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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相思-第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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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展玉箫说:“谦虚可不是我欣赏的品格,老人家,我看你的功夫修为都已经很深了,为什么不教我武功?”
    老头摇头叹说:“武功武功,它只是一种手段而已,最终不过就是让自己过得舒服,过得自在,现在我直接教你过得自在的方法,难道这不好吗?”展玉箫说:“你认为好的,我不一定认为好,你和别的上了年纪的人一样,最喜欢给别人定下目标,也许你们认为难能可贵的事情,在我们眼里,根本不屑一顾。算了,我看,我还是不看这些书了。虽然我对搜集武林千百年来的各种轶事杂闻很有兴趣。”
    老头说:“你先收着吧,比武功,你怎么也比不过你二师兄,要比智慧,你又远差你大师兄了,你师父毕生精力,都在你二位师兄身上。对于你,要想有所成就,实在是太困难了。”展玉箫问:“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老头说:“你大师兄古玉龙在江湖上名声不大,但是曾经反清复明或是对抗过荷兰红毛的人都知道,他救过不少人,如果在江湖上这样的人有一百个,那么这两件成就千秋功业的大事,早就已经完成。你二师兄的身份,其实你并不知道,他是令师在战场上救回来的,他姓郑,他的父亲就是郑大将军,多少人盼望他完成这万种瞩目千秋功业的大事,而他身上,也背负着这海一样深,山一样高的重任,所以令师才将毕生的心血用于教导这两位弟子。至于你,不过是一个寄养在他那里的孤儿而已,你一个女人,难道真想成为万人敬仰的英雄?”
    展玉箫冷冷的说:“我所缺少的,只不过是师父的器重而已。”
    老头说:“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走的路,有的人不愿走,或是不甘心走,所以永远都不能有所成就。”展玉箫问:“那你是希望我有所成就了,你是什么人,像是鬼魅一样在这里等着我们,你和这家的主人有什么关系?”
    老头笑笑说:“这家的主人?谁也不知道这家的主人是谁!战火起,繁华歇,万里江山都将易主,个人恩怨情仇身家性命财富所有算得了什么,还不是拱手让与他人之手,挥泪作别对酒当歌而已。”说完转身离去,展玉箫呆呆的站在那里。
    忽然身后传来玉蛟的声音,“师妹,一个人在这里,想什么?”展玉箫转身来,说:“你到这里来干什么?”玉蛟说:“没什么!”展玉箫一笑,说:“其实你根本不是武林中人,既然你不是,为什么要留在这个让人讨厌的地方,不但埋没你的才华,更不能施展你的抱负。”玉蛟摇头说:“谁说的?”
    展玉箫说:“如果我的父亲是一位大将军,一个肩负重任的人,我就会骑着高高的战马,迎着呼啸的风,在战场上书写我的意气,而不是和一群贪生怕死只为了自己利益考虑的胆小鬼商量着怎么才能救国救民。我想知道,你来的目的是什么。”
    玉蛟说:“你也知道,几年前,师兄曾经到过这里,我完成的,是和他一样的使命。”展玉箫摇头说:“可是师兄不但没能完成他的使命,更把自己变成一个自甘堕落的人。我恨武林这个地方,它实在让人讨厌,它远离了百姓最基本而真实的痛苦,仿佛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员,或是另一个世界里无关痛痒的神明,他们习惯用自己的方式解决问题,而不是替百姓解决问题。武功只是他们夺取财富和权力的手段和工具,却不是他们造福于天下的利器。师兄,你要是真的想成就自己的事业,就赶快离开这里,离开武林,去令尊的身边,统率你的部属,完成你的心愿。”
    玉蛟笑了笑,说:“师妹,一个人不能想得太片面,父亲已经不需要我,我能作的,也将是我将要作的事情。一个人最重要的不是目空一切怀着一个伟大的心愿,而是脚踏实地能够贡献自己微弱的力量。其实,我热爱这个让人热血沸腾的地方,我也绝不认为它只是漠不关心的在另一个角落里关注受苦的众生,至少在我看来,我怀着和每一个大明人一样激烈的心愿,并为此希望献出所有。师妹,你还小,又是个女子,许多事情,你不必明白,也不会有人怪你。但是师兄却不得不带着清醒的目光,审视天下广袤的空间,和未来难测的风云。”
    展玉箫淡然一笑,说:“好吧,你孤身一人来到这里,一定有你的想法。我也不能劝你,更不能有所帮助,只是和师叔他们在一起,会磨灭你本已热血彭湃的意志,我看你还是早点离开这里。”
    玉蛟说:“几年前这里发生了一场很大的厮杀,多少武林中人埋骨于此,没有他们奋力的拼搏,这里早就遍布了荷兰人的教堂,早就没有了大明的子民,我看到的似乎是黑夜即将过去,黎明即将来到时刻的最后黑暗,他需要所有人共同迎接,家父有家父的事业,而我,也有我自己的责任。我不能重复家父的事情,更不能不去帮助他,而现在,我认为这样是最好的帮助父亲的方式。”
    展玉箫摇头说:“难以理解,我真是难以理解。男人们都渴望建立自己的事业,却没有想过功业一样可以来自对前辈事业的继承。不过我倒是很佩服你,你的勇气,你的胆识,和你的胸怀,都让我佩服,可是我不会像你这么做。人应该留在一个更能施展所学的地方。”
    玉蛟笑了一笑,展玉箫转头说:“郑玉蛟,你迟早会后悔的,不要奢望这里能够因为你而改变,你不能改变,现在还来得及,快回到你的老家,回到你父亲郑大将军的身边,这样才是一个有所作为的开始。”她回头看着那宅院,说:“这个秘密我也是才知道。”
    玉蛟叹说:“师妹还小,生活就是生活,它平淡如水,没有一蹴而就的事情,那都是精心准备后突然到来的结果。不管在哪里,都要付出自己的努力。或许武林的确让师妹失望,因为它在别人眼里是正气和侠义的代表,而你看到的,却是一群有所顾虑有血有肉的人。那是你的期望太高,就算贵为皇帝,他也一样只是普通人,不普通的,只是存在于别人想象中的,用意识和幻觉勾勒出来的一个印象。师妹,别傻了,我现在做的事情,比征战沙场更加重要,因为沙场万里何其之大,并不需要我郑玉蛟区区一人,而武林浩瀚的空间里,却有我的容身之地。”展玉箫一笑,说:“算了,你就留在这里吧,和那些贪生怕死的师叔们一起。我,我要离开这里。”
    玉蛟说:“师妹要走,师兄自然不会拦你。但是现在长刀会和平教的人根本就不会让人离开,师妹,你走不了,你的功夫又不高,我怕你会吃亏。”展玉箫笑说:“现在是乱世,总不能让师兄一辈子保护我。我是自己要来的,也是自己要走的。你就不必担心了。”说完转身往山上走去。
    玉蛟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心里想:师妹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从来都是些荒诞而不可理解的想法,她做的事情,也似乎与身边的事情毫不相干。
    他回到院子里,各派弟子都已经安顿了下来,他的心可不能安定下来,他在院子里来回走着,希望能够理清心头千丝万缕的思绪,他心中所想的事业,他所幻想的未来,他身上担负的使命和不可推卸的责任,时刻缠绕着他脆弱而疲惫的灵魂,使他显得孤独而单调的生活,从未有过短暂的停靠。有时候灵魂比起身体来更加孤独,因为肉体总能找到依靠,而灵魂有时却是绝对的孤独。
    展玉箫一路下了山,只见远处还有不尽的山头,不知何时才能走完,她对这一带的地形不熟悉,也不知道自己将要去哪里,这是她第一次一个人单独履行自己的想法,尽管期待已久,但那感觉却似乎并不美好,甚至充满了彷徨和失落。
    她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直到黄昏降临,夕阳如血万里群山舞乱云,更加不见边际。便在这时忽然一阵高昂的笛声传来,那笛声倒也没什么动人之处,只是在这安静的傍晚显得十分突兀。
    展玉箫心里想:这荒山野岭的,谁这么无聊,在这里独自吹着笛子。她循着声音缓缓走去,只见在夕阳映照的七彩光芒之下,一株苍翠的柏树在山崖上孤然傲立,树下站着一个横吹笛子的白衣少年,长袖在风中飘舞,笛声在风里流畅飞扬,那少年焕然一新的神色在风的优柔里渐渐映入她似乎还在呢哝梦里的眼帘,那视线里是近乎完美的画面,如同初春太阳照射大地一般的温暖而广阔,如同万里江河流入大海一样的彭湃而激烈,在那一刹那,展玉箫整个人陷入那无边无尽的春光里,陷入不可自拔的沉迷里,陷入自己意识最深处早就编制好的陷阱里,——他那浓烈而清新的眉毛,那忧郁而坚韧的眼神,那淡淡而引人注目的表情,在那张恍然如同梦境思念中依稀所见的面孔,在那笛声环绕的风里,在那只有两个人的时空中,变得明了而简单,变得离奇的强烈,似乎紧紧束缚在灵魂最深处的套索,纠缠着梦幻尽头无穷的思绪。
    展玉箫站在他身前,觉得那笛声是那么的悠扬,是前所未有的动人,她实在不愿就此离去,不愿这平生见过的最接近美妙梦境的现实如同岁月一样逐渐流逝。
    可是人越想留住的东西,就越是容易变化,甚至在你还没有看清它真实面目的那一刻,就已经面目全非。那人放下了笛子,笑着说:“姑娘,你迷路了?”展玉箫摇摇头,幸好少年说话的样子一样让她怦然心动,她极力的平静着自己内心的激动,说:“没有,我只是出来走走。”
    那人说:“出来走走,这里可要小心,到处都没有人,说不定还会遇上坏人。我看你的打扮,应该是中原来的吧,你是四大派的弟子吗?”展玉箫抬起头,看着那张几乎是精妙绝伦的脸,说:“你也是武林中人?”
    那人笑说:“武林中人?是啊,就算是吧,尽管我并不认为这有何意义。”展玉箫激动的问:“那你是?”那人说:“在下长笛会孙宇清。”展玉箫点头说:“喔,我是少林无言大师的弟子,我叫展玉箫,我也是武林中人。”
    孙宇清笑了一笑,那笑容是那么的迷人,如同春风一样乍然暖入胸怀,“少林也来了人?姑娘,令师也来了吗?”展玉箫摇头说:“师父?从我懂事起,他就没有离开过他所住的禅院。你说这里没人,你又在这里干什么?”
    孙宇清转过身,看着前面山峦起伏上无尽的云海,说:“我在看我们的家,在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告诉我要赶走这些霸占在我们土地上的红毛蛮夷,但是这么多年,我看到他们的教堂一个接着一个,传教士们不厌其烦的说着另一个国家所信奉的观点,百姓不但深受奴役之苦,更没有摆脱奴役的能力,难道这大好的河山,就真要拱手送与他人吗?说起来倒是无论谁成为统治者,都一样履行着统治者的权力,但是那群畜生不如的东西,他们所做的不是建设这片美丽的家园,而是破坏甚至毁灭所有人共同生活的地方,那是财富的流失和权力的消亡,是每个人开始无法摆脱的悲惨命运的开始,是大家共同的恶梦。而我,就眼睁睁的看着恶梦在身边延续,延续,无休无止的延续。”
    展玉箫看着他的背影,那依然是让她怦然心动的线条,她觉得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钢铁一样捶击着她脆弱的灵魂,在她内心深处刻下深深的痕迹。
    她叹了口气,说:“可是这不是我们能够阻止的事情,我们根本没有能力。”孙宇清转过身来,说:“没有能力?是的,我们是没有能力,可是因为没有能力我们就不得不放弃自己伟大的抱负吗?人之所以成为人,便在于思想的继承和种族的繁衍,我的父亲没有完成的心愿,将是我毕生精力去追求的目的,我的孩子也将会如此,这是他们的命运,也是他们作为人的荣耀,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负担起一种光荣分使命;而现在,这让我伤心的一切,真太让我伤心的一切!”
    展玉箫也觉得心里酸酸的,叹说:“最要紧的,是百姓们能够联合起来,对付他们。”孙宇清摇头说:“百姓,百姓的责任不是对付入侵的敌人,而是建设自己的家,岛上大小的门派,有多少是自己动手,躬耕于田野的人,百姓承担了自己的责任,我们也应该担负自己的责任,如果什么事情都要寄希望于百姓,那简直是我们脸上最大的耻辱。”
    展玉箫说:“那为何不联络军队,郑将军大队人马就在对岸。”孙宇清摇头说:“等待,与其无休止的等待,还不如痛快淋漓的爆发。大明的人不能你指望我,我指望你,而应当担负起自己身上的责任,完成一个男人应当完成的事情。”
    展玉箫心里一凉,说:“难道女人就不可以!”孙宇清转过身来,不好意思的说:“我没想那么多,其实女人和男人一样。就在不远的地方有一个烈火谷,那里有一个红豆仙子,她就给了荷兰人迎头的痛击。”
    展玉箫看着他那张几乎完美的脸,有些心酸的说:“原来你对那个红豆仙子这么倾慕,你为何不去找她,或者干脆投奔她!”
    孙宇清笑了一笑,说:“我对长笛会一样有责任。”他抬头看看天,笑说:“时间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了,姑娘,你也回家吧。”展玉箫摇头说:“回家?我在这岛上没有家。”孙宇清一愣,问:“你是一个人前来的吗?”展玉箫摇头说:“我……我走迷了路。”
    孙宇清一笑,说:“原来真是一个迷路的姑娘,这样吧,我带你到长笛会住些日子,想来初三那天英雄大会,贵派的人一定会前往,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吧。”
    展玉箫点头说:“太好了!”孙宇清上前拉着她的手,往山下一指,说:“你看,你就是长笛会。”展玉箫也没有看清在哪里,糊里糊涂的点了个头。孙宇清拉着她的手,她本能的缩了回去,孙宇清一笑,说:“走吧。”
    说完飘然而起,飞身离开。展玉箫见他身形潇洒,轻功卓绝,自己也不好落后,当下运力飞身赶上,来到他身边,笑着说:“你都是用飞的吗?”孙宇清爽朗的一笑,说:“就当是练功了。”
    展玉箫说着话,气劲一时不能运用自如,啊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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