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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望春风:双面宰相-第2章

小说: 望春风:双面宰相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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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孩儿夹缠不清的。”

    陆显闻言面露难色,说道,“说的倒是没错。只是毕竟小孩子家的。。。”随从说,“兴许段夫子听得小孩子说话,心里高兴,就许了呢。”陆显托着下巴沉思半晌,说,“罢,就让望儿试试。”说着低头问儿子,“爹教你怎么说。”陆望飞快地说,“我就按爹刚才的那么说,我都记住了。”

    不等陆显回答,陆望便大声说,“段夫子段爷爷,我是陆望。我爹是陆显。我今年五岁啦,我爹想给我请个先生,给我开蒙读书。所以我爹带着我从京城来沧州三次了,这是第四次。我们坐车走了几千里,我的屁股都坐扁啦!上次来下大雨呢,你不给我们开门。我和我爹都淋了雨,我们都病了。可我爹还说要来沧州见你呢。我就知道我的屁股又要痛一阵了。”

    听着这番胡言乱语,随从不禁掩口而笑,连围观的乡邻也起了一阵哄笑。陆显急忙要掩住陆望的口,不让他再说下去。没想到这小子一蹦,溜到柴门另一头,靠着墙根,还大声嚷着,“段夫子段爷爷,你一直不见我爹,但是你可以见见我啊。我在府里很乖呢,府里的家人们都说我是个好小孩。我爹从来不夸我,但是也从来不打我。”

    围观的乡邻们都忍俊不禁,陆显也面露尴尬,此时捉也不是,打也不是,站在那里干着急。陆宽向陆望连连招手,跺脚道,“哎哟,小祖宗,快别说了呀。”陆望视之不理,还越说越带劲了,“段爷爷,我爹刚才还不让我摘你家篱笆上的菊花呢。你在我爹心里很高呢。可是你这个老爷爷没有我爹心宽呢。我知道你是个大学问家,你不会给小孩教书的。你就告诉我爹一声,让他死了这条心吧。”

    这可是来拆陆显的台来了。陆显一把抓住陆望,面上的胡须气的抖动,又不好公然在柴门外教子,此时真不知自己吏部尚书的脸面往哪搁,只好怒气冲冲地瞪着这个顽童。陆望做了个鬼脸,正想往地上一躺,与父亲耍无赖。陆显伸手拉住,正在吹胡子瞪眼的时候,忽然吱呀一声,柴门开了。一个须发皆白的方脸老人站在门前,布衣青衿,面如重枣,神色冷然,望着向往地上躺去的顽童,淡淡的说,“你就是陆望?”

    望春风:双面宰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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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西岭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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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子俩同时怔住,一时竟忘了回话。全本小说网;HTTPS://щWW。.COm;陆显随即反应过来,立即放开儿子,随即掸一掸衣袖上的灰尘,垂手敛容,弯腰作了一揖,合手为礼,恭恭敬敬地说,“正是犬子。狂童无知,冒犯夫子,学生甚为惭愧。望夫子赦小儿无礼之过,加以宽宥。如蒙免责,学生不胜感激。”

    段博彦冷哼了一声,看着陆显说,“陆学士,陆尚书,不敢辱您尊驾。我段博彦门下不敢收您这样的学生。说的一段酸文,透出一股腐气。至于这小儿,说的倒是字字实情。反倒骂得痛快!因此我才开门一见。”陆显急忙说,“学生蒙夫子教导,怎敢不以夫子为尊。至于犬子,实无辱没夫子之心,只是幼童无知。。。”

    “罢了。”段博彦挥挥手,叹口气说,“世人只像你一般,将这圣人之道曲解为文章繁礼,却不知此为小道。天地间自有一股清气,名为性情。只是凡人的性情如宝镜蒙尘,不识本心,反认假成真,将那些花团锦簇的文章、亦步亦趋的俗礼,当作圣人之道。须知这股胸臆间的真性情抒发出来,才是本心。我为圣人抱屈!只这黄口小儿未曾染污的重,方才把这股真性情宣之于口,又岂是汝禄蠹之辈所知?”

    陆显闻言,谦恭地说,“夫子教训的是。学生久在凡俗之中,自夫子五年前离开京都之后,竟再无耳提面命之福。在风尘中奔忙,心劳身倦,每思之夫子,深为感念。”段博彦倚着门框,回想当年,淡淡地说,“当年皇帝陛下登基,你是他从小的伴读,又是股肱大臣,位居吏部,执掌官员僚属升迁流转之权,可曾不滥用此权?可曾给所有清寒士子一个公正的待遇?我枉为你师,也不曾教导过你。陆尚书只要念着天下士子,何必念我?”

    陆显沉思良久,垂下眼说,“老师指摘,学生不敢再辩。只在这儿回老师一句,陆显没有变。我虽是天子旧友,更是人臣。忝掌铨叙官吏之职,有时竟如烈火熬煎。这是私房话,只敢对老师诉说一二,不足为外人道也。我虽自诬,然而这拳拳之心,敢对皇天后土,日月山河。老师知之,我心甚慰;老师不知,我也不敢有所悔恨。”

    段博彦抚摸着门框的木纹说,“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做官也是如此。你好自为之吧。”陆显忙问道,“那小儿。。。”段博彦决然地说,“我不收!”说罢,砰的一声关上了柴门。陆显扶着门框,与陆宽面面相觑,哑然无言。

    陆望这时正靠在门边听着父亲与段夫子谈话,你一言我一语的也听不大懂,只晓得父亲与段夫子谈得不怎么愉快。陆望牵着父亲的衣角,看着父亲倚着柴门陷入沉思。陆显轻轻抚着陆望的脖颈,想起了与段博彦的往事。

    段博彦当年在京都是名动天下的鸿儒,开坛讲学,辩论经史,着书立说,门下弟子皆以师出段门为傲。桃李满天下的段博彦,为培育贤才,开设了西岭书院,招收士林子弟共研经史,弘阐大道。

    陆显当时虽为名门高官之子,却谦恭待人,孜孜好学,不仅喜好游历天下,结交奇士,更在文学之道上深感兴趣。虽然可以蒙父亲之荫承袭官职,陆显却不走这一条终南捷径,执意要参加开科取士,与天下士子共赴考场。陆显动了心思,要在学问上精进,便决意投入段博彦的西岭书院,拜师受教。

    陆显幼时即为皇子刘义谦的伴读,青年时期常在一起交游。刘义谦此时也是个青年皇子,与陆显意气相投,又从小相识,经常厮混在一起。见陆显要入书院就读,段博彦又是名满天下的大宗师,学问精深,也便起了念头,要去书院混混。受皇家身份所限,他以皇子身份不便入读书院,便化名文谦,要与陆显一同入学。陆显拗不过这位皇子好友,只好答应了。

    却说那日,陆显请平素交往的几位文坛宿儒修好荐书,带着自己的名帖,与刘义谦一同来到西岭书院,投帖拜见。陆显穿青衫,戴文士巾,与着白色锦衣、腰缠玉带的刘义谦一同在书院的花厅等候。陆显一心求学,要参透圣人之道,那刘义谦却是存着瞧个热闹、自抬身价的意思。皇室不允许皇子私下结交外臣与有影响力的学术宗师,就是对皇子在民间有影响力有防嫌之意。就是现任太子刘义豫,也只能在太子府中延师受教,不准出外参学。

    等了许久,不见有人前来通报。杯中茶已冷了,几片翠绿的嫩叶沉在杯底。刘义谦平日被人伺候惯了,便翘起腿,漫不经心地对陆显说,“小显,我们回去吧。这老儿忒拿腔拿调,我们兄弟也算抬举他了。居然这么摆架子。我看外头传他的学问多好,也不见得是真的。这些寒门的学子还巴巴地要上他这书院,我看也无非是想给自己脸上贴金。可笑,可笑!”

    其实可笑的是这位文谦公子,来的时候就是存了个贴金的意思,从段博彦这儿偷得一鳞半爪,以后在外交往时也可卖弄些。如若以后有些机遇,公开声称自己是段博彦的受业弟子,又有何不可?不过这只是他心中私藏的一段心思,那点想要博得奇遇更上层楼的隐秘念头,更是不可对人言,即使对一直赤诚待他的陆显,也未曾透露半点。

    陆显平素即是好性儿,在这位皇子玩伴面前,更显沉着。他轻轻啜了一口已冷的清茶,缓缓说,“师道为重,不等到段夫子,我绝不回去。文兄如不耐烦,我替文兄代为通报,改日文兄再亲自上门求教。”

    刘义谦刚要回话,花厅的帐幔后突然响起一个炸雷般的声音,“不用通报了,现在文先生即可请回。”二人抬眼一看,一个方脸长须的文士模样的人从帐幔后走出,冷冷地说,“文先生,西岭书院不是你待的地方,请回吧。”

    刘义谦腾地从座椅中站起,指着他说,“你是何方神圣?你让我回,我就得回吗!”文士眼皮也不抬,并不看他,傲然说,“我就是那个拿腔拿调的老儿。我这西岭书院也不是贴金的地方。”刘义谦一时语塞,心知自己的随心之言被人听了去,不禁又羞又愧,又不肯认输,只好硬作强梁,改口说,“天下学子景仰的段博彦夫子也有听墙根的爱好吗?”

    段博彦微微一笑,却看着陆显说,“凡欲入我门受教者,皆有一定的考试之法。今日这段迁延,让二位久等,便是其中一种考试。要试炼二位的心性如何。文先生,你不合格,请回吧。陆先生,久闻你是忠国公之子,却甘于下人,以礼相待,又气度平和,言语有致。不才看了你作的几篇文章,虽然法度有缺,然而文心锦绣,是可造之材。你要来这书院,便来吧。”

    陆显听得此言,心中又惊又喜又虑。惊的是,这看似平常的等待,竟然暗藏玄机,实为一场不动声色的考试。喜的是,自己以平素之心待人,不骄不躁,随口之眼居然赢得段夫子赞许,亲口答应列入门墙。虑的是,刘义谦贵为皇子,又兼心思敏感,度量有缺,自己以磊落胸怀幼年起即与他相交,他却仍暗暗存着谨慎防嫌的心思,今日遭段夫子如此羞辱,未必会善罢甘休,将来恐对段夫子不利。

    果然,刘义谦听见段博彦一番指摘,脸色早已是阴晴不定,冷笑着说,“既然如此,我这脚站在这书院里,也脏了你们的地。那就不留了。”说罢,对陆显拱手道,“恭喜陆兄,贺喜陆兄,从此可称为段夫子门下走狗,自然身价百倍了。”段博彦听着这番赌气的话,呵呵大笑,挥一挥宽大的衣袖说,“文先生好走,不送了!”刘义谦脸胀的通红,哼了一声,抬脚就往花厅外走去。

    陆显一看,有些着急。这皇子的怒气可不是闹着玩的。他虽然贵为忠国公之子,家世显赫,根基深厚,但毕竟是臣子,怎么能去撩起皇子的逆鳞呢!何况目下形势未定,谁知道这心机深沉的三皇子刘义豫将来的位份到底是亲王呢,还是那个不可说的位置?

    没奈何,陆显下意识地要拔腿去追刘义豫,同时满脸仓惶地向段博彦拱手告罪说,“夫子,友人出言无状,让您见笑了。我去向他解释,改日来向夫子赔罪。”段博彦看他一脸无奈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说,“你居然交了这样一个朋友,交友之道有缺,这场考试我得给你扣点分了。改日再来吧。”陆显苦笑,做个揖,便往花厅外跑去。

    陆显气喘吁吁地追上低着头快走的刘义谦,一把拉住,说,“三皇子,今日之事,小可给您赔罪了。”刘义谦听了这话,步子慢了下来,脸色也缓和了不少,一边走一边说,“小显,你何罪之有!我们自幼在一起玩耍,你知道我并不在你面前摆什么皇子的派头。只是那老儿实在可恶!”提起段博彦,刘义谦脸上又浮现出怨毒之色。

    今日在西岭书院受了一番指责,于段博彦只是普通的考验前来求学的士子,并无太多深意,但对于刘义谦可是有损皇子的威严和体面。虽然只有陆显一人在场目睹,也极大伤害了三皇子刘义谦那颗脆弱的皇室之心。想起自己被太子刘义豫压制的愤恨,今日这场羞辱更挑起了刘义谦心中那个隐秘的念头。他暗暗想着,“段老儿,等着吧。”

    望春风:双面宰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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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泼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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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显虽然意在开解刘义谦,然而见其提及段博彦便咬牙切齿,大有受辱之意,心里便知道此话说也无用。全本小说网;HTTPS://щWW。.COm;暗暗叹了口气,陆显想,夫子,天威难测,我只能今后尽力护你周全了。

    过了三日,陆显正式去西岭书院就读。三年后,陆显参加大比之试,以新科状元之威名入翰林院,开始了自己的显宦之路。刘义谦继续做他的三皇子,直到麟德二十五年。

    陆望在入西岭书院读书后,虽然曾暗示过段博彦当日那位文谦公子的身份,段博彦只是“哦”了一声,并未多说什么。当陆望试探着提出,是否要帮段博彦牵线与三皇子刘义谦来往时,段博彦断然拒绝了。他只是摸着胡须说,“该来的总要来。我无愧于心。”陆望也只好放弃。

    麟德二十五年,太子刘义豫废为魏王,三皇子刘义谦立为太子。同年皇帝驾崩。第二年,太子刘义谦即位,改元为天佑元年。

    天佑元年,鸿儒段博彦离京,回家乡沧州,西岭书院关闭。吏部侍郎陆显擢升为吏部尚书,钦赐文渊阁大学士。

    陆显想到一年前,第一次想到去沧州,临行前去见皇帝刘义谦,提及此事。多年前在西岭书院的一幕在这位新皇心里虽然已淡漠,但是提到这个名字,他还是皱了皱眉头。“一定要他来做望儿的业师吗?”刘义谦不满地问。

    陆显谦恭地低下头,看着地板的青砖,说,“他是最好的,陛下。我希望望儿得到好的教育。”他抬起头看着皇帝的脸,缓缓说,“相信陛下也是。”刘义谦扶了扶额头,闭着眼睛考虑了一会儿,说,“准了。”陆显满意地说,“谢陛下恩典。”刘义谦抬起手,说,“不过,只准那老儿在你府中教授望儿,不准他出来讲学。”陆显想,这是意料之中的,答应说,“微臣知道。”

    想起这些前尘往事,陆显扶着柴门的手微微颤抖。陆望拉了拉陆显的衣角,嘟起嘴问道,“爹,段夫子说了不收我了。我们回去吧。”陆显迟疑了,千里奔波,四次来沧州,所有的劳累只为了这一个目的。更何况,这不仅关系望儿的未来,更有可能影响。。。

    他想起了心里的那个隐忧。现在的陆显也有无法宣之于口的念头和忧虑,在心底的那个角落里。“不行,不能放弃。望儿的教育是耽搁不得了。他必须成为优秀的人。这一步必须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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