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草芳菲-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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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时候还很小，却一直都清清楚楚的记得，母亲当时说：“是你爸看上了更漂亮的小｜三，怨不得我，你是他的女儿，他不要你，我更不会要你！”
所以，元青菲从心里从骨子里从灵魂里，痛恨抛妻弃子的男人。
一盏茶的功夫后，太医便来了。
他诊过脉之后，便道：“老夫人身子骨十分硬朗，这次只是一时急火攻心，这才晕厥，并无大碍。吃一副清火的药，注意休养，保持心情舒畅不再轻易动怒便可。”
元承进听了，有些惊异的看向元青菲。
竟然全都被她说中了！
他心里对元青菲越发的看重起来，同时也想着，要不要把元青菲这种颇为玄妙的能力说给元老太爷听。
他得知元老夫人并无大碍后，这才放心离去。
元老夫人半夜便醒了过来，元青菲服侍她喝了汤药，又劝慰一番。或许是大夫的药起了作用，或许是元老夫人原本也没什么病症，跟元青菲说了会儿话，她的精神竟然好了不少。
待第二日再醒来时，元老夫人除了觉着胸口依旧有些发闷之外，已经并无不适了。
但是元青菲并不敢掉以轻心，老夫人毕竟上了年纪，身体早就不如年轻的时候了。她不仅督促元老夫人按时用药，而且在问过太医后，亲自给她搭配膳食，还跟着太医学了按摩手法，给元老夫人做头部按摩。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眼前有一件棘手的事情，元青菲不知该如何是好。
因着这几日元老夫人都在静养。大太太受了罚，被元老夫人罚到祠堂里头跪着去了，家里的大小事务暂时是由二太太管着的，元青菲和元若仪两个跟着搭把手。
但是，文姨娘被杖毙了，元大老爷和元若玲却同时都病倒了，而且都病的极为严重，才三日的功夫，病情便来势汹汹。二人都已经病的下不了床了。
别说大太太这会儿被罚着跪祠堂，便是有空去照顾这二人，只怕大老爷和元若玲都已经恨她入骨，决计是不会起到半点正面作用的。
元若玲病了还好说，她这几日一直都是不吃不喝，刚开始还哭的撕心裂肺的。后来便只是睁着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谁叫也不说话。毕竟是没了娘，难过痛楚倒是人之常情。
但是。元大老爷一副丢了魂儿的模样却有些说不过去了。
他也是连着三日不曾吃喝了，替他挨了二十杖的元承进也比他状态要好。
谁也没有想到，元大老爷对一个妾室的感情竟然已经深至如此，只怕若是大太太没了，他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心痛之意。
因此，二太太即便是与大太太一向不对眼，见了这样的情形也同情起大太太来。对躺在床上的大老爷十分的不满，因此每每给他请太医抓药时，都极不情愿。
二太太常年见不到二老爷，他们夫妻间的感情更加淡漠。她不知道自己若是死了，二老爷会不会难过，会不会为她掉一滴眼泪。
但是她又不能不管大老爷。任由他真的饿死病死。她不愿意见大老爷，而且她也不好总往自己大伯那里跑，便让元青菲和元若仪两个照顾着。
元若仪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原先圆润的下巴才几日功夫，竟然都变成尖的了。
元青菲的状态也好不到哪儿去，她这几日每日才睡两三个时辰，而且元大老爷的事儿一直都瞒着元老夫人和元老太爷，若不然被两位知道自己儿子竟然为了个妾室要死要活的，定是又要气晕过去的。
她每次去元老夫人那里，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元老夫人知道了元大老爷已经为了文姨娘的事绝食三日了。但是她总觉着元老夫人眼神透亮而犀利，仿佛早就知道了一般。
知子莫若母，或许元老夫人早就知道儿子的性子，对他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是知道的。
但是，只要一日元老夫人不问，元青菲就不打算说，她觉着大老爷肯定不会一直这个样子，等到那股子难过的劲儿过去了之后，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因此，即便她也不愿意去见元大老爷，她还是拉着元若仪往他的院子走去。
“八妹妹，你何必费心，咱们不用管的，父亲想随着文氏去，那就让他去好了！”元若仪神色有些发冷，声音也有些淡漠。
元青菲知道她是在说气话，大老爷这事儿做的，早就让元若仪和元承进心寒了，而且，他们兄妹二人从小到大，并没有感受到什么父爱，一个是由元大老爷一手栽培的，一个是有元老夫人一手教导的，平日里只有大太太会对二人嘘寒问暖，关心他们的成长，大老爷的心思几乎都在文姨娘和元若玲的身上，他对庶子庶女的关心远远超过对嫡子嫡女的关心。
但是他毕竟是他们的父亲，又如何真的能做到不管他的死活。
元若仪一向是个理智的人，如今说出这样大逆不道毫无理智的话来，可见是气极了。
元青菲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来。
她自己的经历跟元若仪如今的经历有些像，她都无法原谅自己的父亲，又怎么劝别人。
二人沉默良久，元若仪才叹了口气道：“我始终不能明白，为何父亲那样心疼四姐姐，还亲自给她买簪子，买珠花，为了她的亲事已经说过我母亲好几回了，说母亲这个嫡母当的不尽心，如今都能跟祖母倔起来。可是，八妹妹，你知道吗，他从来都没过问过我的亲事，他给四姐姐买的东西，我一样也没有。”
“我有时候很嫉妒四姐姐，父亲对她好的过分，什么好东西都先想着她。我不明白，为什么他能给四姐姐买，就不能顺带着给我也捎一份？能花太多的银子，还是要花太多的时间？都不是。可见，他心里是完全没有我这么个女儿的。”
“你信吗，父亲并不知道我如今多大，更不知道我的生辰，但是他却都记得四姐姐的。以至于我总有一种错觉，四姐姐才是父亲的嫡女，我只是从外头捡回来的而已。”
元若仪声音淡淡的，但是元青菲却能听出她语气中的失落和难过。
她说完，似乎心里好受了些，这才朝元青菲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道：“我一直都没有机会问问父亲，今日正好有机会，走，你陪着我去问问他。”
元青菲安慰般的轻轻握了握元若仪的手，与她并肩进了元大老爷的屋子。
两个伺候他的小丫鬟机灵的道了句“大老爷醒着”便退了出去。
屋子里有一股浓浓的中药味儿，元青菲和元若仪却都仿若未闻，只是为了避嫌，在他床榻一丈多远处停住了。
元青菲远远看去，发现元大老爷眼角竟然有泪痕。
她不由的在心里叹了口气，看了大老爷真的是对文姨娘一往情深，这种事儿要是搁在现代，免不了又是一场离婚，而后和谐美好的家庭破裂，妻子和孩子便没有了依靠。
元青菲同情元大老爷，却又觉着不该去同情这样的人。
她不反对追求自己幸福，但是若是一个男人把自己的幸福都建立在妻儿的痛苦之上，那么元青菲瞧不起这样的男人。
这个时代，大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夫妻间的感情多是并不深厚，绝大多数男人亦都会有妾室，但是有责任心的男人，应该知道怎么做才能让家里平衡而安宁。妻妾之争，自古便有，但是妾能压过妻的，寥寥无几。
元家家规严格，妻妾嫡庶分明，对礼仪也颇为看重，百年来都不曾出过“宠妻灭妾”之事，或许有过，只是元青菲不知晓而已。但是无论如何，元家到如今依旧兴盛，依旧在京城享有极大的美誉，便说明，元府对这种事压得死死的。
元大老爷即便是喜欢文姨娘，也该有个度，不能她说什么便是什么。他错就错在耳根子太软，太溺爱这母女两个。
元若仪看着躺在病榻上的父亲，此刻内心想的，比元青菲要复杂的多。
这是自己的父亲，虽然父女之情很淡很淡，但是她还是无法就这样袖手旁观，任由他这般颓废下去。
她深吸一口气，冷淡的道：“父亲，我是您的女儿吗？您心里只有文姨娘和四姐姐，可曾惦记过我与哥哥？惦记过母亲？您这个样子，是想让我们给文姨娘偿命，是吗？”
元大老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眼神也没有因为元若仪的话而有丝毫的波动。
元若仪自嘲的一笑，看来，她真是高估自己了，亏她还以为只要自己开口刺激父亲一番，他就会幡然醒悟呢！她可真是幼稚！
她原先还指望着让父亲说出几句认错的话，至少他应该认识到，他从来都没有对她和大哥尽过做父亲的责任！
第二百二十一章 亲事
元若仪看着自己父亲，用出了她最不愿意用的招数。
“女儿可以告诉您，她的死都是白死了，您要是再不站起来，说不准，连女儿也丢了！四姐姐这会儿已经快病死了，您再不去，只怕就再也见不着了！”
元大老爷这次终于有了反应。
他转过头看向元若仪，嘴唇微动，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但是，就是这样不起眼的动作，让元若仪在一瞬间有了心在滴血的感觉。
哈，果然，果然还是最在乎那母女两个！
她怎么有一种做了坏人救了别人爹的诡异感觉！
“八妹妹，咱们走吧。”再不走，元若仪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元青菲知道她心里不好受，什么也没说的跟着元若仪出去了。
待把元若仪送回她的院子，元青菲这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只不过，她刚坐下，连茶都没喝上一口，碧云便来了，说是老夫人有要事找她。
元青菲有马不停蹄的赶了过去。
到了之后却发现前几日因为元大老爷的事有些不愉的老夫人，竟然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连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元青菲松了口气，只要是好事便行，她还真怕有谁不长眼，这个时候来给元老夫人添堵。
她脚步轻快的走到元老夫人身边坐下，笑意盈盈的凑趣道：“祖母，您这么高兴，这是捡着金豆子了？那您可不能独吞了，要分我一半儿才行！”
元老夫人伸出食指在元青菲光洁饱满的额头轻轻戳了一下。笑骂道：“我以前怎么没瞧出来你是个小财迷？连祖母的主意也打！”
而后她有些高兴的拉着元青菲的手，有些神秘的道：“我这儿有两个好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元青菲看着有些孩子气的元老夫人，忽然有些哭笑不得。
人家不都是有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让别人选先听哪个吗？怎么她这儿全是好消息，她还有什么好选的！
她只得笑着道：“我先听更好的那一个！”
这下可难住了元老夫人。她想了又想，才慎重的选出一个她认为更好的消息，道：“昌国公府的人正式来咱们府上提亲了！”
元青菲一下子愣住了。
这算什么好消息？昌国公府来向元淼提亲，跟她有什么关系……
不对，等等，难不成……提亲的对象是她？！
这不可能！
她既没有正面见过那位李公子，也没有见过昌国公夫人，提亲的人怎么会是她？！
前几日元淼、元若玲、元明莲三个还为了这门亲事争的你死我活的，而且三人均与昌国公府有过不同程度的接触。怎么偏偏选中了根本连想都没想过嫁入昌国公府的她？！
元青菲前些日子还在一直利用这件事，故意让元淼三个互相争斗。
结果她算计来算计去，竟然把自己给算计进去了！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亲身示范了一回。
元青菲不由的苦笑，急速的思索着解决的办法。她是不会嫁给李国东的，否则一下子会成为众矢之的不说。还很有可能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
元老夫人以为，她说出这件事来，元青菲应该又喜又羞才对。可是眼下她根本就没有喜更没有羞，反而是满脸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她好像，并不满意这门亲事？
“青儿，你怎么了？莫非是嫌李大公子是个庶出？这倒是无妨的，以我看来，昌国公府的爵位，日后多半还是会落到他头上的，昌国公世子性子懒散，胸无大志，整日只知道沉溺于酒色之中。并不得昌国公的喜欢，他最喜欢的还是这个庶长子。”
元青菲回过神，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有些疑惑道：“祖母，这些我都知道，我并不介意嫡庶，我自己本身身份也是极普通的。我只是不明白，昌国公府提亲的人怎么会是我？昌国公夫人好像并没有见过我。”
元老夫人也有些疑惑，但是她隐约知道，或许昌国公夫人看中的就是元青菲的身份普通甚至是低微。
昌国公曾经多次显露过要废世子的意思，但是最终都没有废成。这其中最大的阻力便是来自昌国公夫人。
她虽然看起来贤惠大度，对待李国东如亲生儿子一般疼爱，但是，她怎么可能允许李国东抢了自己儿子的世子之位，哪个做母亲的也不会将整个家业拱手让人！
李国东虽然一直是养在她的名下，但是母子之情到底能有多少，只有他们二人最清楚。
她应该是最不想看到李国东好，因此给他找亲事的时候，自然不会想着要帮他找个助力。
如果是元老夫人，她一定会给李国东找一门听起来好听，但是又没有什么实际用处的亲事，只有这样才能掐断他丰满羽翼的可能，才会减小他对自己嫡亲儿子地位的威胁。
昌国公夫人早在两年前便来元府提过一次亲，那时候她提亲的人选是年龄最小的元淼。
元老夫人估摸着，她应当是特意给李国东找个年纪小的，这样成亲便会很晚，于他而言，便是不利的。因为只要尚未成亲，这门姻亲就不会起到太大的实际作用。
而昌国公夫人则可以趁机打压李国东，扶持自己儿子，让他把世子之位完全坐稳。
只不过，这事儿后来被昌国公给否决了，他起初并不知晓元淼的年龄，等李国东告诉他之后，他立即便觉着不合适，这才向元家说明了情况，想要求娶一个岁数相仿的女子。
元青菲当然不是岁数最与李国东相仿的，她也就比元淼大一岁而已，要说合适，只怕是元若玲、元明莲更合适。
但是，元若玲已经定下亲事了，这事儿自然就没她什么事儿了。
而元明莲虽然岁数合适，但是她如今的身份还是要比元青菲强上一些的，最起码她有个仕途明朗的父亲，还有两个积极上进的兄弟。
昌国公夫人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