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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1章

大明1617-第9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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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刚刚打起来对冲之前,猎骑兵和龙骑兵尚有二百六十人左右,这一场对冲打完,足损失了近百人之多,队伍只剩下一百七十余人,张献忠将队伍调整了一下,前队全部改为猎骑兵,约有百一十人,后队六十多人,其中只有不到二十的龙骑兵,刚刚的一次冲击,龙骑兵中队消失了一半以上的士兵。

    女真人在对冲中只损失了三十来人,现在他们的人数反而比猎骑兵和龙骑兵们要多出来一些了。

    两边相隔很近,不过三四百步距离,在调整马速之后,轰鸣声和呐喊声再一次响了起来。

    张献忠的命令相当有效,猎骑兵和龙骑兵们这一次冲阵不再试图杀敌,以自保为主,同时用装填的火铳轰击对方,这样在再一次的对冲之下,双方各自又损失了二十多人。

    再一次交换了阵地之后,双方都感觉精疲力竭了。

    战马也在喘着粗气,不停的打着喷鼻,脾气再暴燥的战马也老实下来了。

    这种激烈的对冲就象是人类的折返跑,看似距离不远,其实远远比慢跑要消耗人的体力。

    而且还不光光是体能的消耗,还有胆气和气势也在对冲中几乎用光了。

    人和马都很疲惫,人们的嘴里干涸了,不少人渴的厉害。

    现在是初夏时节,尽管在这样的蛮荒地界到处是青山和密林,河流还会带来水气,空气潮润,气温也不是很高,风吹在人的身上叫人感觉相当的舒服,可是每个人都在流汗,汗水如雨点一般不停的落在地面上,打在那些落叶之上。

    人们身上的里衬都湿透了,铠甲里湿漉漉的难受,头顶上的铁盔下也在流汗。

    对面的女真人肯定也好不到哪去,不少人想叫骂,可是发现自己嘴唇粘在了一起,连叫骂的力气也没有了。

    女真人果然也没有出张献忠所料,他们矗立不动,并且解下步弓戒备,一些人下马割掉自己战死同袍的首级,两次冲击后,不少尸体都留在了近女真骑队的一边,可以叫他们把伙伴们的脑袋带走。

    在对方做这些事的时候,猎骑兵们也没有着急,只是在张献忠的命令下开始装填自己手中的火铳。

    对于猎骑兵们来说,一切都是虚的,只有手中的火枪才是最真实的东西。

    很多人面色凝重,原本的桀骜和彪悍气息也收敛了很多。

    这个时候人们才明白,怪不得军司高层向来重视女真的动向和消息,只要事关女真,哪怕再小的事情也会认真对待,现在看来,军司高看女真的态度是相当务实和准确的,从军队层面来看,北虏和东虏根本无法相比,一定要比的话,北虏的牧民就是百姓,军队相比女真人也就是一群有武装的马贼。

    而女真人,不论是组织,勇气,战技,都远远把蒙古人抛在身后,两者相差太远了。

    同样是三百人规模的骑战,如果对面是蒙古人,很可能打不起来,蒙古人早早就跑了。也可能在临阵时一轮火枪打过,蒙古人就跑了。

    很难想象蒙古人敢冲阵,并且能展现出在战阵中的冷静和高超的战法战术。

    那些白甲就是人形的野兽,果然是这个时代整个东亚首屈一指的强兵!

    后人总说女真人是矮个子里拔将军,确实有其道理,比如后金兵的战斗力肯定比不过前金,前金的铁浮屠式的重骑兵,还有那些优秀的统帅,能力战力肯定在后金之上。当然也比不过巅峰时期的蒙古重骑兵,也不可能是盛唐铁骑的对手,换了强汉时,一个郡守就能把几万丁口的女真部族杀的一个不剩下。

    可是不论如何,女真八旗也是组织严密,战斗意志坚定,尚武勇猛,敢杀敢拼的优秀军人组成的冷兵器为主的强兵,其屡败明军,未尝一败,几千人敢深入草原,追亡逐北,从东北地区一路追林丹汗到鄂尔多斯,其在草原上半年,多次断水断粮,都是坚持了下来。五次深入大明,屡败明军,在敌境内稳如泰山,两征朝征,屡克朝军固守的坚城,数万朝军固守城池之内,一鼓而下,尽屠其军。

    不管是冰天雪地的东北还是牧马长江边,包括后来康熙到乾隆年间百年间打跨了卫拉特人,彻底把西域收服,满清在后来的无能和无耻是事实,但其在上升期的武力值也并不很弱,万余满洲和蒙古骑兵就深入新疆,征战万里,这支军队,确实也有其可以肯定的地方。

    一个正红旗的甲喇额真被斩伤了左臂,整条胳膊都几乎掉落下来,他盯着对面的猎骑兵,不言声的用小刀割掉自己受创严重的胳膊,鲜血不停的滴落下来,这个甲喇额真好象是在割别人的肉一样,一声不吭的用着力。

    叶臣胸口中了一铳,好在隔的远,弹丸没有深入,应该就卡在了锁甲和里衬中间的位置,烙的他很疼。

    苏克萨哈没有受伤,但这个正黄旗的牛录额真面色惨白,一直以来苏克萨哈都是打顺风仗,仰赖其父的父荫向来顺风顺水,苏克萨哈从未想过自己会打这样艰苦的一仗,甚至生死就在一瞬之间。

    任何一颗飞出来的弹丸可能打中任何人,可能是叶臣,也可能是他苏克萨哈。

    在几百人规模的骑兵战里,就算有本牛录的人保护,也只是在冷兵相接时尽管有人围着他,就象有更多的人保护萨哈廉一样。

    可是在冲阵的时候,弹丸飞射而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办法确定那弹丸是往哪飞,躲也没有办法躲,在近距离被射中了就肯定必死无疑,就算当场不死,事后的伤口感染也肯定会要了伤者的命。

    在没有抗生素的现在,就算是箭矢射断骨头造成的败血症也是要命的,很多人死在不起眼的小伤口上,败血症,破伤风,死伤率很高,有时候重伤掉了一条胳膊也可能不死,但可能被人在身上划了一条血口子就会死,能在战场上活下来的不仅是武力超高的汉子,也可能是自身抵抗力很强,否则身上一条条伤痕之下,早就有可能死在任何有可能出现的要命的感染之下。

    萨哈廉也没有受伤,有弹丸在他脸侧擦过,也有人挥刀向他斩来,好在他冲下去之后就落在队伍的中间,没有哪个护兵敢真的叫贝勒冲在第一列,几轮枪响之后萨哈廉前面的人少了许多,好在对冲之后发觉对面的商团军骑兵也就是枪打的厉害,马上厮杀格斗的本事远不及白甲,比马甲也差着少许,至于那些穿闪亮胸甲的骑兵,马上厮杀的本领好象又差了一筹,对冲两轮之后,女真人不仅没亏,还把之前的损失弥补回来不少。

    现在双方几乎又是在同一条起跑线上,女真人稍微占了一点便宜,比对面的骑兵多出不到二十人来。

    可是萨哈廉已经没有必要再打下去了,再对冲两轮,双方都得死掉差不多的人,甚至萨哈廉也会死在这里。

    这么一处地方,四周全部是那些连文字也没有的彻底的蛮夷,太不值得了。

    谭泰等五人在刚刚混战时已经往东边跑出去很远,现在在远处的山坡上观看,并且很明显在迟疑是不是要过来助战。

    萨哈廉叫人下去把阵亡将士的首级割下来,尽可能的带出来大部份首级,不给对面的明军拿回去炫耀或是报功。

    这里他有一些误会,和记的人不需要女真人的首级去报功,和记的军功体系里不鼓励斩首报功,虽然在很多时候斩首相对客观一些,但和记的军功体系更完善合理一些。

    明军杀良冒功,争抢首级以至内哄,可见斩首也并不客观,最少有很多操作的空间。

    在马甲们跳下马处理这些杂事的时候,一群白甲和精锐的马甲持步弓警备着。

    对面的火枪虽凶,但从距离来看也是进入八十步后才打放,效果还一般,要到六十步以内,杀伤内才倍增上来。

    白甲们的步弓在八十步内足以射杀没有穿重甲的敌人,若敌骑还想用火枪来占便宜,定然会叫他们吃上大亏。

    可惜对面的猎骑兵好象也失去了再冲杀过来的兴趣,隔着三四百步的距离,持枪不动。

    也就耽搁了几分钟的时间,连那些上好的银甲也不及剥下带走,萨哈廉做了一个动作,整个女真骑队前后变换阵列,开始缓慢后撤。

    阵前撤退最难,好在这些女真骑兵经验异常丰富,没有丝毫的混乱。

    四周还有一些鱼皮鞑子,见女真人后退时阵列不乱,也并没有敢冲上来试着占便宜。

    前后队不停的转换,然后从平地到灌木和林地,很快骑兵们退在林地密集之处,队列开始又一次变松散,然后驰马上高坡,等他们回到数里外的那高坡之上时,猎骑兵们就只能看到山坡上密密麻麻的小黑点了。

    “打扫战场!”张献忠收起自己的手铳,这时才发现手铳把上满是汗水,木制的铳把已经被汗水湿透了的感觉。

    猎骑兵们纷纷下马,将那些受伤的同袍赶紧做简单的包扎,最近的军医所也有好几里远,需得赶紧把这些受伤的弟兄搬抬过去治疗。

    救助伤员的骑队很快就走了,任何情况下先救伤员,这也是商团军的铁律。

    接着人们开始搬抬战死猎骑兵和龙骑兵的尸体,不少人神色呆滞,脸上满是悲痛和木然的表情。

    不管是怎么桀骜不驯野性十足的队伍,袍泽就是兄弟,在一起奋战,生死与共,甚至把后背交给对方的伙伴有时候比家里的亲人还要亲,最少就算是亲人,军人们也未必敢把生死相托,不是不信任,而是没有长久合作的默契。

 第一千四百三十四章 同心

    每个猎骑兵都会有类似的伙伴,在战场上会彼此配合,互相交托生死性命。

    当有人发觉自己最好的伙伴已经离开人世时,那种哭不出来的悲痛令人见之而动容。

    一群猎骑兵拿着马刀在地面上寻找建虏的伤者,找着了就是一刀斩下去。

    张献忠看到几个猎骑兵一起用刀砍一个受伤的建虏,对方先在惨叫,拿胳膊想挡,一刀下去将整个胳膊砍飞,然后故意不斩首,用刀砍腿,胸腹部,将对方斩的血肉模糊,最后才一刀斩在喉咙上,将对方杀死。

    张献忠没有出声,猎骑兵从来没有伤亡这么惨重过,损失了过百弟兄,多半是战死或重伤,轻伤则几乎人人均有。

    这支猎骑兵队伍从安固里淖出发,到巴尔虎草原,然后从燕山余脉进大兴安岭,再从大兴安岭南下进入科尔沁草原,又再次溯河而上,到农安站,故黄龙府这里,数千里长途走下来,此前也打过漠北和却图汗部,身经百战,手头不知道有多少人命,从未想过自己会在不轻意间,在这么一处密林与山谷间的小小战场上,被突如其来的一场战事夺去了生命。

    张献忠看到一些猎骑兵蹲坐在地上,面色呆滞。

    他大踏步走过去,一脚接一脚的把这些人踢起来。

    “站起来,莫叫鞑子们看了笑话。”

    “战争就是这样,你死我活,总不能猎骑兵一直杀别人!”

    “是汉子的就起来,这场仇迟早会报。”

    “咱们打的不亏,一百多弟兄死了,敌人也死了一百多,他们全部是披铁甲的建虏战兵,还有不少白甲!”

    也是一样打了这么一场血战,并且始终冲在前列,身上也是受了伤,张献忠的表现却是丝毫没有沮丧的样子,说话的时候还是很大声,骂人也是中气十足,在他的督促之下,所有的猎骑兵们都站立了起来,虽然做不到挺立如松,也是大半恢复了过来。

    这时四周的部族中人都慢慢聚集过来,他们并不敢靠的过前,甚至有一些人想上来帮着打扫战场时,被一脸杀气的猎骑兵将士一瞪眼,立刻就是吓的屁滚尿流的离开。

    一个部族首领,可能还带着卫指挥的银印,他的部落规模也并不是很小,原本身上还有一点傲气在,此时他看向张献忠,瞪眼道:“今日才知道大军的厉害,女真人这般凶恶,和记大军一样与他们杀的不分胜负。”

    张献忠看着这人不语,可能这个部族首领觉得这是夸赞,对张献忠来说,这简直是相当叫他生气的嘲讽。

    又过了一会,李从业率千余龙骑兵赶到,看到惨烈的战场,也是久久皱眉不语。

    “看来是建虏派到科尔沁部联络的兵马。”李从业对众人道:“此战过后,再来的就不可能是这种小股的骑兵,要么是主力,要么就没有人来。”

    张献忠扫一眼科尔沁人,说道:“看这些人的样子,怕是巴不得建虏再来。”

    “嗯。”李从业道:“还好你们打的很好,也打的很坚决,把建虏给赶走了。猎骑兵一直以来都打的很顺,老实说没有经历过象样的苦战……你们不要急,我说的苦战是这种势均力敌,互有死伤的血战。你们一直打的是北虏,甚至有时候就是杀戮而已,这一仗打完了,对你们是个锻炼,对我们龙骑兵来说也一样。”

    李从业的声音低沉而平缓,象是劝慰,也象是总结。

    开始时有的猎骑兵不顾他的身份怒目而视,听到最后时,众人已经无不点头。

    张献忠也是咧嘴一笑,说道:“这仗打完,咱老张也知道建虏是咋回事。怪不得科尔沁人和咱们会盟一副死了爹娘的模样。咱们猎骑兵还是好样的,顶住了一样兵力的建虏精兵,也叫科尔沁人瞧瞧,咱们和记的兵,是不是个儿。”

    “瞧瞧吧,鞑子们!”

    一个猎骑兵汉子手中提着一颗建虏的首级,光光的脑袋之后垂着一条细细的小辫,一看就知道是真夷首级。

    在地面上,到处都有披着铁甲和银甲的建虏首级,科尔沁人知道那些都是八旗精锐,一时间也是变了脸色。

    一群科尔沁台吉聚集在一起小声议论起来。

    放走谭泰和舒穆是大多数台吉的共识,如果背盟还能用和记强兵压境来搪塞,杀掉女真使者绝对会使女真人大怒。

    当初努儿哈赤派了使者到察哈尔部,使者被林丹汗给扣了,女真人因此大怒,不仅兴兵讨伐,还杀掉了蒙古使者做为对等的报复。

    蒙古人的文化传统也不喜欢杀掉使者,当年成吉思汗征花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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