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由己不由天-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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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沈风斓说孩子该抱下去喂奶了,圣上和萧贵妃才肯撒手。
沈风斓不禁感慨。
她这两个孩子,还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就连圣上这样多疑易怒的性子,也能一下子喜欢上他们。
连带着偶尔看她的目光,都比先前和善了许多……
一顿饭用罢,圣上的心思都在云旗和龙婉身上,也没到下棋的事。
沈风斓暗自松了一口气。
只听圣上抱着云旗道:“先前朕怎么听人说,云旗这孩子痴傻?朕先前还有些担心,今日一见倒罢了。”
关于云旗痴傻的话,是在百日宴上传出去的。
沈风翎心怀不忿,如此这般说,而后卫玉陵也这样说。
显然是她跑出去后告诉了卫玉陵。
偏偏卫玉陵这桩事闹大了,因为沈风斓给了她一巴掌……
轩辕玦回道:“父皇有所不知,云旗和龙婉天生乖巧,很少苦闹。龙婉偶尔还要哭一哭,云旗则是一声都不哭。太医以为他痴傻,而后被龙婉打了一下就哭了。”
“哦?竟然乖巧若此?”
圣上越发觉得稀罕。
沈风斓不禁出言提醒萧贵妃,“娘娘要小心些,龙婉这孩子力气大得很。先前打过云旗好几回,百日宴的时候还打了我的庶妹……”
那一巴掌啊,丝毫不亚于沈风斓,打在卫玉陵面上的巴掌。
萧贵妃一听乐了,龙婉一个小姑娘家,还有这等本事?
她便朝龙婉道:“小龙婉,你会打皇奶奶吗?”
龙婉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仍是笑着,并不开口。
萧贵妃也没指望她能听懂,没想到龙婉忽然摇了摇头。
“不打,不打。”
伴随着摇头的动作,她奶声奶气地答道。
这下连圣上都掌不住笑了,萧贵妃更是笑得花枝乱颤。
“不行不行,今日不许你们抱孩子回府去,我要留着他们陪我!”
萧贵妃一颗心都被龙婉萌化了,抱着她晃着身子,生怕谁把龙婉抢走似的。
圣上看了也不禁摇头,笑得一脸宠溺。
沈风斓总觉得,圣上对萧贵妃的关爱,并非只是对她皮相的喜欢。
不知道萧贵妃为什么,还会有以色事他人之叹。
“朕就知道,带来祥瑞的龙凤胎,怎么可能是痴傻的孩子?不像东宫的福昀,那个孩子,唉……”
圣上忽然提起一个陌生的名字,沈风斓不解其意,也不敢追问。
萧贵妃又趁机给圣上吹耳边风。
“精心娇养着的孩子,反而痴傻。像斓姐儿受尽委屈,腹中的孩儿照样聪明。”
她说着得意地瞥了沈风斓一眼,好像那是她的亲闺女似的。
这一瞥,无意中看到了晋王的发带。
“这是府中的绣娘做的?”
她撇了撇嘴,“府中的绣娘越发不尽心了,这仙鹤的鹤顶红,绣得像一坨……”
想到圣上还在,她便把不雅的词咽了回去。
沈风斓不禁面红。
原来晋王殿下看到发带,那似笑非笑的神情,是因为这个。
她实在对刺绣一窍不通,绣到后来只剩鹤顶那一点红,想着并不显眼就潦草了。
没想到萧贵妃眼睛这么尖。
注意到她的面色,萧贵妃还拍拍她的手安慰她。
“没事,府中绣娘的小问题你哪里照顾得到?这不是你的错。”
沈风斓面色爆红,还要假装镇定地回答她。
“是,谢娘娘关怀。”
“不必喊娘娘了,喊母妃便是。”
萧贵妃越看她越喜欢,再看看云旗和龙婉,就对她更加喜欢了。
直到午后圣上掌不住困意,两人走出了华清宫,沈风斓的面色才好看了些。
轩辕玦憋笑憋得很辛苦。
“殿下还笑?!晨起出门前你就看到了,怎么不说?”
她凶巴巴地,说着就要解下他的发带。
那哪里是发带?
简直是她的羞耻布!
出于难以改变的身高优势,轩辕玦直挺挺地看着,看着沈风斓试图解下他的发带。
自然没有成功。
她心虚道:“快还给我,粗制滥造,不敢有辱殿下尊目!”
今儿被萧贵妃说了不打紧,改明儿萧贵妃知道那是她亲手绣的,岂不要笑掉大牙?
那她一世英名,就要毁于一旦了。
“怎么会是粗制滥造?这是我这二十余年来,最喜欢的生辰礼物。”
他一本正经地说着,丝毫厌弃的神色也没有。
沈风斓一愣,待要说些什么,只见一个小太监躬身上前。
“奴才见过晋王殿下,见过沈侧妃。”
轩辕玦眸子微眯,一眼看见了小太监的衣裳上,那显眼的祥云图案。
那是东宫的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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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小问题是,这个小太监是为谁来传话,找的是晋王还是斓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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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一见龙婉误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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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中,一脉活水蜿蜒而过。
河水中裹着上游的飘散的石榴花,姹紫嫣红的一大片,甚是好看。
一路顺流而下,水流越来越缓慢,花瓣时而被凸起的卵石挡住,停滞不前。
沈风斓沿着河边的木栏走着,看到前方一座小小的木桥上,宫装美人斜倚栏杆。
领路的小太监一躬身,“沈娘娘,南昭训就在前头,您请。”
沈风斓也朝身后的浣纱和浣葛示意,让她们留在此处,自己朝着木桥而去。
“沈姐姐。”
斜倚栏杆的女子转过头来,见着沈风斓,忙忙上前迎接。
她体态比从前丰腴了些许,又作了妇人打扮,遍身绮罗,显得风韵成熟了许多。
面上的妆容也浓重了,不似从前淡扫蛾眉的纯净。
“你身怀有孕,不必蝎蝎螫螫的,担心胎儿。”
沈风斓扶着她坐下,自己也在旁坐了下来。
“在宫里无依无靠,难得听说沈姐姐进宫一回,欢喜坏了。姐姐别怪我唐突。”
南青青说着,朝她身后不远处一看,“听说晋王殿下今日也在宫中,还带了云旗和龙婉来。”
沈风斓笑道:“是啊,我们才从华清宫出来。殿下带着两个孩子先到宫门外等我,让我们自在说话。”
南青青从袖中取出一方丝帕,揭开那帕子,里头裹着一双精致的银锁。
“可惜我无缘一见,这是给两个孩子备的礼,请姐姐别嫌粗陋。”
沈风斓客气了两句,还是收了下来。
“等他们抓周的时候,我再下帖子到东宫请你,那时自然能见。”
南青青听了只是笑笑,没有多言。
她一个小小的东宫昭训,哪能接晋王府的帖子。
“你在东宫可好?太子待你如何?”
南青青笑道:“东宫嫡子轩辕福昀是那个模样,赵良娣肚子里那个,太医诊出多半是女胎。整个东宫上下都指着我肚子里这一个,能不好吗?”
她话中满含着嘲讽之意。
太子对她腹中的胎儿自是无比看重,太子妃虽然不喜欢她,为了孩子也不得不对她嘘寒问暖,百般照顾她的生活起居。
为了让她过得舒心,反而把在琴亭苑住久了的孙良媛挪了出去,让她一个人住着安心养胎。
住的是宫殿辉煌,吃的是玉盘珍馐,穿的是锦衣罗绮……
只是她的面上,丝毫欢喜之气也无。
“不过沈姐姐放心,就算为了孩子,我也会好好过下去的。”
她厌憎东宫,厌憎太子。
独独这个孩子,是她最爱的人留给她的。
沈风斓听得出她话中的坚毅。
又提醒道:“太子姬妾众多,你要多留神些。有什么不妥之处就去找太子,只有他是真心实意想要你和孩子平安的。”
她是见识过一次太子的姬妾的,当着她这个外人的面,尚且争宠不休。
背地里还不知道争成什么样。
她忽然暗自庆幸,晋王殿下不好女色,府中半个姬妾都没有。
和别的女子争一个男人这种事,是她断断无法容忍的。
南青青点了点头,“姐姐放心,我晓得。”
她顿了顿,似乎想开口询问詹世城的事,几番启唇却开不了口。
当初自己决定离开,现在还问他做什么?
她暗叹自己矫情。
沈风斓见她面色犹豫,很快明白了她想问什么。
“放心,他很好。”
沈风楼和陈执轼,一直陪着詹世城,开导他安慰他。
一开始他借酒浇愁,颓废得像是变了个人。
沈风楼特意找了一桩冤案,将状子递到他案上,他立马就清醒了。
身为京城的父母官,他无法对可能的冤情置之不理。
这样一个坚毅的汉子,投身于公务中就会忘记一切,勿须南青青多操心。
“对了,你方才说,那个福昀是怎么回事?”
如果没听错的话,今日圣上也提过这个福昀,语气十分惋惜。
南青青想了想,“我进东宫的时日也不长,就见过他两次。他是太子妃所出,东宫的嫡长子,今年十三了。生得白净清楚,却不会说话。”
“不会说话?”
南青青眉头微蹙,有些一言难尽。
“不像是哑巴,就是感觉……他不愿意说话,也不会笑,只是呆呆的。”
沈风斓点了点头,“怪不得太子妃那么喜欢孩子,见了云旗和龙婉就不肯撒手。”
原来她自己的孩子,是那个样子。
忽然,方才引路的小太监急匆匆地跑来。
“昭训,咱们该回东宫了!”
他面露急切之意,南青青问道:“怎么回事?”
“唉,大公子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东宫都闹翻天了!”
南青青闻言便站了起来。
“福昀这孩子总是到处跑,闹得东宫上下不得安宁。听说上回佛诞时带出去看灯,差点就被人劫持了。”
沈风斓道:“你快回去吧,别叫人抓着私自出来的把柄。”
她出来是见沈风斓,叫有心人知道了,还以为是帮着晋王府设计太子。
南青青也是这样想的,忙行了个礼,跟着那小太监回了东宫。
沈风斓暗自纳罕。
轩辕福昀身为皇长孙,竟然会被人劫持?
还是在佛诞那日……
慢着,好像有什么不对。
难道她那日在河边遇见的少年,就是轩辕福昀?
玄武门外,晋王府的马车停在一边。
轩辕玦原想带着两个孩子到马车上,等沈风斓一同回府。
没想到快走到玄武门了,奶娘怀里抱着的云旗和龙婉,忽然呀呀地乱叫了起来。
原来路旁的树丛里,一个小小的白色身影在动。
竟是一只兔子。
龙婉伸出胖胖的小手指,整个身子前倾,指着那只小白兔。
她一会儿看看轩辕玦,一会儿看看小白兔。
“爹爹,爹爹……”
她奶声奶气地喊着,父女连心,轩辕玦很快明白了她的想法。
“那个叫兔子,龙婉想要吗?”
“要兔子,兔子!”
龙婉拍着小手嚷着,云旗也跟着嚷嚷。
“要兔子,要兔子!”
他们嚷得欢快,笑声引得宫门附近的侍卫,都看了过来。
两个孩子长得粉雕玉琢,又笑得那么可爱,谁看了都舍不得移开目光。
轩辕玦只好招了招手,示意侍卫们过来。
五六个侍卫快步赶来,拱手见礼。
“见过晋王殿下。”
“树丛里有只白兔,替本王抓出来。”
“是!”
几个侍卫高大孔武,身着甲胄,腰佩刀剑——
一起猫着腰钻进树丛里,去抓一只小白兔。
云旗和龙婉纷纷喝彩,“兔子!兔子!”
他们很快把白兔抓了出来,一共是两只,抓在侍卫的手里颤巍巍的。
“属下去给殿下拿笼子装上。”
一人飞奔而去,云旗和龙婉盯着白兔,目不转睛。
忽然,一个侍卫惊呼一声。
“这不是皇长孙吗?”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少年身着锦衣,躲在一颗高大的榆树后头。
他神情呆呆的,的头上还沾着掉落的榆树叶子,看起来极为不协调。
见被人发现了,那少年只得老老实实地走出来。
他走到轩辕玦面前,低垂下头来。
这个不会说话的少年,其实并不痴傻。
他至少知道,在面对尊长的时候低头行礼,以表敬重。
轩辕玦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抬起头来。
“福昀,你躲在这里做什么?又偷偷溜出来了?”
早听说轩辕福昀有些怪癖,从不对人说话,就喜欢到处乱跑。
好像很不愿意和身边的人同处。
轩辕福昀只是低着头,并不打算回话。
长辈的争斗不涉及孩子,这是轩辕玦的底线。
故而他对待福昀,就像一个平常的叔叔那般。
他对侍卫道:“东宫那边想必乱成一团了,快去禀告,让他们来把人带回去。”
他自在一旁的亭中坐下,一面让人看着福昀,一面看云旗和龙婉玩兔子。
两只兔子被关在小小的竹笼里,龙婉想伸手进去摸,被奶娘阻止。
“大小姐,可不敢摸,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她说着,做出嗷地一口咬掉龙婉手指的表情,让龙婉更好地理解。
云旗一看奶娘的模样,立刻收回了手,放进口中嘬着。
好像他已经被兔子咬了似的。
一直低着头的轩辕福昀,忽然抬头看了看他两。
两个孩子的注意力正从兔子身上移开,一见有个陌生人盯着自己看,便也盯回去。
三个孩子大眼瞪小眼。
轩辕玦无奈道:“这是福昀哥哥,是太子伯伯的儿子。”
云旗乖巧地应道:“哥哥。”
轩辕福昀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