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明-第8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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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最近有不好的讯息传过来，据说天命军的骑兵，已经逼近哈拉毛都了，一路上杀了不少人。
如此看来，盛京城破的事，应该是真的了。
桑噶尔齐并不为大清惋惜，大清国遇上劲敌，才会用得上郭尔罗斯人，他继承爵位的可能性，也就更有把握了。
他心疼的是郭尔罗斯人，这些都是他的战斗力，勇士们伤亡了，郭尔罗斯人将来何以在松花江、嫩江一带立足？
这一片草原，水草实在丰足，二哥也很有眼光，在哈拉毛都立城，可惜，与盛京相比，哈拉毛都城还是太小了，连城墙都没有……
二哥在世的时候，以松花江、嫩江为界，将野心勃勃的布木巴赶至松花江、嫩江以北，但布木巴不会死心，迟早会向江南渗透。
桑噶尔齐看不起布木巴，一点长兄的气度都没有，整日窥探着郭尔罗斯旗的扎萨克、辅国公的爵位……
暂时没有时间对付布木巴了，如果华夏的天命军的确来到哈拉毛都，到时候还需要他帮衬一把。
天命军能攻破盛京，自然不可等闲视之。
桑噶尔齐向右边的尖顶屋看了一眼，可惜细腰的女人不在，否则还可以多看几眼，现在二哥不在了，他可以肆无忌惮看着她的细腰。
这个女人……
桑噶尔齐发现，每次他用男人的目光看她的时候，她都不会拒绝，最多就是将腰身和屁股扭出花来，然后躲进那幢尖顶屋……
总有一日，老子要光明正大地推开那道阻挡视线的木门，然后看个够！
“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了桑噶尔齐的白日梦，让他十分不爽，不过，想到可能是他派出的游骑，他还是推开院门，亲自迎出来。
果然是昨日派出去的游骑，桑噶尔齐认识他。
“辅国公大人，天命军来了……”游骑在十余步外就翻身下马，单腿下跪。
“慌什么？起来说话！”桑噶尔齐对游骑称呼的“辅国公”，感到十分受用，“这么说来，天命军这几日，一直在屠杀郭尔罗斯人，抢夺我们的牛羊和女人，事情是真的了？”
“辅国公大人，千真万确，小人都看到他们的九州军旗了……”
桑噶尔齐不得不慎重起来，他用马鞭敲打着自己的左手，思索片刻，道：“天命军离此还有多远？”
“不到三十里！”
“三十里？”桑噶尔齐吃了一惊，天命军来得好快，幸好是自己，如果让昂哈这个废物掌管郭尔罗斯旗，这次怕是呀吓得屁滚尿流了。
“或许还不到三十里，小人用最快速度赶回来，这回天命军应该在二十里左右了……”
桑噶尔齐用阴冷的声音道：“天命军有多少人？都是骑兵吗？”
“都是骑兵，至少有一千……”
“一千？”桑噶尔齐的右手顿时僵住了，双唇也是忘了合拢。
“辅国公大人……”
桑噶尔齐顿时清醒过来，他恶狠狠地盯着游骑，“你没有看错？”
“小人绝对没有看错，”游骑哭丧着脸，“为了查探天命军的人数，有两名勇士丢了性命……”
桑噶尔齐回身大喝道：“快，吹号，天命军来袭！”
“呜……咽……”
一阵低沉而悠长的牛角号声，顿时打破了哈拉毛都的安逸，青壮们无论原先在做什么，听到号声，都是骑马快速向哈拉毛都集中，一些不明真相的士兵，或者拔出弯刀，或者摘下肩背上的弓箭，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桑噶尔齐望着不断聚集过来的勇士，心中恢复了一点底气，他跨上亲卫牵过来的一匹高头黄鬃马，用低沉的声音喝道：“列队迎敌！”
“是，大人！”
传令兵很快就回来了，“大人，已经聚集了九百六十三名勇士！”
才九百余人？桑噶尔齐知道，勇士们分散在不同的地方放牧，即便听到号角声，一时半会也无法全部赶回。
天命军一千骑兵，自己这边人数差不多，但战斗力……
他从来没有在战场见过天命军，甚至“天命军”这个名字，还是不久前才知道的，凭着感觉，汉人应该像绵羊一样文弱。
不过，天命军竟然攻破盛京……
管不了那么多了，哈拉毛都一直是郭尔罗斯人的基业，绝对不能放弃！
或许天命军不能承受伤亡之痛，及早撤军……
如果天命军死战不退呢？
桑噶尔齐忽地感觉到一丝寒冷，才是中秋，风中似乎吹过一阵阵寒气，怎的跟深冬似的……
昂哈牵着马从庭院里出来，身上披了两层皮甲，内长外短，腰间的弯刀，肩背上的弓矢箭壶，就像一个久战的勇士。
桑噶尔齐心中生出一阵厌恶，昂哈这是要在勇士们面前露脸吗？一个孩子，难道能在战场杀敌？他瞪了昂哈一眼，，“回去，你还是个孩子！”
昂哈倔强地没有停步，“我不！”
“回到院子里！”
“我是男人，我要和勇士们一起战斗！”
桑噶尔齐看到，昂哈眼中有一股兴奋的光芒，就像猎人看到猎物的一瞬间，自然流露出来的激动，他的心中不觉一动，昂哈真的长大了？他能继承镇国公的爵位吗？
或许就不该和他争什么镇国公、扎萨克……
不过，这是将来的事，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杀死入侵者，哈拉毛都是郭尔罗斯人的，谁也抢不走，大清不能，华夏同样不行！
除非郭尔罗斯人死绝了！
他向昂哈走去，拦在战马前，用手一指前面豪华的大院，“你回去，郭尔罗斯旗需要你！”
昂哈抬起清澈的眸子，用略带童音的嗓子道：“三叔，这次战斗，会死很多人吗？”
桑噶尔齐无限留恋地看了眼大院，目光落在白色的院门上，细腰的女人应该就在院门后面吧？这么大的号角声，她不可能听不到……
是，战争会死很多人，可是，勇士们就是为战争而生，弯刀、弓箭、战马，都是长生天赐给勇士们的最好武器！
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告诫昂哈，“为了郭尔罗斯旗，勇士们会拼死一战，为郭尔罗斯旗而死的人，都是郭尔罗斯旗的勇士、英雄，战死的勇士，我们会照顾号他们的家眷，绝对不会让他们受冻挨饿！”
“三叔……”
“你还是孩子，赶紧回去！”
“我不，我要和勇士们一起战斗，我要做郭尔罗斯人的英雄！”
桑噶尔齐眼中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不过，大敌当前，他没有心思和昂哈解释，便向身边的亲卫使个眼色，“将昂哈送回去！”
两名亲王缓慢地向昂哈逼去。
昂哈拔出弯刀，“你们敢？”
桑噶尔齐喝道：“郭尔罗斯人的弯刀，从来都是指向敌人的！”
昂哈的刀尖缓缓下垂，他哀求道：“三叔，你就让我出战吧！”
“回去！”桑噶尔齐的声音不容置疑，“郭尔罗斯旗需要你！”两名亲卫趁机上前，牵着昂哈的战马，将昂哈带回大院。
桑噶尔齐的目光在打开的院门上扫了一眼，总感觉不对劲，似乎缺少什么，心中空落落的，却又说不清楚为了什么。
直到院门缓缓闭上，他才明白，那个细腰的女人，并没有出现在视线中……
桑噶尔齐的脸上露出一丝奇怪的微笑，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女人，他才不会和昂哈去争什么镇国公、扎萨克，如果昂哈愿意将这个细腰的女人送给自己……
昂哈还是孩子，他能明白自己的心思吗？这次战斗结束过后，或许应该和他谈一谈！
一名贴身的亲卫上前，“大人，要不要通知布木巴大人回来增援？”
桑噶尔齐不知道布木巴是否会及时渡江增援，但事情总要让他知道，万一自己战死了，应该让他知道仇人是谁，“派出两人渡江，要快！”
第1192章 向南撤退
远处终于传来了沉闷的声音，大地跟着微微颤动起来，好似愤怒的长生天，用开山巨斧在警示着郭尔罗斯的骑兵。全本小说网，HTTPS：//。．ＣＯm；
络绎而来的勇士，不断加入到队列中，队列越来越长，但桑噶尔齐等不及了，骑兵决战，除了勇士们的勇敢，最重要的就是战马的速度。
如果战马的速度没有加上来，与蚂蚁似的步兵有什么区别？
桑噶尔齐用阴戾的目光瞄了眼前方的扬起的灰尘，缓缓拔出弯刀，仰天上举，“勇士们，为了哈拉毛都，为了郭尔罗斯人，冲呀……”
“冲呀！”
“砍下天命军的脑袋做尿壶！”
“用天命军的血肉喂狼！”
……
郭尔罗斯人也是科尔沁蒙古人的一支，骑兵一旦开动起来，就像是浪潮、海啸，虽然只有千人，但气势也是十分骇人，奔腾的战马、雪亮的弯刀、飞舞的马鞭、此起彼伏的呼喝声，还有马蹄带起的扬尘……
罗文峰在草原生活惯了，郭尔罗斯人刚刚动身，他就感受到了，“郭尔罗斯人有多少骑兵？”
“一千有余！”
“还有一千？”罗文峰稍稍有些失望，“杀了这么多人，他们还有一千？”
“王爷，哈拉毛都是郭尔罗斯人的镇国公旗所在，只有攻下哈拉毛都，郭尔罗斯人才会屈服！”
“别叫我王爷，我是华夏的威武将军，”罗文峰狠狠一鞭抽在马臀上，“那我们就杀了这些郭尔罗斯人，将九州军旗插在哈拉毛都！”
“杀！杀了郭尔罗斯人！”
“我只要牛羊！”
“我要郭尔罗斯的女人！”
……
郭尔罗斯人虽然成了满清的属民，但身子里依然流淌着蒙古人的血液，好战、嗜杀、残忍，在敌人面前，他们不绝对不会认输；鹰骑兵的血管中流淌着的，是满人的血液，是延续了上千年的女真人的血液。
蒙古人与女真人，是数百年的世仇！
这一刻，双方似乎要做一次了断，除了他们自己，谁也看不明白，他们为何如此仇恨自己的敌人。
两支人数差不多的骑兵，在松花江畔相遇，似乎是数世的冤家，连搭话都不用，相互问候的方式，都是一阵箭雨。
都是来自草原上的骑兵，战斗的方式极为相似，就像是同一条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箭雨之后，士兵们收起弓箭，都是拔出弯刀，叫喊着向对方扑去。
刀光、鲜血、叫喊、皮甲、残缺的肢体……
太熟悉的东西，最容易被忽略，骑兵的眼里，只有自己手中的弯刀和敌人的头颅！
双方交错而过，地上留下一片尸体和血水。
罗文峰和桑噶尔齐一样，勒住战马，调转马首，开始下一波的出击……
“哒哒哒……”
大地再次微微颤动起来，不过，马蹄声和地面上变化，都被战场上的厮杀和马蹄声掩盖了。
直到这支骑兵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桑噶尔齐一刀将对面的骑兵逼退，稍稍抬起头，难道是布木巴增援来了？
他很快就发现，这是白日梦：布木巴在松花江以北，而这支骑兵却是从西南方向来的。
难道是周围的郭尔罗斯勇士们增援来了？
马蹄扬起的灰尘升上了半空，至少有千人……不对，郭尔罗斯人的骑兵，主要集中在哈拉毛都，西南方向怎会有千人的骑兵？
桑噶尔齐心中一紧，隐隐有一丝不好的感觉……
“大人，是天命军的骑兵，你看那旗帜……”
桑噶尔齐仔细一看，果然是那种九颗星的旗帜，跟对面的旗帜一模一样……
罗文峰一刀劈翻对面的骑兵，随即将滴血的弯刀高高扬起，“勇士们，咱们的援兵到了，缠住郭尔罗斯人，别让他们跑了！”
“杀！”鹰骑兵士气大振。
鹰骑兵的将士，舍却了刚才一闪而过、快意恩仇的战斗方式，而是一个个向郭尔罗斯人扑过去缠斗在一起，只要敌人不灭，他们就不会退缩。
战场形势发生了变化。
原先两支骑兵相对而冲，一闪而过，脱离接触后，再回头对冲一次，如此循环，直到一方屈服，或是被完全歼灭……
针尖对麦芒，势均力敌的时候，谁都不会向敌人示弱，让敌人在心理、士气上占据优势。
千余生力军即将加入，战场的平衡瞬间被打破了，人的心思也就随着发生了变化。
人心就是士气！
郭尔罗斯人都是勇士，面对同等数量的鹰骑兵，他们丝毫没有畏惧，毫不犹豫用箭矢和弯刀迎击自己的敌人，哪怕敌人的数量稍稍多些，他们都不会有丝毫的动摇。
哈拉毛都是郭尔罗斯人的根，牛羊、孩子、女人，都是集中于此，他们没有退路。
但鹰骑兵的数量，足足是他们的两倍……
两狼相斗，任何犹豫和胆怯，都是失败的前兆！
此消彼长，鹰骑兵迅速取得战场的优势，郭尔罗斯人的伤亡迅速增大。
桑噶尔齐终于明白了，对面的敌人，不仅要夺取他们的牛羊、财物、女人、孩子，还要全歼他们，让郭尔罗斯人灭种……
然而双方的士兵已经陷入混战，互相缠斗在一起，要想脱身，已是十分不易。
脱身之后，又能去哪儿？
没有了牛羊、财物、女人、孩子，郭尔罗斯人还能在草原上繁衍下去吗？
桑噶尔齐猛地打个冷颤，对面的敌人，比大清的骑兵更凶狠、更残忍！
“哒哒哒……”
千余骑兵急速而来，毫无迟滞地加入战斗。
郭尔罗斯人被分割、被包围，士兵们四面临敌，往往一刀砍出去，刀尖尚未接触敌人的皮甲，自己已经被侧后方的敌人砍翻……
桑噶尔齐也被一群敌军包围，他一边发出狼一般的吼叫，一边将弯刀砍向敌人的头颅……
敌人太多了，死伤一个，周围的更多的敌人就会填补进来，滴血的弯刀，在他身上划破了数不清的口子，他满身满脸是血，大部分都是敌人的，自己的也不少。
护在身边的亲卫越来越少，他和普通的骑兵一样，连后背都完全暴露在敌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