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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天马霜衣-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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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士公加添上一些枯枝,火势更见旺盛。
    铁拳贾飞忽然纵声大笑,提起鹿皮袋子,一连饮下了三大口酒。
    美酒入口之后,笑声更见宏亮,只见满山回鸣,尽都是一片大笑之声。
    忽然间,林寒青听出那笑声有异,转脸望去,只见贾飞满颊泪痕,不知何时,他的笑声已然变成了大哭之声。
    但见满腮泪痕,点点滚了下来,哭的似是极为伤心。
    林寒青暗暗惊凛道:“这个人可能是有什么奇怪的毛病,忽哭忽笑,不知是何用意。”
    韩士公久走江湖,见闻博广,一看贾飞的神表,已知他心中窝藏了满腹委屈不平之气,喝了几杯老酒,再也沉不住气,一泄而出,忍不住失声大哭起来,当下重重的咳了一声,先使铁拳贾飞哭的迷迷糊糊的神智,清醒一下,然后高声说道:“贾兄有什么伤怀之事,竟然难以制住心中悲伤,不知可否见告?”
    铁拳贾飞停下了大哭之声,举衣袖挥拭一下脸上的泪痕,说道:“兄弟并非为自己悲苦。”
    韩士公讶然说道:“那贾兄是为了那个悲伤?”
    铁拳贾飞道:“我为天鹤上人而哭。”
    林寒青一听话已转入正题,当下精神一振,接道:“天鹤上人有何过人之处,值得贾兄为他一哭呢?”
    贾飞道:“我们川中三义,纵横江湖数十年,生平之中只佩服过两个人……”
    林寒青接道:“那两个人?”
    贾飞道:“一位是天鹤上人,另一位是铁面昆仑神判活报应,周大侠周簧,周大侠虽然是武林中人人钦敬的人物,但天鹤道人却对我们川中三义有过救命之思,因此在私谊之上,我们对那天鹤上人,又深厚了一层,如今眼看着他舍身随那妖女,奔向毒宫,无能出手相救,这一股怨忿之气,如何能够平息得下。”
    林寒青道:“那天鹤上人,自己坚持要入毒宫,想来定然已成竹在胸。”
    贾飞摇头说道:“在下虽未到过毒宫,但却听我们老大谈过那片地方,那是一片穷山恶水中的所在,不但不见一草一木,而且集满各种毒物、蝎子、蜈蚣、毒蛇、巨蜂等,天下千百毒物,应有尽有,那座毒宫,就在千百奇物环绕之下,唉!别说那宫中的人物,单是那座毒宫,就足使人望而生畏。”
    林寒青茫然说道:“天下当真会有这样一块地方么?”
    贾飞道:“千真万确,我们那老大,曾经亲目所见,决错不了。”
    韩士公接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地方倒是不能不信。”
    林寒青双目闪动,望了贾飞一眼,道:“天鹤上人自愿随人毒宫,其间必有原故,想来贾兄定然知道,可否告诉我等?”
    铁拳贾飞怔了一怔,道:“这个,这个,在下倒是不太清楚……”
    微微一顿,又道:“不过兄弟确知那天鹤上人身入毒宫之举,并非为他个人的恩怨,实在为我天下武林同道的安危着想,像这等慈悲苦爱的精神,举世间有得几人?”
    林寒青听得一皱眉头,道:“贾兄既然不解内情,何以知得天鹤上人此去毒宫,是为我天下武林同道的安危呢?”
    这时,三只山鸡都已烧熟,一阵肉香,扑鼻沁心,韩士公挑出山鸡,扒下包在外面的黄泥,鸡身羽毛,随着那扒下的黄泥脱落,阵阵肉香,更是强烈。
    韩士公双手各取一只,分送给贾飞和林寒青,当先撕下一条鸡腿,啃了一口,笑道:“好香的山鸡,两位有什么话,先吃了再谈不迟。”
    铁拳贾飞无词以对,韩士公送过山鸡,那无疑替他解了危难,当下撕了一条鸡腿,大吃起来,一面对林寒青道:“老弟,我们吃了再谈不迟。”
    林寒青眼看两人吃得津津有味,亦不禁动了食欲,随着人吃起来。
    三人一面撕着山鸡食用,一面传袋饮酒,寒山深夜,洋溢着一片欢愉之气。
    贾飞口中在吃,脑际之中却没有休息,一直忖思措词,如何答复林寒青询问之言。
    林寒青两道目光一直盯在贾飞的脸上,看的贾飞十分不安,他本是带着三分浑气之人,心中一急,更是想不出该如何回答,一只山鸡吃完,还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韩士公久走江湖,察颜观色,已看出贾飞亦是知其然,不知所以然,当下说道:“贾兄可是奉令兄之命而来么?”
    这一句话,启动了贾飞的灵智,接道:“不错,在下正是奉大哥之命而来……”
    他轻轻咳了一声,举起鹿皮袋子,饮了一大口酒,道:“在下奉命来此,查看天鹤上人的行止,还得立刻回报大哥。”
    林寒青道:“这么说将起来,贾兄是当真不知内情了?”
    铁拳贾飞举手搔着头皮,说道:“个中详情,在下虽是不知,但天鹤上人此去毒宫代我武林同道受过,决然是不会有错,林兄欲知内情,只有和在下同往一见我大哥了?”
    林寒青道:“要到川中一行么?”
    贾飞道:“不用赶往川中了,兄弟东来之时,已和两位义兄约好,在徐州聚英楼上全面。”
    原来川中三义之中,老二、老三都是带着三分浑气,热血冲动的性情中人,但老大却是智计百出,精明干练,料事如神的文武全才。
    韩士公道:“不知贵兄弟约晤之期,还有几日?”
    贾飞想了一下,道:“不远不远,过了今夜,还有三日。”
    韩士公道:“天鹤上人束手入毒宫一事,实有些出乎意料,这其间纵然没有舍身相救天下武林同道的壮举,亦必有着惊人的原因……”
    他仰起脸望着天上明月,低沉的叹息一声,道:“那坐着软榻而来的女人,虽然善用毒物,但凭天鹤上人的武功,和那位姓白的老人,是足以和百毒池子一战,而且还掌握了大半的制胜之机。但他却甘愿束手就缚,随人而去,这其间如非有难言之隐,定然是有着恩怨牵缠,才使得天鹤上人甘心就战。”
    林寒青欲言又止,仰望明月,长长吁了一口气。
    铁拳贾飞望了林寒青一眼,说道:“林兄不用着急,咱们到徐州见得我那大哥之后,自然可了然个中内情,不是兄弟夸口,普天之下,除了我那义兄之外,只怕再也无人能够知道其中的原因了!”
    林寒青微微一笑,道:“贾兄为天鹤上人的身入毒宫,悲不自胜,举措失常,想来他对你们川中三义,交谊不浅,贾兄纵不知他甘心入毒宫的隐情,但对天鹤上人生平的为人事迹,当可知之甚详了?”
    铁拳贾飞道:“天鹤上人对我们川中三义有过救命之恩,如非他挺身仗义拔剑,当今江湖之上,早已无川中三义的存在了……”
    他讲了这几句话,似是甚感吃力,重重的咳了一声,又喝了一大口酒,接道:“不瞒林兄,兄弟对于用计施谋方面,实是一窍不通,江湖上有几个交谊很好的朋友,都叫我铁掌石心,但我们那位老大,却是满怀计谋,万种心机,兄弟的行动,一向都是尊从我们那位老大的吩咐。”
    林寒青虽是初入江湖,但他已为江湖上诸多怪奇莫测之事,引动了强烈的好奇之心,当下长长叹息一声,道:
    “在下如若不是要急急赶回金陵,当真想追随那天鹤上人之后,到那片穷山恶水中的毒宫瞧瞧。”说完之后,人已站了起来。
    铁拳贾飞道:“怎么?林兄弟要走么?”
    林寒青道:“在下还有一点紧要之事,必须得早日赶返金陵,就此别过。”
    贾飞一抱拳,道:“林兄如不见弃,他年入川之时,万望到兄弟之处一行。”
    林寒青道:“今天叨扰美酒,感谢不尽。”转身大步行去。
    韩士公拱手对贾飞说道:“天鹤上人已只身入毒宫,贾兄也不宜在此久留,早些会见令兄,也好想个挽救之策,令兄素有智多星之称,想他必有良策,兄弟也就此告别了。”
    贾飞抱拳高举,朗声说道:“两位好走,兄弟不远送了。”
    韩士公挥手一笑,放腿而奔,眨眼之间人已到数十丈外,追上了林寒青,低声问道:“老弟,你要到哪里去?”
    林寒青轻轻叹息一声,道:“事情虽然已然近误,但我却不能不尽心力,去寻回那一瓶千年参丸。”
    韩士公道:“那很好,老夫也要重入那桃花居去,找绿绫那个丫头算帐。”
    林寒青凄凉一笑,道:“此去纵然能找得绿绫,夺回那失去的千年参丸,只怕也无法挽救周大侠的性命了,唉!在下离家之日,家母再三相嘱,那瓶参九,关系重大,想不到仍然被我失去,延误了周大侠的性命,真不知何以向家母复命。”
    韩士公也黯然叹息一声,道:
    “老弟也不用太过抱咎,需知在江湖走动之人,终是难免凶死之途,周大侠享誉江湖数十年,盛名一直不衰,武林中提起他来,不是敬若神明,就是恨之刺骨,无数的人为他的安危担心,求告上苍相佑,但也有不少人咒骂他早死的好,一个人到了此等境界,已然是难死亦生了……”
    语音微微一顿,似是又突然想起了~件什么重大之事,接道:“老弟请恕我多问,你和那周大侠,是何关系,竟然不惜舍死忘生的替他找来千年参丸?”
    林寒青摇摇头,道:“在下只是奉命送药而来,其他之事,一概不知。”
    韩士公啊了一声,搬转话题问道:“这么说将起来,老弟这一次离家远行,是初度踏入江湖了。”
    林寒青道:“正是如此,唉!如若稍有江湖阅历,也不会着那寒月丫头的道儿,被她偷去千年参丸了。”
    韩士公道:“天下灵丹,无出参仙庞天化练制的千年参丸之右,不知那千年参丸,是否得自庞天化的手中?”
    林寒青道:“在下虽然不太清楚内情,但就所闻推及,那瓶千年参丸,确实出自庞天化的手中,如若那参丸得来甚易,家母也不致再三谆谆告诫于我,也不致要我千里迢迢的兼程送来了。”
    韩士公仰脸望一下天上的月光、星辰,低声说道:“山行无事,老夫尽我所知,告诉你一些江湖形势,日后遇上高手,也好有个准备。”
    林寒青道:“愿闻高论,在下洗耳恭听!”
    韩士公重重的咳了一声,说道:
    “当今武林之世,撇开九大门派不谈,个人声望最高的,应推周大侠周簧、天鹤上人、和参仙庞天化、十方老人桑南樵,但这四人却是甚少来往,也享誉不同,像那天鹤上人,甚少在江湖之上走动,后一辈的武林人物,知他之名的,却是不多,周簧周大侠,有如见首不见尾的神龙,忽隐忽现,出没无常,经常伸手,管人间不平之事,四人之中,以他杀人最多,也享誉最盛,行踪所至,震动一方,有人视他如救世之佛,也有人看他如眼中之钉。”
    林寒青心中忽然一动,暗暗忖道:
    “此人除了脾气暴急一些之外,尚不失公正二字,慈母命我兼程东来千里送药,恩师为取得那瓶千年参丸,不计身受重伤,似这般情事,大出常理之外,想来那周簧如非和我身世有着重大的关连,必然是恩师的知己好友,何不借机打听一下他的为人。”
    心念一转,当下问道:“老前辈见多识广,对近年江湖人物的正邪,了如指掌,敢请一问那周簧周大侠的为人如何?”
    韩士公道:“武功绝世,铁面无私,最爱管人世间不平之事,曾被誉为神判之名!”
    林寒青道:“这么说将起来,那他是个大大的好人了?”
    韩士公道:“是一位极端可敬的大侠,武林中人,大都呼他周大侠,而不直呼其名,自是有其可敬之处。”
    林寒青道:“那参仙庞天化的为人如何呢?”
    韩士公道:“庞天化孤僻自赏,生平之中,甚少在江湖之上走动,但他的才智、武功,却是近百年来,最为杰出之人,不但医道精通,举世间不作第二人想,而且旁通筑建之举,自建避尘山庄,那里充满着变化奥奇,莫可预测的机关变化,虽然是一草一木,都藏有深奥杀机,数十年来,就没有听说过,任何一位武林同道,在未得庞天化允准之下,进出那避尘山庄。”
    林寒青啊了一声,道:“老前辈可曾去过么?”
    韩士公道:“老夫亦不过听闻传言而已,人却未登过避尘山庄。”
    林寒青道:“庞天化身怀绝才,能筑建各种变化的机关,精通医道,举世无双,这文才,已非常人能及了,只不知他的武功,可否和周大侠一较长短?”
    韩士公道:“这个,这个……”重重的咳了两声,接道:“这两人的武功,都已入登峰造极之境,除非两人面对面的硬拼一场,或可分出胜败之外,这妄测之词,实是难以说谁胜一筹。”
    林寒青道:“老前辈的看法呢?”
    韩士公道:“老弟如一定要问,我也只能说他们在伯仲之间。”
    林寒青似是已被韩士公滔滔不绝谈起的江湖掌故,引起了很高的兴趣,忍不住又开口追问道:“那十方老人桑南樵,又是何许人物,竟然和参仙庞天化、周大侠、天鹤上人等齐名?”
    韩士公道:“若以江湖上辈分之别,分的再严格一些,那桑南樵,应该还要高出周大侠和庞天化等一辈。”
    林寒青似是十分神往,忍不住问道:“那十方老人,目下可还活在这人世之上么?”
    韩士公道:“这我不清楚了,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在江湖上露过面了,真正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奇怪的是每隔上一些时日,总有他亲书的笔迹,出现在江湖之上,预言一件惊人的大事,而且这预言很快的传播开去,虽然未必能遍传大江南北,但亦必哄动一方。”
    林寒青心中大奇道:“不知那预言是否灵验?”
    韩士公道:“灵验得很,当真是言无不中。”
    林寒青仰脸望着天际明月,充满着怀疑的说道:“如若老前辈说的不错,这岂不是迹近神奇了么?”
    韩土公哈哈大笑,道:“老弟,不要多费心思想这些事了,数十年来,武林中对此存疑之人,不知凡几,有人穷数年精力,研究那笔迹真假,亦有人遍走天涯海角,找寻那十方老人桑南樵的下落,可是几十年来却无一人能揭穿此中之谜,桑南樵是否还活在世上,没有人能够知道,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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