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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妾身由己不由天-第2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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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冷笑的神情仿佛刺痛了他,他双手握紧成拳,一时进退两难。

    带她走,或许会害死她。

    不带她走……

    他如何甘心?

    占有和爱不能两全之时,最考验人的意志。

    “殿下!”

    耳畔依稀传来喧哗之声,分不清是盗匪流寇的声音,还是晋王的人马。

    侍卫高声呼喊他,他必须做出最后的决定。

    “沈风翎。”

    忽然被叫到名字的沈风翎,朝后瑟缩了一下,躲在了沈风斓的身边。

    宁王面无表情道:“扶她进去,报上身份,驿馆的士兵会护你们安全。”

    他最终还是放弃了,放弃了心中的占有欲。

    像是怕自己会反悔似的,他撂下这话,转头便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朝着北城门而去。

    身后一众使臣和侍卫快马跟上,扬起了一阵烟尘。

    “咳咳……”

    沈风斓舒了一口气,却被烟尘呛到,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二姐,二姐你没事吧?”

    沈风翎打量了四周一眼,试图把沈风斓扶起来。

    “对了,安胎药,你袖子里不是有一瓶安胎药吗?”

    她把沈风斓扶进驿馆的后院,在井台边上坐了下来,随后在她衣袖中翻找。

    果然找到了一个小小的白瓶。

    她正要打开喂沈风斓吃药,忽见沈风斓目光怪怪地看着自己。

    “二姐,你怎么了?是我啊,我是……”

    “我知道你是谁。”

    她当然知道这是沈风翎。

    只是觉得她如今的神态,和从前完全不同了。

    从前她不会搂着自己,更不会对自己这么关心,更不会叫那一句二姐叫得如此自然……

    沈风斓不禁一笑。

    “我让你好好待在晋王府,王府中的侍卫我几乎都没有调动,只带走了二十几个人罢了。宁王他们是如何抓到你的?”

    沈风翎虽不知她为何提起此事,却十分羞愧。

    若非是为了保护她,沈风斓完全可以把晋王府的侍卫都带走,岭南之行或许会更顺利一些。

    不至于像如今这般,怀着一个胎像不稳的孩子。

    以她在晋王府的金尊玉贵娇养,怎么可能胎像不稳?

    唯一的可能便是,在岭南受了太多的伤。

    “不是他们进府抓我的,是我自己笨,我蠢,我又蠢又坏!”

    沈风翎提起此事,想到自己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道之中那两个月,整个人几乎要崩溃大哭。

    她把如何被丫鬟诱骗出府,再如何被那丫鬟用迷药带走,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沈风斓。

    话说完了,眼泪也落下来了。

    想到沈风斓身子不适,她忙擦干了眼泪,把小白瓶里的药丸倒了出来。

    “二姐,你先吃颗药吧,先别说话了。”

    沈风斓忽然从井台上站了起来。

    “二姐,你……”

    她看起来丝毫不像方才在宁王面前那么虚弱,反而气定神闲的,只有脖子上的伤口还在流着血。

    “不用吃安胎药了,我的孩子好得很,方才只是骗他们的。”

    大概是沈风斓底子好,又或者真的是有神佛保佑。

    她怀着云旗和龙婉的时候,也受尽了波折,孩子却生得很轻松。

    生下来之后,对于云旗是不是傻子的问题,也折腾了好一番。

    事实证明,孩子不仅平安健康,还早慧异常。

    而现在肚子里这一胎,就更加稳健了。

    在岭南跋山涉水,受伤、爬山崖、钻树林……

    除了闻见腥气恶心呕吐之外,竟再没有一点不适。

    那瓶药的确是安胎药,不过是萧太医自己做试验的,想试试丸药的安胎药效果会不会比汤药好。

    沈风斓顺手拿了一瓶,故意在宁王面前说自己胎像不稳。

    防的就是他非要带自己离开。

    以她对宁王的性情了解,这个人自小生活不安,心中已经埋下了极深的阴影。

    这种阴影,往往让人偏执。

    她的确想尽自己的一番力平息这场战事,却也不能完全不为自己的考虑。

    没想到她的考虑,到底还是派上了用场。

    沈风翎瞠目结舌。

    “二姐,你方才那个样子,是……是装的?”

    沈风翎不敢相信这话。

    她方才见着沈风斓那副模样,生怕她的剪子一偏,真的会伤到了自己。

    心里顿时便提了起来,就怕宁王非要带她走。

    没想到,她竟然是装的?

    能骗得过宁王的眼睛,这样的演技,若是想针对自己,只怕自己早就尸骨无存了……

    念及此,沈风翎忽然后怕了起来。

    她一直以来处处嫉妒攀比,沈风斓不但没有在意,反而还在关键的时刻救她。

    不论是她拒婚那一次,还是这一次。

    “嗯。”

    沈风斓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忽然听见前院的声响嘈杂了起来。

    沈风翎不禁又瑟缩到她身上。

    “你去把后院的门堵死,万一那些流寇真的闯到驿馆来,以免腹背受敌。”

    方才沈风翎扶着她进来的时候,双手都在她身上,没能把后门关上。

    只是用身子一顶,虚掩上罢了。

    沈风翎一听连忙点头,跑去把后门堵死。

    门刚堵上,便听到了前头的脚步声响,一群士兵涌了过来。

    “你们是什么人?楼兰使臣呢?”

    小院里大大小小几十个楼兰使臣,还有他们的护卫们,居然全都不见了。

    而这两个女子分明是陌生面孔,并非楼兰人。

    沈风斓上前一步道:“我的晋王侧妃沈氏,这是家妹太师府三小姐。而今前院的态势如何?”

    这些士兵还能想到到后院来警戒,想来前院问题不大。

    那为首的士兵一听这话,双眼中放出神采。

    “原来是沈侧妃娘娘,属下失礼了。隔着胡同的南侍郎府上受了盗匪侵袭,南侍郎派人来驿馆求援。可是咱们驿馆之中兵力也只是堪堪够用,如何能帮得上忙?所以馆驿使大人命我们到后院布置兵力,以防那些盗匪翻墙过来。”

    “南侍郎?”

    南姓本不多见,这京中的侍郎,也是两只手可以数的过来的。

    沈风斓一听便知,这说的是南青青姊妹的府上。

    南青青自然是在福王府,可南子衿想必还在南府!

    她不能坐视不理。

    “去把你们馆驿使叫来,我亲自同他说!”

    沈风斓重又坐回井台上去,双腿一敛,广袖一拂,一抬眼气势逼人。

    仿佛她坐的不是粗糙的井台,而是一方雕龙画凤的金座。

    那士兵见状一愣,随后连忙躬身行礼。

    “是,属下这就去!”

    不一会儿,面白微胖的馆驿使气喘吁吁地跑来,一眼便望见了沈风斓。

    士兵说沈侧妃在驿馆里头,他还不信。

    晋王殿下的侧妃,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驿馆里?

    他也没见过沈风斓,只看那容貌体态和气势,便知道八九不离十了。

    “下官见过沈娘娘,此地危险,请娘娘移步到屋中躲避。”

    他也顾不得问沈风斓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了,只知道沈风斓要是在驿馆有个好歹,晋王非要了他的命不可。

    这满京城谁不知道,那是晋王殿下的心肝宝贝?

    “馆驿使可曾听过唇亡齿寒?隔壁的南府正在被盗匪袭击,一旦盗匪杀尽了南府的护卫,下一个便会到驿馆来。倒不如趁着现在,两府的兵力合一,或许能击败盗匪也未可知。”

    那馆驿使没想到,沈风斓不但不顾着自身的安危,反而要让他派人去南府营救。

    这怎么可能?

    他忙道:“娘娘,这万万不可啊!盗匪劫了南府之后,得到了钱财自然就会离开。而我们驿馆之中还有许多位官员,还有娘娘,不能没人保护啊!”

    沈风斓严厉地扫了他一眼。

    “大人是怕我没人保护,还是怕你自己没人保护?!”

    这话一下子戳中了他的心事,他一慌张起来,不知如何应对。

    “你……你到底是不是沈侧妃?本官看你或许是个冒牌货,是盗匪的同伙!”

    他恼羞成怒,指着沈风斓胡言乱语了起来。

    众士兵看向沈风斓,再看向馆驿使,心里跟明镜似的。

    不是沈侧妃,还能是谁?

    盗匪的同伙若是有这般美貌,这样的气度,何必要做盗匪呢?

    京城是天子脚下,这些士兵就算没见过沈风斓的真面目,也不是没见过大家小姐是什么样子的。

    眼前女子的品貌气度,与那些贵族小姐相比,丝毫不差。

    沈风斓嗤笑了一声,从怀中拿出了一块九龙佩。

    “你们或许没见过我,但是晋王殿下的信物,总该认得吧?”

    这是在先前宁王给她扳指的时候,轩辕玦一时吃醋给她的。

    说是有了这个信物,晋王府名下的所有产业随她取用,所有人手都可以调动。

    随便用这块九龙佩,换走了她随身佩戴的那块翡翠玉玦。

    没想到此物竟然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唯有皇室宗族之人能用龙纹装饰,何况这块玉佩上头,整整雕刻了九条龙。

    这可不是一般的皇室宗亲能用得上了。

    有这件信物,她的身份昭然若揭。

    那馆驿使无话可说,只好跪下见礼。

    “娘娘恕罪,下官并非有意冒犯,只是如今是非常时期,唯恐出事罢了。”

    沈风斓朝他笑了笑,打了一个巴掌之后,决定给他一个甜枣。

    毕竟他是馆驿使,是这驿馆里头的主官,这些士兵全都由他调遣。

    “不知者无罪,馆驿使大人快快请起吧。其实大人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若是我能保证诸位大人的安全,大人是不是就可以派士兵去南府相救?”

    馆驿使一愣。

    士兵一共就这么些,派去南府,守驿馆的人就少了。

    还能有什么办法?

    沈风斓使了一个眼色,沈风翎会意,走到井台边上把密道的入口掀了起来。

    “诸位大人躲进这个密道,那些盗匪是不会发现的,这样驿馆就不需要那么多士兵保护了。馆驿使大人,你说对吗?”

    这个密道一掀开,众人都十分诧异。

    然而眼下不是细问的时候,那馆驿使连忙命士兵把几位官员请来,众人纷纷钻进了密道之中。

    馆驿使自己正想钻,忽然看到沈风斓笑吟吟地看着他,这才回过神来。

    “快,你们都去南府帮忙,务必保证南大人的安全!”

    沈风斓忙道:“南府有一位小姐,你们多往闺阁之中查看,若是见到了她便带她来见我。另外再派一小队人马去宁王府找晋王殿下,他自会分派兵马来此处相助!”

    他这话一出,众人心中便有了数。

    今夜京城血流成河,那是晋王与宁王之间的争斗。

    而沈风斓却信誓旦旦,说让他们去找晋王,他一定会分派兵马来相助。

    这不就意味着,今夜的战局,是晋王胜了吗?

    一瞬间,他们看向沈风斓的目光,又变得不同了。

    先前是看晋王侧妃的目光,而今是看未来太子妃的目光,乃至是……

    未来的皇后。

    “还不快去?!”

    她眉梢一挑,不怒自威,一双美目幽谭般深邃。

    士兵们领命朝着南府而去,沈风翎也搀扶着她,回到了那处密道之中。

    密道的入口盖上,仿佛只是井台边上一块青石,古朴静谧。

    ……

    此时的宁王府已经被翻了个底朝天,不但没有找到宁王,沈风斓也不见踪影。

    轩辕玦亲自在宁王府坐镇,听着各方消息来报,脸色越来越黑。

    好,好个宁王。

    他既竟然连逃命都要带上沈风斓,明知道她身怀有孕,还非要把她带上。

    这到底是爱她,还是想要她的性命?

    哪怕萧太医说她胎像稳固,可她又怎么经得起策马颠簸,和昼夜不眠的奔逃?

    他气得一拳打在了桌上。

    早知道会如此,哪怕沈风斓怪他,他也不会让她孤身入城。

    “报!殿下,没有找到沈侧妃!”

    “报!没有找到宁王和沈侧妃,属下抓到了两个自称伺候沈侧妃的婢女!”

    他听见前面的话,以为又是毫无音讯,没想到竟稍有线索。

    “快,带她们进来!”

    两个丫鬟躲躲闪闪地被带了进来,一进来便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本王问你们,沈侧妃去哪了?”

    一个丫鬟忙道:“娘娘在东边的小院里住的好好的,结果我们进去找的时候,床上就只剩下枕头了!娘娘一定是自己跑了,宁王殿下都没能找到她!不关奴婢的事,奴婢是一直好好伺候着娘娘的啊!”

    她们是宁王假装离开之后便也离开的,所以不知道沈风斓最后,还是被宁王带走了的事。

    沈风斓自己跑了?

    轩辕玦对这话并不相信,以宁王府的守卫,怎么可能让沈风斓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逃离。

    就算宁王找不到她,她也一定是在宁王府的某个角落。

    可士兵们遍寻府中,却没能发现她。

    她到底去哪里了?

    院中忽然响起了喧嚣,一队不知道哪来的士兵,正在和门外的虎骑营将士商量。

    “什么?借兵?不行,你们快回去好好守着驿馆是正经,龙骑营和虎骑营加起来不到两万人马,万一宁王还留有后手,我们根本应接不暇,哪有兵力能借你们?”

    回话的是虎骑营的一个参将。

    他知道宁王已经败逃,是没有后手了。

    可他还是不能借兵。

    如今京城中多方生乱,一处来找他们借兵还使得,万一处处都学着他们这样,都来找晋王借兵,那该如何是好?

    他们有再多的兵力也经不起这样借,只能等宁王府这边的残局收拾好,拥护晋王入宫之后,余下的兵力才能到京城各处平乱。

    这或许很残忍,却是无可奈何的事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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