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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佟佳轶事-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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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玖知道他怕什么,佯作没听清,并不在意的嚼着口里外焦里嫩的鹿肉,道“好像有些淡了,去案上拿些佐料来。”
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捧了佐料罐子回到近前,佟玖边往肉上扬洒着,边道“苏勒,学骑马可是男人的大事。骑马对于旗人来说,如走路般重要。你若当真想学,我可以教你。”
“阿玛,这件事,还是先,问问姨娘的意思罢?”苏勒捏着只吃了一口的鹿肉,低着头,为难的说。
“这是咱们府上的事,讨她的意思来做什么?这件事,我做得了主。”佟玖又递了洒过佐料的肉串给他,问道“怎的不吃,不好吃么?”
“好吃。”苏勒吃着肉串,对佟玖说的话,却有些将信将疑。

☆、第五十章

<五十>
第二日;早起。
虹筱服侍佟玖到屏风后穿衣裳;看她眼睛都抠喽了;眼下一片青黑,问道“昨晚歇的不好么?”
“再也不吃那些个鹿肉了;夜里发的很。扰的旧伤处刺痒,一夜未睡。”佟玖打着哈欠;精神不济的摇摇头,悔不该昨日贪嘴。
用早膳时,养正堂前面账房,已经有几处分档的掌柜带着账房先生来对账领红利了。
“主子;临五爷带着他太太过府来了,说是听说少爷身体违和,过来问安的。”富察米从外面进来;禀道。
这位临五爷,正是济兰的八叔房头里的堂弟,富察·临。因族里行五,故家里都唤他声临五爷,是苏勒的亲生父亲。
济兰有些意外和不耐烦的放下手里的箸子,不快的道“这一大早晨的来做什么呢?不省得养正堂今个儿要对账么,反来添乱。”
于是,两个人到正厅去见客。姐弟俩寒暄几句后,落座上茶。
临五爷坐在那,并不说话。他媳妇白氏先开了口,说明来意,道“昨个,我们听说有人给苏哥儿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还灌了药,上吐下泻的。今天就急急的来了,想看看孩子怎么样了。”
听她这话茬儿,正闷头喝茶的佟玖挑了下眉毛。稍稍抬眼,看了看拎着手帕欲抹眼泪的白氏和她身边的临五爷。只见那临五爷拉着张脸,正嫌恶的瞪着自己。
济兰略略的回头跟富察沁对了下眼色,平淡的道“昨日府上办堂会,我也是忙了些,没将他照看周全。小孩子,身子弱吹了凉风,喝了药将养些日子就好了,你们放心。”
“姐姐这是说的是什么搪塞话!”临五爷听了不满的放下茶盏,瞪着佟玖,道“明明不知是谁,安了什么居心,给孩子浑吃浑喝了东西,你却不闻不问。”
说着冷笑了声,道“当年,我也是念着咱们姐弟的骨肉情义,想着姐姐一人孤苦无依,百年之后连个摔罐子的都没有。于心不忍,才舍了把这个儿子继到你们大房头里来的。”
“是,自从苏勒五岁头上到我的膝下,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承你们的情义。”济兰客气的笑了笑。
“可不曾想姐姐出了趟关,回来还招了个上门女婿进府。”临五爷神色轻佻的瞥了佟玖一眼,道“我们明眼儿的看着,好言提醒着些姐姐。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也就罢了,别被那不干净的东西迷了眼,任他做了谋财害命的勾当,还蒙在鼓里呢。”
济兰看着佟玖虽一言不发,但她手指在茶几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证明她心内此时已是颇不耐烦了。
“行了,前面还要对账,少不得我看着。让沁姐儿陪着你们到后头看看苏勒,我便不陪了。”济兰起身,欲送客。
“哎,姐姐!”临五爷不肯道“我还有几件事未说清呢。”
“你说。”济兰扯了扯裙摆上的褶皱,道。
“现如今,既然你已经有了入赘的夫婿,那将来肯定是要生养的。但咱们得先说好了,不管你再有几个孩子,苏勒才是咱们富察家的血统,是你房头的长子,将来势必要继承咱们养正堂家业的。”临五爷也站起身,明白的说道。
“我就没见过你这样为人父亲的。”佟玖起身,又重新打量了下临五爷夫妇,鄙夷的道“口口声声说是来看孩子,可张嘴闭嘴的句句不离家产。你别再是卖儿子罢?”
“你说谁卖儿子?”临五爷一听当即火了,嘴上也毫不相让的道“那也强过你个吃软饭卖身的下流胚子!”
佟玖早就忍无可忍了,听他这么口出不逊的羞辱自己,嘴里骂了句“姥姥!”上前一把揪过临五的衣领。
“行啦!”济兰一甩手,几上的青瓷茶碗“啪”的摔的粉身碎骨,只听济兰厉声道“看看你们都像什么样子?”说着对佟玖道“你快先出去罢。”
佟玖一把推开临五,混不吝的指了指临五,道“孙子,你不是怕我加害你儿子么,你最好现在就领了他回去。我们房上就算绝户了,养正堂也便宜不了你!”
“韩鹿祈!”济兰听佟玖说出的话实在不像,高声断喝了下。
看了眼怒目圆睁瞪着自己的济兰,佟玖拂袖出了正厅。出来后,朝后面的正房喊了声“虹筱、景赋,拾倒东西,咱们走。”
“九爷,您做什么跟他个外人一般见识啊。”看着拉马就要走的佟玖,追出来的富察沁赶紧拦住她,劝着道“快别走了,这么冷的天,往哪去呢。”
“你也不必拦我。”佟玖翻身上马,驱马来回踱了两趟,提着马鞭指了指正厅,道“不用她喊着我出去,为这些个八竿子打不着的琐碎,我早就想走了。”
直到出了养正堂,几个随从几匹马,虹筱坐在车内。赶车的马夫问了句“东家,咱去哪?”
佟玖这才拉了拉缰绳,放慢了前行的速度,边走边看着街上因近年节到处张灯结彩的新年气象,心内黯然。
只是继续向前走着,对车内的虹筱怅然若失的道“虹姐,我却忘了,京城没有达正昌,咱们无家可归了。”
虹筱撩开车帘,看着现下走到哪了,却隐约看到,前边的牌楼过去便快到昔日的佟佳府了。再看现在骑在马上失魂落魄的佟玖,看得她心内顿生感伤,越发的觉得对不起死去的老爷夫人。
面上要强的道“怎的就无家可归了?离了富察府,难道你还没家了不成。”
说完拍了拍车身,道“停车。”众人不解,只见虹筱说着话从包裹里拿出沓银票,下了车。
做主的对佟玖道“咱们到里面租个院子,先安顿下来。回头你看哪的铺面好,拿了钱去,置办个就是了。如今我们有的是银子,做什么非得同她挤在一处,听那些个人嚼舌根子,让自己堵心。”
一到年底,客栈的生意比平时要冷清了许多。掌柜的看突然进来这一队人,连随行的小厮丫鬟们都穿着绫罗绸缎,知道是来了大贵人,赶紧上前招呼。
佟玖也没什么心情,随便虹筱说了怎样便怎样,选了处院落先住了进去。
“这事啊,也怨我。”虹筱看室内也算整洁,亲手重新铺了铺床,道“早看着你这段日子什么活计都不做,偏一味的同她在后面胡缠,我想着你大伤初愈,时下又近年节,就没提。”
“你说就是了。”佟玖往床上一偎,没精打采的道。
虹筱打开包裹,从里面拿着衣服,道“白日里,她做她的买卖,你做你的生意,整日同她在一处搅着,混什么?你就不为自家打算打算。”
“是,她是个清高明白的,视金钱如粪土,合了你的脾气。可你就那么愿意听,他们家人咸一句淡一句的戳你脊梁骨。”虹筱不平的道“况且,咱们主意力气的一样儿没少出,凭什么让他们编排?”
看她在那摆弄着脖子上的玉锁牌子,虹筱提醒着她道“怎么?今天动气的跑了出来,晓得没去处了。我不是让你跟她分心,而是让你凡事多给自己留条退路。”
佟玖昨晚没睡好,躺在床上,闷闷的睡了过去。
虹筱看她睡了,去外面找来沈见平道“档里这么多的跑街伙计,九爷独带了你进京,可见她对你的器重,你可不能辜负了她。平日里,多劝着她出去走走,看看市面上的行情,眼界心境自然就开阔了。”
“是是是。”沈见平跟了佟玖这些个日子,深知虹筱表面是丫鬟,内地里却能做达正昌大半的主,所以十分尊敬的应着。
“一会儿,等九爷醒了,你就喊她出去,陪她四处的散散。咱们总在这住着也不是长久之计,看看哪有恰当的门面,早些盘兑一个,这才是正经。”虹筱也是想着佟玖分分心,多在外面的事上下些工夫。
直睡到晌午,佟玖才转醒,听得沈见平来找自己去街上散散,左右没事,就跟着去了。
“东家,以后养正堂的事,你还是少管罢,咱自己的买卖还操不过来的心呢。虽说夫人是你的人不假,可那养正堂的买卖,毕竟还挂着富察家其他房头儿的利。不同于咱的汇正升,有你的股银在里面,说话自然作数。”两人散了一会儿,找了个馆子吃饭去了。
沈见平几杯温酒下肚,看佟玖兴致还是不高,也不见外,直说道。
“汇正升的份子我拿的也不是大头,一样的说了不算。”佟玖手上掂着果仁,吹了一口,吹掉外面的果仁皮儿,捏了两颗放到嘴里嚼着。
“这有何难,那这次汇正升在京城开总档,咱也出大头啊,到时不就说了算了。”沈见平为她斟满了酒。
“可我一时,还拿不出那么多的银两供汇兑庄为相与们做汇兑。”佟玖将酒饮尽,有些气馁的道。自己眼下的财力,比起养正堂,还是有些差距的。
沈见平咬着筷子尖,思忖了下道“包头府的汇兑也不全是用的咱自家的本银,那在京城同样可以像在草原上那样,拉几个实力雄厚的大相与将银子存到咱们的钱庄。”
“京城实力雄厚的大相与——。”听他说完,佟玖吃尽了手里的花生,念叨了句。拍了拍手上的花生皮儿,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心中渐有了沟壑。

☆、第五十一章

<五一>
吃过饭;时候还尚早,几人出了馆子,往闹市去。此时正是办年货的恰当时候;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挤的水泄不通。
只得离着多远就打发着小厮在后面牵了马跟着;几人徒步进去看看热闹。什么杂耍卖艺的;扭秧歌搭台子唱戏的;好不繁华。
“好家伙,不愧是京城啊;光市面儿这些个人都能赶上全包头府啦。”沈见平放下头上暖帽的护耳;因着人声吵杂;大声对佟玖喊着话。
“是啊,这么热闹;早知道带虹筱一起来了。”佟玖看着那吐火和胸口碎大石的杂耍,开怀的笑了笑,歪头用胳膊肘碰了碰身边的景赋,道“是不是?”
景赋穿了件石青锦袍,后披貂皮斗篷,下摆右边的开禊斜着别在后腰上,右边的箭袖习惯的放了下来,盖着正握着腰刀把儿的手上。神色淡淡的,并不搭她的话。
“终日素着张脸,不苟言笑的,也就虹筱敢招惹你。”佟玖被她冷冽的眼神瞪了回来,自讨没趣的撇了撇嘴,转回头继续看着杂耍。
看到精彩去,叫着好,朝身后的小厮们招了招手,高声催促着道“快快,你们赶紧过来。银子银子,快给我拿些钱来。”嘻嘻哈哈的火上了房般,一刻不能等。
惹得小厮们都发了笑,管钱的小跟班金豆儿,手脚麻利的挤进人群,递银子到佟玖手上。
佟玖看都没看是多少,一把全扬到了卖艺人的场子里,哈哈一乐心里方痛快了,扯着沈见平和景赋就往出走。
几步又走到一处卖门神年画的摊子前,佟玖以往从没留意过这些东西。
今天突然见了,花花绿绿的一时觉得新鲜的不行。细看哪个都是个故事,瞧哪个都有典故。于是,又喊金豆拿钱,全给抱了来,边走边一张张的看着。
嘴里还不住得跟左右念叨着“这个好,这个骑着白虎,威武!”说完还不知死活的往人景赋面前比对着“嗯,这眼神,像我华大英雄,就贴咱家大门上。”
塞到沈见平怀里,又拎着下一张,道“嘿,这俩拎宝剑的,画得生动,贴二门上。这张顶着张红脸,是钟馗吧?看着怪唬人的,贴咱账房门上。这个,寿星老儿——”
说着停住了脚,眼前亮了下,看着抱了满怀年画的沈见平,道“咱现在去諴亲王府吧?”
“这时候,去王府?”沈见平听说要去王府,那可不是瞎闹的地界,有些迟疑。
“对,就去王府,给王爷送门神去。”佟玖扬了扬手里的年画,对小厮道“走走,往回牵马,去諴亲王府。”
諴亲王府朱红的大门开着,两边灯笼高悬随风拂动,到了年底也是各色官员显贵们出出入入,门庭若市。
通传了没一刻,便有人来门房请佟玖几个人进去。但按规矩,进去之前景赋需卸下腰刀,于是解了腰刀挂到她的马上,才跟在佟玖身后进了去。
原来,今日諴亲王在府内设宴,宴请镶白旗的一些武官。这会儿推杯换盏的正巧兴致颇高,听说佟玖来了,心里虽觉蹊跷,不过常言道相请不如偶遇,传她进来一起喝上几杯也无妨。
看着今天王府内的亲兵侍卫全都拎着洋枪,佟玖还特意仔细的看了几眼,心想諴亲王那日让自己给他办的,应该就是这种洋枪。
“王爷,近年节了,草民给您送年画来了。”绕到諴亲王的主席上,佟玖施了礼,拿出年画递给允秘看。
允秘接过年画,抚须看着,一面抬手让侍从给佟玖倒杯酒,一面对席上的几个亲随引荐道“这是本王的行走买办,韩鹿祈。说起他,你们也许耳生。但这次行军,你们所用的人吃马嚼,可都是他筹措来的。”
“后生可畏啊,韩大人辛苦。来,咱们敬韩大人一杯。”几个将领纷纷起身,与佟玖共进了一杯酒。
这边佟玖手里的酒杯还没放下,就不知被谁手快夺了去。正诧异的一怔时,一枚飞镖被她的酒杯砸落下来。
紧接着不知谁突然喊了一嗓子“有刺客,快护王爷驾。”在场的将官都惊闻的站起身,花厅内顷刻间乱作一团。
“啪”又听一声震耳欲聋的洋枪响从主席处传出来,随即便闻到一股子刺鼻的火药味掺杂着血腥气。
众人闻声侧目望向諴亲王这边,只见佟玖身边的华景赋手里此时正端着杆枪,枪口还徐徐的冒着白烟。而厅门远处一个侍卫应声倒地,被打中了脑袋面目全非,当即身亡。
在众目睽睽之下,景赋收了手里的洋枪,递还到身边的侍卫手上,站回到佟玖身后,一言未发。
佟玖脸色煞白的看了看身边安然无恙的諴亲王,紧张的咽了口口水。又看了看那枚端端正正钉在席面盘子里的烤鸭上,银晃晃的镖,心不禁又提了上来。
很快,王府的长史侍卫对死去的侍卫验明正身后,到諴亲王近前附耳低声说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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