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叛颂歌-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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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蒂丝。”
一个许久未闻快要让人忘却的声音突然随风钻入她的耳朵，嘉蒂丝一个激灵坐起来，眼泪和鼻涕僵在脸上。
缇雅公主立在半空中，友好微笑，打过招呼后，便轻盈地走到绿精灵面前。
许久未见，嘉蒂丝记忆中的公主又回来了。金发飘逸，蓝眸清澈，只是目光中多了几分冷峻和高贵，让人不敢正视。
“我需要你的帮助，嘉蒂丝。”缇雅微笑着，向她伸出手。
、第六十三章 永失幻爱
嘉蒂丝做梦都不曾想到，在她孤立无援陷入绝望时，竟是一个恶魔向她伸出希望之手。虽然恶魔声言“嘉蒂丝，我需要你的帮助”，但实际上，恶魔即将展开的行动，是拯救绿精灵于苦海之中。
缇雅舒展的手心中安静躺着一个玲珑剔透的水晶瓶，里面流淌着暗绿色的液体。
嘉蒂丝神情紧张地看着她，思绪混乱。
“找机会让维兰喝下这个。如果喝下之后，他依然迷恋夏依，就请你务必将他和夏依引到路利欧特悬山。”缇雅严肃并真诚地说道。
嘉蒂丝盯着缇雅，惊讶地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
缇雅明白她的疑惑，继续解释道：“萨麦尔是使用黑暗魔法的高手，夏依受了萨麦尔的蛊惑，转而让维兰中了他的魔法。这是解除魔法的第一方案。”
“所以，如果第一方案不成功……你要对维兰做什么？”绿精灵警觉地瞪起眼睛。
“总之，我不会害他。希望他清醒自知，不也是你的愿望么，嘉蒂丝？”缇雅耐心地回答。
“我，我凭什么要相信你？”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绿精灵到这个时候都不肯向恶魔公主低头，依旧摆出一副高傲的样子，尽管她的声音已毫无底气。
“你别无选择。”缇雅漾起清浅笑容，依旧耐心地平举着手臂。
嘉蒂丝终于败在残酷的事实和恶魔公主平和却又凌厉的目光中，颤抖地抓起水晶瓶，飞驰离去。
事实上，嘉蒂丝最该感谢的人是海琳芮，准确地说，是要感谢海林芮皮囊里的那只恶魔——瑞塔。
瑞塔是一个积极又聪慧的信息采集员。她听说了暗夜王子溺爱水泽精灵夏依的八卦新闻；又了解到珞普吉尔家族深受冷遇的悲惨故事；接着打探到水泽族并未向外界宣布的一条秘闻——玫林恩因家族没落而将怨气发于夏依身上，殴打致使她逃离水泽城堡。
而后，瑞塔将信息如实向主人彼列汇报之后，按照主人的命令，又将玫琳恩骗到了路利欧特悬山。
当然，彼列把这只怨怒悲伤的精灵关在笼子里，是有用的。
缇雅将水晶瓶交给嘉蒂丝之后，并未过多停留，迅速回到悬山。当她若有所思地踏进城堡大门时，彼列正绕着笼子打转，随手将几个色泽鲜艳的果子扔给蜷缩在里面的玫琳恩。
“多吃点吧！这可能是你最后的晚餐了。”彼列漫不经心地说着，回头望见紧皱眉头的缇雅，笑盈盈地晃悠到她身前，伸出指尖卷起她一缕柔软的头发，抬到鼻尖下轻嗅。
“啧啧，连头发里都是快要发霉的味道，我的公主，你该补充营养了。一会儿完成仪式，剩下的美味灵魂就归你了，怎么样？”彼列凑近她的脸庞，似乎在等待她狠狠地剜他一眼。
但缇雅并未板起脸孔冷眼相对，她有些无奈，又有些哀伤地望着彼列，深深地叹了口气。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么？”她幽声问。
“很遗憾。”彼列双手拍在她肩上，故作惋惜地摇摇头。
“我从未对那瓶粗制滥造的液体抱有任何希望，只是——”缇雅望向玫琳恩，眉宇间流露出一丝不忍。
“缇雅，你天赋异禀。这几种我研究许久都未熟练掌握的黑暗魔法，你仅用几天就可以运用自如。这一点，恐怕萨麦尔都始料未及。既然你拥有它们，需要的时候，就不要犹豫。
黑暗魔法本性残酷，关键是你运用它们的目的。不知我这样表述，你是否能坦然些？”彼列柔声细语地说着，目光掠过她的头顶，望向距离门口越来越近的影子。
“主人，他们快到了。”瑞塔站在门口，向彼列禀报最新消息。
“速度很快啊！瑞塔，去把那个书呆子天使叫出来，我们该就位了。公主——”彼列拉长声音，整理了一下衣领，略微欠身，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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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角兽托着两只精灵乘风疾驰，为了拯救维兰，嘉蒂丝不得不一只胳膊用力箍住夏依娇弱的肩膀，另一只手拿着“水尘”，把长剑搭在夏依瑟瑟发抖的脖颈上。
没错，水晶瓶的液体毫无效用，为了按照缇雅的吩咐将维兰和夏依引到路利欧特悬山，嘉蒂丝只能冒着被维兰追上狂扁的危险挟持了他“心爱”的女人，一路飞驰驶向目的地。
当愤怒的维兰一脚把嘉蒂丝踹下独角兽，心疼地抱起泪眼汪汪的夏依时，路利欧特悬山的封印及时开了扇门，一阵飓风袭来，就把这对猝不及防的“甜蜜情侣”卷进幽暗的悬山。
维兰和夏依跌落进花丛后，接到命令的瑞塔动作迅速地用施过魔法的铁链将两人分别束缚在两棵石柱上，同时将两条细长管子的一端插进他们的肩膀里，另一端交到彼列手中。
彼列轻轻跃上祭台，把管子的另一端按进悬浮在祭台正上方的一柄普通短剑的剑柄中。
金发飘扬的缇雅自幽暗中显现，她握住剑柄，俯视祭台下的维兰和夏依。
梵卓抱着昏迷的玫琳恩，走上祭台，将她绵软的身体放在冰冷的石板上。
“母亲！”夏依大声呼喊，试图挣脱铁链，却终是无法动弹。她眼含热泪地望向维兰，哽咽道：“维兰，救救她……救救我的母亲……”
听到爱人心酸的声音，英勇的暗夜王子爆发出非凡力量，居然弄断魔法铁链，挥剑砍向缇雅。梵卓跳下祭台，挡住维兰的进攻。
劫后逢生的梵卓不再是曾经刻意隐藏自己力量的契约者，逐步展露出天界战士的姿态。很快，维兰有些招架不住剑术精湛的梵卓，索性扔掉剑，开始使用暗夜魔法。
“有斗志！”彼列在一旁发出感慨，斜睨着缇雅说：“这个家伙，总喜欢在恶魔的封印里用精灵魔法捣乱，不过能做到这一点的精灵，也是屈指可数。‘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啊！”
缇雅一把推开彼列，面无表情地走下祭坛，抬手打出一个冥煜，干扰了尚在蕴育中的“无形之刃”。她知道一会儿进行魔法时，他身上的任何伤口都会愈合，所以并未犹豫，闪到维兰身前，在原形态的风末凝成长剑瞬间，将它送入维兰的腹部。
“你这段时间的‘幸福生活’真让我头疼。”缇雅咬牙切齿地说着，拔出风末，掌心按在维兰的胸口，他的身体轻飘飘地飞起来，重新落回石柱前，瑞塔利落地将他捆绑牢固，把管子插回他的身体里。
“公主！”夏依大声喊住正准备返回祭坛的缇雅，她转过身，望向这个悲伤的精灵。
“求求你……不要……”夏依泣不成声，纤长的睫毛剧烈颤抖。缇雅轻皱眉头，心中泛起涟漪。
破解魔法，夏依会永远失去母亲，还会失去好不容易得到的爱情，来自维兰的虚幻之爱。
“母亲向我发泄，打骂我，可是，我理解她，她依然是我唯一的亲人……我逃出来，却遇见了萨麦尔……”夏依泪流满面，欲言又止。
“于是你接受了萨麦尔的施舍，对么？”缇雅叹息着，语气中飘荡着些许无奈。
“我真的……很想得到维兰的爱；哪怕是虚幻的……”夏依呢喃着，舔舐着滚落至唇边的泪水。
“求求你，缇雅公主，求求你，不要带走我生命中最后的阳光……”夏依无限哀伤地央求着，蝼蚁般卑微地望着缇雅。
缇雅承接着夏依的目光，犹豫了几秒，但很快，她清澈的蓝眸蒙上一层冰霜。
“梦，总会醒的。”缇雅冷冷地说着，踮起脚尖，轻盈地飞上祭台，握住玫林恩身体上方的剑柄，闭上眼睛。
仪式进行的异常顺利，魔法咒语在缇雅气定神闲的运用下，发挥出它应有的效用，成功破解了萨麦尔通过夏依施加给维兰的黑暗魔法——“定向幻觉”。
“彼列，他们睁开眼睛后，会忘记之前的‘甜蜜时光’，对么？”缇雅望着身体和灵魂正在复原的维兰和夏依，轻声问道。
“或许。”彼列捏着下巴，语气并不肯定。
缇雅本打算在两人苏醒之前将他们送出悬山，却不料他们恢复的格外迅速，当缇雅扶起维兰的肩膀时，他也随之缓缓地睁开双眼。
可能是维兰的记忆有几秒的延迟，他先是傻呆呆地望着缇雅，继而皱起眉四下张望，随后直起腰板，坐在草地里，目光怪异地打量着缇雅。
倒在另一边的夏依也逐渐清醒，她爬起来，看了看维兰，又满眼哀伤地望向祭坛上的玫琳恩，抽泣着垂下头。
缇雅叹了口气，她知道，一切回到了从前，一切又都回不去了。身体的伤痕得以痊愈，精神的幻觉亦已消逝，但记忆却安然存留。
从维兰和夏依不经意间的对视，缇雅看到了些许尴尬与无奈。在那段虚幻的时光里，他们真心相爱。
如今，夏依的爱仍在，而维兰，已走出梦境。
维兰无法责怪缇雅，她救了他，即使她无奈之中再次伤害了他的同胞，牺牲了玫琳恩，又毫不留情地刺伤他——终归，是她救了他。这是一次不能再继续追究的意外，风波过后，沉默已是最好的结局。
夏依啜泣着走到封印打开的通道边缘，回望维兰。
他看了夏依一眼，转头继续凝望缇雅。
“走吧。”缇雅轻声说，神情淡然。
维兰沉默地望着她水蓝色的眼眸，片刻，转身走向通道，却又很快停下脚步。
缇雅看到他的肩膀微微颤动了一下，听到一声近乎耳语的浅笑。维兰蓦然转身，几步迈回缇雅身前，还未等她有所反应，便捧起她凉凉的脸蛋，轻轻咬了一下她的嘴唇。
“头还疼么？”维兰坏坏地笑着，温柔的目光一点一点，落入她流淌的眼波。
、第六十四章 转身即地狱
白日梦和现实之间存在必然联系，所以在某个时刻，当你看到它们互相转换，大可不必惊讶，不必像我们羞涩的缇雅公主，反复摩挲自己火辣辣的嘴唇，仔细琢磨方才那霸道激烈的“吻”，究竟是她的一场白日梦，还是让她心脏险些停止跳动的现实。
她渐渐想起来了。
彼时，维兰挣脱铁链试图“英雄救美”，而她实在看不下去他那张“热血沸腾”的脸，举剑刺伤他——没错，她记得自己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你这段时间的‘幸福生活’真让我头疼”，她本以为他会忘记……
“唉……”缇雅坐在石桌前，胡乱翻着书页，长吁短叹。
彼列拿着一个淡蓝色的水晶瓶悠哉地晃到她身前，把瓶子放在桌上，坐在她对面，双手托腮，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
“干什么？”缇雅让他盯得心里发毛，直起腰背，上下打量他。
“趁它还没有结晶之前，品尝一下吧。”彼列说着，向水晶瓶努努嘴。
“这是……”她一把抓起水晶瓶，仔细观察。
“玫琳恩的灵魂。”他懒洋洋地回答。
“啊？”缇雅一时语塞，莫非精灵的灵魂就是如此形态？
“我说——”彼列捏着鼻梁，一副很头疼的样子拉长声音：“你怎么这么懒？永远都是遇到问题才开始思考，开始学习，来到精灵界的时间也不短了，你就没想过仔细研究一下他们的构造？或者是，你的大脑已经完全被那个卡斯诺尔的诅咒占据了？”
缇雅瞪了一眼喋喋不休的彼列，撅起嘴不说话。
“咳、咳！”彼列故意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开始他的说教：“虽然恶魔住在黑暗的地下世界，但实际上，恶魔，处于食物链的顶端。人类、动物、精灵、甚至无能的天使，都可以成为恶魔的晚餐。
不过想要吃掉精灵和天使，机会鲜少，就算偶尔遇到，也只有高等级的恶魔才能经过努力捕获如此佳肴。
所以，通常情况下，恶魔只吃人类。低劣的魔兽只对新鲜的血肉感兴趣，而有等级的恶魔更喜欢灵魂的味道，之后，才是作为餐后甜点的血肉。
对于恶魔来说，‘灵魂’并非充饥的食物。它是一种**，一种渴求，一种深刻的迷醉。曾经，我无法理解为什么恶魔如此喜爱吸食灵魂，直到堕入地狱……”
彼列停顿片刻，眼中浮现朦胧的光，仿佛再回味灵魂的甘甜。缇雅竟被他的讲述吸引，眼中浮现朦胧的光。
“每个灵魂都有一个故事，都有可供重塑的‘弹性’。有些活了许久、厌倦贪食的恶魔会接受人类的召唤，与他们达成契约，帮助他们实现一个愿望，在这个过程中，将他们培养成自己喜欢的风格，最后，愿望达成，契约解除，恶魔拿走他们的灵魂。
相对于结果而言，这些恶魔更在意的是享受无比美妙的过程。后来，人界出现了名为‘逆灵法师’的族群，当然，他们已经被你伟大的母亲灭了。他们实在太碍事，总是逼着别人把吃掉的东西吐出去。
呵……好像偏题了。来，看着这个水晶瓶。记住，想要吸食人类的灵魂，一定要在猎物还没有咽气的时候，毫不犹豫地行动。
人类一旦死亡，他们的灵魂会被带往地狱，有些会成为恶魔的同类，有些会经过炼狱，升入天堂。于是，恶魔只能在地狱疯狂地折磨他们，以发泄自己光看不能吃的愤懑；至于精灵，他们死后，灵魂会逐渐结晶——”
“所以，如果躯体保存完好，灵魂还未结晶，他们是可以复活的，对吗？”缇雅睁大眼睛，好像发现了新大陆。
“还算有点脑子。就算灵魂变成结晶，他们也有可能复活，不过，这并非一般力量可以实现。如果你早知道这些，当初就不会相信我能用一块如假包换的‘灵魂水晶’让海琳芮复活了。”彼列眨眨眼睛，露出一脸坏笑。
“哼！”缇雅转过脸，斜睨着彼列，突然，她仿佛想起了什么，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水晶瓶，腾地站起来。
彼列无奈地叹着气，随之起身，和缇雅公主进行了一场夺瓶大战。很快，光滑的水晶瓶在两人张牙舞爪的争抢下，溜出缇雅的掌心，清脆地落在地面上，水晶瓶里的蓝色烟雾盘旋在地面，散发出幽香的气味。
“啊……”缇雅捂住起伏的胸口，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低吟。
彼列顺势按住她的肩膀，她双膝酥软，软绵绵地跪坐在地上。
“不要，拒绝，你的本性。”彼列贴着她发烫的耳朵，呻吟般低语。
灵魂的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