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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凤凰面具-第127章

小说: 凤凰面具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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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用心做假药也不算什么,用心做毒药的人才可恶。”
    祝童如此一说,王向桢翘指称赞:“说得好,不过,毒药就和谎言一样,中毒不一定就会致命,骗人的也不一定只为伤害。也许为谋求一份渴求的感情,也许自有苦衷,只看结局是否抱憾。”
    “王先生的话,我不很明白。”祝童表面迷茫,王向桢话里话外,让心怀鬼胎的他吓得心惊肉跳。
    “凤凰城,凤凰山,游到山里看蝴蝶;蝴蝶蝴蝶成双对,阿哥阿妹痴痴看……”王向桢回身面对梁山伯与祝英台的神像,轻轻吟唱起一首山歌;俄而赫然一笑:“年纪大了,时常会想起以前的事来。凤凰城人美风光美,我年轻时服役的部队曾驻扎在这里,一晃十多年了。这次来看看,山还是那座山,江还是那条江;只是人全变了。”
    作骗子也是需要灵感的,只有窥测人心的本事是低级骗子,能举一反三才是高手。
    祝童默念几遍新挂上的对联:少年不羁别离枝,一生愧对蝴蝶兰。此时此刻,一个可怕的念头从祝童心底冒出,且迅速伸展着枝叶。
    小骗子脑子里在急速分析刚才看到的情形,联想到这幅新对联,把一切和以往的些许线索融汇,散乱的碎片一点点组合排列,得出的结论把自己吓了一跳:王向桢很可能就是朵花的父亲!
    王向桢的确与朵花有三分相似,这一点其实很牵强;但是当他说出曾经在这里当过兵,当他吟出那首苗家山歌;那么,刚才的那些关于谎言与毒药的话,就有了另外的含义;一切的一切在惯常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心的小骗子看来,就变为七分可能。
    蝶姨,还在南华山中游荡,距离这里大约有两公里。初一的凤凰城到处是鞭炮声,蝶神受不了这个;祝童如果没有蓬麻功护佑,也是头昏脑胀。
    “王先生,有兴趣再算一卦吗?”祝童试探着出击,王向桢看看外面的人群,似乎在寻找朵花的踪迹;听到祝童如此说,漫不经心的回道:“好啊,这次还是测字?”
    “正是,请先生说出一个字;不要勉强,不要细想。”
    “蝴蝶。”王向桢念出的是两个字,祝童心理叫妙:他是朵花父亲的可能性增加两成。
    王向桢心里一直萦绕的是蝴蝶,那么,他曾经到过蝴蝶洞吗?那里山水清幽令人忘俗,正是能发生些风流韵事的所在。
    “两个字,这可有些难了;不过,试试也好。蝴蝶……王先生,说话方便吗?”祝童看向他身边的女秘书。
    “你先出去吧。”王向桢把秘书打发走,看着祝童:“李医生但说无妨。”
    “如此,莫怪我放肆了。”
    “不会,算卦算的是心情,我知道。”
    “卦由心生是不错的,但测字不同;比如这两个字:蝴蝶。蝴,拆开来为虫、古、月。虫可为渺小;古,过去;月,风花雪月而。呵呵,王先生,我可不可以这样说:过去的风花雪月就如同一只小虫,一直隐藏在您心中;岁月流逝,十几年过去了,这只小虫却再也没离开您……”
    祝童说到这里住口不言,眼镜后面的眸子微眯,仔细观察王向桢;从表面上当然看不出什么,但是,他的腿在颤抖。那里的伤,似乎也有蝶蛹的影子不过时间久了,只留下一点模糊不清的痕迹。狗皮膏药也许治疗腰腿疼效果有限,抑制这样的东西正在行。
    “请继续。”王向桢深呼吸两下。
    “说下去就是冒犯了,王先生,话到三分刚刚好。”
    祝童卖起关子,其实是没把握;王向桢是个大人物,稍微不小心,也许会惹火上身。
    “没什么冒犯,不说才不好。”王向桢已恢复正常,也不追问,在偏殿内转两圈,停在祝童面前:“先生以为,我今后该怎么做?”
    “上次我说过,算卦人不提建议;一切要看你自己如何决定;不过……”
    “不过什么?”
    “刚才说了第一个字,第二个字也很有意思;蝶,拆开来看,虫还是渺小;但是右面是世和木的组合,虫子虽小,却能吃空巨木,偏偏木头又托着世界,很有意思啊。如果看笔画,繁体的蝴字有十九划,王先生,十九年前在这里当兵,是吗?”
    王向桢猛然停住脚步立在祝童身前,眼睛里射出犀利的光芒,似乎要看穿他内心。
    当然,这一招对小骗子毫无用处,他早有心理准备,坦然面对审视。
    王向桢终究想到彼此身份的差异,默然不语,好久才叹息一声:“也许,我不该来凤凰城,不该遇到先生。”忽又展颜一笑:“明白人才是可怕的,我遇到先生这样的明白人,是福是祸?”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谁能说明白呢?今天的福也许就是明天的祸,眼前的祸可能是明天福。以道家阴阳的观点分析,世间事无非有两种结果,一种是好的,一种是坏的,各占五成的几率。一件事情发生了,它有可能是好的,也有可能是不好的。但是,好坏只是你当时的看法;也许如今看来很好的选择,过个十几年,就会变成最愚蠢的事。时间会改变一切,它把是非黑白搅得一塌糊涂,呵!阴阳八卦之说正是这个意思。”
    “阴阳?是啊,时间会改变一切。半年来,我三次到凤凰,竟有两次遇到先生;李医生,你有超乎常人的智慧。雪下大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这个号码随时可以找到我,李医生,我马上要离开凤凰城,不然真想和先生把酒言欢啊。好在都在上海,春节后找个时间一起喝杯茶。这次是不是还要欠你一分钱?呵呵,多个朋友多条路,上海很复杂。”
    王向桢掏出水笔,在名片上写下一串号码递给祝童,点点头推开偏殿的门。
    外面的雪果然大了,把南华山的苍茫淹没在雪雾深处。
    他的背影有几分落寞和无助,刚才有瞬间的意乱情迷,祝童感觉到王向桢要挣扎出某种束缚;最终还是放弃了。
    小骗子已经确定,王向桢就是朵花的父亲,蝴蝶、蝶神、蝶姨,真的很奇妙。怪不得有人认为自己应该认识王向桢,原来自己真的和他认识;只是两人的关系却不是任何人能想象到的。
    朵花,和蝶姨有七分相似,王向桢是看到朵花后才开始失态的。
    祝童在偏殿内凝思整理片刻,大致的轮廓已经清晰:十九年前,王向桢在凤凰城附近遇到蝶姨,也许和黄海与朵花的情况相似;于是干柴烈火阴阳交汇,但是王向桢最终选择了政治婚姻,所以才会有如今的成就。人只有在失意时才会回忆往昔;几个月前,他可能遇到挫折,把凤凰城作为短期旅行的修养地,有沉浸在往昔的柔情里寻找安慰的意思。
    到上海后,王向桢也许发现和夫人夏护士长之间的距离太大,一直在躲避。
    夏护士长一直没有生育,这对于年过不惑的他来说,是不可接受的。王向桢一定又想起蝶姨,也许他知道蝶姨有了孩子也不一定。
    想清楚这些,别的就不是难题了;十九年前的那段感情,一定是十分美好的刻骨铭心。
    蝶姨是因为王向桢才开始以身养蛊;但是,祝童有九成能确定,蝶姨要把蝶神神传出去,有带着朵花去寻找王向桢的意思。
    也许,这其中还有黄海的因素。如果朵花选择一个本地人相恋还好说,但黄海的身份让蝶姨看到,女儿正在步入自己曾经经历过的悲剧。母爱无畏,蝶姨对朵花的爱,使她要让女儿具有一个相当的身份,她以为王向桢能做到这点的。
    王向桢腿上的伤,是蝶姨当年留下的暗记,她凭借这个找到他,只是,如今已经被狗皮膏药抑制了。如果不然,蝶姨可能已经赶来相聚了。
    王向桢临走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上海很复杂”,有警告祝童不要乱说话的意思。
    以祝童感觉到的蛛丝马迹,如今正是王向桢人生的低潮期,对手把他逼到上海不会不暗中防备他;所以他才会来凤凰寻求心灵的慰藉。
    蝶姨太天真了,王向桢也许能重新接纳她,也会对朵花很好,但是只会在台面下,他绝不敢公开承认朵花是他的女儿。
    政治婚姻是政治的组成部分,具有很残酷的不可触犯的威严;以王向桢的地位面对的对手,以田旭洋和夏护士长的能量,蝶姨真找过去,也许会造成一个两败俱伤的悲剧。
    想明白了这些,祝童心底惨然,他只是个小骗子,没有任何理由干涉蝶姨的选择。第一次,小骗子希望自己的推测是错误的。
    推测到底是推测,首先要做的是见到蝶姨;小骗子需要一个准确的答案;蝶姨的反应就是验证这个推测的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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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波光倒影 十一、蝶神的诅咒(上)
    “哈哈,真的很有福啊,李大哥,您猜我们遇到什么好事了?”
    祝童刚步出偏殿,朵花就跑过来,身后叶儿等三个女孩子也是满脸喜色。
    烧香还能烧出什么好事?还不是祝云的准弟子看在自己面子上,刻意奉承几个女孩高兴。
    “抽到上上签?”为了不扫兴,小骗子还是装作猜不出来。
    “才不是呢,我们四个都是仙女下凡啊。我是百花仙女,梅姐姐是祥云仙女,萧萧姐是掌灯仙女;叶儿姐姐最厉害,是玉神仙女。我们啊,刚开始拜神像,案上就落下四个物件。连弘道大师也被惊动了,他亲自为我无敌龙!&;*书屋整理们解说,嘻嘻,没要我们一分钱啊,也不要……”
    朵花叽叽喳喳说着自己的幸运,祝童心里好笑:和尚们的花样不少啊,弘道大师就是那个胖子了,几个月前不过是个下岗官员,如今骗人的本事也厉核。如果不是年纪大了,很有成为祝门嫡系弟子的可能。
    祝童看一眼四个女孩手里捧着的玉雕仙女像,警惕暗生,这四座玉雕虽然材质一般,雕工可真真是神石轩的手艺,特别是那具玉神仙女像,根本就出自神石轩的上品。眼光四处瞟一遍,没发现神石轩门人的踪迹。
    南阳一行后祝童才知道,全国各地寺庙里的玉雕佛像,七成都出自南阳玉佛寺市场;就是凤凰城内也有南阳人开的玉器店;但是,天王庙里出现神石轩的作品,可不能以凑巧来解释。
    是不是玉女对叶儿还不死心呢?
    黄海走过来,雪落了他满身;朵花过去为他拍打,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萧萧也过去凑趣。与黄海在一起的还有两个,程震疆与他漂亮的少尉女友。他俩是跟旅行团来的,程震疆说不想再跟旅行团赶路,要在凤凰呆三天;他的女友没表示意见。
    几个人在雪地里寒暄过后,叶儿才走到祝童身前,满脸的欣喜:“李想,人家说我是玉神仙子。”
    “你比仙子还美。”祝童爱惜的拂去她头上的雪花。
    梅兰亭是明白人,知道天王庙是祝门道场;把手里的祥云仙女像丢进皮包,恨恨的看小骗子一眼;似乎对这个什么祥云仙女的称号很不满意。
    人群骚动起来,一对舞狮跳跃着进入天王庙。
    先进来的一台大鼓,两个赤膊的汉子冒雪在鼓前舞蹈;铜锣和钹镲在孩子们的簇拥下列在两旁。
    天王庙的假和尚燃起鞭炮,把一个四方桌放在院子正中,欢迎送吉祥的狮子来拜年。
    狮头与别处一样是金黄色,狮身是蓝色土布绣制,洒金钱花;舞狮者藏在下面,前后各一人,功夫也是极深的,随着震响的锣鼓,绕着鲜艳的绣球腾挪躲闪,一举一动把狮子的勇敢与憨直表现的淋漓尽致。
    天王庙内乱了五分钟,舞狮的人随意一抛,绣球进了大殿旁立着的胖子弘道和尚的怀里。
    香客游人都笑起来,胖子于是念声佛,把个大大的红包塞进绣球,又抛回去。
    锣鼓声热烈爆响,两只狮子跃上桌子,双双跪拜;在众人的叫好和掌声中,倒退着离开天王庙。
    中午,陈阿伯在客栈后的沱江边的青石板上摆出桌椅,八个人就在这里闹中取静,享受一桌凤凰城年饭,顺便欣赏静态的凤凰城。
    沱江两岸屋檐上是微薄的一层白,衬着大红灯笼和乌瓦青檐;天然痕迹,恣意朴实,却有引人沉迷的美丽。
    只是江风吹得人稍冷,江上一群鸭子嘎嘎叫着互相追逐,对在江边欣赏它们的人丝毫不理会。当然,也不会懂得桌子正中那盆红红的血粑鸭意味着什么。
    黄海与朵花没住凤凰老城,在新城的酒店内包了两间房;朵花的妈妈蝶姨早从山里来到凤凰,与女儿与准女婿团聚。黄海说她喜欢清静,一早就上山去了。
    程震疆对朵花的态度很随便,有朵花脾气好随时笑嘻嘻的原因,更多的原因是,朵花的出身在他看来与黄海不般配;他不看好黄海与朵花的未来。
    祝童还在想着上午的事,听程震疆逗朵花唱苗族山歌,笑着为他倒上酒;如果程震疆知道朵花的父亲是谁,还敢不敢这样放肆?
    凤凰城内有太多女孩子喜欢的美食,这顿饭没吃多久就散了。其间,祝童和黄海的手机不停的响,很是扫了些大家吃饭的兴致,于是,四个女孩就丢下他们去逛街。
    程震疆与女友也起来告辞,他们要到新城去安排住处;老城虽然热闹,客栈的房间多数很简单。
    “黄海,你准备怎么办?”祝童问的是蝶姨,刚才朵花说了,下个月,蝶姨会到上海去与朵花同住。
    “昨天晚上我问过蝶姨,她想在上海开家花店。还有一个月,我回去找家铺子顶下来,暂时只能这样了。”
    看得出,黄海对蝶姨到上海有些抵触。
    “这样好不好?”
    “没什么不好的,顶一家花店要不了多少钱。”
    祝童知道顶一间花店要不了多少钱,也相信以蝶姨的本事侍弄鲜花很合适;但是,他想的是另一个问题。
    “你们家能接受朵花吗?”
    “慢慢来吧。”黄海苦恼的给自己倒杯酒,仰头喝下。
    黄妈妈最近对叶儿没少做工作,虽然叶儿从不说,但祝童能看出来;连苏娟也被黄妈妈说动了,所以叶儿才会做出已经和祝童同居的样子。
    “李想,我妈妈说,如果叶儿不行了,就要再给我介绍一个;她是不会接受朵花的。不过没关系,等过几年,朵花毕业工作后,我们就结婚。到时候,她不认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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