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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陛下,洗洗睡吧-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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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宁琥珀等来探便立时能变出一张白脸气若游丝,好像活不得几日似的。
奚麟和普兰是小孩子,眼见过两次便奇怪,奇了怪就问人,一问人大家就都知道了,奚琲湛在装病。
可谁也不敢到奚琲湛面前戳穿。
此时,用过晚膳,奚琲湛精神好,怂恿玉息盛锦下棋,玉息盛锦斜眼瞧瞧他,大病未愈,还是洗洗睡吧!
奚琲湛一骨碌坐起:“朕难得此时精神好了些,盛锦你陪朕下下棋可好?”还一边忙不迭吩咐太监去摆好棋。
宫女太监立着,听着,觑着,玉息盛锦一想,漫漫长夜,睡那么早后半夜就要醒的,不如下棋打发打发时间也好,于是两个坐下对弈。
看着桌上完全不明白的棋盘,玉息盛锦懵了,她自问从小到大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怎竟没见过这种玩法?
奚琲湛拿起一子放下,等着,玉息盛锦寒着脸说:“我不会。”
“啊?是朕忘了,各地风俗不同玩法不同,盛锦你在玉宁应是没见过这棋,这也是琥珀教朕的,很简单,无妨,朕教你,不难,只需分清这些个军长师长旅长哪个管哪个……”奚琲湛口中的词在玉息盛锦耳中虽然极其陌生,但听了会也就明白了大概,所谓棋,还是逃不出计谋心眼的路数。
玉息盛锦本来就是聪明女子,第一局输掉,第二局平局,第三局就赢了,奚琲湛手一扶额连声哎呦头晕,人品都无的人还指望他有什么棋品?玉息盛锦命收了棋子,欲回内殿去睡,被奚琲湛一把拉住手,气喘不匀似的哀求玉息盛锦陪他说说话,在侍从们期待的目光中,玉息盛锦暂依了他,聊到很晚,玉息盛锦还精神着,奚琲湛已经开始不停打哈欠,玉息盛锦就起身:“太医说生病要早睡,瞧你困得不成样子,让宫女服侍你洗洗睡了吧。”然后起身回内殿去了,余个咬牙切齿的奚琲湛呼的从罗汉床上坐起,愤愤不平了半晌。
装了七八天的病,因为不用上朝,奚琲湛清闲的脸颊都明显肉了些,气色更是好得不像话,玉息盛锦待不住了,极想回玉宁,她这一走,玉宁的事都压在玉息令哥的身上,若玉息令昊还留有后手,此时再趁玉宁之危行些见不得人的手段,玉息令哥怕是抵挡不了的,那个人一向心太软又无防人之心。
“阿无——阿无——救我。”
花开了,风一过,漫天花雨,铺天盖地似的,玉息盛锦听到了微弱的喊声,循着声音穿过□□,绕过树丛,终于见一丛粉白的桃花后露出一半洁白的袍子和一段猩红的裙。
“谁在那儿?”玉息盛锦大声问道。
那洁白的袍和猩红的裙慢慢从花丛后移出,猩红的裙站在洁白的袍后面,一把刀架在后者的颈上,猩红的裙,眼睛似充血一般,也是红的。
“我说过,我会把当日的耻辱全部都讨回来,阿无,你实在没有良心,我对你那么好,情如姐妹,你却抢我心爱的男人,哈,哈哈,我告诉你,我得不到的,你们谁也别想得到!”那把刀,直直砍了下去——不待她反应。
血从伤口处喷涌而出,神奇的化成了颜料,将粉白的花染红。
“令哥!”玉息盛锦猛然双手向前伸出,身子也随之坐起。
气喘吁吁睁开眼,看到床边坐有一人,玉息盛锦茫然了片刻后忆起刚才不过是做梦。
可这样凶险的梦难免让她惴惴不安。
玉息盛锦渐渐平复了心情,问眼前冷脸坐着的人:“你怎么还不睡?”
“令哥是谁?”
“我,丈夫。”
然后,奚琲湛忽然爆发了,头发都要竖起来的样子:“你丈夫?苏盛锦,你到底有没有一点良心?朕对你掏心挖肺,为留住你脸都不要了,你就算不感动,也不要在我心上插刀子行不行?”
玉息盛锦马上反击道:“谁让你掏心挖肺了?你掏心挖肺的时候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玉息令哥是我丈夫,这是早已经说好的,你忽然发这一通脾气算什么?”
奚琲湛是骄傲到跋扈的人,一直都是,可对着毫不退步的玉息盛锦,他却一言不发的拂袖而去,然后让太监来传了道旨意:皇上龙体痊愈,若皇后担心玉宁,随时可起驾回程。
玉息盛锦当下就稳稳答那太监:代我谢谢你们皇上,我明天就回玉宁。
这一晚,玉息盛锦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皇宫中除了她自己和一套衣服,其余都是奚琲湛的,她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于是枯坐在床上,不自觉想起奚琲湛,还是那么跋扈的人,明明允了令哥的存在又半夜莫名发这一通脾气。
他的掏心挖肺太沉重,她受不起。不如就这样散了,两厢便宜。
大正宫内,奚琲湛沉着脸坐在龙椅上,虽无人得知皇上这大半夜忽然离了崇徽宫的缘由,但脸色都是会瞧的,奚琲湛那个样子,让他们恨不得立刻回避到奚琲湛想不起来的地方。偏生有人命不好,肩上担着扰人烦的职责——就是大半夜给皇上递八百里加急折子。
天下人都知道,八百里加急只能是战报,偃朝升平日久,只是近年来与北狄关系紧张,掐指一算,这八百里加急的内容决计不可能是捷报。
皇上气势汹汹,如果此时看到这战报,随手拿镇纸丢那进折子的人也是极有可能的。太监以一种豁出性命的姿态冲到龙椅前噗通跪下,双手将八百里加急信件举过头顶大声说道:“启奏皇上,幽州八百里加急。”声很大,音却颤,显然是怕。
“拿来。”奚琲湛表情虽凶狠,语气却平淡,不似要杀人的征兆。
元宝步下丹墀接了信件又诚惶诚恐递给奚琲湛,奚琲湛打开扫了一遍朱笔批复之后又扔给那小太监八百里加急递回去。
“元宝,下旨,明日大朝。”
“是,皇上。”
“玉息盛锦明天要走,着人去锦园给她收拾行李,别落东西。另外,加派护送的人手,万万出不得差错。”
“是,皇上。”
“该走的总归要走,留不住,莫强求。”语气颇闺怨。
“皇上,您若舍不……”
“让她走。”
这一晚,注定有人合着眼失眠。

、七第四十七章

五更更声刚响过玉息盛锦就起身梳洗;刚换好玉宁衣裙元宝就来回话;一是皇上昨晚已安排好护送您回玉宁的侍从,二来皇上大朝,说娘娘就不必到御前请辞了。瞒了昨晚八百里加急的事。
听说不用拜别请辞,玉息盛锦松了口气,奚琲湛恐怕会甩她一张冷脸;她可不想看。
普兰这些日子和奚麟打闹熟了,一下子要走,小姑娘有些舍不得,眨巴着大眼睛问玉溪盛锦什么时候还回来玩;玉息盛锦说他们南地太热了;我不喜欢;再不来了。
因为奚琲湛和玉息盛锦是在半夜闹的别扭,玉息盛锦决定走得又突然,所以后宫几位妃子第二日去崇徽宫请安扑了个空,总领太监说:皇后娘娘今日天亮就已起驾回玉宁了。
苏莹多了句嘴:皇上龙体未愈,皇后娘娘可真放心……
太监说:昨半夜,皇上龙体已愈,龙行虎步呢。
各人闹的一头雾水散了,再着人探听些□□,崇徽宫的人嘴巴紧得很,半个字都没透出来。
皇后倒是走了,皇上龙体也恢复了,可奚琲湛连着几日未出现在后宫,宁琥珀让小厨房炖了些补气宁神的补品让奚麟带路给送去,晚上,奚琲湛来到南薰殿,比前几日“大病”时略瘦了,神色也不大好。
“琥珀,你别忙,朕略坐坐就要走,北狄突袭,朕要派兵布防。”奚琲湛坐下,宁琥珀隔了个椅子坐下了。
宁琥珀为奚琲湛斟了杯茶:“爷自己知道保重身体,我就放心了,否则皇后回来见您憔悴可要怪罪我们没照顾好。”
奚琲湛一口饮下茶,神色黯淡了下说道:“这位玉息皇后,心中有大丘壑,儿女情长这等俗事入不了她的眼,后宫怕是施展不开,哪里会回来?”
这明显被人气到又无可奈何的样子看了让人心里怪不舒坦,宁琥珀再怎么想得开也不想说什么宽慰的话,奚琲湛之固执她知道的,所以也知道无须劝慰,明目张胆把“盛锦”之名写入玉牒还会怕玉息盛锦的拒绝?
奚琲湛果然是坐了一坐就要走的,宁琥珀送到殿门口,看他坚定迈步离去的背影,忽然生出一种心死的忧伤。
世上最可怕的分离不是天南海北不得见,而是执手相看,却知道对方的心早已远去,他依言,甫登基便将奚麟立为太子,给她和王氏并重的贵妃之位,朝中人人以为下一步便是她宁琥珀为皇后,只有她知道,这是奚琲湛对她的补偿,而且那个位子,那个人不回来将会永远空悬,直到落满尘埃。
玉息盛锦站在驿站楼上,看着瓢泼大雨从天而降,已经两天了,雨一时半会都没断过,楼下积水已到大腿处,处在高处的驿站尚且如此,低洼之处可想而知,做惯了城主的玉息盛锦开始担心,天灾之后必有大批灾民及伴随而来的霍乱,解决灾民的生计倒还其次,只要开仓放粮挨到秋日,鱼米之乡调拨粮食过来便可度过难关,倒是霍乱,此时天气炎热,霍乱易肆虐。
问过随行太医,老太医慢慢悠悠讲了一大通,玉息盛锦留心记在心里。
大雨终于在天亮时停了,随之而来的是炙热的艳阳天,仿佛要一下子把地上的雨水“汪洋”晒干似的,玉息盛锦不顾侍从的劝阻,下楼到门口,放眼望去,一片淤灰的泥水,树都几乎没顶,水中偶有漂浮的物体,太远,看不清楚,不知是家畜家具还是尸体。
道路被洪水封堵,队伍不能前进也不能后退,进退两难。
雨后第三天,洪水渐渐退去,玉息盛锦下令启程,在进并州城时,大批衣衫褴褛流民的灾民挤在城门想要进城讨饭,却被守兵死死拦住不得入内。
侍从去通报的工夫,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妇人扑在玉息盛锦马下,哭着求她带她们母子进城讨一个活路,妇人怀中的孩子小脸潮红,眼睛闭得紧紧的,嘴巴微微张着,显然是正在发热,第一次看见这么可怕景象的普兰害怕的缩在玉息盛锦怀里,又偷偷探出一点头看着那妇人和孩子,然后扯扯玉息盛锦的衣袖小声求情:“阿娘,你救救她们吧,要不,小妹妹会死的。”
玉息盛锦下马叫来太医让他为那孩童诊治,太医拈着胡须把了把脉,说极其凶险,倒是可以一试,但此时没有生活熬药的地方,须进城才行,那妇人听他如此说扑过去抱住太医的腿让他救命,偏偏旁边一个抱着男孩的男人走来,一把扯住年轻妇人骂道:“不是让你扔了这丧门星,你还留着作甚?想饿死老子的儿子吗?快点,扔了!”
男人狠狠夺过妇人怀中小小孩童一脚踹翻妻子,随手正要将小孩子丢弃,只觉眼前一道细黑线条闪过,颈上已被紧紧缠绕住,爬起的妇人拼命抢过孩子抱在怀中一边给玉息盛锦磕头:“求求您,放过他吧!”
“你也配做个男人,滚!”玉息盛锦刚才气愤不过,挥鞭给他教训,这种男人,真想勒断他的脖子算了。
两人相扶着很快淹没在人群中,玉息盛锦很是担心,那男人估计还是会逼着妻子把孩子扔掉的,那可真是只有死路一条了。
去通传的侍从回来,前面一个穿着四品官服的中年男人来到马前拜见,称自己是太守王清岸,如今情势危急,只能委屈娘娘从侧门入城。
这个玉息盛锦倒没那么多讲究,她也知道如此多的灾民一下子涌进城中会带来怎样的恐慌和混乱,只是,前行路上,眼看到城门口,普兰使劲一拽玉息盛锦的手指给她看,刚才那生病的小孩儿果然被那狠心的父亲给扔在城墙根,一个不留神就会被人踩踏而死。
玉息盛锦勒马停住,痛失过孩子的人,尤其不能容忍孩子被生生抛弃。玉息盛锦吩咐一名侍从把那孩子抱回来,脏兮兮的粗布被子,小孩子却还干净,显然母亲是极用心的,可惜终究不敢违拗男人。
进到太守府,玉息盛锦第一件事是吩咐太医救治这小女婴,第二件事是让王清岸开仓放粮,在城外为灾民搭帐篷设粥棚,命城中药材铺子连夜熬制草药分发给灾民,不得高价。
王清岸拒绝了,理由是,前几天刚接到圣旨,要将官仓粮草发往边境,任何人不得充作他用,否则按军法处置。
“发往边境?”玉息盛锦心中第一个念头是:奚琲湛要攻打玉宁。
“皇后娘娘从宫中来,竟不知我朝要与北狄开战了吗?”王清岸虽是个四品,但口气实在缺乏恭敬。
她果然不知。
看她的表情,王岸清便知了答案,于是更加明确的拒绝,任凭玉息盛锦怎样说此时情况紧急,奚琲湛若怪罪下来她一力承担王岸清仍旧端着不肯答应,眼神中充满了蔑视,可巧,太医来报,小孩子发了疟疾,药箱中还缺一味药,王岸清一听是疟疾,毫不客气对玉息盛锦说这小孩子留不得。
玉息盛锦本就忍着气,被他这样一咋呼,怒从心起,吩咐侍从将王岸清捆起扔进柴房看守,命人取来太守大印将开仓放粮赈济百姓一事吩咐即刻执行,一面派人星夜兼程送书信给奚琲湛解释。
违抗圣旨绝非小事,可分析下来,此中粮食虽是充作军粮,但偃朝富庶,这几年又风调雨顺,常闻偃地客商大叹粮贱伤农,如此说来,军粮绝非此城粮食不可,有它法而放任百姓饿死这绝对不是上位者该做的决定。
放粮第三天,玉息盛锦换上男装到城外查看,看百姓暂有棚子遮雨粥食果腹,又有城中义士为其熬制霍乱汤药,倒也秩序井然,只是奚琲湛的旨意并未回来,不知他知道后会怎样生气。
她这个皇后,本来就是他力排众议强行册立,这个皇后不仅没给他长脸,反倒处处出纰漏,皇帝“大病”着便出京回玉宁,沿路还要来一出后宫干政……想来,此事行的有些少顾虑,奚琲湛就算把她按军法给处理了也不能算冤屈了她。
正想着,只看城门处涌出一队兵卒,各个凶神恶煞的模样,在人群中不停翻找什么,玉息盛锦不由多了心,因为出城之前她并未下达任何搜查命令,动静不大对。玉息盛锦闪身藏在装满草药的箱子后面,只听那些人嚣张的声音越来越近。



第四十八章

“王大人说;抓住那个女人加官进爵!”

“小心些;听说那女人还有些手段。”

“花拳绣腿;落到我手里让她生不如死……”

听起来;找的好像就是她啊!王清岸居然跑出来了?如果不是她的卫队里有内奸,就是王清岸在此城根基颇深哪。

捉住她的那个果然是奚琲湛派来的侍卫!

奚琲湛看人的眼光真是太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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