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叛颂歌-第1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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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僻静清幽的后花园。
、第二百七十九章无法替代的暗夜
第二百七十九章无法替代的暗夜
一只冰凌鸟悠然间扑进你的怀抱，它像我从前一样受伤、呻吟、啜泣不已。你伸出战栗之手，抚摸它，看着它的身体虚弱抖动，然后气息消散。你用双手松开泥土，像埋葬我一样，把冰凌鸟埋进湿土。
——《卡斯诺尔的诗人》
精灵们悉数离开花园后，萨麦尔悠然垂眸，在亭廊里来回踱步。
“还要在这儿待到什么时候？”他沉声道，抬头望向夜空闪耀的星辰。“既然已经看到我兑现承诺——”
萨麦尔的声音戛然而止，深邃的目光移向不远处枝叶微动的绿树，漾起一丝清浅笑容。
“待会儿见，我的公主。”他微笑轻吟，如幻影般消失在夜风里。
缇雅终于离开北境，返回路利欧特悬山。梵卓和贝西卜正在山间焦急等候，虽然鬼王能感应到恶魔公主并未陷于无法逃脱的困境，但他依然满心忧虑，如今，他已经完全察觉不到阿斯塔罗的气息。
缇雅在夜色中翩然降临，她望着两人略显憔悴的脸庞，忧伤地垂下眼帘。
“对不起……”她语气沉郁，眼角闪着晶莹的光。
“没关系。”梵卓低声安慰，走上前将她拥进怀里，轻柔地拍着她单薄的脊背。“你已经尽力了，缇雅。”
缇雅动作舒缓地推开他，俯视山下不远处的地穴入口。
“该结束了……”她呢喃自语，沉默片刻后，再次将目光移向贝西卜和梵卓。“准备最后一场战斗吧。”
“最后一场？什么意思……”梵卓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颇为紧张地皱起眉。
“用大决战为我的反叛画上句点，以战止殇。决战之后，玛尔斯的诅咒将在鲜血中彻底破碎。”缇雅平静回应，神色沉稳。
梵卓和贝西卜不约而同地望向彼此，谁都没有继续发问。
“决战时，恶魔军由我率领，你们不必参与其中。”缇雅停顿片刻，未等两人出声，便抬高声音继续道：“不接受异议。”
贝西卜张开嘴，刚想说些什么，梵卓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微笑着冲他摇了摇头。
“公主既已决定的事，任何劝解都没有意义。”梵卓说完，与缇雅相视而笑。
缇雅并未继续停留，立即和两人前往恶魔巢穴。地下世界难得如此安静，只是彼此依靠，沉默地待在阴暗之中。当然，缇雅的到来令他们立刻恢复生机，一哄而起，寂静的空间顿时又被嘈杂的声音填充。
“都闭嘴！”缇雅大声吼道，在她充满威严的命令中，恶魔们先后噤声，小心翼翼地仰视着神情冰冷的恶魔公主。
缇雅沉静的目光不带任何感情，环视众人片刻，音调归于平稳，继续下令：“明夜，所有人将跟随我奔赴战场，进攻北境！”
众恶魔听到命令，先是惊讶地面面相觑，但很快，人群中爆发出兴奋的欢呼，他们期待这一刻已经很久了。由于恶魔拥有强大的自愈能力，他们随之产生的无畏心理多数时候显得十分愚蠢，尽管如此，这份因**和自信而升的勇气，关键时刻，还是能派上用场。
“阿斯蒙德，你待在这里等候命令，贝西卜、梵卓，跟我来。”缇雅说完，即刻离开，两人追随着她，返回夜雾笼罩的路利欧特悬山。
缇雅站在芬芳四溢的山间，沉默不语。梵卓率先打破寂静的气氛，低声发问：“那么，明晚，我们不能参与决战的这些人，是否还有其他任务？”
缇雅并未回应，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梵卓犹豫片刻，继续说：“公主，我们会遵循你的命令，但是，我依然很想知道原因……如此急切地准备决战，似乎是——”
梵卓欲言又止，剩下的话涌到嘴边，却未能说出口。
“似乎是什么？”缇雅终于发出声音，唇边漾起一丝浅笑。
“你想用战争的方式尽快处理掉这些恶魔。”贝西卜语气平稳地说出他和梵卓完全相同的看法。
“然后？”缇雅微皱眉头，再次将问题抛给他们。
贝西卜和梵卓对视片刻，谁都没有率先回应她的问题。
“如果你们想猜测我的用意，就应该把接下来的每一步都推断出来。”缇雅浅笑道，缓步走向两人。“他们必将死于这场战争，早，或者晚。而现在，时间正好。”
两人安静聆听她的声音，沉默不语。缇雅也不再说话，翩然转身，望向星空下的北方大陆。
“缇雅，如果需要我们——”
“我需要——”缇雅轻声打断梵卓的话，回眸望向他和神情忧郁的贝西卜。“我需要将明夜决战的消息暗中传递至北境，你们谁有更好的主意？”
“果然是一场自杀式行动。”贝西卜冷冷地说着，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么，作为你可以信任的同伴，或者说是一直忠实于你的部下，至少告诉我们决战之后的打算。你不让我们几人参与其中，是因为你没能拯救阿斯塔罗，你不愿见到阿斯塔罗的事件重演，你想拯救我们，怎么做？你要如何拯救我们？”忧郁的鬼王越说越激动，他很少表现出如此强烈的情绪。
“贝西卜……”缇雅幽声呼唤，目光中升起复杂的情感。
“洛林奥德国第七公主，你的骄傲和不安，让你无法从心底真正的信任他人，总是独自承担一切，活在充满善意谎言的世界里——尽管如此，你的悲悯和坚韧依然迷惑了身边的人，噢，或许不应用‘迷惑’这个词，但是……但是，似乎只有如此，才能让我不再迷茫，才能解释，为什么当我发现‘伊莎蕾斯’也是一个源自于你的善意谎言之后，仍会坚守当初的承诺，忠诚于你，为你效力——”
贝西卜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望着缇雅愈发苍白的脸庞，眼眶逐渐湿润。早在他得知苍穹密令之后，敏锐的鬼王就从演技精湛的“伊莎”身上发现破绽。然而，贝西卜既没有揭穿这个谎言，更出乎意料地坚守着他最初的承诺，听命于缇雅。
他应该恨她，但是，忧郁的鬼王却无法对洛林奥德国公主产生丝毫恨意。从初遇至今，缇雅于他而言，早已不再陌生。无论曾为敌人还是之后成为同伴，贝西卜始终以温和的目光注视着她，不仅因为她与伊莎拥有相似的容颜，更多的柔情是源自他对缇雅悲悯情怀和反叛精神的崇敬，她是那般坚韧，充满令人赞叹的勇气。
贝西卜本想永远都不揭露缇雅送给他的美丽谎言，就把那位他不知姓名的精灵当做伊莎来守护，继续陪伴在缇雅身边，忠实于她，为她效力，直到，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彼时，他愿意为她献出生命，如此，他的想法并无改变。然而，当缇雅再次准备独自承担一切，以救世主的姿态把他们抛开时，忧郁的鬼王贝西卜终于忍不住，让心底的声音倾泻而出。
缇雅和梵卓依然处在惊愕中，而始终待在路利欧特悬山、离他们不远的柏莎也缓步从树后走出。
“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柏莎呢喃低语，她彻底卸下伪装，透过“外壳”海琳芮的眼睛，流露出属于她自己的情感。
缇雅从柏莎的目光中读出几分深藏的爱意，这让她感受到隐秘的欣慰之情，而当她面向贝西卜时，复杂的情感又难以准确表述。她该说些什么？告诉他伊莎永远不可能重生的残酷事实？缇雅注视着贝西卜晶莹的双眸，轻启薄唇，话到嘴边又止住。
现在，这些已经不重要了。贝西卜所渴望的，只是与她并肩战斗，或许在此之前，他、还有梵卓，更想听到她放下一切顾虑的倾诉。
缇雅长长地舒了口气，唇边逐渐浮现一丝清浅笑容。
“决战之后，那些让我们头疼的恶魔将作为战争的祭品灰飞烟灭，如此利用他们，或许有些冷酷，但是……”缇雅摇头轻叹，苦笑着垂下眼帘又缓缓抬起。
“不是所有人都能被拯救，卡斯诺尔大陆的暗夜无可替代，每个人，都无可替代。”缇雅顿了一下，清澈的目光落在贝西卜脸上。“对不起，为了获取你的支持，我欺骗了你，我心存愧疚，所以——”
她欲言又止，温柔地笑了笑，继续道：“但是现在，既然你在真相已明的情况下选择坚守誓言，我想，这是我的荣幸。”
贝西卜望着她，目光虽然伤感却充满坚定的信念。
“决战之后，你们要协助我完成苍穹密令的最后一项任务。如果到那时，我还活着，我们就一起离开大陆，而若是我未能幸免，我也会，努力将我们当中活下来的人，送出去。”
缇雅说着，两滴泪水从脸庞滑落。
“谢谢你，贝西卜；谢谢你，梵卓；谢谢你，柏莎，还有你，阿斯蒙德，别躲在那里了，出来吧。”她说着，将目光转向一侧的树丛。
阿斯蒙德从里面钻出来，俊俏的脸上还沾着几片树叶。缇雅看了看他狼狈又可爱的样子，抬头望向明亮的星辰，灵动的声音如夜宴幽乐，回荡在寂静的路利欧特悬山。
“谢谢你们，在看透我的谎言之后依然选择接受我，坚守最初的承诺。呵，究竟是什么力量让我们如此执着，我们明明都是反叛者……但即使如此，在反叛者心中，也有值得付出生命去坚持的信念吧。世间有些存在，不应被代替，尽管那替代者，或许，更为耀眼……”
、第二百八十章随风而散
第二百八十章随风而散
终有一天，我的任何消息都不在纵横出入于你的气息之中，你已不需屏住呼吸，感受那奔赴而来的脚步声。我早已松开手，还给你全部的自由。
——《千夜叹息》
“柏莎，再帮我做最后一件事吧。”缇雅走过去，温柔地握住她被夜风吹凉的手。
“最后一件事？”柏莎皱起眉，目光中满是不安。
“我们的结局，生死难测，但是你……你以海琳芮的身体重生，从里到外，你依然是纯粹的精灵。你从未伤害过任何人，只是在我的威胁下，因求生本能而被我利用——”
“不！”柏莎大声打断缇雅的话，一脸困惑地望着她。“这不是事实，我心甘情愿为你效力！”
“我当然了解。但是，柏莎，你要把我刚才对你说的那些话告诉他们。”缇雅说着，捏了捏她的手。
“他们？”柏莎眉头紧锁，声音轻颤。
“精灵。”缇雅回应道，唇边浮起清浅笑容。“你要回到北境，回到你的族人身边，将明夜决战的消息传递给他们。”
“然后呢？”柏莎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语气低沉。
“活下去。在海琳芮的躯壳里，作为柏莎，活下去。”缇雅再次握紧她的手。
“这就是你要我做的最后一件事么……”柏莎呢喃着，用力抽出手，神情痛苦地垂下眼帘。
“不久前，我问梵卓和贝西卜，谁有好的主意，把决战的消息传递至北境，现在，或许他们的想法和我一样。梵卓、贝西卜？”缇雅平静言语，目光转向静立的天使和鬼王。
“你的任务非常艰巨。”贝西卜沉声道，缓步走到柏莎面前，掌心搭在她的肩上。“要重新融入精灵族，完成缇雅交代的事，还要永远守护苍穹密令的真相。很艰难，但我相信，你能做到。”
柏莎凝视着贝西卜，眼中涌动着眷恋和温情。她拥有伊莎的记忆，又扮演“伊莎”这么久，面对这样一位温柔又专情的男人，无法不动心。虽然偶尔会感觉很混乱，但是，忧郁的鬼王贝西卜，已在不知不觉中，占据她的灵魂。
“我不想离开你……”柏莎难以克制内心的喷薄的情感，哽咽着扑进他怀里。她第一次以“柏莎”的身份拥住贝西卜，她知道自己必须遵循他和缇雅的指示，回归族群，她也曾经产生过回归的渴望，在最初获得重生的时刻。然而如今，当她面对即将到来的离别，她才发现自己对贝西卜的情感已然深厚难舍。
“真让人羡慕啊！”阿斯蒙德在一旁感慨道，背靠树干席地而坐，望着夜空长吁短叹。“都这个时候，还能俘获精灵姑娘的芳心，唉，可怜的阿斯塔罗，把生存的机会留给我，又有什么用呢？我能力不如他，帮不上太多忙，连自己的愿望也实现不了……”
阿斯蒙德喋喋不休的唠叨很快将其他人的目光聚集到自己身上，柏莎也松开紧搂贝西卜的手臂，面色红润地望向阿斯蒙德。
“你的愿望是什么，阿斯蒙德？”缇雅看着他，浅笑低语。
“我想让卡斯诺尔大陆最美的女人对我投怀送抱——”阿斯蒙德拽起长音，懒洋洋地斜睨着缇雅。
柏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贝西卜则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知道，你始终惦念着她。”缇雅表现得十分平静，目光温和又坦然。“欲念的阿斯蒙德爱上水泽精灵夏依。珞普吉尔，早已不是秘密。既然是大陆最美的女人，爱慕和追求者自然很多，偏爱美色的阿斯蒙德对她动心，亦在情理之中。”
阿斯蒙德盯着缇雅，双臂交叉抱在胸前，没有明确表示认同，当然也不会反驳，毕竟，缇雅说的都是事实。
“还没有到最后关头，所以，阿斯蒙德，不要轻易放弃，就算是为了阿斯塔罗。”缇雅说着，语气和神情都变得严肃了几分。“即使不能让大陆最美的女人满心欢喜地对你投怀送抱，但是，你还有机会像英雄一样站在她面前，告诉她，你真实的情感，让她永远记住你。”
“哼，说得好像我会在她面前英勇牺牲一样……”阿斯蒙德嘟囔着，再次仰头望向星空。“我们努力活到最后吧，帮助你完成苍穹密令，干掉萨麦尔，然后一起离开这该死的精灵大陆。或许，这才是我真正的愿望。”
众人在阿斯蒙德的声音中陷入沉默，良久，缇雅回眸对身后的贝西卜。
“再陪柏莎待一会儿，告诉她需要怎么做。”缇雅说着，又将目光移向柏莎。“就在此道别吧，柏莎、伊莎、海琳芮。努力活下去，为了心中眷恋的彼此。”
柏莎眼含泪光，冲她点点头。缇雅微笑垂眸，轻声道：“梵卓，阿斯蒙德，我们给贝西卜和柏莎留点时间吧。”
缇雅说着，缓步走向幽深的山间，梵卓沉默地跟在她身旁，像个乖巧的侍从。阿斯蒙德则径自离开路利欧特悬山，他要四处走走，舒缓心情。他已经在潮湿的地洞里待得太久了。
梵卓走在缇雅身后，踩着脚下柔软的土地，幽声叹了口气。
“缇雅。”他呼唤着，蓦然驻足，凝望她清丽的背影。“不久前，你说，若最后你还活着，会和我们一起离开——”
“真是个细心的听众。”缇雅微笑回眸，优雅地转过身，若有所思地望向梵卓。
“我想知道……。你知道的，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