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天,别睁眼-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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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是这里的钟点工，她听到席铭谦的问话，赶紧站了起来，估计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说话都有些哆嗦：“是，是八点半。我是这家的钟点工，每天早上过来做早饭打扫卫生，今天我跟平常一样过来做早饭，平常这家主人九点不到一点就会出来吃早餐的，可今天我都收拾好准备要走了她还没出来。我担心早餐凉了不好吃，就过去敲门想叫一声，可是没人应，我本以为可能人不在，试着开了一下门，结果就看到……看到她赤。裸地躺在那里。”
“这里除了死者之外，还有谁住？”
“我不……不知道，我都是每天早上来的，做了早餐就回去了。除了女主人外其他人都没见到过。”
这个钟点工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到现在这心跳都跟打雷似的，砰砰砰跳个不停。
“那你前几天有发现死者有异常的情况吗？”
“异常的情况？”女人仔细地想了想，摇头，“没有啊，哦，就是昨天早上我来的时候，好像听到她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道是在骂谁，脸色也不是很好看的样子。但是我只是钟点工，就没问过。”
席铭谦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方筒，你去问一下附近的住户，看有没有人认识死者，另外去问一下门口的保安，昨晚凌晨两点左右是不是有人出去，有的话是谁都查出来。”席铭谦转向小林，“小林，你去保安室调取这幢别墅附近的监控，看昨晚出入这幢别墅的都有谁。”
“是。”方筒和小林都出去了。
席铭谦让其他人将尸体运回法医部，让左萌先回去，找罗嘉将死者的社会关系查出来，并且将这幢别墅的所有人以及经常来往这边的人都找出来。“另外，死者戴倩倩的好友也找出来，我们要一个一个问话。”
“是，席队。”
左萌走后，痕检部门的人以及其他人都陆陆续续地走了。
等人走完后，这里只剩下席铭谦和唐筱雅两个人。
唐筱雅将整个房间的格局打量了一下，然后问道：“有找到有利的线索吗？”
“床上有一根头发，黑色短发，应该就是凶手留下的。”席铭谦打开衣橱，里面都是女装，一排排挂得很整齐，但是在那么多女装中间，却夹杂着一条领带。他拿出领带，仔细地看着。
“这是金利来的领带。”唐筱雅看到领带上的logo说，“看来我们应该先找到死者的情夫，他的嫌疑很大啊。”
“你怎么知道是情夫？怎么就不是男朋友或者丈夫呢？”
唐筱雅耸耸肩，“这还不简单？你看这幢别墅，虽说不大，但是总要两三百万吧？从死者的面貌来看，她肯定不是富家千金，同样的，也不是职场女强人。她皮肤有些暗黄，还有日晒斑，她手上的虎口处看起来较为粗糙，应该是以前从事过劳力工作的。而且你看，除了这一条领带之外，这里没有任何男性的衣物，我去卫生间也看过了，洗漱用具和毛巾等都只有一份，但一次性用品很多。难道你和你女朋友或者老婆住一块儿的时候，会将自己的痕迹解决得这么干净吗？另外，刚才钟点工说了，她从来没见过除了死者之外的人。”
这些情况席铭谦自然也是看出来了，听完唐筱雅的这些分析，他不由得想，这个女人，看起来倒是真的很适合这份工作，只是还欠缺一些胆量。
“但是我想，凶手应该不是她的情夫。”席铭谦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为什么？”唐筱雅很诧异，死者死前还跟人发生过性关系，不出意外的话肯定就是那个人了，能跟死者发生性关系的，并且是在这里的，除了她的情夫还有谁？
“你不觉得，这条领带放在这里很突兀吗？”
席铭谦这话一出，唐筱雅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你是说，那个情夫既然其他的衣物之类什么都没留下，留下领带的行为就显得难以解释了？或者说，这是死者放着的呢？为了迷惑我们的视线？”
“凶手是预谋作案，他在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的指纹和脚印，所以他在作案后，肯定将现场清理过。既然如此，如果凶手是她的情夫，为什么还要把领带留下？是要给我们线索吗？”
唐筱雅点点头，有道理，完全可以把领带带走啊，这样的话不是更加干净吗？
“你不是说，凶手留下了一根头发吗？查到头发是谁的话，会不会就能知道凶手是谁？”
“或者，这也是凶手用来迷惑我们的。”席铭谦终于知道他在看到现场的时候感觉到的不对劲在哪里了。
死者躺着的床上，床单和被套枕套都是白色的，无论什么在上面都能一目了然，既然凶手都有时间将自己的痕迹都清理完全，怎么会没看到枕头上的那根头发呢？是他疏忽了，还是说，那根本就是他故意留下来的呢？如果他留下来的话，目的又是为了什么？还是说，是他想得太过复杂了？说不定凶手真是她的情夫？
正当席铭谦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电话是罗嘉打的，他说：“席队，那幢别墅的所有人查出来了，所有人就是死者戴倩倩，但是购买的人是王陆集团的总经理，王子路。死者戴倩倩是王子路的情妇，两人维持这段关系已经有两年左右了，别墅是去年购置的。其他的资料我还在查。”
才挂了电话，小林那边也有消息传来。
“席队，我看过监控视频了，昨晚凌晨两点十五分的时候，有一男子驾车离开了小区，而且经过保安确认，那人就是经常出入死者所在别墅的人。我查过那辆车的车主了，车主是王陆集团总经理王子路。”
挂了电话，席铭谦有些发怔，呆呆地看着手机。
唐筱雅见状很奇怪，推了他一把，“你怎么了？”
“没事。”席铭谦放好手机，可紧握的拳头却泄露了他此刻的内心，他的情绪有些波动。
王子路，王陆集团总裁王文雄的儿子，也是——钱心悦的丈夫。
作者有话要说：我好想找一个适合这篇小说的封面，但是都没有看到满意的。今天看天天向上，看到李宇春的粉丝对她那么狂热的喜欢，突然就想到，其实偶像和信仰是一样的，他们都拥有很大的力量，将原本没有关系的人都集结起来，并且格外团结。

☆、第三十章　一念成魔（三）

席铭谦和唐筱雅正在王子路的家里，王子路今天早上刚去了香港出差，要明天才能回来。
钱心悦坐在他们对面，双手放在大腿上，两只手的食指和拇指指腹无意识地搓动着。她的身体坐得很直，面上带着礼貌性的笑意。
在茶几上，放着三杯咖啡，杯口上还冒着热气，咖啡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令人闻着就神清气爽了不少。
唐筱雅的视线来回在席铭谦和钱心悦之间转悠。都说女人有第六感，而现在，唐筱雅的第六感就告诉她，他们之间绝对有猫腻。
“请问，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钱心悦拿起咖啡杯，微微抿了一口。
唐筱雅看向席铭谦，见他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于是轻咳了一声，问道：“王太太，请问十一月二十三号，也就是昨天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两点之间，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我在家里睡觉。”钱心悦回答，“这么晚了，我还能去哪里呢？”她放下杯子，和唐筱雅对视了几秒。
“有人能够证明吗？”
“没有。我家里的佣人十点就都睡了，没有人能够证明。”
“那王先生呢？他不在家里？”
“他？”钱心悦嘴角向左上方勾了一下，露出一丝讽刺的笑意，不过转瞬即逝，“他最近都很忙，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
席铭谦翘着二郎腿坐着，姿态一点都不像是来别人家里做客的，更不像是一个警察来问话的，自在得就像是在自己家里似的。
他一直盯着钱心悦的表情，在她说话之后，坐正身体，微微向前倾，看着她的眼睛问：“你认识戴倩倩吗？”
钱心悦猛的抬头，与席铭谦四目相对，眼神中似有些眷恋，还有些许看不透的恨意以及悔意。
“认识。”她点头。
“有人看到，在前天，也就是十一月二十二号下午，你跟她在一家咖啡厅吵了起来，是为了什么？”
“哼！”钱心悦冷哼了一声，看向外面，双手环胸，接着转回视线，对他说，“她是我丈夫，也就是王子路的情人，你说，我们为什么吵架？”
说起情人这两个字的时候，钱心悦没有对破坏自己家庭婚姻的小三那种憎恨厌恶的情绪，反而是嘲讽。这种表情变化令唐筱雅有点想不通。
“戴倩倩早晨被人发现死在家中，跟你有关吗？”席铭谦问得直接。
“什么？”钱心悦诧异地抬头，接着就冷笑了两声，“我说了，我在家里，怎么可能跟我有关？没错，我是恨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插足了我的婚姻，破坏了我的家庭，但是我不会杀人。”
“你没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唐筱雅说。
“抱歉，没有不在场证明就能怀疑是我杀的吗？再说，我最近身体这么弱，一直在调养身体，就是出个门多走几步都累得慌，更何况杀人？”
唐筱雅没话说了，因为他们没有证据，而且她也不认为人是她杀的。就像是她说的，她的身体条件不允许，况且从现场痕迹看来，杀戴倩倩的应该是当晚跟她在一起的男人。只不过，她依旧无法摆脱嫌疑。
唐筱雅再次看向席铭谦，总觉得这人今天特别怪。她一个才当警察没几个月的人，实战经验还很少好吗？既然他愿意带她出来，难道不是想要多锻炼她？为什么临了他自己反倒都不怎么说话？
“王太太，死者戴倩倩是你先生的情人，而在她死前一天，跟你有过争执，因此我们警方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你跟这起谋杀犯有关。因为你有杀人动机。当然，现在我们没有证据，不过如果你不希望被我们警方怀疑的话，在接下来的调查过程中，希望你能配合。”席铭谦站起来，“打扰了。”说着就要走。
唐筱雅收好笔记本，站起来跟上去。
“铭谦——”钱心悦突然叫住席铭谦，两只手交握在身前，看着他的背影，露出一丝痴迷，“我明天回家一趟，你，会回去吗？”
“不知道。”没有回头，径直走了出去。
钱心悦跌坐在沙发上，紧绷的身体终于松懈下来，捂着脸，无声哭泣。
唐筱雅出去之后，一直时不时地打量席铭谦。坐在车上，她还是隔个几秒钟就看他两眼。
“要是有问题就问，不然我会认为在我们短暂合作的几个月中，你终于无法抵挡我强大的男性魅力，遵从动物本能爱上了我。”席铭谦淡淡地出声。
“……咳咳，席队，开玩笑之前能先打个招呼吗？”唐筱雅被他的话噎得先是无话可说，接着剧烈咳嗽了两声，索性问道，“你跟王太太，以前认识？”
“嗯。”
“嗯？”这是什么回答？正当唐筱雅以为他就这样结束了他们这次的谈话时，席铭谦又开口了。
“她是我的初恋。”
“啊？”
唐筱雅是想过他们之间过去应该是曾经有点什么的，只是没想到居然是初恋。初恋啊，那不是男人最难忘怀的女人吗？怪不得呢，两人之间的气场那么怪。
她又盯着席铭谦看了两眼，接着想着那个王太太。嗯，看起来身体是有点虚弱，脸色也不是很好，不过的确是美人胚子一个，就连那病歪歪的样子，看着也十分的楚楚可怜，柔弱动人。
对于别人的事情，唐筱雅并没有那么八卦，知道他们之间确实是有过关系的，她就心里有数了。接着就开始讨论案情。
“既然你们曾经认识，那你对她应该是有所了解的吧？你认为，她跟这次的凶杀案会有关系吗？”唐筱雅问他。
“她不是凶手。”
“可是我们去到她家里的时候，她甚至都没有问我们为什么要找她，当我问到她昨晚在哪里，干什么的时候，她的回答特别快，思考的时间不超过一秒钟。”
“那不是更加能证明她没有说谎吗？”
“是，常理上来说，我们会认为回答时间间隔的越快可能越是真实的答案。可实际上不是这样的。有时候，经过准备的答案，才能如此迅速地回答。打个比方，我问你，昨晚八点到九点，你在哪里？在干什么？”
“……我在家里，在书房看书。”
“你看，你思考的时间超过了两秒，你的反应能力应该算快的了吧？难道你认为王太太的反应能力，会快过你？更何况，我问的是某一个时间段，并不是说昨晚，想要想起特定的时间段内做过的事情，更加需要时间。”
席铭谦没再说话，因为他没法反驳她的言论。
“还有，”唐筱雅继续说出自己的发现，“当我说，戴倩倩被人谋杀了的时候，她表现得确实很惊讶，看起来像是才听到这个消息的。但是你仔细想一下，她问什么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很平静的，间隔了零点几秒后，才露出诧异的神情。也就是说，她的话和她的表情并没有配合地十分一致。这也就是说，对戴倩倩的死亡，她也许是提前就知道了的。”
席铭谦随着唐筱雅的话，再次仔细回忆了钱心悦当时的反应，确实，和她说的一样。
一个人想要说谎是很简单的，装作想要说谎的样子也不困难。但是，谎言终归是谎言，总是会有破绽出现的。尤其是人的表情，在零点几秒的间隙中，真实的下意识反应是很容易出卖一个人的。
“席队，或许凭借你以前对她的了解，你认为她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可是，你有多久没有见过她了？你们有多久没有联系了？你还能肯定地说，你对她还和以前一样了解吗？再说，当一个女人遭遇到丈夫的背叛，当小三可以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你知道女人的心里会怎么样吗？”
前面正好是红灯，席铭谦停下来，转头看向唐筱雅。
唐筱雅这时候的眼神显得有些咄咄逼人，很有点压迫性。两人彼此对视，甚至从对方的眼中，都能看到自己的身影。
本来是打算让他不要意气用事，处理事情不要带上个人的主观色彩的，可是看着看着，似乎那味道就有点变了。
他的眼睛很有神，此时深褐色的瞳孔渐渐转黑，变得更加深邃，就像是一池墨水，无论什么颜色的水再倾注进去，除了被同化之外，别无选择。
他突然笑了，眼神也变得柔和了很多，看着人的时候，居然会让她产生一种，他很温柔的错觉。
唐筱雅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有些慌张，她急忙转开视线看向前方，正好绿灯了，席铭谦开动车子。
噗通，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