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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3章

夜天子-第7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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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做为一个农耕民族,对于土地有着一种异常狂热的心态,你就算把他们丢到大沙漠里去,他们也会千方百计地用一柄锄头,把那儿变成可以种植庄稼的所在。

    秦家寨在此立足后,当然是大力发展农耕,开垦荒地、种植庄稼。可周围宅子里的其他部族百姓,其生产生活方式却与之不尽相同,他们更多的是靠山吃山,就算有些简陋的农耕手段,也是种子一撒,听天由命,并不把耕种作为自己的主业。

    秦家寨越发展人口繁衍越多,开辟的田地也就一路扩展开去,四方部落既然不以农耕为主,那荒地也就没有明确的归属,你拔光野草、开辟良田,自然就可以在上面耕种。

    但是田地的大量开辟,影响着周围的生态环境,哪怕只是一种动物觉得此地已不宜生存,迁往大山更深处,就会造成周围整个生态环境失衡,更多的生物也会随之迁徙。

    这种变化,对秦家寨这种以农耕为主的寨子来说,那是求之不得,大量动物迁走,还省得它们对庄稼的破坏了呢,但对那些靠山吃山,以狩猎、采撷为主要生活来源的部落来说,就是一场灾难了,矛盾就这样一点点积累起来。

    马千乘是伏波将军马援后裔,当然也是汉族,但马家世居石柱,早与当地民族融合,现在更准确地说,他算是土家族的成份更多一些。他的舅舅,该地盐井司吏目宣长岭,就是土家族的一个土官。

    宣家控制着当地盐井的生产,并不以狩猎、采撷为业,但与其关系密切、具有姻亲关系的几个部落却不然,他们随着那些勤劳的农民舞动锄头,不断开山垦荒,不可避免地与秦家寨发生了矛盾,而做为他们最大的靠山宣家,当然就会替他们出头。

    如此一来,秦家寨和宣家寨的百姓就常常发生纠纷,有明一代,大大小小的土司战争如果细数下来,大多都是因为一些小小事端引发的。有时候,根本就是一些在常人看来啼笑皆非的屁事儿,可它发展来发展去,就能变成一场生灵涂炭、旷日持久的战争。

    更何况现在他们争夺的是生存环境,有着更加理直气壮的理由,可当地部落就算抱起团儿来,也很少能赢过更具组织力的汉人寨子,更何况这一代秦家出了一个了不起的女汉子:秦良玉。

    这小丫头年方十七,从小读典籍、学骑射,文翰得风流,兵剑谙神韵,居然是个不输平阳公主的女中豪杰。而且她还因地制宜,发明了一种适合当地环境的武器:白杆钩镰枪,并研究出了与之配套的做战方法。

    这一来秦家寨更是了不得,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放眼周边各个部落,竟是无一合之敌了。宣家为此也没少吃亏,于是宣家发起狠来,拒绝卖盐给秦家寨,还有寨民时不时地去祸害一下秦家寨的庄稼。

    两边的关系正拧巴着,马千乘跑舅舅家做客来了,一听宣家被一个小丫头欺负,马千乘马上自告奋勇地要替舅舅出头,于是……这是他第四次被挂成腊肉了。

    叶小天听的纳罕不已,这种情况与他在贵州所见的情况截然不同啊。在那儿,汉人更弱一些,怎么到了这儿反过来了?

    叶小天忽然想起一事,不禁问道:“你说附近有许多苗寨?我听说,苗人会养蛊,蛊术神鬼莫测,十分厉害,怎么还对付不了那小丫头,难道秦家寨还有对付蛊的办法吗?”

    “蛊?”

    马千乘呆了一呆,荡在空中很自然地转了一圈儿,才道:“你说蛊啊,我倒听说过,不过那玩意儿,在此地苗寨早就失传啦。谁敢养蛊啊,很遭人嫌弃的。”

    叶小天听他说了几句便恍然大悟,在这里可不像大万山区的那些山民聚居区,没有以蛊立教的传承,部落苗人又已接受了外部文明变成了熟苗,既便部落中在很久以前曾经有过那么一个两个蛊术师,现在也消失了。

    蛊掌握在极少数的人手里,威力惊人且很神秘,这就使得没有掌握它的普通人感觉恐惧和威胁!敬畏和远离就是必然的选择和结果!学蛊的人也此受到整个部落的排斥、忌惮与反感。

    试想,你学一门技能,结果不管是同族人还是外族人,人人视你如麻疯病人一般唾弃疏离不愿接近,谁还愿学这门手艺?它自然而然也就失传了。同样出于熟化的原因,他们野性渐消,但文明程度、组织能力又不及更先进的族群,战斗力自然大打折扣。

    叶小天听马千乘一番解说,知道被俘没有生命危险,心思就放下了一半,马千乘又安慰道:“叶兄不必担心的,你是为我助拳才被抓的,我舅舅一定会赎你出去。”

    马千乘刚说到这儿,就见远处一群人走来,头前三人,左边一个身躯修长,肌肉柔韧结实,并不显得特别的肌肉虬结、雄壮魁梧,但矫健有力,看起来二十多岁。另一个棱角分明,刚毅硬朗,看相貌也有二十多岁,但脸上的稚气表明,他只是生得老成。

    在两人中间,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身材肥胖,个头不高,圆滚滚的身子偏偏还缠着一条蜀锦的红腰带,白胖胖的一张脸,走得全是汗。马千乘喜道:“我舅舅来了!”

    那腰系红腰带的中年人一见被吊在棚下的马千乘,立即哭丧起了一张脸:“我就说嘛!本命年犯太岁,太岁当头坐,无喜必有祸!阿舅千小心,万小心,就是没想到这个祸应在你头上啊!”

    马千乘一脸尴尬:“阿舅……”

    那红腰带中年人打躬作揖地道:“千乘啊,阿舅求你了,你千万别帮阿舅打抱不平了,阿舅赎你一回,就是三十担盐巴,阿舅那口井里出的盐,全都拿来赎你了啊!”

    马千乘瞪眼道:“阿舅!三十担怎么成!这位叶兄也是为了帮你才被抓的,咱们不能不管呐!叶兄祖上是括苍太守、折冲将军,这身价,怎么也值得三十担盐吧?”

    红腰带中年人听了,胖脸一阵哆嗦,忍不住仰天悲号起来:“苍天呐~~~,我怎么就摊上这么个败家的外甥,你一个雷,活劈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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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43章 征兵

    “啪啪啪啪……”

    秦家寨门口在放鞭,一挂挂的“一丈红”,炸得声如霹雳,遍地红屑。叶小天、马千乘,还有马千乘的舅舅宣长官等人在呛人的火药味儿中埋着头急急往前走,一直走出滚滚浓烟,这才长长地喘了口气。

    秦家寨放炮仗是在欢庆胜利,叶小天等人行于其间,倒象是正在办喜事儿似的。叶小天站定脚步,左顾右盼一番,奇道:“咦?我的人呢?”

    宣长岭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往远处一指,道:“那些生面孔就是你的人吧?”

    叶小天手搭凉篷向远处一看,恰好看见一辆四轮车,不禁又惊又喜:“啊哈!他们已经先被放出来了啊?”

    宣盐使哼道:“他们就压根儿没给抓进去!”

    叶小天奇道:“为什么?”

    马千乘得意洋洋地道:“不值钱啊!我乃堂堂伏波将军后人,你乃堂堂折冲将军后人,像你我这等身世显赫的名门望族才值钱。”

    叶小天:“……”

    马千乘误会了,以为他没算明白账,又道:“当然啦,他们也不是一个大子儿都不值,可是只要抓了你我,他们就不必要被抓回去了啦,杀又不能杀,还得管饭、还得看守,何苦呢?反正你我被抓,他们打也打不得,算赎金的时候,把他们值多少,折算一下加在你我身上就成了。”

    宣盐使恨恨地道:“对!所以你个混账东西又坑了我三十一担盐,你这个姓叶的朋友……”

    宣盐使横了叶小天一眼,悲伤地道:“搭进去我四十五担盐啊!”

    “什么?”马千乘果然愤怒了,胀红着脸庞质问他舅舅:“凭什么?凭什么叶兄比我值钱的多?足足多出十五担盐巴?”

    “是十四担!”宣盐使账算的明白:“你说为什么?因为他被抓的人多,他带了那么多手下,你以为都不算钱的吗?”

    “原来如此!”马千乘转嗔为喜,沾沾自喜地道:“我就说呢,还以为比起叶兄来。我马千乘不值钱,原来是他被俘的人多。”

    叶小天:“……”

    宣长岭气不打一处来,在自己外甥屁股上狠狠踢了一脚,这才看向叶小天,不太高兴地道:“足下是究竟是什么人呐,怎么和我这宝贝外甥搅和到一块儿去了?”

    叶小天还没说话,马千乘就抢着道:“这位叶兄是晋朝时括苍太守、折冲将军叶公之后,这么久远的事啦,舅舅你又不打读书,你不明白的。”

    宣长岭:“……”

    叶小天咳嗽一声。对宣长岭道:“宣大人,叶某是贵州铜仁卧牛司长官,前往成都府公干的。”

    “哦!贵州铜仁……”

    宣长岭翻着眼睛拍了拍后脑勺,努力地想了想,道:“铜仁的大土司好像是姓张吧?你是张氏大土司麾下的土官?”

    叶小天心中暗道:“此间消息当真闭塞,铜仁府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竟也不知。”

    不过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且不说此地交通不便。消息确实闭塞,纵非如此,这位守着盐井混吃等死的土官老爷也没必要打听贵州铜仁有什么变化。试问,广州番禺县令换了人。两人既非同年又非同乡更不是亲戚,那么河北怀来县令会注意么。

    叶小天没告诉他张大胖子已经完蛋了,张氏族人也搬去贵阳效仿田氏做起了寓公,如今铜仁府大当家的就是区区不才在下我。而是淡淡一笑,颔首道:“正是!”

    马千乘大概很是陶醉于祖先创造的荣耀,所以更在乎一个人祖上曾经有过多么耀煌的历史。而他的舅舅宣盐使就现实的多,一听叶小天是现任的铜仁府一方土官,脸色就好看多了。

    宣长岭把叶小天一行人以及他那倒霉外甥带回自己的寨子,马千乘立即拍着桌子叫嚣,要再度整顿兵马,去寻秦良玉的晦气。他有三个小表弟,分别是九岁、七岁、四岁,三个小胖子围着大表哥攥着小拳头呐喊助威,跃跃欲试,就连那正穿开裆裤的三胖子都一副要跟着大表哥去冲锋陷阵的模样。

    宣长岭没理会那混账外甥,只请叶小天上座了,与他客气地攀谈,并询问到四川的来意。虽说铜仁距此地很远,交通也不便利,但宣土官守着盐井,生意却不仅仅是盐巴。

    现在他早就变成了半个商人,接触一下,如果真有什么财货可以互通有无,那无异于一条新财路。

    叶小天也有意同本地土官打打交道,且不提来日一旦围剿杨应龙,四川方面必有朝廷兵马及征调的地方土军参战,介时很可能有所合作,就算是在战争之外,双方如果真能建立商业合作,也未尝不是一件互惠两利的事。大亨家现居铜仁,可分店都开到金陵、扬州、苏杭一带了,卧牛岭又岂能落于人后。

    二人这一番攀谈,还真有不少地方可以进行合作,而且两家都有土官背景,沿途关隘哨卡所遭受的盘剥留难必然不多,一旦建立稳定的商贸线路,将是一条稳定的财源。

    宣长岭大喜,只觉那个败家的外甥偶尔也能做点好事,和叶小天一番攀谈,双方建立了初步的联系,宣盐使便热情地张罗请叶小天一行人在自己寨子里暂住。

    就在这时,府上管家忽然领着三名身着鸳鸯战袄的士卒走了进来。身穿这等战袄,那是朝廷的兵士了,却非某一位土官帐下的土兵,宣长岭不知来者何意,连忙起身,脸上笑容已经微微敛去。

    得管事指点,那几名军士已经知道这矮胖白净的中年人就是此地土官,为首一人忙上前叉手行了一礼,道:“莫大人,奉总督令谕,征调各地土兵,前往松藩沿线助防备战!”

    这军士说着,展开手中一份加盖了总督关防的公函,看了看道:“贵属共计一千四百四十二户,八千八百五十九人,应征调土兵两百二十人,须于三日之内,往重庆府报到。”

    各地土官除了纳贡,还有义务兵役,宁夏孛拜反了,总督亲至松藩防线巡视的消息已经传开,宣长岭亦有耳闻,听说是征兵,松了口气,忙接过总督府的公文,道:“宣某领命,三日内,必调精兵,前往重庆!”

    那几名军士也不多留,点点头就要离开,马千乘却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阿舅要出兵吗?我石柱马家可也需要调兵?”

    那军士有些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待问清他是马家少土司,那军士打开一份名单看了看,道:“有的,石柱马军征调一千二百土兵,近两日也该往重庆去报到了。”

    马千乘大喜,搓了搓手,红光满面地道:“想我堂堂伏波将军后裔,终于等到大展身手的时候了。我身为马家少主,如此大事,岂有不事先士卒的道理?阿舅,你快些调兵,我要跟你的人一起去重庆!”

    宣长岭一听这倒霉外甥肯离开他的家,不再让他含着老泪一担一担地往外送盐巴,不禁大喜过望,登时积极万分地道:“如此甚好!老舅这就去选调土兵,明天你就与他们一起上路!”

    那尚未离开的军士闻言赞道:“宣大人、马少土司,忠君爱国,令人佩服!”

    叶小天:“……”

    宣长岭忙着选调土兵,以便尽快把他的败家外甥引走,丝毫不察舅父真意的马千乘兴高采烈地要帮着舅父去选兵,叶小天便由管事领着到了客舍。田彬霏、冬长老等人正坐在客舍里聊天,叶小天进来便道:“各位,只怕明日我们就得离开这里了。”

    叶小天把李化龙征兵的事说了一遍,又道:“我们是马少土司的客人,马少土司离开,我们怕也不便再住下去了。”

    田天佑、田文博听了露出喜色,既然宁夏孛拜造反,朝廷对播州杨应龙十有**就得实行安抚政策,如此一来张时照、何恩等人的飞书告举之事,恐怕就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田天佑脱口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快马加鞭赶往成都,尽快了结此事!”

    叶小天和田彬霏对视了一眼,各自眸中都暗藏隐忧,他们怕的就是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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