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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大明1617-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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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色下,浅白和枯黄交杂的土地上,三十多人拿着各色武器,静悄悄的向着躬身走着。

    紧张的气氛似乎被双方的马匹感知到了,战马不安的打着喷鼻,四蹄在地上不停的踩动着。

    这些战马都受过严格的训练,它们没有惊慌的胡乱跑动或是嘶鸣,这给了突袭的一方更多的时间。

 第一百四十五章 杀神

    很快蒙古人那边就用蒙语吆喝着什么,从废弃的墙基中站了好几个值夜哨兵出来,他们手中拿着骑弓,开始厉声喝令皇太极等人立刻停住脚步。

    他们是护送的骑队,也准备在天亮前突袭汉人的商队,所以他们留下来足够多的值夜人员,不过这些蒙古人万万没想到,已经被放弃了的女真人居然和汉人勾结在一起,突然在入夜前后的这个时间,猛然向他们突袭过来!

    张瀚在阵后和火铳手们也是慢慢向前走着,他们没有摆开,而是每人错开一个身位,成两列横队向前。

    张瀚一度以为三段击或分段击,伏地,跪膝射击等火铳时代的射法都是从欧洲学过来的,待他看过一些明朝的兵书之后才觉,这些射击之法,包括队列射法一类的东西,在大明也是早就有了。

    想想也不奇怪,明太宗时就大量使用火器,怎么可能会没有相应的火器战法?

    只是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华夏展到此时统治学说陷入自我设置的泥沼之中,这些年不要说展,便是连当年的祖先也远远不如。

    皇太极在进袭途中回头看了一眼,他对张瀚等人保有完整的队列感到惊奇,这一点来说,比清河堡抚顺关一系列战事中的明军还要强出不少。

    在叫喊声中,很多蒙古人从屋中或帐篷里跑了出来。

    在他们喊叫时,皇太极等人加快了脚步,从蹑手蹑脚的慢行到直起腰身大步行进着。

    月色下,女真人身上的银甲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蒙古人开始射箭,出崩崩声,然后是箭矢破空时的嗡嗡声。

    “叭!”

    皇太极觉得手腕一震,一支箭矢飞掠而至,正好射在他的盾牌上方,箭矢力道很大,直插入牌面,在盾牌的另外一面,米粒大的箭尖显露了出来。

    皇太极并不负责指挥,他还是大步向前,四周都是披戴银甲的摆牙喇,这些人都是身经百战的顶尖好手,出使蒙古部落的差事十分要紧,所以除了库尔缠和他的助手外,其余随行人员都是两黄旗挑出来的摆牙喇,皇太极本人带着谭泰等人当护卫,他们也是正白旗的摆牙喇。

    这是一群武装到牙齿的老兵,经验丰富之极,在蒙古人开始射箭之后,领头的甲喇额真开始大叫起来,喝令所有人小跑向前。

    张瀚耳边传来哗哗的声响,一群披着银甲的野兽般的女真人在前头开始奔跑,在半空中,可以很清晰的看到箭矢在半空中不停的向他们飞过去。

    蒙古人的箭射的又快又急,人也越来越多,从几个到十几人,然后是好几十人,有更多的人在阵后开始穿戴甲胄,蒙古人多半是那种对襟棉甲,外层是布面,有一个个数不清的铜钉用来固定甲叶里镶嵌的铁叶,每副棉甲还用棉花七斤,用布装于袄内,然后用粗线缝紧,入水浸透,然后放在地上用脚踏实,以不胖不涨为度,最后晒干,在两层甲面之间塞满了这些压实过的棉花,甲衣变的很厚,中间还镶嵌着铁叶,最后用铜钉固定。

    这些甲的前身自元代出现,火器展时期,棉甲开始大面积的流行。

    主要也是棉花大面积种植,拥有大量棉花后,纸甲就被彻底淘汰了。

    这种甲对火器的防护能力比铁甲强,对箭矢的远射也有一定防护,只是不能防大力的劈斩,更防不了戳刺。

    月色下张瀚看到大量的甲兵在紧张的披甲,比起女真人的冷硬和从容,蒙古人明显已经慌乱不堪。

    箭矢开始往远处射来,抛射出来的箭矢眼前低空掠过,斜斜的插在几十步不到的地面上,好象地面上突然长出了一从枯草。

    蒋奎紧张的走在张瀚身边,他也拿着火铳,张瀚叫他们不要举长牌跟过来,预计的打放火铳的地点很难被箭矢伤到,每一份力量都最好用来伤敌。

    女真人越迫越近,最终那个甲喇额真大叫起来,在距离二十多步的时候,所有的白甲一起投掷了一轮。

    短斧,投枪,阔刀,骨朵。

    张瀚等人下意识的身形一凝,那个甲喇额真选择的距离正好,而且在他的指挥下所有人都投向一点,近二十多枚武器瞬间斩入了那些蒙古弓手的队列之中,瞬间激起了朵朵血花。

    惨叫声响了起来,有被骨朵砸中头部的,当场将头砸成稀烂,也有被阔刀划中脖颈的,动脉划破,鲜血狂涌,被划中的人丢了手中的弓箭,两手死死捂住脖子,但鲜血还是从手指间不停的涌出来,很快流满全身,涌向地面,十几个呼吸不到的功夫,那人便软倒在地上,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惨叫的是被投枪、刺中胸口的,枪尖从胸口直入,巨大的惯性和锋锐的枪尖轻松的破开人的皮肤和肉体,穿过内脏,然后从后背显露出来,巨大的疼痛和恐惧使被戳穿的人出骇人的惨叫喊叫,然后是呻吟和疼痛的叫喊,最终就是哽咽和垂死时的急促呼吸。

    对这些张瀚已经熟悉,这种战场的感觉一下子抓住了他,身上的某处阀门好象猛然打开了,他的动作变的更加灵敏和迅捷,眼神更锐利,精神也更加集中,一种战场上才有的姿态显露了出来,他调整呼吸,走匀步伐,保护自己的每一份体力,不仅他如此,每个在他身边左右的人也均是如此。

    在投掷的同时,白甲们开始猛然向前跑动,身上的铁甲出哗哗的响声,月色下白甲们如同披着银甲的野兽,他们的度快捷到叫人难以相信,原本的半圆形渐渐跑成了三角形,张瀚看到一个胖大的身影跑在最前,身边是一排拿着盾牌的伙伴们,这些女真人出怒吼,向着混乱的弓手和拿着长铁枪的蒙古甲兵们直撞过去,他们如坦克一般凶猛而坚决的撞在战丝之上,盾牌不停的舞动,将戳刺而来的枪尖荡开,将站在前两排蒙古人撞翻在地,然后手中的腰刀猛然向前方劈砍,凶猛的砍杀干脆利落,很快就带起一蓬蓬的血雨,人头滚落,刀光闪烁处蒙古人死伤惨重,拿着长枪或长刀迎上来的蒙古人根本不是这十几个女真人的对手,不论是武艺还是阵列,蒙古人都差着很远,人群很快变的混杂,只有穿银甲的白甲们始终联成一线,不停的向前推进。

    在女真人身后,由夜不收和精锐镖师组成的队伍手持长枪大刀,从杀开来的破口处直冲进去。

    朵儿手持一根狼牙棒,与身边的伙伴配合着杀敌,蒙古人的队列已经被搅的一团混乱,他们每三人一队,互相掩护,轮替上前,熟练的使用着手中的兵器展开攻势,几乎招招致敌于死命,在他们的协助下,白甲们继续猛冲向前,不必顾忌身后被反过来包围。

    在白甲们迅猛的攻击下,前三列的五六十人组成的队伍几乎瞬间就被打穿了。

    但更多的蒙古人涌了出来,有不少人已经穿着战甲,并且手持长兵,这些甲兵在蒙古人中也是精兵,多半是各个台吉身边的护卫,他们已经脱产,靠着打仗生活,尽管多数人处于慌乱之中,还是有不少人手持大刀或是铁枪迎击过来,一阵阵叫人牙酸的金属摩擦的交鸣声传来,白甲们最凶狠的冲击势头被暂时阻住了。

    蒙额岱骑在一匹马上,觉形势并不很妙,女真人攻的太狠,汉人商队的人在后头继续厮杀,扩大战果,前方一时能抵敌住,但时间久了定然还是会被打崩。

    关键是现在挡在前头的几乎全是他从白城带过来的甲兵,科尔沁的那些人还在磨蹭着披甲牵马,除了混在弓手中被杀的人以外,科尔沁的人一副很明显的出工不出力的模样。

    蒙额岱带着自己的亲从冲上正面,同时下令科尔沁的甲兵上马出击,从左右两侧直突出去,然后回转身冲击白甲们的身后。

    除了这样的打法外,蒙额岱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能打赢这一仗。

    出击侧后不是正面挡敌,科尔沁的人终于出动了。

    五十多人分成两股,绕过废弃的墙基,冲出缺口。

    皇太极也觉了蒙古人的动作,他微微皱眉。

    皇太极感觉有些麻烦,蒙古兵是越多越好打,指挥混乱,毫无章法,不过少量的甲兵自由挥,可能会带来不小的威胁。

    特别是皇太极看到张瀚等人也逼上来了,正好是冲出去的蒙古甲骑一侧进击的路线。

    皇太极也没有办法,他分神观察已经很危险,眼前正在拼死搏杀,他手中的盾牌被一个蒙古甲兵用重锤打坏了,现在他左手拿着一柄短斧,右手的腰刀崩坏了好几个口子,刀锋上血迹斑斑,连皇太极的手上和身上都喷满了鲜血,谭泰几人或是拿着兵器,或是手持盾牌,拼命进击,慢慢的在皇太极身前形成了一个屏障,但皇太极不喜欢无所事事的感觉,他取下自己的硬弓,手捻箭矢搭在弦上,几乎没有花费太多时间,重箭便是射向不远处的敌人,一箭射出,皇太极看到二十几步外一个甲兵喉咙中箭,那人两手抓着箭杆,膝盖慢慢软倒,跪在地上。

 第一百四十六章 心如铁

    朵儿等人慢慢顶上来,有几个疲惫或受了轻伤的白甲也是取下身后的步弓,开始与皇太极一样站着步射。

    他们射的又狠又准,射又快,在弓箭上,女真人不仅不逊于蒙古人,甚至有所出。

    赶过来的蒙古甲兵被射倒了一层,尸体趴伏在一起,连蒙额岱也被射中一箭,好在他离的远,中的不是要害。

    这时兜出去的骑兵一队开始回转,试图攻击皇太极等人的侧后,另一队却是遭遇到了摆开成横队的张瀚等人。

    皇太极又忍不住回看,那个甲喇额真已经调派人手,准备回身迎敌。

    这时铳声响了。

    皇太极注意到张瀚和自己一样没有指挥,负责指挥的是梁兴,皇太极打听过商队的人员构成,知道这人是张瀚的心腹,在张瀚的商行里身处高位,负责统领镖师。

    拿着火器的镖师有十九人,开始行进时摆开了前九后十的两队阵列,梁兴站在第一队中间,蒙古人一冲过来相隔就不到五十步,他下令时,相隔不过四十。

    每个人的火铳都尽可能瞄准了目标,这时没有车阵阻隔,而且距离太近,每个人都知道机会只有一次。

    “不要隔队打放了,前后两队,各自瞄准了,齐射!”

    寒气逼人的半夜时分,梁兴感觉自己的后背一阵麻痒,似乎有汗水从后背溢出来,他扭头看了一下在自己侧后身位的张瀚,看到张瀚目光坚定而柔和,并没有太过亢奋或是紧张的模样,看了张瀚一眼后,梁兴感觉自己也放松了很多。

    更多的人都是一脸的放松,眼前的战局虽然激烈,但胜利的天平明显在向自己这一边倾斜,女真人杀的蒙古人伏尸满地,已经处在崩溃边缘,他们也经历过多次战斗,并不畏惧眼前的敌人。

    在梁兴的命令下,两队火铳一起开火。

    在皇太极的耳中,火铳声震耳欲聋,连不少杀的性起的白甲都忍不住扭身回头去看。

    一颗颗弹丸被火药推动,在四十步不到的距离里被打放了出来。

    近二十支铳口一起冒起火花,在这半夜时分,就算是有清光月色,这些火光仍然是显得无比耀眼和璀璨炫目。

    几乎每一支火铳都打中了目标。

    人或马被打中了,似乎猛然被一只大手给扼住了,战马的前胸飘出硕大的血花,嘶鸣着猛然扑倒在地,把身上的骑士压在自己身下,或是摔出老远,也有人在战马身上中弹,被打的往后仰去,然后悄无声息的死在地上。

    有人被打中头部,胸脯,或是腰眼一侧,这么近的距离,棉甲也毫无防护能力,甲胄好象被巨手撕开一样,弹丸钻进人体,撕开皮肤在身体内搅动,扯烂内脏,叫人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剧烈疼痛,叫他们出不象人声的惨嚎,或是击碎骨骼,搅烂无数的毛细血管和肌肉组织,被打中的人疼的浑身哆嗦,连叫也叫不出来,相比较之下,被击中心脏要害或是打烂脑袋的反而是幸运儿,或是被马直接摔倒又踩死的,死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好歹没有太多痛苦。

    月色之下,皇太极的脸色也变的无比凝重,大局已定,铳声响过又打翻了一半多骑兵后,剩下的已经四散奔逃,战马很少经历或听过这样的铳响,已经不受骑手控制的四散奔逃,另外一侧已经兜回来的甲骑也开始策马奔逃,在皇太极眼前,他看到刚刚指挥战斗的蒙古贵族逃的最快,身上似乎还带着支箭,这一次的战斗其实已经结束了,战斗意志稍强也打的最坚决的是林丹汗的直属,现在已经被杀的七七八八,科尔沁的骑兵死伤不多,多半已经奔逃,和女真人搏杀的敌人要么死了,要么已经跪下请降,这一战结束了。

    半刻钟过后,张瀚拿着重新上好子药的火铳和伙伴们一起走到刚刚最激烈的战场所在。

    遍地的尸体,丢弃的兵器,散乱着乱跑的战马,低低呻吟的重伤者,还有满地的断臂残肢和刺鼻的血腥味道。

    白甲们在巡看战场,拾捡起还完好的武器,也回收自己刚刚投掷出去的兵器。

    他们剥下死者和伤者身上的棉甲,这些甲当然有破损,不过可以修补好再用,另外他们连靴子或是皮袄也没有放过,有的白甲脱下重甲,冬夜里这些甲胄已经沾满了血迹和汗迹,风一吹就变的冰冷刺骨,不过他们脱下来只是为了轻装去追逐那些乱跑的战马。

    靴子,兵器,袄服,战马,这些都是战利品。

    梁兴等人看到女真人的行径,脸上忍不住露出异色。

    皇太极这时走过来,他身上也满是血痕,兵器已经擦拭干净,重新入鞘,他看着张瀚,微笑道:“我们的部落还很穷困,很多族人在这冬天里还光着脚,没有衣服穿,叫张东主你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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