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皇帝-第7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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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匈奴与汉,同出一源的传说,最近两年,在匈奴内部传的人尽皆知。
很多匈奴人,如呼衍当屠,也都是通过这些传言,第一次得知了自己的先祖,居然是与汉人的先祖系出一源,还能追溯到两三千年前的远古时代。
这对于只有从冒顿大单于的父亲头曼单于开始,才有匈奴这个部族的概念的匈奴人而言。
这确实一个让人心动和容易接受的传说。
只是……
“即使我们真是淳维的后人……”呼衍当屠在心里想着:“那汉朝,就更是敌人了!”
将祖先流放、驱逐并羞辱。
这是奇耻大恨!
作为子孙,当然要为先祖们讨还公道!
更何况……
一千多年前,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的所谓‘祖先’,与现在的匈奴,有什么关系?
现在,呼衍当屠更关心,站在他的对面的,那千里之外的汉长城之上的汉人,在打些什么主意?
………………………………
“快快快!”
巍峨的长城脚下,数以千计的工人,正如蚂蚁一样,勤劳而勇敢的在这寒冷的天气中,迎着刺骨的寒风,冒着生命危险,进行着工作。
在三十余年前,当颍阴懿候灌婴收复云中故地后,为了让匈奴人无法再借用秦始皇帝修建的直道,入侵汉地。
于是,灌婴下令摧毁了长城附近的广阔直道。
秦直道,曾经非常宽阔。
根据记载,秦始皇的直道,起自甘泉,直达九原,一路堑山湮谷,蜿蜒转折,长达一千八百里。
这个工程是如此巨大,以至于直到秦始皇驾崩,也没有竣工。
当初,汉军收复云中时,就看到了那条秦人的宽阔直到,沿着长城的关塞,直通塞外。
其宽度,足够让两三辆战车并行,而且,非常坚固。
灌婴为了防止匈奴人利用此道,于是下令摧毁和填埋直道在长城脚下的路线。
这项工作,从太宗皇帝四年,一直到太宗皇帝十六年,用了十二年时间,汉军才完成。
但,当现在,汉军将要出塞时。
就不得不修复这条曾经被摧毁和填埋的道路。
好在,颍阴懿候以及后来接手这个工作的云中郡守魏尚,都很清楚,并且知道,迟早有一天,王师还会用得上这条秦始皇和蒙恬修建的直道。
所以,留有伏笔。
直道的路基没有摧毁,直道的轮廓也一直都在。
汉军只是用石木,将宽阔的直道堵塞。
现在,只需要清理掉那些堵塞道路的碎石与障碍物。
那,这条八十余年前,秦始皇帝穷尽秦帝国国力,打造而出的秦帝国北方交通主干线,就将再次焕发生机。
并且,立刻就可以如同当年,它的建造者所希望的那样——成为中国军队北出河间地的补给线以及进军线。
“明府,今天又有几位工人失足,跌落山崖……”一个官吏,爬上长城的一个山峦,走到正在指挥着工人,清理道路的一个官员面前,有些失落的报告。
“找到他们没有……”那个官员扭过头,擦了擦脸上的灰尘,问道。
“已经找到了……”
“妥善安葬吧……”这官员叹了口气:“距离大军出塞,只剩下不到一个月了,在这剩下的时间里,吾等无论如何,也要不惜代价,打开道路!”
“诺!”那个来报告的官吏临襟稽首而拜。
“好了,你去忙吧……”官员直立起身子,然后,带着自己的家臣与家奴们,扛着锄头、铁锹,走向前方的工地。
死亡,在这个大工地上,每天都有发生。
不是失足掉下山崖,就是被滚落下来的巨石砸到。
就在昨天,他的长子,在山下的峡谷中指挥工人清理碎石时,被一块从峡谷上方掉落下来的石头砸到。
当场就身亡了。
身为父亲,他当然很悲伤。
但他很清楚,这条道路以及这个工程的重要性。
假如不能按时疏通的话,那么,不仅仅,出塞的大军可能要面临饿肚子的窘境。
更可能影响到大战的胜负。
云中人,等待着匈奴复仇,已经等待了几十年。
为了向匈奴复仇,云中人没有什么牺牲是不能忍受的!
过去三十年,为了保护自己的桑梓和家人妻小。
云中丈夫们,父亲战死了,儿子接过还沾染着父亲鲜血的武器和甲胄,继续站到匈奴骑兵的面前,哥哥战死了,弟弟再接着上。
最残酷的时候,家家带孝,户户有烈士!
与那个时候相比,现在的这点牺牲和困难。
云中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复仇!”这个官员大吼一声,带着家族的子侄和家臣们,奋力的将一整车的碎石,推下山崖。
“复仇!”山峦上下,无数的汉子,赤坦着身体,迎着刺骨的寒风,大声的喊着,宣泄着!
倘若此时有高分辨率的侦查卫星,经过此地的上空。
那么,人们恐怕将会发现一个巨大的奇迹——在两三个月前,还是一片崎岖和陡峭山路的此地,现在,已经渐渐的出现一条了巨大的公路。
这条公路是如此的巨大和宽阔,以至于,甚至可以行驶主战坦克!
在被碎石和土木掩埋了二三十年后,秦始皇帝留给世界的遗产,渐渐浮出水面。
庞大坚固和宽阔的直道,即将再次贯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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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二十一节 谍影
韩远,既是在此时,进入的长城边塞。
他化妆成为一个进入匈奴榷市,与匈奴人交易的商人,带着几个仆从,推着几车匈奴的皮毛,从云中城以西的固陵塞进入长城之内。
进入关塞后,韩远几乎是立刻就发现了,汉朝在清理道路上的障碍物和碎石。
仅仅是这个发现,就足以让韩远知道——汉朝对匈奴的进攻,确实已经迫在眉睫!
但,望着道路两侧往来穿梭的工人以及不时出现的巡逻军队。
韩远将自己的头颅低下。
他到现在,都依然是汉朝的通缉犯!
他很害怕,被人认出来。
对汉朝的天罗地网,韩远有着无比深刻的记忆。
想当年,他还是这个体系中的一员呢!
所以,韩远非常清楚这个系统的运作方式和反应速度。
毫不夸张的说,假如他企图靠近官衙或者地方上的乡亭所在,那么,就极有可能被人认出来!
有些基层的刀笔吏,为了一两千钱的赏钱,能将一个杀人潜逃的游侠的模样,记住十年!
至于,像他这种,被廷尉下了通缉令,悬赏爵位和黄金的逃犯。
只要被发现,立刻就会被逮捕。
正因为如此,韩远才会深恨这个系统以及扎根在这个系统上的汉室王朝。
“若非是你们……”韩远握紧了拳头,在心里喃喃自语:“我也不用逃亡匈奴,被发左袵,背弃宗族祖宗!一切都是你们的错!”
在韩远看来,他当年不过就是杀了几个泥腿子而已。
算得个什么事情?
他在匈奴,跟着‘主人’,这些年仅仅因为心情好或者心情不好,杀掉的奴才和折磨而死的奴婢,数都数不清楚!
但那不仅仅没有惩罚。
反而得到了他人的尊敬和敬畏。
可在这个该死的体系下,却是‘刑无等级’!
列侯杀人也要偿命!
即使,其所杀的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农夫!
“刘氏残害士绅,天怒人怨,必不能长久……”韩远抬着眼睛,望着自己的周围,他看得分明,四处都是在劳作的平民与官吏。
“当今的小皇帝又好大喜功,穷兵黩武,这天下,已跟秦朝时一般了……”韩远欣喜若狂的注视着这些变化:“只待英雄豪杰,登高一呼,行陈涉项藉之事,然后,我大匈奴,就可以入主这如花的江山!而我,将成为大匈奴的功臣!”
至于这一天会不会发生?
韩远非常肯定!
汉朝,已经频临极限了。
小皇帝好大喜功,穷兵黩武,必然会加重百姓负担。
于是,刘氏对上,没有获得士族贵族的拥护,对下,又惹怒了百姓。
他不灭,谁灭?
等到匈奴大兵进入长安,他就可以成为新朝的开国功臣。
彻底的洗白自己,还要堂而皇之的回到家乡,耀武耀威。
“最好,再来个髡发易服!”韩远在心里想着。
汉人视被发左袵为奇耻大辱和夷狄的象征。
想要让他们接受匈奴的统治,就必须摧毁他们的反抗精神。
让他们也变成‘夷狄’。
“到时候,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韩远在心里猖狂的大笑起来。
带着这样的自信,韩远驾轻就熟的通过汉室的几个关卡,进入了长城脚下的一个城镇。
这是一个小型的城镇,在最初,甚至只是一个小山村。
因为这些年的汉匈贸易兴盛才发展起来。
镇上都是从事汉匈贸易的商贾和商队。
过去,韩远曾来过这里与几个为匈奴服务的商人街头。
他记得清楚,当时这里车水马流,人流攒动。
来自天下的商贾都汇于此地。
但如今,整个城镇都是萧条。
街道上的人流稀稀疏疏,少的可怜。
许多原本属于匈奴人所收买的商人的店铺,都大门紧闭,空气中似乎充满了不安的气息。
这让韩远有些警惕。
但好在,走了几步后,韩远就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店铺在开门营业。
店门口甚至还站着一个曾经与他在匈奴有过一面之缘的店铺伙计。
这个店铺是谁的来着?
哦,对了!
“是狄家的店铺!”韩远想了起来。
狄氏一直都与匈奴有着频繁的往来,这个家族在过去二十多年里,一直在向匈奴源源不断的提供着各种物资。
只要有钱,没有什么是他们不能出卖的!
几个月前,狄氏准备悄悄的将一套汉室的《孙子兵法》,作价一千金卖给匈奴的右贤王。
可惜,这个交易最终没能完成!
不然的话……
“大匈奴就也将出现自己的名将啊!”韩远在心里扼腕叹息着,同时诅咒着让这个交易无法进行的汉朝体制。
这个该死的体制,完全照抄了暴秦的那一套。
管天管地还管士大夫君子们怎么处置自己的家奴。
更是敲骨吸髓,连奴婢也要收税!
完完全全的不为士大夫君子们的利益考虑一下。
它不仅仅拦着士大夫君子们为所欲为,还企图限制和控制士大夫君子!
完全就是该死!
这样想着,韩远就带着人来到了那个店铺前,压低了声音,对那个站在门口的伙计问道:“贵店店主可在?吾有一批货物要出手……”
那人闻言,看了看韩远,狐疑了片刻后,答道:“在的……敢问尊客要出手些什么货物?”
“马皮十一张,羊皮一百一十一张,此外还有狐皮七十一张……”韩远照着早就约定好的联络暗语答道。
那人微微一愣,随即就笑道:“啊呀,快快请里面请,我家店主在后堂与您详谈……”
说着就热情的请着韩远一行人入内,还招呼着伙计,帮忙牵拉牲畜。
韩远笑着走进门内。
那伙计紧随其后,鞠躬弯腰的将韩远请到一个在布帘后的房间。
一进门,韩远立刻就发现不对劲了。
因为,里面出现的根本不是什么商人。
而是七八个彪形大汉。
更重要的是,这些人都拿着武器,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
“糟糕!”韩远心里大叫不好以为遇到了专门宰客的游侠。
这种游走在市集之中,专门敲诈商人,甚至绑架和截杀商人的游侠团伙,近年来出现了许多。
好在,这些家伙通常是要财,不要命。
只要不反抗,一般不会有麻烦。
于是,韩远露出一副大多数胆小的商人都会有的模样,战战兢兢的道:“诸位丈夫,诸位豪杰,请不要害我性命……财务与货物,我双手奉上,绝不会报官……”
“哈哈哈……”一个为首的汉子听了哈哈大笑起来。
他拍拍手掌,顿时,从左右两侧的隔墙里,冲出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
“拿下!”那人笑着下令。
顿时,明晃晃的刀剑就被架到了韩远的脖子上。
然后,韩远听到了门外传来了厮杀声。
那是他的随从遇到了忽然的袭击。
厮杀声在片刻后就停歇了下来。
一个什长模样的汉军军官提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走了进来,对着那个为首的大汉拱手道:“尹校尉,所有匈奴细作皆已格杀!”
他将那个人头丢在地上,吐了唾沫,然后接着道:“请校尉下令!”
“善!”名为尹校尉的汉子笑着点点头:“辛苦云中郡的诸君了!”
“为天子效死,这是应该的!”那什长行了个军礼说道。
尹校尉拿着刀柄,走上前来,托起韩远的下巴,看着还在企图想办法蒙混过关的韩远,嗤笑着道:“韩子瑕,别装了……”
韩远闻言,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子瑕,正是他的表字。
尔雅曰:远者,瑕也。
但问题是,除非能抓他到廷尉衙门,找出廷尉的档案,不然,现在应该是没有人能一口道破他的来历的!
除非……
他们早就知道自己要来……
“三天前,吾就已经知道你将入关!”尹校尉拿着刀柄,敲了敲韩远的头颅,笑着道:“是不是很意外呢?”
“十余年前,你担任大汉临丰县县尉,期间,贪赃枉法,滥杀无辜,为监郡御史所弹劾,并下狱,但你买通狱卒,逃亡出关,亡命匈奴,甘坐夷狄之奴!”尹校尉拍着他的脸颊,说道:“尔的档案,可是至今都还在廷尉那里保留着,按律,当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