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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巡抚谋妻厚黑学(一本「男」念的经之一)-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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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快了……」裘希梅耳根泛红,略带困窘,她不好直言目前最大的进帐来自杭氏的儿子管二少。
  其实她已不在市集摆摊卖字画了,管元善付给她的画酬甚丰,比在市集卖字画更优厚,出府一趟不易,她不能把时间耗在小钱上,如果能在短期内筹到大约的银两她也省事,龙蛇杂处的市井之地对她一名孤身女子实为不利。
  她也遇到过一些地痞流氓,不过缴了些银子也就混过去了,只要安分守己不生事,钱给得爽快,通常他们不会太为难人,反过来还会替摆摊的人赶走不怀好意的恶客。
  「快了是差多少?不够的我替你补足。」她最不缺的是银子,每年年底一入帐都要烦恼往哪里花。
  杭氏不爱花俏的首饰,衣着上也不甚注重,什么蜀缎、云锦的,宫里常有赏赐,光给她一人做衣服也用不完,加上她又不爱和只会咯咯笑的内宅妇人打交道,因此她的花费少得令人诧异,绝大部分放在钱庄生息。
  而且丈夫的俸禄也不少,每个月都乖乖交到她手中,除却后院的打理,真的剩下不少,她从未为银子苦恼过。
  她唯一的苦恼大概是钱太多无处花吧,身在毫无科技可言的古代,她一不能上街刷卡,二没法上网团购,三又买不到心爱的军用物品,她兜的银子全是嚼不烂的死钱。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即使已穿过来二十余年,杭氏的骨子里仍摆脱不了军人的气节,在吃穿用度上力行俭朴,该用才用,对时下盛行的花妆、华服不感兴趣。
  一听她慷慨的资助,裘希梅受宠若惊地螓首直摇。「夫人的好意小女子心领了,令公子对我的帮助甚多,我……不瞒你说,我存得差不多了,就等和……呃,事情一了,我能力能及之事不好再麻烦夫人。」
  「和什么?」她敏锐的捕捉到关键字眼,目光锐利如刃。
  「没……没什么……」她眼神闪避,面色尴然。
  逼供是杭氏的拿手本领,她冷起脸,语气严厉。「你隐瞒女儿身的目的是什么,以男子身分出入外宅,是否有不明企图?你口口声声说为生计赚取银两,可是夫家知晓否,你夫婿可允许这私下的营生,他能不介意你与外男往来密切吗?你赚到的银子又是用于何处……」
  「夫人你……」面对一连串心中最忧虑的逼问,裘希梅有些反应不及,她不懂先前和善的杭氏为何突然间咄咄逼人,她一时间应接不上。
  「这些你都没想过吗?若是有心人藉此发难,你要如何应对,光是你以女子之身擅自出入外宅这一条,外面的口水沫子就足以将你淹死,你不会不知道名节对女人而言有多重要。」她是难得一见的聪明人,更该慎之。
  一提到名节,她微露苦涩。「人要活着才能顾及其他,名声、贞节是身外物,我只想带着弟弟妹妹活下去。」
  不离开丁府,他们没有活路,曾经发生过的事她不会再走一回,太让人痛彻心腑了。
  「那就告诉我实情,有康庄大道好走何必独走危桥,你该晓得你不是一个人,万一你图谋的事失败了,你在意的至亲将会受到何等伤害。」杭氏动之以情。
  裘希梅心头一震,希兰、希竹……她仅有的亲人……
  「我想要和离。」
  不是休弃,是和离,被休的妇人是净身出户,不能带走一钗一簪及陪嫁的财物,而和离是缘分尽了,各行各路,她可以带走全部身家,包括她父亲生前留给她的书。
  「和离?!」尽管有现代人思想,杭氏还是大受震撼,惊讶于她敢冒大不讳,绝了后路。
  是什么让她毅然决然的痛下决定?那水亮眸子里是如此坚定,教人忍不住去探究她背后究竟隐藏何种辛酸的故事。
  是遇到宠妾灭妻的渣夫吗?才让她迫不及待想逃离,男人一旦负心薄幸,十匹大马也拉不回。
  或是如〈孔雀东南飞〉里的刘兰芝,不明事理的恶婆婆硬逼着劳燕分飞,使出各种折磨人的手段逼迫媳妇下堂,另外找了别的女人当备胎。
  杭氏想了许多,却没想过裘希梅有着和她类似的奇遇,只是一个是穿越,一个是重生,她们在同一条轨道上分岔出不同的道路。
  同样的,人生有再一次的机会,不论是魂穿或再重活一回,她们注定要和别人不一样,拥有无人能得知的秘密。
  「娘,你可以放人了吧?梅希的画才画了一半,你总要让她完成才是,她等着银子用……」
  不放心的管元善从门边探出一颗黑色头颅,他装傻地露出一脸痞相,大摇大摆的晃着身子走进房,看似漫不经心却有一丝不轻易显露的关心,含笑的目光往某人脸上溜了一圈,确定并无异样才安心。
  「呿!你又晓得她有急用,她开口跟你借了吗?」不长进,鬼鬼祟祟的模样活似来做贼。
  「除了娘你这个大富婆外谁不缺钱,你儿子也很缺呀,拿个三、五十两来救济吧,儿子感激不尽。」他装疯卖傻的背过手,在背后朝裘希梅挥了挥,要她没事先走。
  管元善的出发点是善意,不想他家老娘闲得发慌,看到有趣的就拿来打发时间,让人不知该哭出门没看黄历,还是笑着感恩她的慧眼独具,雀屏中选。
  可是有时候好心办坏事,知子莫若母,他遮遮掩掩的小动作落入杭氏眼中,抹上口脂的唇微勾,冷看他多此一举,心下有了盘算。
  「一幅画百两,你倒是很阔气嘛!好在你也大了,自个儿挣得起银子,娘也不管你摆阔装大爷,不过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攒点老婆本,不然谁家闺女嫁你个穷汉子。」她语带玄机。一听和他婚事有关,他又装死了。「娘,你不是常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是甩手掌柜,把我生下来了就是我的福分,以后的路由我自个儿去走,你生我两条腿是要我走出自己。」言下之意是他有分寸,不会走向歪路,她大可放一百二十颗心。
  「你倒是会拿我的话堵我了,有出息。」她淡嘲。
  杭氏不管儿子能走多远、做多大的官儿,她只求债不留儿孙,已经够对得起他们了。
  管元善谄媚地捧起自家娘亲。「是娘教得好,儿子不笨,学你三成就顶天了,我争气你也风光。」
  她一啐。「听听,多像逢迎拍马的贪官,梅儿呀,你给夫人我说说看,有哪个知书达礼的女娃儿会看上他,你若有什么还不错的姊姊妹妹,不妨给我这不肖儿牵牵线。」
  梅儿?!
  管元善面上的笑意一凝,黑眸深处闪过一抹锐光,他神情多了一丝警惕,留心地多看娘亲一眼。
  殊不知他的一举一动皆难逃杭氏法眼,心中了然,原来儿子也是明白人,早就看出乔装下的女儿身,难怪母鸡护小鸡似的不敢有一刻放松,紧盯着就不放,唯恐她看出什么。
  「夫人说笑了,令公子容貌端正,为人豪爽大气,品性上也是极其出色,不乏有众家千金倾心,我虽有一妹,但年仅五岁,无此等好福气。」高门大户高攀不起。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在熟知深门大户的作派后,裘希梅不希望妹妹再受她曾受过的苦,宁可安安分分的嫁给肯脚踏实地干活的,也不要攀那所谓的高枝。
  「若是你呢?瞧不瞧得上我这傻儿子?」她有心试探。 

 
  一旁的管元善心口一跳,斜目一睨,娘的举动让他很不安,对他的终身大事她从未如此热衷。
  裘希梅有些不解地一怔,以为杭氏要以她的观点说出时下女子的说法。「夫人问错人了,你该问管二哥瞧不瞧得上人家,凭他的外表和家世,他想娶,有谁不想嫁吗?」
  此时的她满脑子想着的是尽快离开丁府,找个宅子将自己和弟妹安置好,再寻思防疫的药方,然后找个正经的营生,姊弟三人安逸生活。
  再多了她也不敢多想,一样一样来,她得看能不能度过十九岁的死劫,嫁过一次的她已无心儿女情事。
  或者说她对婚姻已失去信心,不愿再重蹈覆辙,试问这世间的男子有几人肯娶和离过的女子呢?即使有大多也是为妾,不可能是正室,而她不肯委屈自己,与人共事一夫注定是悲剧一场。
  一生一世一双人……蓦地,裘希梅想起洪雪萍说过的话,她心生向往却不敢期盼,希望越大伤得也越重。
  「管二哥?」杭氏似笑非笑的睨视神情局促的儿子,一双什么都看得透彻的眼令他心里发凉。「臭小子,想要给娘找什么样的儿媳妇啊,像梅儿这般伶俐又蕙质兰心的如何?」
  如何?人家都成亲了,娘还来弄皱一池春水做什么。管元善没好气的一瞪眼,以眼神暗示娘亲别找他麻烦。
  「这年头不见得每对夫妻都能白首到老,突生变故的话……」杭氏意有所指的点到为止,笑着看向露出若有所思的亲儿。
  【第六章】
  身为一个不忍心儿子老大不小还娶不到老婆的母亲,杭氏很好心地让丫鬟先请裘希梅到别处稍坐,自己和儿子开诚布公,开门见山的直指裘希梅急需要用银子的理由——她在等待适当的时机好向夫家提出和离。
  在这件事上,被动好过主动,由对方先提起才有更多谈判的筹码,譬如嫁妆,以及离府后夫家给的赡养费用。
  来自两性关系开放的现代,杭氏一点也不在意儿媳是不是原装货,嫁过人。
  遇人不淑不是她的错,她只是倒霉在婚姻市场里站错边,被识人不清的爹娘配错姻缘罢了。
  不论何时何地,人都有重来的机会,下一个会更好,从错误中学习到对的,不会再捉瞎了。
  在杭氏正面教育下的管元善也不看重女子的贞操……呃,不是不在意,是在贞节和品格中,他选择后者。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子的婚嫁向来不由自己做主,裘希梅也是不得不嫁入丁府的。
  因此乍闻她摆摊卖字画,拚命作画攒银子是为了和离做得准备,他既是惊讶,又有一些难以置信,入门不到一年的她怎敢胆大妄为地休了丈夫,她不怕世俗的眼光容不下她吗?
  但是讶然之后是窃喜,更多的欢喜涌了上来,占满了整个胸膛,管元善忍不住笑出声,两眼亮如宝石。
  他一直压抑着不敢表露,只因小娘子有夫,所以他内心虽有好感却一再说服自己不可心动,他那一份不可告人的心思对她来说是一份灾祸,他可以当成是遗憾,但不能造成伤害。
  可是从母亲口中得知事情的真相,那简直是天下掉下来的馅饼,砸得他双目发晕,无法相信老天爷如此厚爱他,将他所思所想化为可能,让他也能大大方方追求所爱。
  没错,在几次的相处中,他发现她不只聪颖,还有一颗为人着想、柔软的心,虽然有些小老头性格爱引经据典,可也透露她凡事实事求是的可人处,让他渐渐地入了心,她的一颦一笑也成了他最移不开视线的美丽风景。
  管元善知道这一切后,立刻去找裘希梅,表明自己的身分。
  「你……你说你是巡抚大人兼御史大夫,南下江南是为了查案?」惊诧的裘希梅瞠大水亮杏眸,有些怀疑她耳朵出了问题,把话听岔了。
  她现在表情比见到鬼还惊吓,耳内嗡嗡作响,久久不能从他的话里回过神。
  巡抚的官很大吧!监察御史更是监督百官的京官,无诏不离京,在裘希梅的认知中,能升到五品以上的大官应该年岁都不小了,该是一把胡子,前呼后拥的排场。
  而管元善太年轻了,即使他出身高盛侯府,立足点比别人高上几等,可也要从低品阶开始慢慢熬起,等过个好几年再蒙皇上赏赐得个五品官做做,三十岁能坐上三品官位已是了不起的成就了。
  据她所知,只有世子才能袭爵,嫡次子的他只能靠自己打拚,纵然傍着一棵大树好乘凉,没点才能还是不行。
  但是,如果她没听错的话,那就是皇上疯了,居然弃朝中大臣不用,任命年仅二十三的勋贵子为江苏巡抚。
  「我还知道你是名女子,打我第一眼见到你时就晓得你是假男人。」管元善直接揭穿她的女儿之身,不拐弯抹角的绕圈子,遮遮掩掩反而像见不得人似的。
  「什么,你……你知晓……」她面带慌色的退了两步,脸上尽是事迹败露的不安。
  「莫惊,我没打算追究你刻意的欺瞒,我只是不解你为何隐去女子身分在市集摆摊卖字画,不过你的字和画有独特风格,不拘泥于百家内,我确实是为了求画才请你入府作画。」他没说得很白,以画为主轴做为开端。
  一提到画,她略微一松地放下戒心。「既知我有意隐瞒真实身分,今日又为什么亲口点破?一旦戳破了这窗纸,日后行事便多有不便,男女大防横亘其中,你我再私下相见大有不妥,过府作画一事就此做罢。」
  少了一笔收入,裘希梅不可说不失落,银子不嫌少,和离以后的生活也需要用到钱,多攒一些总是好的。
  可是她也明白管元善已经帮她很多,否则以她一个默默无闻的后院女子而言,一幅画作哪有百两的高价,画得再好仍非名家,不具收藏价值,除非她以「梅希」之名一直画下去,画出享誉当代的名气。
  「不,你误会了,如今我点破是因你有渊博的学识,又善于分析,对事、对人有异于常人的敏锐观点,我此行是为了查江苏贪污案而来,想借用你的长才为我所用。」管元善说得合情合理,让人找不到一丝破绽,可是若仔细一瞧,他眼底有一抹隐隐笑意。
  「查贪污案……」她若有所思的沉寂下来。
  「我的人全由京城带下江南,他们接触的是京里的官员,对江南的人文民情知之有限,无法如当地人详尽,而说句实在话,没能证明清白前,我不相信地方上的知府、县官,他们有可能涉案其中。」没有大官加以遮掩,底下的小官敢贪吗?一层一层的往下剥削,用在百姓身上的能有多少。「可我是名女子,恐怕帮不上什么忙……」裘希梅很犹豫,她心里很想一试,想将所知所学活用。
  爹说她自幼聪慧,是个会读书的人,有状元之才,她想知道自己是不是有出仕的才智。
  「女子又何妨,聪明脑袋装的是智谋,好过浑浑噩噩的呆子,我娘常说女人也可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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