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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玉屏香-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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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对话十分清晰,引得芙岚也是一震。他旋即起身从榻上下来,走到木蝶身旁,彼此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后继续听门外的对话。

——“这阴蛇蛊又不是寻常小病,御医都治不了,区区一个游医能治好?”

“此事小的也犯疑呢,但的确是好了,刑部那几位可都是亲眼瞧见他在院子里散步。”

“真是命大!”那人哼了一声,“本王花了万金好不容易给他下了蛊,他竟能化危为安!”

木蝶听得心惊胆战,压低了声音询问身旁的人:“少主,他……”

芙岚伸出食指比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旋即看了看门外。木蝶闭上嘴,随他继续听。

门外其中一人显然是肃王。

他的手下谄笑着问他:“不如,再故技重施,杀他一回?”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重重的一掌,肃王收回手,看着手下脸上的红印,更是没来由的一股怒火:“你以为皇上对这一次的刺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之后也就如此了?愚蠢!”

“王妃是皇上的表姐,皇上不包庇自己人难不成还为了景城王重罚王爷不成?”

“上一次收了本王的城池还不算重罚?”肃王忽的冷笑,“皇上这次不罚本王,是不想把事情闹大。本王与景青玉不论是谁丢了势,对皇上于朝中的牵制没有半分好处……倒是你们,做事不小心,竟让于总管的暗手知道了这次行动,本王可被皇帝足足骂了半日!”

他顿了顿,又道:“别再自己人自己人的挂在嘴边,谁是皇上的自己人,谁心里有数。”

“是,是……”

“本王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景青玉究竟算个什么东西!”肃王恨叹一声,挥退手下,转身踏进一脸谄笑的人群中。

 第七十章 合谋(1)

这边,木蝶早已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

倒是芙岚一脸闲然,仿佛这天大的秘密与他无关紧要。虽然,这件事乍一看的确与他没什么关系。

“少主,这肃王真是胆大包天,景城王怎么说也是大淮的王爷,他竟敢对景城王下杀手!”木蝶极力缓和震惊的心情,将声音压低了又低。芙岚折身坐在椅上,吩咐她给自己倒杯水。

片刻后捏着手心的瓷杯,他却忽的换了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木蝶轻声唤他:“少主,这回,你又在想什么?”

他笑了笑:“我想,虽然大淮的权臣之争与我无关,但拿住了肃王的把柄……对我们来说不失为一个机会。”

“既然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又有什么机会?”

“虽已知道玉屏卷在怀瑞王手上,但他身旁又多的是高手,光明正大抢自然是不可能的。”芙岚拿着盛满水的瓷杯把玩,“暗地偷嘛……想来也很难,怀瑞王的警惕性非比寻常,只怕手还没伸到他那儿,就被折断了……”

在幽林里尝过他的手劲,想来还真是后怕,芙岚至今还觉得腹中隐隐作痛。

木蝶还是弄不明白他现在在想什么:“这与肃王的事又有什么关系?”

芙岚嘴角一弯:“既不能抢又不能偷,能接近玉屏卷的最好办法,就是和怀瑞王做个朋友了,把今日听到的告诉他,不是一个接近他的好时机吗?”

或许,连接近萧钰的机会都多了。

木蝶对他的想法并不苟同,一是觉得偷听本就不光彩,二是他们与肃王无冤无仇,何必拿着肃王的把柄去巴结奉承怀瑞王,再说他们可都是大淮的王爷。多半也是物以类聚。

“肃王与怀瑞王同是皇亲国戚。若他们交好,你跑到怀瑞王那儿说肃王的坏话,不讨打才怪呢。”

“你们女人呀,不懂朝事!”芙岚一声冗长,叹道,“这大淮啊,可不是你看到什么便是什么。”

“哟。少主什么时候也这般心思缜密。关心起大淮的朝政了?”

芙岚挑眉:“你以为我在江淮的这段时日是瞎混?前些日子姐姐在时,我满城打探玉屏卷的消息,不止是皇宫,连江淮那些王公贵族的府邸我大约都窜了一遍。不想知道些什么也该知道些什么了。你看怀瑞王那副不近人情的样子,有谁能与他交好?反正,肃王是不可能。”他朝门外看了一眼,又补上一句:“肃王那样的人,既沉不住气,办事又不谨慎,刺杀景城王这么一件大事他都能办成这样,被皇帝知道也就算了,还在天香楼嚷嚷出来。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是陈浚那一伙的……”

他就像是痛斥自己的属下一样。面上尽是失望的神情,然而说到此处,思绪稍稍往回倒了一下,他片刻后惊醒,喃喃道:“皇帝知道是肃王刺杀景青玉?”

这样一来。为何还派刑部的人下来查案摆样子?

分明是知情人,却这样装聋作哑,包庇肃王?

如此,景家的地位根本不像外人传的那样,什么备受帝王看重,什么景门嫡女专宠后宫……

看来刑部查案多日不见一点眉头,并不是查不出来,而是有人下令不许“查”。

陈显到底在玩什么鬼把戏?刺杀王爷的大案都被压下的话,景氏在大淮可真是没什么地位了。而这样一来,对倚靠景家财力的陈显又有什么好处?若景青玉查到蛛丝马迹,知道皇帝包庇肃王,拼个鱼死网破又该如何?毕竟景氏又不是没做过叛国的事情!

“怪不得……怪不得连姐姐也玩不过他!”即便知道世代君王从不缺心机深重之人,可陈显明暗不一的手段还是让芙岚心中一冷。

想来想去,他暂且还是想不出陈显到底想干什么。

倒是大淮遇上多事之秋,芙岚都看在眼里。

近日来,朝中各派系或多或少都显现出不平静。特别是陈浚执掌的羽骑与刘云影执掌的淮军之间,暗地的较劲都渐渐的搬到台面上来。章渠被“谋害”一事出后,两派系之间的矛盾更是接连不断。

平日里与陈浚交好的臣子冒死进谏,恳求皇帝以“公报私仇”之罪严惩刘云影,他们并不是不知道刘云影乃一军统帅,岂能轻易将他拉下台来,只是选择了忠于,似乎只有这样做才可以让他们安心。而为章渠喊冤,便是忠于陈浚要办的事情之一。

但皇帝这几日连朝都不上,对这件事更是不闻不问。

“嘭!”

忽然一声击撞从屋外传来。

芙岚警惕的站起。

门外的对话透进房中,只听一人求饶道:“肃王饶命,小的还未来得及说,诸位就上来了,这楼中的确还有位客官,还未来得及请他出去……”

末了,伴随一阵焦急的脚步声向这边靠近。

“不好。”芙岚强忍着肩上的痛意,迅速揽过木蝶破窗掠了出去。

恰是那时,肃王的手下一脚踢开房门,见窗外落下去的人影,喊道:“肃王,那人逃了。”

“还不去追!”肃王厉声喝道。一手揪住天香楼那小厮的衣襟,狠狠道,“饶不了你!”

想到自己与手下关于景青玉的那一番对话怕是被人听去,肃王加重了手里的力度,伴随一行人鱼贯而出,那小厮被他远远扔了出去。

天香楼对面的酒肆里,一直注视着这边动静的人瞥见突然的一幕,也是迅速的离开了酒肆。

木蝶扶着芙岚钻入长街,身后一群人拼了性命穷追不舍。

芙岚不敢回头,生怕他们认出自己。

木蝶看着他肩上蔓延的血迹,满目忧心:“你先走,我来对付他们。”

芙岚嗤笑一声:“就你那三脚猫功夫?被他们捉了去只怕不出片刻你便把我招供出来。”

“我不是那样的人。”木蝶紧张道。

芙岚反手牵着她尽量往人群密集之处钻:“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我开个玩笑。你还不知道我是在担心你的安危吗?”

纵然他脸上挂着笑意,木蝶目中仍是一热,险些就落下泪来。

“这边。”芙岚突然拉着她拐了个弯。

集市里热闹非凡,看着街上飞奔的两个人。或多或少投来一些惊讶的目光,再见他们身后追来的一群人,倒是知辨权贵,给那群人让了条路出来。芙岚更是紧紧拽住了她。

“我不后悔离开溪郡,到陆桑洲去侍奉你。”

“你说什么?”他耳边只有人群的喧嚣与呼呼而过的风声。木蝶的声音落到他耳畔便已随风而出。她抿了抿唇,把眼泪逼了回去,笑道:“我说。快跑!”

芙岚仍是没听清。

然而跑出两条街后。他肩上的疼痛再也无法抑制的袭来。额上的冷汗与肩膀的血迹看得木蝶胆战心惊。

眼瞧着追兵越来越近,木蝶再也不肯随他跑了:“少主你先走。”

“你疯了,”芙岚死死的拉着她,“那是肃王的人!你已经听到了那些话。他抓到你定不会留活口!”

木蝶自然知道这些,可她并不害怕死。她面生,没有多少人知道她是陆桑的人,死了也无妨,顶多就是死了一个不下心听到肃王秘密的寻常女子。可若抓到了芙岚,一切就都不一样了,他是大淮的驸马爷,更是陆桑的少主,他要是被肃王的人当街逮住。事情就会变得复杂。

肃王虽是不敢处置芙岚。可到了那一步,芙岚就必须要选择立场,而陆桑也会被迫卷入大淮权臣的争夺。

“少主你放手!”

“我不放!”

两人争执之际,身后却有一辆素净的马车冲来。

“快上来!”车帘后有人朝他们伸出手。芙岚来不及多疑,当下便将木蝶推上车去。自己随后也攀了上来。

那拨人在后越追越紧,但终是比不过飞奔离去的马车。

木蝶不待缓口气,旋即凝神去查看芙岚的伤势。

他还保持着上了马车时的姿势,仿佛是真的伤到了筋骨,不敢多动弹。

“待会儿梦兰会找来大夫来为驸马爷查看伤势。”阮梦兰摘下遮面的白纱,盈盈对芙岚一笑。

木蝶回身看见是她,顷刻警惕的护在芙岚身前,虽是闭嘴不言,然而那份敌意入目清晰。阮梦兰自知是她伤了芙岚,木蝶的怨恨来的理所应当,便悄然退开。

“你来的可真快!”芙岚忽然笑道,“那报信的想必轻功了得。”

若不是这样,这才半会儿,她怎就架着车追来了?想想也知道是那个监视他们的人前去知会的。

阮梦兰倒是不惊讶他知道自己在天香楼附近安排了人手,却是问道:“追来的那些人是肃王手下吧?”

“是。”

“肃王与驸马爷可有什么冤仇?这满大街的追着,也不怕传到皇上耳里?”阮梦兰的话听来像是责问,但被她轻柔的语调一压,分明是什么意思也没有,寻常得如同是问你“是否吃过饭”一样。

芙岚让木蝶搀扶自己坐好,身为陆桑少主兼驸马爷,总不能保持着这个不雅的姿势:“我与肃王无冤无仇,只是一个误会,来不及解释罢了。”

阮梦兰一笑,旋即不再说话。芙岚显然不想同她多说,她自然也不能再问。

于理,他是大淮的驸马爷,也算是她的主子,她若逼问就是她无礼了。

木蝶掀起车帘往外瞧了一眼:“这是要去哪里?这可不是回陆桑别苑的路!”

阮梦兰顺她的视线瞧着外头熟悉的景色,目中仍有笑意,只是语气却冷了半分:“驸马爷现下当然不能回陆桑别苑,倘若这时带伤回去,被贵府的人瞧见可就麻烦了!毕竟……人多嘴杂。”

 第七十章 合谋(2)

马车驶进一处破旧的院落。

早有车辇在等候着,一行人换行之后,才徐徐往阮府方向去。

而那辆从肃王手下眼皮底下蹿离的马车在这之后就离开了江淮。

阮梦兰的谨慎到了几乎无漏的地步,看得木蝶和芙岚都是一震。当车辇到了阮府后,两人更是十分讶异。

“你与阮大人……”踏进院子里,芙岚带着试探的语气对阮梦兰说了一句。

她也不回避:“阮大人正是梦兰的父亲!”

听到这个回答,芙岚反而把诧异的表情卸了下来。这次章将军出事,带领几位大臣在宫外“进谏”的人正是礼部的阮阐。他与陈浚关系匪浅,她女儿跟陈浚自然也就与熟悉。只是,她的身手还是出人意料。一个官家知书达理的小姐,怎么会习得这么好的功夫?

才走了几步,芙岚正冥思想着,房顶却忽的翻下一个人来。那人也是没想到下边有客进门,一时避不开身,竟直直的撞到芙岚怀里。

顷刻,又有一人从房顶跃下,追上来将芙岚怀中的人给拉开,与她缠打在一起。

阮梦兰看清两人的面容后,眉目间绪了怒意,急忙训斥少年:“溪儿,胡闹!你怎么敢跟郡主动手!?”

萧钰很快被少年绞住双手,看见阮梦兰,像是迎来了救兵,便摆头斜了少年一眼:“他欺负我!”

唤做溪儿的少年这才松开了手,将萧钰推开,然后指着她道:“她要离开阮府!”

“总而言之,你不能跟郡主动手。”阮梦兰上前将他拉开,“退下!”

溪儿扁着嘴,悻悻的看了萧钰一眼后才退到不远处,却依然保持住能看的见她的距离。萧钰揉了揉双手。突然想到来客被自己撞着,便走上去想同他道歉。谁知话还未说出口,互相看着对方的两人都怔了怔。

“是你呀,驸马爷!”萧钰先回过神,惊讶的看着芙岚肩上晕染开的血迹,蹙眉道,“该不会是我撞到你了吧?”

芙岚这会儿哪里还顾得肩上的伤口。脸上携着比萧钰更震惊万分的神情:“郡主?你该不会是西南郡的郡主?”

萧钰见他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哼了一声道:“就许你是驸马爷,还不许我是郡主了?”

“当然不是。”他很快笑开来,“只是我在大淮见过许多郡主,就是没见过你这样的‘郡主’。”芙岚这话到底是贬是褒让人难以分辨。说是贬义,可他眼里流露的都是赞赏,说是褒义,但这话中的确带了几分戏谑。

萧钰依然是哼了一声。然后便如主人般拉着他进到厅堂内,十分热络的给他倒水:“你等会儿,我让阮姐姐给你叫大夫。对了,应当再给你安排一件厢房住下。”

听到她突然亲热的叫了一声“阮姐姐”,阮梦兰自己也颇为意外。但不等多想,萧钰便缠上来挽住她的手:“是你伤了驸马爷。不管花多少钱。你都得把最好的大夫找来。还有,你府里没什么下人,不如就由我来安排驸马爷的住所,可好?”

萧钰反客为主,让阮梦兰诧异。更有些不安。

这丫头,到底在想些什么?

芙岚与木蝶齐齐把目光投过来,带着些许探究。

“你答不答应我?”萧钰见阮梦兰犹豫,竟然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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