽厚，想必也不会太过计较。”
“可是道个歉总是应该的。”听了叶紫灵的一番话，林夫人总算是不打算严惩小玉了，可并不打算什么都不做，“否则，以后还怎么服众？”
叶紫灵看了看林世杰，又转回头来：“想必大少爷已经提出要小玉给徐大娘道歉了吧。”
林世杰心中叫苦，同时佩服叶紫灵如此不着痕迹地就将这个烫手山芋完全甩给了自己。思虑半晌，才说：“娘，这一次，能不能就算了？”
林夫人十分不快：“难道，叫她的丫鬟道个歉就这么难吗？这是谁给她惯的毛病？咱们林家，虽说不是什么书香门第，可也是讲规矩的地方，一个下人，做错了事情，一不挨打二不挨骂，不过就是道个歉，难道就委屈了她不成？还是有人给绾翠阁撑腰，将一个丫鬟捧得无法无天了！”
叶紫灵急忙劝道：“夫人不必为这点小事生气。大少爷一定是有他的难处，姑且咱们念在素月妹妹为了给老爷夫人和大少爷祈福而伤了脚的份上，就宽恕她的丫鬟一次吧。不管她的丫鬟怎样，素月妹妹对老爷夫人和大少爷的一片心，大家还是都能看得见的。”
“哼！”林夫人重重地哼了一声，“罢了，难得你这么肯替他们着想，就是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知道好歹领你这个情！好吧，就按紫灵说的，饶了那没眼色的丫头一次。只是，绾翠阁添人的事情，是该办了。紫灵啊，你帮我想想，谁合适呢？”
叶紫灵思忖半晌，才慢慢说：“夫人和大少爷觉得，嫣红怎么样？”
“嫣红？”林夫人想了半天才说，“哦，我想起来了，就是冯大娘的外孙女儿吧，一直跟着骆姨娘的那个女孩子？”
叶紫灵点头：“正是她。”
林世杰对叶紫灵提出的人选很不以为然：“我当你说的是谁呢，原来是嫣红呀。她是跟着骆姨娘的人啊，若是她走了，水云榭那边怎么办？”
叶紫灵说：“骆姨娘不会计较这个的。何况嫣红最合适了，岁数较大，在林家待的时间长，做事也很稳重，这么多年来，在骆姨娘手底下管着金银细软，一笔笔一件件，都很清爽，且不贪财，从不与人争长论短。将她派去绾翠阁，是再合适不过了。”
林世杰反对：“可是，为什么一定要是嫣红呢？那丫头话少得很，素月会被她闷坏的。”
叶紫灵反问道：“和素月妹妹的安危比起来，话多话少有什么要紧呢？我只希望，今后类似于素月妹妹一个人半夜跑出去崴了脚的事件再也不要发生。当然，我建议嫣红去绾翠阁，只是给小玉支大娘她们教一些规矩，以后，如果素月妹妹和嫣红还相处得来，愿意留下嫣红，那就只能求骆姨娘忍痛割爱。如果素月妹妹不喜欢嫣红，那么等到绾翠阁的人学会了家里的规矩和怎样做好下人，大可以叫嫣红还回水云榭去。”
林世杰无话可说。
林夫人拍板：“好吧，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就让秦忠带嫣红去绾翠阁。”
林世杰牙疼似的咧了咧嘴，和叶紫灵一起告辞了。当然，金大娘没忘了将那两盅燕窝给叶紫灵带上。
出了云熙堂，林世杰不满地问道：“紫灵，为什么非要给绾翠阁添个丫鬟啊，那里根本就不需要么！”
“那么大少爷是认为绾翠阁只需要那些主子深更半夜跑出去仍然在呼呼大睡的下人咯？”叶紫灵看也不看他，只顾朝前走。
林世杰语塞。看着叶紫灵已经走远，赶紧追上去：“可是能不能换个人啊，那个嫣红，真的是太沉闷了。”
“说说笑笑重要还是你的素月的安全重要？”叶紫灵仍旧大踏步往竹影轩方向走去，林世杰一路小跑跟着，而夏荷，早已落到了后面。
林世杰说：“可是我不喜欢嫣红。”
“你不是也不喜欢我吗？”叶紫灵只想赶快回去睡觉，“那我不是照样给你做了助手？”
“谁说我不喜欢你？”
话一出口，林世杰本人、叶紫灵、还有已经落在十步开外的夏荷都齐刷刷停住了脚步，愣愣地看着前方。
第九十章 老处女嫣红
叶紫灵淡淡一笑：“大少爷为了素月妹妹，可真是煞费苦心啊。”又叫夏荷过来，“夏荷，大少爷累了，都开始说胡话了，你先陪着大少爷，好生将他送回绾翠阁休息。”
夏荷心里说：叶姨娘啊，明明大少爷不是那个意思啊，您是怎么听话的？难道你就这么不愿意让大少爷喜欢你吗？
因此，脚底下没动：“叶姨娘，我…我还是先送你回竹影轩吧。”
“不必了。”叶紫灵摆了摆手，“大少爷要紧，你赶紧送他回去。”
林世杰不想走：“紫灵，我”
叶紫灵优雅地转过身来，用一种拒人于一步之外的客气微笑着问道：“大少爷还有什么吩咐？紫灵洗耳恭听。”
“你”林世杰张着嘴愣了半晌，才长叹一声，拂袖而去。
“哎——大少爷，奴婢”夏荷看看已经快步走远的林世杰，又看看脸上波澜不兴的叶紫灵，不知道是该按照叶紫灵的吩咐追上去服侍林世杰，还是应该陪着叶紫灵回去，反正，人家大少爷也没要求自己跟着伺候么。
叶紫灵平静地说：“夏荷，我们也回去吧。”
“哦…是”夏荷一边跟着叶紫灵往回走，一边回头看着林世杰离开的方向，似乎是希望林世杰能回头来。
叶紫灵在前面说：“快走吧，大少爷已经走了，你还依依不舍地干什么？”
夏荷鼓足勇气，问了一个自己认为不该问却又好奇地要死的问题：“叶姨娘，恕奴婢多嘴，刚才大少爷那句话的意思。明明是想说他喜欢您的，可是您为什么要”
“啊——哈——”叶紫灵打了一个超大的哈欠，“夏荷啊，你能不能走快一点儿呀，我困死了，想赶快回去睡觉呢。”
夏荷只好咽下后半句话，怏怏不乐地紧跟其后。
叶紫灵又说：“对了夏荷，刚才大少爷只是太累了在说胡话。你可不要到处瞎传啊。要是惹出什么流言蜚语来，看我怎么收拾你！”叶紫灵故意将语气放得凶恶至极。
夏荷心说，我只见过有人烧糊涂了说胡话，可从来没听说过一个人太累了会累得说胡话，而且大少爷看上去也不累呀，当然大少爷从来也没说过胡话。哼，我就不相信，你不希望大少爷说喜欢你。好吧。你不让我说，那我就不说好了，但是，告诉采璎姐姐，总不算是“瞎传”吧。
…
第二天一大清早，管家秦叔就按照林夫人的吩咐。将嫣红从水云榭带出来，带到了绾翠阁。骆姨娘倒是一万个舍不得，拉着嫣红的袖子，几乎要落泪，并且一个劲儿地叮嘱嫣红，伺候了新主子，一定要小心谨慎，少说话多做事，勤谨一点。有眼色一点。不要惹高姨娘生气。嫣红很听她的话，一一答应了，还说会经常来看她的。
秦叔站在一旁哭笑不得：“我说骆姨娘，你们这是做什么啊。嫣红姑娘只是去绾翠阁，又不是嫁人，再也见不着了，哪里就用得着这样？”
正说着，骆姨娘好久不见的林世伟忽然跨进了水云榭的门槛：“咦，这是出什么事了？怎么你们哭哭啼啼的？”
骆姨娘好几天才见到儿子一面，喜出望外：“世伟啊，夫人说绾翠阁缺人手，要将嫣红调了过去服侍新来的高姨娘，我有些舍不得她，所以”
林世伟笑道：“不就是一个丫鬟吗？走了就走了吧，过两天我再给您买两个好的回来。”
骆姨娘看了儿子一眼：“你不是不知道，嫣红于我，就像是亲闺女儿一样，这突然要离开水云榭，我总是有些不习惯啊。”
林世伟赶忙道歉：“好好好，我说错话了，我闭嘴，我闭嘴还不行吗？反正这事儿与我无关。”说完就往屋子里走。
骆姨娘看着他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又问秦叔：“秦管家，我多嘴问一句啊，为什么夫人会忽然想起来让嫣红去服侍高姨娘？之前她进门的时候，不是拨过去了几个丫鬟老妈子吗？”骆姨娘知道，绾翠阁的下人，和竹影轩的下人，数目是一样的。
秦叔说：“这不是前几天高姨娘半夜跑出去，绾翠阁竟然没一个下人知道，更没个人跟着。幸好啊，高姨娘只是崴了脚，要是出个别的事儿，大少爷还不得心疼死啊！所以，叶姨娘跟夫人说，绾翠阁的下人、尤其是高家陪嫁过来的丫鬟并一个奶娘，都靠不住，一个个没眼色，又懒得很，因此，提议让嫣红过去，好好给她们教一教林府的规矩。”
骆姨娘当然不会对夫人的决定提出异议，只是单纯地舍不得嫣红，就说：“那为什么非得是嫣红呢？”
秦叔说：“叶姨娘说，嫣红姑娘行事稳重，也从不拉扯是非，所以，由她去教导绾翠阁的下人，再合适不过了。叶姨娘还说，如果嫣红姑娘教导有方，绾翠阁的下人们若能规矩一些懂事一些，就让嫣红姑娘还回水云榭来。所以啊，姨娘不必伤心，说不定嫣红姑娘一年半载就回来了呢。”
骆姨娘这才重新高兴起来：“那好吧。嫣红啊，那你就跟着秦管家去吧，到了绾翠阁，可别出头逞强，凡事要忍耐一些，啊！”
嫣红臂弯里挎了一个小包袱，跟着秦管家，恋恋不舍地走了。
…。
直到秦叔和嫣红连背影都看不见了，骆姨娘才叹了口气，想起来林世伟还在屋子里，就回去了。
“好了，娘，不过就是一个丫鬟，值得你这么依依不舍嘛！”林世伟有些想不通自己的亲娘对一个丫鬟的感情。
骆姨娘坐下来，喝了口茶：“至少嫣红天天都陪着我呢，哪儿像你，三五天都见不着一次。”
“好好好，我知道，我连一个丫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