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一起的过程-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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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七七你眼睛肿了，是哭过了吗？为什么哭？方逐北的妈妈找过你了吗？”陈芊芊歪着头问。
沈七七看她：“你怎么知道她找过我？”
陈芊芊捋了捋头发：“我当然知道，因为就是我把照片寄给她的。”
沈七七瞪大眼睛：“是你？”她一直以为是宁海。
陈芊芊无声而嘲讽地笑：“宁海曾经想用这些照片来威胁你们，换一笔钱，然后带我远走高飞。但是被我发现了，或许是因为我对你还有一点感情，或许是因为我还有一点点的骄傲，我阻止了他。”
沈七七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所以我该说谢谢吗？”
陈芊芊摇摇头：“那倒不用，因为我后来也改变主意了，不过我没有把它用来威胁你们，而是寄给了方逐北的母亲。”
沈七七有些克制不住了：“为什么！陈芊芊你说，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沈七七大声地问她。
陈芊芊也好似不解地看着她：“没有，你没有对不起我，甚至你比一般人对我还要好，但是我还是控制不了地对你不满。”
沈七七有些无语。
“小婳啊，你说，我们认识有多少年了？”陈芊芊看着天空，思绪有些飘渺。
沈七七不情愿，但还是忍不住回忆了一下：“不记得了，至少有二十年了吧。”
陈芊芊似乎是陷入了有些久远的回忆：“是啊，这么多年了呢！小婳你知道吗，从前我妈还在的时候，我在你面前一直有一种微妙的优越感，因为我有妈妈，而你没有。”
沈七七看着她，听她说这些她以前不知道的事情。
“每当你要依仗我，依仗我妈妈的时候，我都觉得特别开心。”陈芊芊一边回忆，一边自己笑了起来。
但是笑容并没有持续多久：“可是后来她死了，一切都变了。”陈芊芊摇摇头：“我的人生好像就是从这里，开始变得灰暗了。”
沈七七低下头：“你妈妈是个特别善良的人，她去世的时候，我也觉得很难过。”
陈芊芊面无表情：“不，你不懂，我难过不仅仅是因为她是我妈妈，而是因为她的死去，也一并带走了我的骄傲。”
方逐北静静地站在一边听，他忽然发现陈芊芊和沈七七她们其实是一类人，她们对自己，对生活都特别地坦诚，那些人心里不能示人的阴暗，她们都能无所谓地说出来，而且还不让人觉得难以接受。
陈芊芊还在继续说：“她死以后，我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比你优秀，甚至还远远不如你，我自己的天平一下子就倾斜了。于是我拼命地想抓住一些东西，我有而你没有的东西，可惜最后没有一个成功。”
“袁明朗，宁海，甚至方逐北，他们曾经都是我想要抓住的东西，哦，不，是人，我说错了。”陈芊芊纠正自己的口误。
但是方逐北觉得她并没有说错，他们在她眼里，其实本质上就是一件东西。
“袁明朗和方逐北他们都喜欢你，不喜欢我，宁海倒是喜欢我，不喜欢你，可是他对我不好，就在我妥协地打算跟他相依为命的时候，他居然也离开我了。”陈芊芊自己都被这叵测的命运逗笑了。
沈七七心情复杂地安慰她；“你如果真的喜欢他，不妨等等他，他只是伤人，判不了多久的。”
陈芊芊摇摇头：“说谁我喜欢他了？我一点都不喜欢他，他杀了我的孩子，而且让我再也不能有孩子了，我恨他都来不及。”
“你都知道了？”沈七七抿抿唇。
陈芊芊像看白痴一样看她：“我早就知道了，还没出院的时候就知道了，你不会以为这种事情还能隐瞒吧？”
“其实现在很多夫妻都会选择不要孩子，所以，这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沈七七硬着头皮说。
陈芊芊又回头看向天空：“那是别人，小婳你知道，我们和别人是不一样的，对我们这种永远在孤军奋战的人来说，有一个孩子太重要了。”
沈七七无法反驳，沉默地低下头。
方逐北听了陈芊芊的话，忍不住看了沈七七一眼，原来她是想要一个孩子的吗？那为什么还一直不忘提醒他做好措施？
天台的风吹起陈芊芊的长发，还有她白色而宽大的罩衫，有一种飘飘欲仙的美感，但是沈七七看着还是非常担心，忍不住劝她：“你先下来，风这么大，你也不怕被吹下去。”
陈芊芊摇摇头：“小婳，一直以来，我都活得很累，而且到今天为止，我还没法找到一个活着的理由，我觉得自己把自己的人生弄得糟糕透了。”
沈七七理解这种感觉，当初没有找到孟小娴，没有遇见方逐北的时候，她也觉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生活里一片空白。但是虽然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但是似乎也找不到去死的理由，中国不是有句老话说吗，好死不如赖活着，你看，她选择好好活着，最后不就遇到方逐北了。
可是陈芊芊似乎没有想过这一点，她只想走过奈何桥，喝下那一碗孟婆汤，然后把这一生的事情全都忘记，来生好好重新投个胎。
“小婳，我也不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找你，刚才上来之前我想了一圈，虽然我和你之间早就谈不上什么好朋友了，可是除了你，我就更没有什么亲密的人了。”
“所以，就委屈你来送我这一程吧。”陈芊芊朝沈七七微微笑了一笑，然后松开了栏杆，闭上眼睛，朝下跳了下去。
沈七七在她最后说话的时候，就本能地感觉到了不对，于是在陈芊芊松开栏杆的那一瞬间，她快速地抓住了她的手，想要拉住她，谁知陈芊芊下坠的力量太大，反而把沈七七一起带了下去。
方逐北眼疾手快地拉住沈七七的另一只手，阻止了要掉下去的两个人，三个人连成一串，挂在了天台的栏杆上。
方逐北一只手拉着沈七七，一只手握在栏杆上，想要稳住自己，可是地心引力还是不停地把他往下拽，慢慢地，他的小个身子滑出了栏杆。
沈七七也看到了，她明白，单凭方逐北一个人，是不可能把她们两个人都拽上去的，她眼眶里慢慢地涌上了眼泪，哽咽着对方逐北说：“方逐北，你松手吧。”
方逐北脸上通红，眼睛都充血了，但还是仿佛不在意地笑：“沈七七你开什么玩笑！”
沈七七知道以方逐北的性格，是不可能放开她的，于是主动松开了抓住方逐北的手。
方逐北察觉她的图，急忙松开了另一只抓在栏杆上的手，两手并用，一起抓住了沈七七，生怕自己一个手滑，让沈七七掉下去。
可是这样一来，方逐北下滑地更厉害了。
沈七七看看几乎已经滑出大半个身子的方逐北，又看看另一只手抓着的陈芊芊，陷入了痛苦的矛盾之中，她知道方逐北绝对不会放开她，那么，除了她放开陈芊芊，不会再有别的办法了。
其实她在这样想的过程中，已经不知不觉放松了抓住陈芊芊的力道，陈芊芊有所察觉，惨笑了一下，抬头看向沈七七。
“算了，也是我自己决定要跳下去的，没必要为了我这个想死的人，而搭上你们俩。只是很遗憾，我活着的时候抓不住什么，没想到死的时候，也是因为抓不住什么。”说着，松开了抓住沈七七的手。
沈七七看着垂直掉落下去，越来越小的陈芊芊，泪水滑出了眼眶。
方逐北大喊一声“抓住我！”然后另一只手抓回了栏杆，终于一点一点的把沈七七提了上来。
陈芊芊的安葬都是方逐北一个人操办的，因为陈芊芊没有什么亲人朋友，所以也没有什么葬礼，火化那天只有方逐北和沈七七两个人在场。沈七七站在一旁看着，没有哭，也没有表情。
方逐北有些担心地看着她，这些天以来，沈七七除了一些必要的话，再没有别的话，基本也没吃什么东西，显然，陈芊芊的死对她的打击很大，但是她又不愿意说出来。
陈芊芊下葬以后，沈七七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方逐北敲门也不理，方逐北叫她出来吃东西也没有反应，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像没有人一样。
方逐北等了两天就受不了了，拿出备用的钥匙，打开了卧室的门，然后就看到沈七七抱膝坐在地上，静静地看着窗外。
方逐北走过去，也挨着她席地坐下，轻声开口：“七七，你别这样，我真的担心。”
“担心什么？担心我想不开吗？”沈七七摇摇头，“不会的。”
“那你为什么不吃东西？”方逐北问。
沈七七轻轻地笑：“我没有胃口啊，再说了，两天不吃东西又不会死人，你怕什么？”
方逐北提醒她：“你前些天也没好好吃东西。”
沈七七没有说话。
方逐北叹了一口气：“七七，陈芊芊的死不是你的错，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你要想开。”
沈七七看他：“我怎么想开？是我松开她的手的，是我在你和她之间，选择放弃了她，我们都明白，她也明白。”
“可是当时如果你不松手，最后的结果就是我们三个一起掉下去，这是你想看到的？”方逐北问她。
沈七七点点头：“好，就算这个不是我的错，那她的死呢？和我完全没有关系吗？”
沈七七接着说：“我一直在质问她，陈芊芊，我哪里对不起你了，我对你不好吗？可是事实上，我真的是一个好的朋友吗？我对她的好都那么表面，我忽略她的空虚，忽略她的不开心，忽略她想要什么，她把那些悲伤藏在心里，我也就当做不知道，从没试图开导过她，我又哪里对得起她了？”
说完，沈七七自嘲地笑了。
方逐北把她拉到怀里：“每个人都是孤单的个体，朋友也不是万能的，有些事情终究要靠她自己来面对。”
☆、Chapter55
不管沈七七有多么自责，陈芊芊都不会再回来了，生活也还要继续，她把陈芊芊的死讯告诉了宁海，宁海很激动，恨不得冲上来打她，可惜隔着玻璃，他的想法没有实现。
沈七七看他一眼，不顾他愤怒的咒骂，起身走了。
方逐北要上班，没有来接她，她一个人顺着马路往家慢慢走，路上碰到一个乞讨的残疾人，她扔了十块钱给他，残疾人向她鞠了一躬，于是她觉得心里更难受了。
有时候我们做某些事情并不是为了得到别人的感谢。
沈七七继续往前走，路过江边，看到一对正在拍婚纱照的小夫妻，女孩子似乎是穿不惯高跟鞋，男孩子在一边小心地扶着她，两个人相视一笑，甜蜜而美好。
沈七七掏出手机，拨通了方逐北的电话。
方逐北还在忙，接到电话问她怎么了。沈七七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比较好，最后只能直接问他：“方逐北，我想结婚，领证，然后生孩子，你愿意现在娶我吗？”
电话那头有好一阵没有声音，方逐北再开口的时候声音有一点沙哑：“你在哪儿？”
沈七七抬头看了一下，然后报上了自己的地址。
“你在那等我。”方逐北说完不等沈七七回答就挂断了电话。
沈七七走的也有一点累了，在地上铺了两张面巾纸就这么坐下了。她想，方逐北是一定会答应的，如果顺利的话，自己今年就能有一个自己的家了，如果不做什么避孕措施，有一个孩子应该也会很快吧，说不定明年就能落地了，想到这儿，她轻轻地笑了出来。
方逐北来得很快，走到她面前的时候还有一点喘。沈七七抬起头仰望他，没有说话。
方逐北松了松领带，问她：“沈七七，如果我没理解错，你刚才是在向我求婚吗？”
沈七七点点头：“是的呀，不然还能是什么其他意思？”
方逐北笑了：“哪有人在电话里求婚的，一点都不正式。”
沈七七眨眨眼睛，佯装疑惑地问：“你的意思是，我应该手捧鲜花钻戒，单膝跪地向你求婚吗？”
方逐北拉她起来：“不，我的意思是，应该我手捧鲜花钻戒，单膝跪地向你求婚，你只要稍稍暗示我就好了。”
沈七七弯腰捡起地上的纸巾，摇摇头：“不需要，现在恨嫁的人是我，所以不需要你做那些。”
方逐北问她：“为什么忽然想结婚？”
沈七七轻笑：“因为我是小城市的人啊，小城市的人都习惯早点结婚。”
方逐北牵着她的手往车的方向走：“还记着呢？能不这么小气吗？”
沈七七拉他停下：“方逐北，你还没说愿不愿意呢？愿意娶我吗？我会给你洗衣做饭，生儿育女，竭尽我所能对你好，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怎么样？答应吧。”
不知道为什么，明知道方逐北不会拒绝，沈七七居然还是有一点紧张，由此可见，求婚的人大概没有不紧张的。
方逐北看着她，好半天没说话，沈七七的脸不可抑止地一点点变红，扭头看向一边：“不愿意就算了。”说完，抽手要走。
方逐北急忙拉住她：“我怎么会不愿意？我以为你知道。”
沈七七挑眉：“这种事情可不流行心有灵犀，心领神会，还是要说出来比较好。”
方逐北抿抿唇，认真地说：“我一共谈过三次恋爱，可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动过结婚的念头，我想和你组建一个家庭，想和你白头偕老。”
沈七七上前两步，抱住他：“方逐北，谢谢你。”
谢谢你愿意配合我的任性，谢谢你愿意负责我的余生，谢谢你愿意娶这样一个我，一无所有还满身缺点的我，我不知道该拿什么回报你，但是只要是我能给的，我都愿意给你。
“其实想要结婚也只是一个突然的想法，和……陈芊芊的死也有关，我们都是孑然一身的人，比一般人和这个世界的联系要少很多，所以她才可以走得那么无牵无挂，我不想和她一样。”沈七七慢慢地说。
方逐北拍拍她的背：“是啊，你现在有我，将来还会有我们的孩子，你早就不是一个人了。”
结婚当然不是两个人的事，就算沈七七没有不需要获得家人的同意，方逐北总需要把沈七七带回家认个门的。
晚上两个人云散雨歇之后，躺在床上，方逐北和她商量：“和我回趟家吧。”
回家吗？面对方誉，面对孟小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