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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白月光佛系日常-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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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缃平长公主,郁暖忽然想起,她仿佛有段时日没去抄经文了。

    不过她并不觉得,长公主是跑来质问她的。

    正厅里头,缃平长公主正垂眸吃茶,与郑氏小聊几句,不过都无甚可说。

    她们日常并不来往,身份又悬殊,怎么都说不到点子上。

    却听丫鬟来报道:“三少奶奶来了。”

    她抬头,便见一个眉眼昳丽的柔弱少妇进来,于是便笑道:“许久不见你,没想到,你已嫁人了。”

    郁暖淡淡一笑,不提嫁人之事,只是轻声道:“我也许久不见您了,却不知公主此番,所为何事?”

    一旁的郑氏,有些对她刮目相看。

    只是,郁暖连句客套话都省略了,其实也是因为,她觉得缃平长公主估计也没心思同她废话,直奔主题比较好。

    缃平长公主倒是不奔主题了,只是柔和道:“我这趟来,主要还是瞧瞧你,成了亲,日子可过得怎样?上趟只匆匆见你,却觉极是投缘,母后给我瞧你抄的经书,我便觉喜欢得紧。”

    郁暖有些奇怪,经书有什么好喜欢的?

    却不知,缃平长公主和姜太后,头一次把她看进眼里,也是因着那一笔干净舒朗的字迹。

    不过,她喜欢郁暖的前提,自然不会单单是字迹。

    她又与郁暖说了些话,零零碎碎许多,却和戚寒时没甚么关系,似乎单纯只是闲聊而已。

    接着等郁暖难得被逗笑一下,才慢慢切入正题:“过些时日,便是清明,本宫与母后,皆觉得你适合,便想请你为我们抄一则诔文。”

    郁暖都惊了,抄祭文哀词这种事情,居然还轮得到她?

    您皇家是无人了吗?

    缃平长公主看出她的疑惑,才慢慢解释道:“你知道,这是用于祭奠的,只是,最早抄写这则文章的人,并不愿意以自己的笔迹来祭,我们便想寻个自己干净大气的,本宫与母后的字儿,皆不若你。”

    说来说去,都很奇怪。

    所以到底是为了祭谁?

    为什么写诔文的人,却不愿烧了自己写的东西,予阴间的人?

    写这个不就是为了给那人的吗?为什么要避开?况且,要抄东西,随便寻个人都成,为什么一定是她?

    郁暖想了想,觉得也挺对的,随便找个人,不就是她了吗?

    她也不觉得,长公主会拿这种事戏弄她。

    毕竟听上去,被祭奠的人,还是挺重要的。

    这则诔文,或许比抄经书更加重要。

    虽然还是有些疑惑,但还是不要思考那么多了罢,人家让做,她便做了,何必带脑子探究。

    于是,郁暖没法子,当日便跟着缃平长公主走了。

    还是瑞安庄的老地方,但是这趟等着她的,却不再是空空如也的小屋子。

    太后见到她,便露出和善的笑意:“好孩子,你身子可好些了?”

    郁暖点点头,轻声道:“好了许多。”

    太后舒口气,点点头道:“要照料好自己。”

    太后今日,倒显得有些疲倦,只是使人,把一本书册拿给她。

    她在太后的示意下,翻开书卷。

    郁暖发现,里头一共是十四篇文章,最早的已经有些泛黄,能看得出,那是同一个人的字迹。

    只是从最初的青涩,到最后的一篇,字体逐渐遒劲,力透纸背,锋芒毕露。

    似乎,每年都是一篇,但看到这些文章尚且留在书里,她就知道,或许每年都是旁人再次誊写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十几年,笔者都没有用自己写的原稿。

    而郁暖知道这是谁的字,个人风格太明显了。

    她却只能装作不知道。

    太后才开口道:“这是,皇帝所写。你把最后一篇仔细誊写,从前的不必在意,等会子交予哀家便是。”

    郁暖便作出惶恐的神情,太后只是安抚一笑。

    她只能恭敬喏一声。

    太后却微笑道:“不必害怕,誊的不好,也没关系。”gd1806102(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全本小说网,。)

    郁暖仍是去了; 她以往抄经的小院子。

    不晓得为甚; 仿佛这个院子除了她,便没有第二个人了,因为每逢她来,便皆是空着的。

    郁暖不经感叹; 太后娘娘可真是虔诚。

    她也不欲多思虑,只是打开那册古旧的书卷。

    不过,她完全没有好奇心。

    把前头十三篇一刀干脆翻过,直接捏着袖角,垂眸凝神,开始誊写最后一篇。

    身为誊抄者,她就不可避免地看到了诔文的内容。

    这是应当今年新书的,就连墨迹都非常鲜明。

    只是; 与正常格式不同的是; 通篇都不曾提起过亡者的姓名; 也没有任何称呼。

    只从字里行间可得,这大约是个男性,至少是平辈以上。

    笔者写的很简略; 过了十几年,大约也没想过再从开头叙述生平,只是讲述了些此间发生的事体,和朝政大事无关; 其实主要只是些常事。

    不带丝毫个人感情; 用词非常简略明了; 但叙述的东西,却非常多。

    给郁暖一种……公事公办的感觉。

    没有不耐,但也不带什么怀念的情绪。

    她甚至都能想象,男人是用甚么表情,写下这洋洋洒洒的长篇。

    但这种感觉又并不明确,因为想想,也没有人有本事,能使唤皇帝连写十几年的诔文,给同一个人罢。

    所以这种平淡的语调,很有可能只是习惯而已。

    誊了一会子,她便能模糊猜到,是写给谁的了。

    之前听闻过,姜太后当初生的是一对孪生兄弟,但是其中一个童年早夭了。

    后来,姜家迅速落魄下来,太后的膝下,便只有当今圣人一子,与缃平长公主这个女儿。

    只是这件事,《为皇》原著中并不如何花费笔墨,只是浅浅带过。

    她几乎没有任何印象,更遑论是命人誊抄诔文了,而背后所发生的陈年往事,恐怕并没有这样简单。

    想想也知,皇家深埋的往事,肯定不会多洁白无暇,不污秽腐臭已然很好了。

    郁暖想起,她来瑞安庄不知几何趟,一共也只遇见姜太后三次而已,虽是皇庄,但姜太后实在不太光顾。

    说她解解厌气,那都不能够,毕竟姜氏一向都是一个人,很少与人交集,虽然和善慈蔼着,眉宇间的寂寥总是隐约可见。

    但郁暖看人并不准确。

    她觉得,大多数时候姜太后还是比较开朗的,并没有像她直觉的那般,抑郁难以开怀。

    而她一直认为,《为皇》这本书确实写的很好,原著作者考量的世界观和各方政局都具全了,但没解释的事情太多了。

    许多读者都把那些,当作恒定的人设和私设,但却并没有更多的考虑,这样的设定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作为一个,一心三用,一目三十行,火速看完原著的路人。

    郁暖根本,没有任何探究真相的兴趣。

    通篇认真抄写下来,其实并不费神。

    若真是,乾宁帝给兄长的诔文,郁暖不看最后一行字,都怀疑他们兄弟间是不是,有什么生死化不开的深仇大恨。

    他故去的皇兄,若见这通篇毫无感情可言的文字,也不知是什么心情。

    不过陛下一向如此犀利漠然,郁暖并不奇怪。

    若要他在纸上写甚么:朕好想你啊皇兄=3=,朕过的很好=3=,你在那里也要好好的哟~纸钱趁不趁手呢?不够朕再给你烧哦~千万别客气么么啾

    __

    这种萌萌暖暖的文体。

    几乎是不可能的。

    自然,姜太后特别希望陛下能做个人,但他并不。

    其实里头很多对于太后和缃平长公主日常的记载,实在太琐碎,不像是他会主动写的。

    毕竟他完全不是一个,会牢牢记住姐姐府里今年是不是买了一个马场,爱用什么吃食,看了哪本话本,或是老母亲今年喜欢什么颜色的衣裳,偏好甜口咸口粽子的皇帝。

    所以看来,其实诔文也并非全出自他一人了。

    但村口闲聊般的琐碎日常,再配上说明文般,枯燥乏味,性i冷淡风的文字。

    带来的效果就是,让郁暖越写越困,眼皮都快要耷拉起来,脑袋都快轱辘轱辘滚地上了。

    这个人,好过分的。

    特别想掐他了。

    明明可以写得更加俏皮温馨一点的嘛,这种写法完全就是肃淡,而事不关己。

    公主看了会沉默,太后看了想流泪,阿暖抄完想睡觉。

    而郁暖目光下移。

    只是最后一句。

    “朕求索经年,终得觅刃鞘,实乃一喜。”

    她表示看不懂。

    联系上下文,还是没理解。

    算了,不理解了,脑壳疼。

    其实,通篇下来,也并不是很长,一共才三页半。

    他写时的用辞皆已精炼至臻,就是那种,叫她这种对文言文一知半解的现代人,看个三遍才能完全看懂他想表达什么的感觉。

    看懂了之后,她才发觉,很有可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大约都是太后和公主要烧给地下的大皇子的。

    郁暖也已然有些疲惫。

    主要还是,觉得脑子转不动,隐隐难过到不想思考,又集中精神这么些时候,生怕抄错,便有些耗费精神。

    小屋中侍候的皆是极老练的婢女,知晓她抄好了,又伏在案边,便晓得夫人是累了。

    于是,她们便把准备好的点心,悄无声息地给她端上,还有热腾腾的茶水,一整套置于案边。

    务必叫她歇息够了,才去那边交誊稿。

    其实郁暖只想快点离开,她不太想在这头多呆了。

    只是听见动静,反倒稍稍清醒了些。

    于是忽然想起,自己拖了很多日经书都没抄。

    郁暖便又耷拉下眼皮,丧丧沉默三秒,才振作起来,淡声唤道:“劳烦姑娘,再拿些澄纸来,我尚有些经书不曾抄完。”

    侍候她的婢女有两个,一个叫兰溪,一个叫碧涧,其实郁暖一开始,根本不熟悉她们,后头日子久了才知道,她们一直守在小屋这头,专门侍候小屋里的客人。

    看郁暖面色略为苍白的样子,她们互视一眼,还是默默把该拿的东西拿来了。

    毕竟并非每个人皆是清泉,敢同自家小姑奶奶顶着杠,唠唠叨叨滑不溜秋。

    郁暖刚来时,觉得她还蛮正经的,怎么现下便成这幅样子?不过,也不是说清泉现在不正经,就是有些叫人无言以对。

    她们出去拿澄纸的时候,郁暖垂眸,啜了口茶,有些带着柑橘的药香味,与这间小屋子的熏香很相近。

    她的心情,于是放松下来,又随手拿了块糕点,小小咬一口。

    便尝出有股浓浓的红豆味儿。

    于是,兰溪两个端着笔墨进来时,恰巧便见郁暖轻轻捂着口,像是在干呕。

    杏眼眼角都泛了红,看着像是被折腾得不轻,小巧的鼻尖都泛了红。

    两位丫鬟又对视一眼,皆有些意外,看着郁暖的神情,也带了些喜意。

    不成想,夫人这般单薄苍白,竟能怀得这样快。

    虽说也未必是有孕,但反胃成这样,又恰巧将将成婚的话,还是极有可能的,毕竟这屋里尽是温润安神之物,除了她自个儿的缘由,如何还能莫名干呕起来?

    郁暖看了她们一眼,低头开始认真抄写。

    横竖大家都怀疑她怀孕了,可是事实上来说,她还是个切切实实的姑娘家。

    她夫君甚至非常冷淡地把她推开,告诉她,下次再说吧。

    那日她醉酒了,虽然保留了神智,但隔天醒来,很多细节都记不清了,但记得最清楚的,便是他稳稳拉开她的手,禁锢住,让她不能动弹,告诉她不可以。

    郁暖不晓得,是哪里出了错。

    她觉得,戚寒时即便不喜欢她,但如她所感,好感应当还是有的,不然有些地方根本说不通。

    可是,即便是这样,他都不愿意接受自己。

    走剧情真的很难啊,她又有什么错?

    郁暖想着,抄写的手腕,开始转缓。

    抄完一整卷,她便慢慢起身,对两个婢女道:“带我去太后娘娘那头罢。”又拿起端整卷好的诔文。

    出了小屋,便能看见外面的拱桥。

    郁暖很早便有这样的疑惑,即便是中心地带,也不可能一个人都没有。

    而她来了那么多次,从来没见有人从拱桥上经过,一般去对面的小楼,都是要绕路走的。

    兰溪见她看那座拱桥,便笑道:“夫人不若从拱桥走,便近些。”

    郁暖道:“我从没见人从拱桥走过。”

    兰溪道:“无碍的,夫人。”

    毕竟这是主上垂钓之处,虽只是偶尔来,但也没人敢从这里走。

    然而,夫人不一样啊。

    这小夫人便是要把桥拆了,说不定主上只会微微一笑,赞一个好呢。

    更何况面前的小少妇,还极有可能怀了陛下的孩子,这可是天大的荣幸和功劳。

    郁暖压根不知道她的想法,若是知道,可能也没想法,毕竟这年头爱脑补的人实在太多了。

    她也很奇怪,夫人这个称谓。

    不是说不正常,但一般若有人见她,知根知底的情况下一定会称呼一声周三奶奶,或是三少奶奶之类的,这是礼节,以示尊重。

    可能是她过于敏感了。

    上了楼上,她这趟,却很顺利地见到了姜太后。

    姜氏又在织布,动作轻缓,发出木条碰撞的响声,郁暖看的出,姜氏织的布匹,花色有些亮眼,挺喜庆的,一般是有喜事的年轻人,或是孩童,才会用的颜色。

    郁暖坐在一边,啜着茶,静静等候着。

    太后拿到那篇誊抄的诔文,只是翻看几眼,便点头微笑道:“你的字儿,越发有长进了,比初来时仿佛多了几分劲道。”

    无论是手腕上的,还是意态上。

    接着,太后便没有再看了,只是把诔文搁在一边,仿佛心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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