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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大明1617-第2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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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的窘困。”

    “我怎么不知道?”李贵笑道:“我家可也是贫苦人家,再者说跟着李二柜走了那么多地方,见也见多了。”

    “咱们走的地方多半是民户家里。”夏希平道:“当初我还奇怪,二柜怎么就不走军户,毕竟咱大同府实土卫所多,收粮的大户还是该在军户头上,现在我才知道,军户的穷困十倍于民户,民户虽穷,好歹还是正常的日子,军户的穷困实在叫人难以想象。”

    夏希平的语气并不激昂,但李贵却听出来深沉的悲凉与愤慨,他打了个寒战,实在难以想象这阵子夏希平都看到了一些什么东西。

    在夏希平的眼眸中,似乎是有两团烈火,稍不小心,就要把眼前的一切都焚尽。

    ……

    辰时初刻,韩畦和随员们都准备停当,一艘大渡船已经等在渡口,韩府的人把一些要过河的人挡在后头,把自己这边的车马和箱笼先摆在渡口。

    “老爷第三班船过去。”

    “嗯,知道了。”韩畦道:“刘德还没有找到?”

    “刘师爷的人说不知道他去哪儿了。”长随回禀道:“咱们找了老大一圈,就是没见着人,估摸着是自己偷偷溜了。”

    “哼。”韩畦道:“这人诚属不智,他以为老夫一定翻不了身?真是浅薄,不必找他了!”

    韩畦感觉一早晨天有些凉,他决定等两轮再走,至于刘德不见了,他也不怎么放在心上。这阵子陆续走了好些人,多半是觉得跟着韩畦已经没有前途的师爷幕僚一类的人物,走便走了,韩畦并不放在心上,只是这刘德向来多智,也参与很多秘事,韩畦这才叫人找一找,实在找不着也就罢了,料想这人也不会出卖自己。

    第一轮和二轮都过箱笼和下人,其实这船不小,几十人一趟就过的去,但韩畦带的物品实在太多,箱笼堆的如小山一般,两个小妾事情又多,韩畦委实不耐烦,叫人把小妾和物品送过去先整理装车,然后他消停着过河,等他最后一轮过了河,就可以立刻起行,不必再耽搁时间。

    河滩上渐渐聚集起了不少人,有一些知道底细的开始议论,当然肯定有骂声……韩畦走时连把万民伞也没混到……固然他是被朝廷罢职,不过并没有逮捕拿问,按常理来说应该混到一把伞,可近一年来韩畦为了捞钱和填补大德亨的窟窿,把大同一带地方祸害的够呛,不少人恨他入骨,这一次没有万民夹道唾骂已经算他走运,当然也不可能有捧臭脚的替他弄什么万民伞一类的东西。

    韩畦在风声中隐隐听到一些骂声,他脸皮抽动了几下,又感觉无所谓。

    任你如何评说,好官我自为之,这是韩畦的官场信条,只要能取信朝廷或结好哪一个当道大佬,几声叫骂又算什么。

    渡船来回一趟要两刻时间多些,两趟过后,河边聚集的人就更多了,但人们敢怒不敢言,眼前是一位巡抚军门,虽然没有仪卫,被免了官的巡抚,但在普通人眼里也是仰视的存在,事实上也是韩畦现在倒了威,不然的话早就下令本地官府过来站班,驱走闲人,不使惊扰了巡抚仪驾。

    “老爷,小心。”

    第三趟船终于过来了,这时两个长随过来扶着韩畦从踏板上船,船身有些晃悠,这一趟只有十来个人加上少许的行李,地方还算空旷,不过韩畦看到船身上比较肮脏,他眼中有些怒气,如果不是有张瀚与和裕升,他大可从北方官道上走,不必绕道,谁知道绕道还遇着张瀚上任,真真是晦气的很。

    从踏板上船之后韩畦就坐在一张小椅子上,船夫用长竹竿一撑,渡船轻快地离开渡口,向着河流中心驶去,两个船夫轮流撑杆,现在已经到了涨水季,河水变的很深,水面往下看是深不见底的幽幽绿意,船身在河面上打出一片片白色的水沫,河水哗哗流淌着,很快船身就抵达了河流中央,两边对岸的声响都听不到了。

    韩畦一直在闭目养神,他的奏稿已经快完成,他打算今天赶到驿站休息时继续润色,这样到了京师一旦找到门路就立刻拜发,这奏稿把前后事由说的很详细,甚至点明了张瀚背后有郑国昌和麻承恩等人,虽然要把人往死里得罪,不过韩畦这时也顾不得许多了。

    在韩畦沉思时,一个长随突然惊叫道:“船底漏水了。”

    韩畦一惊,看看自己的脚底果然有河水上涌,不仅漏水,而且上涌的速度极快,不大象是木船底部正常的渗透。

    “船家呢,船家?”

    韩畦和他的随员家人们在船上大喊起来,两个船家却是不管不顾,直接从船头和船尾分别跳下了河。

    韩畦知道不对,当下大声道:“你们划,划到岸边我重重有赏。”

    此时一切措施却都是晚了,船底裂开的口子极大,河水几乎是眨眼间就把船身淹没了,韩畦紧紧抓着船身一侧,大半个身子浸在河水里,只露出脑袋,他两手用力极大,死死抓着船身不放,船身向着河岸一侧漂去,韩畦眼中满是求生的欲望,就在这时他感觉胸口一痛,他下意识地往水面下一看,却只看到自己的胸口漂出血花,一双冰冷的眼睛在水底一闪,转瞬就不见了踪影,韩畦又惊大怒,心中只道:“他们居然敢刺杀巡抚?”他的脑海里只有这一个念头,似乎再想不起别的,接着便是意识越来越模糊,两手最终一松,在两岸所有人的惊叫声中,韩畦的身体往水底一沉,再也不见踪迹。

    “解决了。”李慎明就在韩畦动身的那一侧河畔,身边是王勇几个特勤局的人,这一次动手,从船夫到水底的水鬼全是外勤局的人,事情很顺利的办完,各人都松了口气。

    “韩畦的家人暂时不要动他们。”李慎明冷眼瞧了下河对岸,说道:“他们必定要内哄的,大家要分财货,一时半会都不得走,先把这事报上朝廷,日后没有了动静,再设法解决掉这批人,除了少数箱笼外,剩下的都要搞到手。”

    王勇躬身应道:“是,李先生。”

    李慎明最后道:“一定要找到刘德供出来的那份奏稿,不能落在什么人手里,最后流传出去。还有,刘德这人也要关起来,杀或不杀由张大人决断,这人知道的也是太多,危险的很。”

    “先生放心。”王勇再次躬身道:“刘德已经送到李庄那边去了,内卫司在那里有一个监狱,杨大人说就连苍蝇也飞不出去,不要说人了。”

    “嗯,很好。”李慎明轻笑一声,他也知道李庄的那个内卫监狱,确实是修筑的十分牢固,采用的是回廊天井再套回廊天井的建筑法,普通人进去不要说跑,叫他正常走出去都很难,不过在场的人不知道这监狱除了关外人主要是为自己人修筑的,随着张瀚手下这一摊子人手大为增加,肯定也会有违犯内部纪律的人,不论是商行商会还是军队,张瀚定下的规矩是旗队长以上严重违纪就关起来,刘德倒是第一个尝鲜的人,也算有趣了。

 第三百五十一章 等待

    “人都在这里了?”素囊和布囊两人的脸阴沉的能挤下水来,他们眼前是一群孤魂野鬼般的牧民和甲兵,每个人都狼狈不堪,天气很热了身上还穿着皮袄子,每人脸上都是风尘仆仆,瘦的可怜。

    一转眼半个月时间过去,素囊和布囊两人终于从明军追击的阴影中挣脱出来,最后一支明军骑兵也放弃了深入草原的打算,从边境地方退回边墙之内,不再追击下去了。

    这半个月素囊感觉就一直在噩梦之中,梦境太过可怕,却是怎么也醒转不来。与他相比,布囊的损失也不小,两人每次见面都是阴沉着脸,互相感觉到对方都是一脸的死气沉沉。

    他们没有直接回土默特部的腹心,明军有一个游兵营提前出了边墙卡在几个要隘点上,布囊和素囊又都是被打惊了,见到明军骑兵的踪迹就只能望风逃窜,他们往东或往西分别跑了几百里,到处藏匿躲避,如果不是麻承恩早早收兵,并没有全歼他们的打算,恐怕这两人的首级已经悬挂在大同府城的城门上方了。

    他们也不能去西边,西边的鄂尔多斯部和套部都在防备延绥镇的明军,杜文焕这个总兵事前接了张瀚的银子,称病不出,现在又借口套部不稳,大肆出兵讨伐,有了土默特的事情,北虏自知理亏,不少部落选择退避,历史上套部同仇敌忾犯边使杜总兵去职的事情没有发生,杜文焕因此精神抖擞,大获战功,向上报了斩首二百余级,获得了内阁和兵部等该管衙门的文书嘉奖,宁远那边当然不要杜总兵去了,换了别的倒霉鬼去上任。

    西边不能去,布囊和素囊折而向东,一直到与白洪大台吉部落接壤的地方之后,发觉明军真的退走,他们才沿途收拢跑散的部下和牧民,预备折返青城和板升地各处。

    这么一路收拢残余的人丁,等这两人抵达青城南边的一个小山谷处时又决定停下就地放牧,等待败逃归来的牧民和甲骑,在这里呆了几天后,两人的脸上苦涩之意就更加明显了。

    出边墙时,两人带着近三千甲骑和一万五千多牧民,近两万人跟随他们出边墙。

    这其中有七成左右是他们自己的部民,有三成是闻讯赶来的小部落的人,他们想跟着一起去打草谷,多少会有点赚头,好歹贴补一下家用。

    近两万人,马匹就有三万多匹,还有十几万头牛和羊,一万多顶帐篷毡包,现在在他们眼前的只有不到一万头的牛羊,五千多匹马,四千多个惊魂未定的牧民和不到一千人的披甲兵。

    蒙古草原上的台吉多如牛毛,一个小部落可能就有好几十个台吉,这些台吉有的很有政治地位,是多年世袭的地位积累,也有的是直属部民多,有人的草场肥沃,积累了不少的钱财,养起更多的甲兵,当然可以拥有更强的地位。

    俩人折损了大半的牧民和甲兵,损失了几乎九成以上的牛羊和毡包,等于一下子从亿万富翁降到贫民,凄惨到了极点。

    “我会禀报大汗给我补充一些甲兵和牧民。”布囊嘟囔着道:“不过想来也不会很多。”

    素囊脸有些发白,布囊有较为超然的地位,毕竟林丹汗是当代的蒙古大汗,左右翼六万户各部落的共主,除了向来桀骜不驯自成体系的卫拉特蒙古,极北之境的蒙古各部也是听从历任大汗的训导,就算现在林丹汗因为信奉红教而失去人心,但共主的地位并没有改变,除非土默特打算自立,不然的话不会有人去动布囊,但他就不同了,三娘子没有替他争到大汗的位置,但给他留下了一个大板升城,城中原本就住着不少汉人,除开种地的还是以商人居多,原本马市没收缩之前也有不少明国商人到板升城各处贸易,所以素囊部落的商业贸易十分发达,这么多年除了三娘子留给他的家产,素囊自己也积攒了大量的财富,如果他有原本的实力,他的财富再多出几倍也没事,没有人敢觊觎素囊的家产,可现在就完全不同了,他只剩下几百甲兵和几千牧民,加上留在城里的也只是一些妇人和老弱,这一次他和布囊可谓是倾巢而出,结果落个惨败而归,对蒙古人来说声望是小事,实力才是真正的最要紧的东西。

    “你放心。”布囊道:“我会去见卜石兔汗和土谢图汗,还有鄂尔多斯济农,还有阿成台吉他们,你是为部落出战明国,受到损失各部在一边看着也就算了,不能有人落井下石,趁火打劫。我要各部大汗和台吉折箭为誓,共保你和板升地的安全。”

    “但愿你说的能实现吧。”素囊没有什么信心,毕竟布囊说的好听,但各部也不是傻子,他们明明是被和裕升挤的没办法才狗急跳墙,又不是为了部落的利益。

    “两位台吉,前头有敌兵伏击!”

    一个哨骑突然飞驰而来,惊起了大片休息中的牧民。

    ……

    “那两货不知道敢不敢来打。”

    “估计在五五之间。”

    “嗯,毕竟胆寒了。”

    “还是要看人数吧,没准觉得咱们人少,可以打一打看。”

    常威和王一魁一说一答,两人的神色都很轻松,常威穿着淡绿色的短袍,头戴一顶软脚幞头,脸上是淡淡的笑容。

    常威腰间悬着一柄直刀,他没有把刀抽出来,王一魁也没有抽出腰刀,常威和他都是最高层级的指挥人员,他们如果需要抽刀,大约仗也打败了。

    眼前是青城司和新平司这两个司近半的人员,两个司有三个半局在这个山谷处等候蒙古人的出现,六百多人在这里已经驻守了五天,终于等到了重新收拢好的布囊和素囊。

    常威接着道:“在这里打跨他们,板升城里的人也趁乱动手,素囊积攒了不少财货,三成给卜石兔汗,三成拿出来给大小台吉分,咱们拿走四成,估计不会有人替这两货出头。”

    王一魁笑道:“我只负责打仗,听从指挥,别的事一律不管,你也不必和我说这些。”

    常威哈哈一笑,这话题果然没有再说下去。

    王一魁指着眼前山谷说道:“往北去有九峰山,东南那边是峦汉山,西边是大黑河,这一片虽然是平地草原,不过不适合做大规模的草场牧场,要不然当年俺答汗也不会在青城附近发展那么多板升地,又用马种地,又叫汉人种菜,他们也是没办法。”

    常威扫视着四周,远处是隐约可见的山峦山脉,河流看不到,不过能感觉到水气和流水的声音,在前方是一些不知名的小山谷,层叠可见,往北方看当然还看不到青城,往青城骑马还要跑大半天,不过已经可以看到一些田亩土地,还有一些汉人村庄一类的聚集地,不是纯粹的牧民的牧场和毡包。

    青城附近有好几十个板升地,其实大的就是城市,小的就是镇子,村落,土默特部这边有不少粮食和蔬菜出产都是靠汉人种地所得,种出来的粮食和蔬菜补充了蒙古人最缺的物资,所以汉人能在这里生存下来,就象是汉商可以畅通无阻的在各部落间通行一样。

    不仅是土默特这里种菜,往东一直到内喀尔喀五部,插汉部,都有流亡或被强掠的汉人在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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