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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大明1617-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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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张辇一脸的怒气,捻着下巴上的花白胡须,看着张瀚不语。

    眼前这小子,确实是他堂兄的后人,张辇一眼就瞧的出来。

    回想起来,张耘也是聪明人,只是读书差了一层,怎么也不曾中举。

    张家的文脉,似乎因为张泰征和张甲征兄弟一起中进士的事被损伤了,不仅张耘不曾中举人,张辇也只是止步于举人,不曾中得进士,旁系族人,也少有高中的。

    眼前这张瀚,少年俊秀,脸上灵气十足,两眼目光坚定,举止落落大方,虽然是个闯席的人,但脸上看不到丝毫慌乱紧张,反而象是个被请进来的尊贵客人。

    想想自家子弟的德性,再看看眼前的张瀚,张辇心中原本不满的情绪一下子就如火油般被点燃了。

    和大堂哥斗了半辈子,好不容易将张耘斗跑,靠的就是自己举人的身份,张辇自忖在人情世故和生意之道上比张耘差的远,现在他的子侄中又没有中举的,如果这张瀚回来,自己这边哪一个是人家的对手?

    寒冬腊月,千里迢迢,又是这般人才,张辇心里起的不是爱才之念,反是嫉妒心更加强烈。

 第二十四章 成功

    张瀚行礼起身,张辇皱眉道:“你是哪家的小哥,我这里也是你擅闯的?不论你模样象不象,现在没有旁证,我岂能这般就认下你?万一不是我那大兄血脉,我蒲州张家的脸往哪搁?你还是回去,带着你娘亲和老家人一起回来,当然还有我大兄旧物,这样还差不多。”

    当着满屋有身份的宾客,张辇的态度倒还平和,只是语气强硬,丝毫不缓。

    张瀚为什么来,张辇心中清楚,这一番只要撵了这小子回去,新平堡那边就算完了,若是这张瀚穷极来投,不妨分几间屋子,一年给几十石杂粮,落个好名声,当然还要把这小子拿捏住了,不准他在族里冒头。

    这个时候,张瀚居然微微一笑,朗声道:“这么说,二太爷就是吃不准我是不是祖父的后人?”

    “唔。”

    张辇眯着眼,不满的打量了一下院子里,心里预备换一批门子和护院,这帮人,真是屁用不顶。

    “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叫二太爷相信我是凤磐公的苗裔。”

    张瀚缓步向前,四周的宾客都呆呆的看着他。

    一个十五六的少年,年尾这时候跑来归宗,当然不少人也知道是求助事情,被拒后并不离开,这么昂然直入,在堂上侃侃而谈,丝毫不怯,在座的虽没有官员,但不少曾经是官员,多少都有举人或秀才的身份,家中颇有田产,并且诗书耕读传家,只有这样身份才够格在张家的大本堂里落座,但在场所有人看着张瀚,眼神各异,不过无论如何,都是觉得张瀚胆子够大。

    张辇本能的感觉到有些威胁,张瀚年纪不大,个头已经不小,加上自幼就练武强身健体,虽不是正经武师,身手也还过的去,杀人的事也做过了,身上隐隐有点血腥气,张辇还是有些见识的,皱着眉,手枯瘦的手指一点,指道:“你站住罢,有事就在那里说。”

    “好,请二太爷叫人端盆水来。”

    张瀚先一点头,接着猛然自袖中抽出一柄磨的雪亮的匕出来。

    张辇一脸惊惧,说道:“你要做什么?”

    四周宾客也是哗然,不少人立时就想往外跑。

    梁兴和杨秋都是张大了嘴,那些护院也楞住了,两边一时都忘了厮打。

    “二太爷说弄不清楚我身份,”张瀚洒然一笑,匕已经抵在自己的脖间,那匕磨的锋锐之至,尖头一抵在脖子上立刻扎破了皮肤,一缕鲜血自张瀚的脖子间流淌下来。张瀚毫无紧张之色,还是笑着道:“叫人拿水盆来,我要和二太爷滴血认亲。”

    “啊?”张辇在内,所有在堂屋中的人都出了惊叹声。

    “这样也行?”梁兴嘴张的老大,似乎能塞进一个鸭蛋,他万没想到,张瀚这少东主耍起狠和耍起无赖来,居然比他这个专业喇虎还厉害的多?

    “胡闹,胡闹什么?”

    张辇当着这么多宾客,简直不知道脸往哪摆。

    谁知道凤磐公的后人中,居然出了这么个惫懒人物?

    滴血认亲,在民间甚有传言,不过稍有见识的士大夫可不会相信,滴血认亲只是个噱头,谁真信谁傻。

    张瀚当然不是要伤张辇,也不是要真的滴血认亲,他就是拿捏张辇,匕抵在脖子上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少年,谁都知道他当真是凤磐公的后人,你不信,来滴血认亲吧,你真的连这个面子也不给,少年手一抖,干脆自杀在你的大本堂上,好吧,你蒲州张氏,张四维,还有你张辇的脸往哪搁?蒲州张家二百年来的家风岂不丢的精光?你张辇再软硬不吃,你敢到地下和祖宗解释一下这件事为什么弄到这般决裂的地步吗?

    看着抵着匕的张瀚,张辇突然叹了口气。

    ……

    张辇当时转身进了后堂,可谓拂袖而去,过不多时,就叫张学曾进去。

    半个时辰之后,张学曾一脸高兴的跑过来,到了近前就拉张瀚:“瀚哥儿收了匕吧,那边祠堂开了,咱们到祠堂说话。”

    张瀚抬头看看张学曾,对方挤眉弄眼的道:“二太爷说身子不爽,还是不必滴血认亲了,叫你给凤磐公和你曾祖父上香,然后他有一封书子给你带着。”

    说话间张瀚已经被这人拉起,两人向四周的宾客告声罪,一起了出大堂,身后是沸水般翻滚的议论声,所有人都想不到,今日来参加张家的宴席,居然还能看到这样的一场大热闹,这一趟真是值,回家后很够和家里的子弟吹上十天半个月的。

    “这就完事了?”梁兴和杨秋对视一眼,杨秋突地道:“梁兴咱回去后,还是跟着这少东主继续效力吧,俺觉着他是有成色的,咱跟着他,将来怕也有个好下场也没准。”

    梁兴虽是没说话,还是猛的点了点头。

    从大本堂出来,张学曾拉着张瀚,两人一溜烟进了祠堂,一路上还是有不少看热闹的,对着张瀚指指点点。

    这一次事件之后,恐怕蒲州这里没有几个不认识张瀚的……这样也好,张瀚现在知道在大明想远离政治是幼稚的想法,没有官绅和有实力的人撑腰,商人说破家就破家,比后世狠多了。

    在张学曾的指点下,张瀚按规矩给几个牌位上过香之后,张学曾对他笑道:“你那里事急,拿了书子早些回去,等你下次再来恐怕就要摆几天席面,这才算认祖归宗。”

    这人倒真是热心肠,张瀚脸上露出感激之色,说道:“此番要多谢三叔公。”

    张学曾抚着不长的胡须,笑道:“不必谢我,我替你说话又没有用处,这番只当你要白跑,谁料你居然有这么一手,二太爷一辈子刚强,这一回吃亏不小。”

    说到这,他将手中的一封书信递给张瀚,笑道:“你的事,就在这一封书信上了。”

    张瀚伸手接了来,手中书信甚薄,抽出来看看,短短几行字,他心中有些狐疑,能叫自己破家破产的大事,这么一封书信就能解决?

    “放心吧,管用的很。”张学曾看出来张瀚的怀疑,微笑道:“你还不是士林中人,若你也读书应试,中了秀才举人,便知道其中关窍,这封书子你拿着,直奔阳和,你家的事就算解决了,只管放心便是。”

    张瀚深深一揖,起身后道:“三叔公,日后侄孙的生意可能做到内地各州县里来,利润不小,若是都能这般摆平当地的事,侄孙少不得有所贽敬。”

    张学曾倒没想到,张瀚不止是摆平自己的难题,也不止交给张辇银子,居然还有下文。

    不过这侄孙说话虽是直接,有些赤裸裸的,在祠堂说这些话也甚是不恭,但蒲州这边知道新平那边家底不小,张耘算是会经营的,想来留下的家底不薄,这侄孙如此知情识趣,而且举一反三,知道官商勾结做生意才是正道,如果真的能如张瀚所说的那样,倒是真可以试试看。

    只是张瀚现在毕竟太小,张学曾还是道:“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待真的做起来再说。”

    张瀚也知道现在取信于人太难,一则他年轻,二则他对很多事的门道还不清楚,这一回能逼服张辇也是靠的原本的身份,如果他不是凤磐公的直系苗裔就真的把自己捅死也没用,各地被逼破产上吊的商人多了,怎么不见几个举人秀才替他们说话。

    待张学曾告辞走后,张瀚等人商议一番,决定不在蒲州住下,直接出城,走上几十里后再打尖。

    这样当然十分辛苦,但张瀚能顶的下来,别人也无话可说。

    出城时,张瀚在马上、将那信抽出来看一看,以他童生的底子看这些书信当然毫无问题,上面是张辇问安的家常话,最后两句才是请托阳和道副使某人关照侄孙张瀚,细节什么的丝毫未提。

    “这年头的大人物们说话都是这样含糊不清么?”张瀚在马上苦笑,他将信收在怀中藏好,毕竟这是惟一的指望了。

    “草民叩见马大人。”

    “贤契请起,万莫如此自称。”

    张瀚等人又在路上奔波折返,这一次不象上回那般急迫,张瀚也有心看看沿途州县情形,特别是到大同镇和阳和地界后,遇到城池就进去打尖,看一看当地商业情形如何,这一路看下来,张瀚心里也有了些谱,不象以前只能听人说,实际情形如何是两眼一抹黑。

    抵达阳和道所驻的阳和卫城之后,张瀚就到衙门投帖请见,当然,随帖子是把那封张辇给的书信一起送了进去,不然的话铁定见不着眼前这个阳和道副使。

    阳和道是正四品,副使从四品,主管是整饬兵备,不论是驻防营兵还是卫所都归兵备道直管,也包括武官的任免提拔,卫所粮诸,马政,有盐铁的地方也管盐铁,职权很大,一般官员想任职巡抚,兵备道几乎是必经之途。

    眼前这位副使姓郑,戴着方翅乌纱,穿着大红官袍,胸前的补服是云雁,整个人身量不高,是那种矮瘦型的身材,脸色也是黝黑,下巴留着几缕长须,两眼不大,但精光外露,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精明到了极致的高级领导模样。

    …………………………

    今天的屏避词找的我格外辛苦……嗯。

 第二十五章 过关

    接见张瀚是在书房,这自然也是张辇的书信功劳,不然的话以张瀚的身份连大门也进不来,更不必说有私人会见性质的书房了。

    张瀚依言起来,郑副使对他的称呼也很亲热,随意闲谈几句后又得知张瀚还是个童生,郑副使捻须道:“经商可通南北货物之不足,亦有利国计民生,然则到底读书是正途,若将来有机会还是要应试,这才可以真正报效国家。”

    “是,草民亦是这般想,平素在家也没有将书本抛下。”

    张瀚自穿越过后,书房都没进去一回,估计里面已经落满灰尘,但郑副使当面,也只能这般给自己吹嘘。

    若是换了普通十五六岁的少年,见着红袍文官大员,必定十分紧张,甚至惶恐害怕,张瀚虽脸上时不时露出恭谨神情,对答上却是滴水不漏,郑副使原本只是敷衍,此时倒真的对张瀚有些欣赏起来。

    “未知贤契可曾见过我老师当面,可知他近况如何,身体可还硬朗?”

    此时张瀚才知道郑副使是张辇当年当知县时点的秀才,虽然县里也有教谕,但没有秀才拿教谕当老师的,真正的老师就是知县,当初郑副使很得张辇照顾,是以现在接了这一封信后对张瀚十分客气。

    张瀚沉吟片刻,还是决定说实话:“好教大人知晓,草民未曾得见叔太爷,当年我祖父与叔太爷之间,颇多误会,此番前去蒲州,只得了这一封书信前来。”

    “原来如此。”郑副使点头道:“我亦曾听说过尊家的往事,现在看来是不差了。”

    说着郑副使坐在桌前,提笔写了一封书信,也不封口,接着叫来一人,转头对张瀚道:“这是马国华,我府中管事,我叫他拿这封信去寻那赖同心,贤契随他同去就是。”

    “是,此番多谢老大人。”张瀚满脸感激的道:“日后三节之时,必来拜见老大人。”

    “你我同家世好,似乎不必如此。”

    “礼不可废,况且鄙号生意出息尚可,日后少不得有麻烦老大人的时候。”

    听到这话,郑副使沉吟片刻,又指指马国华道:“我每日公务繁忙,未必次次有空见贤契,若再有什么事,寻他便是。”

    说罢郑副使端起茶碗,轻轻一碰,张瀚赶紧跪下,膝盖底下金砖很硬,他叩头下去,口中道:“草民谢过老大人,草民告辞。”

    出得二门后,马国华吩咐人备好车马,说话时脸色并不好看,从阳和卫城到新平堡,快马一日可至,坐车快则两日,慢则三日,这般天气出远门,自然不是什么好差事。

    “马管家,此行辛苦,日后还需你多多照应。”张瀚右手伸到马国华左袖之中,对方掂出是一锭五十两足纹大银,顿时笑脸如花。

    ……

    三日后车马返回新平堡,进堡时守门的兵丁特意多看了张瀚几人一眼,军堡虽大,事情却不多,选定张瀚家为行头之事想必已经人尽皆知。

    车马没有到和裕升和张宅,而是直奔参将府邸,这一次帖子和书信一送进去,赖同心立刻请见,等众人到了二门时,赖参将居然亲自在门口迎着。

    看到张瀚,赖同心满脸肥肉都在抖动,他用埋怨的语气道:“张少东主居然和马大人有亲,这却为何不早说?若早说,岂不是没有这般误会的事。”

    张瀚要跪下嗑头,赖同心搀扶起他,说道:“不必如此,张少东日后在城中有什么事也不必惊动马大人,找本将便可解决。”

    这话当然是当面说给马国华听的,张瀚赶紧答应着。

    “少东主,你可自去了,”马国华上前一步,转身对张瀚道:“大人还交代了一些公事,我自进去与参将大人商议,事毕后也在这里休息,然后我自回转,东主可以回家了。”

    “是,”张瀚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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