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蔷薇 右手玫瑰-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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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去吧，我一个留在这儿。”尚卓没有回头，声音低沉沙哑地说。
“艾然今天来找过我，她看到了她生日那天晚上我们在一起的照片，误会我们……”
尚卓愣了下，这才明白艾然为什么会说那些话，追根究底还是他造成的。
艾然和他一样，都渴望得到一个人的心，可是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爱得丢失了方式，乱了分寸，越是爱得深越是变得毫无理智，像个疯狂的傻瓜，跌进自己挖的深坑里摔得伤痕累累。
寂静的深夜，病房里只剩下尚卓和犹如熟睡的艾然，她的脸上透着令人怜惜的苍白，就像一朵被风吹落在水面的玉兰花，安详而又孤寂。
尚卓凝视着她，心陡然痛起来，还未说出话来已是潸然泪下：“艾然，对不起，是我不好……我是一个禽兽，你为什么要这么傻，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没有资格让你这么爱我，你不应该这么爱我，对不起，对不起……”
这一晚是那么漫长，尚卓仍觉得不够，他对艾然说了无数次对不起，心里的那份内疚却一丝未曾减少。他心里很清楚，艾然听不见一个字，而他欠她的，一辈子都再难以还清。
第二天，艾然依旧昏迷不醒。医生来检查了两次，一筹莫展。尚卓接到谢曼云的电话，没有告诉她这些事，怕她担心就回了一趟家。谢曼云刚和儿子说上两句话，就接到艾振威的电话，艾然出车祸了。她只顾得上跟儿子说有事要出去一下，就马不停蹄地赶去了医院。
季沫馨刚走出艾然的病房进了电梯，谢曼云就从旁边的电梯里走了出来。
见艾振威心情沉重，谢曼云轻叹了口气，安慰道：“别太难过了，我相信她一定能醒过来的，她这么坚强，我们要对她有信心。”
艾振威鬓角的白发仿佛一夜间变白了许多，显得苍老落魄：“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艾振威到底做错了什么，要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来惩罚我。我的妻子儿子，现在又是我的女儿，难道我这一辈子注定要承受这种失去亲人的痛苦吗？”
谢曼云无言以对，只是看着他，深深地感觉到无论这个男人拥有多么成功瞩目的事业和地位，多么辉煌惊人的名望和财富，此时此刻，他都只是一位再平凡不过的父亲而已。
“季小姐，你的父母亲或者爷爷奶奶有没有哪一位是患过心脏病的？”
医生的这个问题令季沫馨浑身颤栗了一下，她想了想说：“有，我父亲就是得心脏病去世的，难道，我……”
“从你的检查结果看来，你患有遗传性心脏病，这种心脏病可能是由于家族里某个患者的基因遗传导致，属于先天性的，在孩童时期没有被及时发现或是处在潜伏状态，但会随着年龄的增长和身体的健康与否而逐渐显现出来。”
季沫馨从医生办公室走出来，手里拿着检查结果，满脑子都是医生刚才说的话，又联想起父亲去世前的种种情景，心像被凿出了一个洞，许多东西随之渐渐流逝。
木然地走出医院，只觉得浑身冰冷，每一个脚步都像是装满了铅块一样沉重。她仰起脸望向头顶的天空，阴霾笼罩，如同她此刻的心情，脸上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像是无声而又满含愤慨的控诉。
作者有话要说：好久没更了，来哦！
、第五十八章
第三天深夜，尚卓依然守候在艾然的病房里，病床、仪器、水杯、白色的窗帘和光泽的地面，还有艾然微闭着的眼睛，一切都很安静，静得就好像是一部无声的影片。
唯一不安静的只有尚卓的心，辗转难眠，痛彻骨髓。
第四天早晨，尚卓伏在床边睡着，艾然的手还被紧紧握在手心里，突然，感觉到一下细微的颤动，没多久又是一下。
“尚卓，尚卓，别离开我，不要离开我，不要，不要……”
听到艾然的声音，尚卓立刻清醒过来，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惊喜万分地呼唤她的名字。
艾然嘴唇嚅动了一下，虚弱地睁开了眼睛，因为感受到强烈的光线而不适地皱了皱眉头。慢慢看清光线里那张熟悉的面孔后，眼泪就忍不住顺着眼角滑下来。
见她要说话，尚卓替她摘掉呼吸罩，她轻轻抽噎：“尚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当然不会，你好好的，怎么会见不到我呢？我就在这里，一直都在你身边。”
“你……不生我气了，原谅我了吗？”
尚卓摇了摇头：“我，我从来没有生过你的气，我只是怪我自己……为什么不能一心一意的爱你。”
“没关系，只要你是爱我的，只要你在我身边……”艾然已经没有力气说下去了，“我以为，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你了，没有什么，比失去你更可怕的了……”
尚卓心头一震，也说不出任何话来，强忍着眼泪转过身去，待到平静些之后重又转身微笑面对着艾然。
“别说话了，你好好休息一下，要赶快好起来，知道吗？”
艾然亦是微笑着回应，尚卓从未见过艾然这样微笑过，平静、温顺，像个羸弱乖帖的孩子，等待他的垂怜。
艾然醒来后身体状况明显开始好转，值得庆幸的是，头部虽然受了严重的伤却完全没有波及到脑部，连医生都感叹实在不可思议。
艾振威悬着的一颗心总算得以放下，看着女儿的身体日趋康复，他无比欣慰，和谢曼云通电话时感慨地说：“老天爷没有夺走我们的女儿，这是我一辈子最幸运的事。曼云，我向你保证，以后我一定会加倍保护我们的女儿。”
谢曼云听了这话，心里又是一阵纠结。
人的一生总要经历各种真实与谎言的洗礼，真实是无法掩盖的光芒，而谎言一旦产生，只能在真实的对面投下晦暗的阴影，那阴影在人的心上，挥不去也擦不掉，要么扩大它要么戳穿它。
“尚卓你来啦——你来干什么，我不想见到你。”艾然以为是尚卓来了，惊喜了一下，见走进病房的人却是季沫馨，冷冷地说。
季沫馨早就想到会是这样子，可是她却无法不在意她不关心她，平静地说：“我只是想来看看你的身体怎么样了，你头上的伤还疼吗？”
“疼不疼是我的事，跟你没关系。”
“我知道你生我的气，我也知道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再相信，可是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女儿——”
“我不是你的女儿！”艾然怒道，“你别再说了，你说得越多只会让我越讨厌你！我说过的话不会改变，我永远不想再见到你！”
季沫馨以为自己可以麻木地面对艾然尖锐的话语，心却还是深深地被刺痛，连整个身子也禁不住颤抖了一下，将手里忙了一早上炖的汤放在桌上，嗓子有些哽咽地说：“我顿了点骨头汤，你趁热喝了它，会对你的伤有好处。我先走了。”
转身刚走到门口，食盒便重重摔在她身后的地上，她愣住了，回头看到汤撒了一地，艾然涨红着脸说：“我不需要你的关心，尚卓他知道我爱喝什么汤。”
季沫馨木然地转身走出病房，门合上的那一霎那，眼泪翻涌而出。
尚卓拎着为艾然准备的早餐刚走进电梯，门合上的瞬间，不经意看见季沫馨神情悲伤地从外面走过去，满心疑惑地走到艾然的病房，看见地上的食盒和汤水，就立刻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弯身将早餐放在桌上，正准备打开，艾然冷漠地说：“她刚才来过了。”
他若无其事地说：“你一定饿了，吃早饭吧。”
艾然心急地抓住他的手：“尚卓，你知道我的意思，你别再回避这个问题了，你打算怎么处理和她之间的事？我虽然说过不介意你心里有她，可我不能答应你和她——”
“你别想太多了，不会的。”他平静地打断她的话，那声音像是不容许她再有任何的怀疑。
艾然像收到了他的保证似的，开心极了：“那好，我相信你！”
接过他递来的红枣粥，艾然像个孩子一样吃得格外香美，脸上洋溢着享受幸福的神采。
尚卓犹豫了一下，说：“照片的事不是她的错，你别再误会她了。”
艾然手里的勺子停在空中，脸上的神采一下全不见了：“是她告诉你的。”
“那天我们什么也没发生过，她根本不想面对我，是我去洗手间的时候拦着她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没想到会被记者偷拍，更没想到会让你误会，这全都是我的错。”尚卓如实说。
“真的，是这样？！”艾然一脸惊讶地问。
尚卓点头。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替季沫馨解释，她们母女俩之间的关系变成现在这样子，不正是他所希望看到的么？可是他却一点也不觉得快乐，想到季沫馨刚刚难过的样子，他的心便闷堵得难受。
而此时的艾然，望着地上那一片狼藉，想到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一切，心里更是五味杂陈，懊恼不已。
两天后的一个下午，季沫馨独自坐在蛋糕店的落地窗前望着外面发呆，显得孤单而又落寞。小张见状一脸担忧地从制作间里走出来，冲了杯咖啡递到她面前。她淡淡一笑，接过咖啡说了声谢谢，表情又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老板娘，你最近身体不好，别总是想太多心事了，不然又要不舒服了。”
“我没事。”
小张犹豫了一会，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样子：“老板娘，有件事我想多嘴……你别生我气好不好？”
“嗯，说吧。”
“其实，你跟尚先生……你们在一起有什么不可以啊，我觉得你们很般配啊。”
季沫馨吃惊地看着她，她连忙解释：“我，我其实很早以前就看出尚先生他喜欢你了，他每次看你的眼神都很不一样……就跟你看他的时候是一样的。”
季沫馨眼睛里流转着淡淡的失落，心莫名一阵绞痛：“你答应我，这些话以后不要和别人说。”
“我知道。”小张点头答应，“可是，你真的打算就这样退出吗？我知道你很在乎艾然，可是，尚先生真正喜欢的人是你啊，就算你为了艾然离开他，艾然她将来也不会幸福啊。”
季沫馨心里混乱不已：“你不明白的，我们不可能在一起，就算……”
喉咙里火烧一样难受，她别过脸陷入沉默的挣扎中，再说不下去了。
就算我爱他，我真的爱他，我也不能不离开他，如果我们在一起，将来他会承受更多的痛苦，他的生活，他的工作，他的梦想，还有他的亲人，都会因为我受到影响，背上沉重的包袱，我不能那么自私，那么可恶，只顾自己幸福却让他因为我承受这一切。我做不到。
尚卓，我真的爱你，对不起。
季沫馨没有想到就在这一晚，尚卓会又给她打电话，电话里那个声音沧桑低沉好似生命临近结束，更没有想到的是尚卓会向她提出那样的要求，而她只是在黑暗中静静地握着手机毒瘾般倾听着那个人的声音，忍不住默默流泪，直到对方挂掉电话，她才发现眼泪早已干涸，就像痛了百遍的这颗心，已失去了知觉。
你不是希望艾然得到幸福么，我答应你，会好好爱她，我也可以答应你，不会再和你纠缠不清，只要你能陪我三天，三天后我们之间的一切……将会彻底结束……
我对你的感情已经收不回来了，所以，只能由你来为它划上句号。我会在那里等你，不管你来不来，我都会等你。
季沫馨拖着行李箱刚走出机场，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上前来询问她是不是季小姐，并告诉她是尚先生派他来接她的。
“他现在在哪里？”季沫馨上车后问。
男人回头冲她笑了笑：“这个我现在不方便告诉你，到了你就知道了。”
季沫馨满腹狐疑，猜想应该是尚卓事先交代好让他保密的，便不再多问，只是不经意从倒视镜里看到他正一脸神秘地看着她笑，心里的疑惑又不免强烈起来。
一路上季沫馨忐忑不安，待到她注意到车子外面的时候，城市早已被抛在身后看不清踪影，随着路面越来越宽广，视野变得更加开阔。
季沫馨这才发现，他们竟然来到了海边。
“喂，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尚卓在哪里？”车子缓缓停在路边，季沫馨按耐不住大声问。
那男人也不开口回答，只是自顾下车打开后备箱拿出她的箱子放在路边，她见状急忙跟下车来。
谁知道那男人这时转身又上了车，季沫馨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将车门锁上，不顾季沫馨的叫喊与拍打调转车头疾驰而去。
季沫馨被这样莫名其妙地丢下，给尚卓打电话他手机关机，四处张望了一会也看不到人和车子经过，懊恼了一阵子，只好拖着箱子往海滩上走去。
蓝天白云，澄净如画，柔软的沙滩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像被揉碎的金子般散落了一地，蔚蓝的海面在眼前展开，浩瀚无边，美不胜收。
海风徐徐吹来，长发纷舞飞扬，季沫馨仰起脸呼吸着海水清新干净的气息，望着眼前令人心旷神怡的大海，心里所有的烦恼和忧虑一扫而光，只觉得身心轻松无比，生机焕然。
季沫馨正出神，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人在扯她的衣服，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四岁左右的小女孩正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她。
小女孩穿着一身白色的小公主裙，及肩的头发，圆圆的脸蛋，皮肤白嫩嫩的，可爱而又俏皮，像个小天使一样。
“妈妈，你怎么在这里呀，我找了你好久哦。”小女孩见季沫馨在看她，嘟着小嘴说。
“小朋友，我不是你的妈妈，你认错人了，你怎么一个人在海边呢？”季沫馨蹲□子问道。
小女孩用不解的眼神看着她：“妈妈，你怎么不认识我了，你好奇怪哦。”
季沫馨拍拍她的脸蛋说：“宝贝，你真的认错人了哦，是不是我长得很像你妈妈呀。不然，我陪你去找你妈妈好不好？”
小女孩撅着嘴摇头：“你就是我妈妈！不信的话我带你回家去找爸爸，如果爸爸和你亲亲的话，那你就是我妈妈。”
季沫馨不由地被逗笑，无奈地看了看附近，也不见小女孩的家人在找她，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待在海边吧。
“那好吧，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和你一起回家去见爸爸。”
小女孩一副生气的样子，皱着眉头说：“妈妈你比彼得兔还笨呢，连我的名字都不记得，好吧，你一定要记住了，我叫然希。”
“然、希……真好听。”季沫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