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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娉婷舞-第79章

小说: 娉婷舞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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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织、筹备了那次考古活动!童氏算什么,支那人算什么!他们就是一群不识好歹的傻瓜、投机取巧的骗子、夺人心血的强盗!不给他们一点血的教训,他们是学不会尊重别人的!”

和子脸色苍白地看着神崎,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原来如此,‘诅咒’只是一个谣言……”

“对于‘谣言’,我不得不说,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神崎面带得意的笑容,拿过和子手中的酒瓶,把余下的美酒统统倒进杯里,“人们会自动过滤接收到的各种信息,将它们转化成自己需要的、想要的样子,再次转播出去。——为什么谣言可怕?不管起源于别有用心,还是无意为之,经过不同人心的扭曲,掺杂了人性的欲望,在恐惧的驱使下广泛传播。最初的事实真相已经无关紧要,大家诉说、传颂‘故事’,只是为了宣泄情绪,单纯为了‘恐惧’而‘恐惧’。慢慢的,悄悄的,无意识地形成一种属于大众的畸形乐趣:甚至会攀比谁的说法更危言耸听,谁的版本更惊世骇俗……——这些,可不是我能够控制,也不是我可以操心的。”

说罢,神崎举起酒杯,乐呵呵地喝尽最后的酒,意犹未尽地舔起了嘴唇。

获悉真相,想起无辜死去的草原人,和子不禁发出一声悲叹:“真可怜……”

“什么?”神崎脸上浮现醉意,神情也跟着恍惚起来,“不可怜,应该说是‘自作自受’:人们总是坚信自己所知一切才是最准确、最正确的,根本不愿意接受不想接受的事实。——这不是‘自作自受’,是什么?”

和子轻声细气地说:“所以,事实是什么并不重要,能够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才更值得人警惕、令人担忧……——您是故意把残破的文件留给金藏,让他找去童家的吧?”

“和子小姐,您是一位非常聪明的女士,我一直很欣赏您。——但是,不要让‘过分聪明’成为您的缺点。”听到了自己不愿涉及的话题,神崎摇摇晃晃地起身说,“抱歉,我有点不舒服,要出去透透气……”

“我陪您。”

和子不放心,想要上前搀扶老爷。不料,却被他粗暴地推开:“不用,谢谢。请把这里收拾干净,辛苦了。”

说完,神崎独自走上甲板。远眺天边,呼吸着海上潮湿的空气,心情豁然开朗。——家乡的味道越来越浓郁,似乎一眨眼的功夫就会到达目的地,就能够再次踏上阔别多年的故土。一切近在眼前,仿佛触手可及……

正在他神游故土的时候,突然,一个身影,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从角落里飘出来,转瞬来到他身后——冰冷坚硬的枪抵在了那赘肉横生的腰间,一个浑厚的声音在其耳边冷冷低语:“这是金老爷从地狱发来的邀请,您,一路走好!”

第一卷 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一百五十三章 执子之手

这一天,天空宛若清水一般澄净。金灿灿的太阳孤独地悬挂在湛蓝穹顶,没有一丝柔软的云彩为伴。空气清冷寒凉,也明澈剔透,其间的景物越发萧疏爽朗。秋风吹散了寒蝉的悲切,像一把隐形的发梳,不辞辛劳地梳理着静谧的山林。离枝的树叶,如同斑斓的雀儿,在高空里翻飞,稍后落下地来,积聚在凹处,仿佛有未了心愿似的,不甘地发出悉索絮语,透着叹息的凄凉。

古木森然、环境幽僻的密林中,一座朴拙的尖顶教堂突兀地探出头来。青灰色的建筑在周边苍翠的松柏荫蔽下,即使在白天,亦显得非常阴郁,好似向来就是鬼魂作祟的地方。——今天,此刻,就在这冰冷威严的神圣场所,正举行着一场特殊的仪式:既是永结同心的婚礼,亦是天人永隔的葬礼。

童家的亲朋好友穿着简朴大方的礼服,默默端坐在观礼席上——其中,已经有感情脆弱的女士在低声抽泣,男士们也因心情沉痛,凝固了脸上的表情——琴师被这不同寻常的场面所触动,奏起同情的颂歌。

苍白的新郎沉稳地走过紫红色的地毯,憔悴的脸上呈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神情:自从得知美人遭遇不测,直到眼下,仪式的现场,那张脸上奇迹般地没有发生过任何变化,就像一潭冻结的池水,让人无法窥探到冰壳之下的情感波澜。

在黑衣司仪的指引下,他缓缓来到沉睡在棺木中的新娘身边,静静聆听主礼神父庄严致辞:“我代表教会,在至高至圣至爱至洁的上帝面前问童光辉先生:你愿真心诚意与郭静英小姐结为夫妇,无论安乐困苦、富贵贫穷,你都尊重她,关怀她。忠诚地爱她,你愿意吗?”

听到问话,新郎毫不犹豫地——似乎已然等待太久,急不可耐地——用铿锵有力的声音回答:“我愿意。”

得到了新郎的真诚回复,神父按照程序,继而转向新娘。然而,当看到棺木中盛装安眠的美人时,他下意识地沉默了——这位姑娘体态丰盈,身上的轮廓像大理石像一样精致,有着新开花朵的青春朝气。她身着白色的华美婚纱。俨然从天空坠落的皎洁云朵,粉妆玉琢,不染纤尘。雪花石膏般的白净脸蛋上。兼具天使的烂漫纯净和圣母的慈祥安宁,眉头舒展,眼睛微闭,准备接受伴侣亲吻的娇嫩双唇优雅地抿着,两只嘴角含情脉脉地向上翘起。带着甜蜜温和的笑意。她如此安静,却又如此美丽,虽然失去了活着的生气,却也因此获得了一种梦幻的、神圣的、永恒的美,一种令人不敢直视、不忍亵渎的美……——喜怒无形、波澜不惊的脸上分明写着“惋惜”二字,良久。才声音低沉地说:“我代表教会,在至高至圣至爱至洁的上帝面前问郭静英小姐:你愿真心诚意与童光辉先生结为夫妇,无论安乐困苦、富贵贫穷。你都尊重他,关怀他,忠诚地爱他,你愿意吗?”

回应他问话的,是一阵无奈的静寂——那是新娘从天国发出的、只有新郎能够听到的回答——这悲凄的一幕。足以令所有在场的人潸然泪下。

片刻过后,神父肃然说道:“请交换戒指。”

于是。新郎轻柔地握住妻子的冰冷小手,为她戴上铭刻着“永结同心”的誓言戒指。随后,又代替她,用颤抖的手,为自己戴上表达“至死不渝”决心的另一只金属圈环。

“求神赐福,使这戒指成为你们永恒誓言的凭据。愿你们从今以后彼此相爱、永不分离。”

至此,礼成,神父高声宣布:“我奉至高的圣父、挚爱的圣子、至圣的圣灵宣告你们成为夫妻!上帝与你们同在,直到永远,阿门!”

嘹亮的声音在肃穆的教堂里激起了庄严的回声,与此同时,新郎那张冰封的脸竟然神奇地消融了。压抑、沉积在内心深处的泪水恰似雪山融化引发的山洪,迫不及待地想要喷涌出来。眼眶里的眼珠儿顿时变得多余,被汹涌急迫的泪潮推挤出道道血丝——眼睛隐隐作痛,只怕一低头,里面的一对珠儿就会掉出来——融合了满腔幽怨的咸涩泪水,也恍惚染上了鲜血的颜色,源源不断地倾泻进美人的棺木中,坠落在圣洁的婚纱上。

瘦弱的双腿再也无法支撑涨满哀伤的身体,光辉无力地跪倒在棺木前,哽咽着,战栗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大家慌忙涌上前来,将悲恸到无法自己的新郎从地上强拉起来。光赫赶紧示意秘书陈殿东搬来椅子,扶他坐下。

观礼的众人或面面相觑、或悄然落泪,都不知道如何开口、说什么得体的体恤话,才能安抚新郎那颗悲痛欲绝、生死相随的痴心。

面对混乱的现场,年轻的司仪顿觉手足无措,只好向三少爷投去求助的眼神——光赫此时亦是眉头紧锁,愁苦地拉着长脸。无意中瞥见司仪正在用眼神向自己求助,便硬着头皮,强打精神对众人说:“感谢大家今天来到教堂,见证这对新人的结合……感谢各位的诚挚祝福,我们……让他们单独相处一会儿吧……”

机灵的司仪马上接着他的话头说:“各位,这边请。”

说罢,小伙儿带领大家逃难一般,一面唏嘘慨叹,一面快速离开了被悲苦气息充盈的教堂。最后,只剩下童家兄弟二人,还有,静卧在棺木中的绝色新娘——郭静英。

光辉单肘支撑在棺木上,手掌掩住了大半个脸庞,把心情全部遮藏进阴影里。——即便是站在他身边的光赫,也看不到眼下那张俊脸上是何种表情,仅能依靠呼吸的节律和身体的震颤推测其内心的激动程度。

就这样,两人一站一坐地静默着。不知过了多久,光赫感到自己血液都凝滞了,浑身冰冷,双腿麻木。这时,再看光辉——呼吸总算恢复平稳,身体也停止了颤动。不过,却犹如耗尽了能量,整个人无力地趴在棺材上——不管怎么说,那样子像是头脑冷静、心境平和了许多。

见此情景,光赫偷偷松了口气,随即怀揣满腹愧疚,轻轻地、怯怯地说了句:“对不起……”

听到弟弟的道歉,光辉长叹一声,缓缓放下遮掩脸庞的手,用红肿的眼睛看着他说:“不要说了,我相信这是她自己的选择、自己的决定。——不是你的错,跟你,没有关系……”

第一次听到光辉用这样清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虽然确定对方是出于善意、发自内心地想宽慰人,但却丝毫没让光赫感到轻松释然,倒是适得其反地勾起了更严重的内疚和忧惧——他不自觉地垂下脑袋,像个承认罪行、并且期望得到严厉刑罚的犯人一样,兀自站立不动,静静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然而,光辉并没有继续关注他的自责自罪,再次转移视线,将目光柔柔地落在妻子身上,幽幽地说:“我没事,你走吧。我想安静一下,让我们单独待会儿……我还有很多话,要跟她说……”

光赫不安地犹豫着,嗫嚅半晌,终于鼓起勇气说:“她说……她爱你,真的……很爱……”

听闻此言,光辉头也没抬,只是微微牵动了一下嘴角,伴着一个若有若无的浅笑,轻声回答:“我知道……”

说罢,他便重新陷入沉默,仿佛牵着妻子的手,已经一起神游到了一个外人不能理解的神秘空间。

看到兄弟面色沉静,呼吸均匀,眼神里充满了怜惜和柔情,知道他一往情深,完全沉浸在只属于他们夫妻二人的温馨世界里,不愿意理会、也不希望有外人干扰。——确定他心绪平和,不会做出不理智的傻事之后,光赫这才顺从地移动脚步,向着教堂大门走去。

行进中,背后,隐约传来了带着哭腔的柔声蜜语:“今天的你,真的很美……这婚纱,是我亲自为你挑选的……你还满意吗,夫人……”

第一卷 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一百五十四章 尘埃落定

参加完光辉的“婚礼”,转天,就是光瑞的葬礼。

仪式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一切都是那么中规中矩:别墅前高搭素彩花牌楼,院里僧尼诵经安魂。经声喃喃,乐声凄凄,已经使得前来吊唁的人们黯然神伤。加上焚烧冥纸、往生钱形成的浓重烟火气息,更加令人感到无助地窒息。灵堂正中,摆放着光瑞的棺木。色紫油亮的金丝楠棺材张着吞噬生命的漆黑大口,仿佛在嘲笑世人对另一个世界的无知。天麟和天麒披麻戴孝地跪在父亲的灵柩前,不间断的哀嚎和对客人的致礼,让这两个娇生惯养的孩子变得虚弱不堪。

丽丽安静地坐在边上,远远望向丈夫安眠的棺木。看得出,她正在竭尽全力维持面部表情的平和,最大限度地“摆出”一副大家闺秀应该有的、端庄镇定的姿态。然而,种种细微的迹象却表明,一种不能言明的伤痛,在这娇弱女子身上,已然持续了相当长久的时间:娇嫩的脸颊经不住泪水的冲刷和浸泡,泛出病态的绯红;两片没有颜色的唇紧紧贴合在一起,嘴角不自觉地向下拉垂;眼睛承受不住悲切目光的压力,涨出条条血丝,在惨白的眼仁上交错着,编织出触目惊心的网格。——即便痛苦根深蒂固,在内心里泛滥成灾、几乎就要撑破憔悴的肌肤,却又被虚伪的理智套牢,无法纵情释放。——这种无声无息的恸哭方式,优雅而压抑。悲伤的情绪从她身上源源不断地发散出来,以一种潜移默化的方式,感染着每一位来宾,使得他们情不自禁地落下泪来。

光辉神色凝重地向大哥道别之后,缓缓迈步,走向大嫂。他一面沉稳地移动步伐。一面暗中思忖着安慰伤心女士的种种言辞。但是,不等他走到丽丽身边,耳畔就传来下人的朗声通报:“三少爷到!”

紧接着,光赫走进门来。——一进门,看到光辉在,他不由自主地垂下头去,目光只在自己脚步的范围内晃动,紧贴墙边,径直走向棺木所在的位置。

弟弟那副愧天怍人的亏心模样立刻引起了哥哥的警觉和关注,他迟疑一瞬。当下跟随其脚步,重新转回灵柩方向。随即,恰好看到。光赫从口袋里掏出一枚血红鲜亮的药丸,俯身,轻轻放进光瑞的口中。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令光辉顿时目瞪口呆、不寒而栗——鸡皮鹤发的光瑞瞬间恢复了青春:褶皱的肌肤伸展开来,清癯的面颊被血肉充盈。脸上泛出健康的红润光泽;稀疏皓发如同被水墨晕染的宣纸,眼看着,不可思议地、迅速变成了浓密乌发;临终时残留的痛苦表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睡梦般的安详。——转眼间,木乃伊一样枯槁的干瘪尸体竟有了被施与魔法、陷入昏睡之中的国王神气。

见证了匪夷所思的奇迹变化。光辉差一点惊讶地叫出声音。幸好,被光赫及时制止,这才没有引起骚动、招致更多不必要的麻烦。

稳定了一下情绪。光辉压低声音,诧异地问:“发生了什么事?你做了什么?那是什么东西?”

光赫坦诚答道:“其实,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只知道他这一辈子都在追寻它,殚精竭虑地想要得到它。所以。才会一步错、步步错地落得今天这个下场。”

“这样的话……他还活着吗?”

说罢,光辉忍不住伸手。想把棺木中“沉睡”的大哥唤醒。

见状,光赫心说:如果能够使人复活的话,静英何必独眠墓园,你又何至于过得如此孤苦凄凉……——想到这里,他一把拦住了光辉:“这不过是个幻相,他已经走了。”

听闻此言,光辉的神色登时黯淡下来:“做了这么多事,就是为了这个……值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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