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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7章

将血-第6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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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这么对待其人,哪里能成?就算自己这个岳父,好像都成了他的棋子了,还有什么人是不敢算计……种从端暗自叹息了一声,去了其他杂念,沉声问道:“你想做什么?”

    刚才已经问了一句,但现在再问,意味却已不同。

    赵石能品味的出来,心中不由一喜,笑道:“您德高望重,不是张培贤可比,也只需稳坐于位,张培贤便无从下手,一旦闹起来,您是老臣,他乃新贵,总归是他落个没脸……”

    种从端听了,眼睛立时一瞪,这是要他和张培贤打擂台了,他此时是真摸不准这个女婿到底要干什么了,反正已在这小子面前丢了一次脸,也再顾不上什么威仪气度,这也是他在女婿面前所竭力保持的姿态,要知道,当年平蜀时,他可是地道的大将军下属。

    而现在,他也顾不了那许多,张嘴便问:“张大将军是有哪里得罪你了?”

    赵石摇头,“非是张大将军得罪了我,而是此时京中,定阳侯,大将军张培贤最让我忌惮……”

    好像一声炸雷在种从端耳边响起,简简单单一句话,在种从端听来,却已暴露了太多的东西,是啊,京中除了大将军张培贤,再没有人于军中威望上可与他相比,现在的他,也许不需手握兵权,一声呼啸,也能让人闻声景从。

    比如羽林左右卫,比如左右屯卫,再比如雄武军,这里面有多少人曾随他出生入死?谁也说不清楚。

    张大将军若陷身于枢密副使之争,哪里还会顾得上其他?闹上这么几次,若张培贤在枢密院变得无所事事,威名扫地是一定的了,还有什么可以让人忌惮的?

    但他这是要干什么?这是要干什么?

    种从端满脸的惊疑,瞅着赵石,上下打量不休,这个女婿好似发自骨子里般的野心和煞气让他一阵心寒……

    这个时候,尽管感觉分外无力,但他还是勉强开口劝道:“当年之事,你也算经历了的,而老夫若与你一般,当年种家,不复存焉……”

    赵石哪里会被这么一句软弱的话所劝,当即便道:“当年之事,我有从龙之功,然到时候,陛下可愿念及当年之情,饶我全家性命?不过您也放宽心,此只为身家性命尔,若陛下依旧重我信我,旁人也不来谋我,也不过些许未雨绸缪罢了,不过,旁人若是拿着刀来,我也不能引颈就戮,任人宰割,这些准备,正为了非常之时而设……”

    “您若觉着不划算,还请您立上辞呈,朝野之事,便也与您无干,但我不成,家人性命之安危,麾下旧部之荣辱,皆系我一身之上,我却是放不下的。”

    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下来,一个盯着酒菜,心中多少有点把握,一个盯着窗外,心里翻腾,犹疑不决。

    沉默的时辰很长,但终归被种从端沙哑着嗓子打破,“好,我就随你走这一遭……”

    赵石笑了,接着便拿起酒壶,为老丈人的酒馔中添酒,一边就想说话。

    但种从端摆手,盯着他的眼睛继续道:“你给我一个实话,若陛下……陛下想要……你会如何?”

    赵石摇头失笑,站起身来走到窗棂之前,一把推开窗户,望着安静的夜色,声音传来,却好像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就算是陛下,也不成的,赵石的命,除了自己,谁也拿不走……”

    种从端虽说满腹的忧虑,但此时心却定了下来,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这一句话所表露出来的决心,听着好像有些不对劲儿,这话乃地道的大逆之言,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而赵石却说,自己的命连陛下也无权决定,这无疑是大逆不道之言。

    但种从端却未如方才般震惊,而是定下了心来,其实,这并不难于理解,储位之争,想来凶险,种从端自己曾亲身经历,而且还是那样一个漫长的年头,什么没见过?什么没听过?

    只要参与进来,就应该明白,储位之争,争的其实就是帝位,皇帝未崩,而争帝位,实于谋反无异,多少大逆不道之言,在密室之中回荡,多少刺王杀驾的阴谋,在窃窃私语中诞生,种家,百年世家,就是这么一路走过来的。

    说他们不忠心吗,不对,但要说忠心,也只是忠于自己的家族罢了,这就是世家门阀,也正是这样的世家门阀,在王朝兴衰中扮演着不同的角色,也只有这些,才是他们生存并壮大下去的动力。

    而景兴变革,也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实际上,打动种从端的,除了这一番相谈外,也就是这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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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天下兴亡谁人晓第八百零九章 桃林(三更到,求点月票)

    没有在种府多留,种从端也失了其他兴致,以他的年纪,要思索如此大事已经有些力不从心,必定要召集幕僚或者族中心腹商量一番,也不知今日晚间,还能不能睡得着。

    赵石带着人直接回府,在街上闲逛的事情终究他是做不出来的,不过一路上,也是思绪连篇,还有许多事要做,也有许多事可做,可能还有更多的事能做却没有想到。

    但转念想想,朝堂上的局势已经渐渐清晰,接下来的日子,相信市井之间的传言什么的也将瞒不过他的耳目,只要时日足够,那些达官贵人们府内的只言片语也将传入他的耳朵,有谁心怀恶意,又能使出什么手段,在这些安排之下,也必将能露出些许端倪。

    回到府中,谁都能看得出来,赵石有些神思恍惚,但谁也没敢多问,只是赵石去瞧自家女儿时李金花略略问了两句,见赵石不愿多说,也就不再深问了。

    翌日一早,洗漱完毕,赵石随即带人出府,先是送了种七娘到种府,然后径奔宫门而去,朝廷颁下重伤,自然是要入宫谢恩的。

    这一次,没见什么沈才人,而是在勤政殿中参见了景帝陛下,谢恩完毕,皇帝陛下温勉有加,又是一番姿态,好像见一次,皇帝陛下就是一个模样,赵石都怀疑,这位陛下是不是得了什么精神分裂之类的病症。

    不过这次入宫,却再未有什么波折。许是皇帝陛下终于晓得,上次在宜春殿中开的玩笑实在不妥,这次竟然还解释了两句,不过也是泛泛而言,什么沈才人方自入宫,不知规矩什么的陈腔滥调,赵石也没往心里去。

    但不解释还好,这般一解释,赵石心中的危险感觉只会越加强烈,如今朝堂上下谁不知道。陛下若疾言厉色,责问的你狼狈异常,其实不是什么坏事,此不过陛下心性使然罢了,换句话说,天生就这个脾气,说明你的事儿啊,还不怎么糟糕透顶。

    但若陛下耐着性子,笑脸相迎。有商有量,那就得想想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恶了陛下,说不定哪天,雷霆霹雳就会接踵而至了。

    而赵石对此再熟悉不过,而且每次入宫,都能体会一番,也许说着说着话,不知哪句不对,就能让这位陛下翻脸。

    都说伴君如伴虎,那是一点不假。赵石甚至每次都能从皇帝陛下的言谈举止中寻找到对自己的那一丝警惕和忌惮,就是不知,皇帝陛下对旁的人也是如此,还是说,就对他一个人这般模样。

    不过可惜的是,每次见到景帝陛下,多数时候都是单独相谈。在旁人眼中,或许这是一份难得的荣耀,但赵石却知道,这不但是一种煎熬。而且他怀疑,皇帝陛下是不是不愿旁人看到自己是怎么对待有功之臣的?

    当然,这也许只是猜测而已,不过在赵石看来,用怎样的恶意去猜测皇帝陛下的心思,都不为过,因为皇帝,是天下间最自私的一种生物,什么都是属于他的,但他却永不满足,这是皇帝的特质,无法改变。

    出宫的时候,却是与张培贤张大将军相错而过,两人笑着见礼,都是侯爷,爵位相当,又都卸了军职,没了上下统属的干系,也就不需怎么慎重,张大将军在家中休息了两个月,终于要到枢密院上任了,是来入宫听陛下面授机宜的。

    只是两个人都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两人互相恭喜了几句,也不驻留,毕竟这是在宫里,便也各走各的。

    出到宫外,两位大将军的侍卫衙兵,都候在那里,离的并不远,也没闹出什么狗血的事情来,因为互相并不认识,有时互相打量几眼,便迅速收回目光,也许,张大将军这些侍卫们会惊讶一下对方的年轻,而赵大将军的衙兵会羡慕一下对方的人多势众以及穿着的华美气派。

    是的,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张大将军是带着半套仪仗来的,在这些人面前,赵石带来的那孤零零的几个人,看上去分外的寒酸。

    不过赵石也无心理会这些,翻身上马,带着人便离开了宫门所在……

    接下来的日子,得胜伯府终于换了牌匾,改成了定军侯府,将大门也重新粉饰了一下,看上去很有点新气象的意思。

    而这几日,定军侯府也平静安宁的很,大将军赵石再未迈出府门半步,在府中读书,写字,练武,好像心无挂碍的样子。

    跟随他回京的侍卫们也放了羊,回家探亲的探亲,找知交好友共谋一醉的也真就醉了个稀里糊涂,更多的年轻侍卫,则本着富贵不还乡里如衣锦夜行的心思,回到国武监,着实炫耀了一番。

    而此时,国武监祭酒齐子平却是在公主府外的桃林里赏着桃花,与会的除了他与翰林学士,礼部左丞李士芳身有官职之外,还有两个国武监教授,都是出身国子监,但位卑职小,不值一提,其他还有几个,却就干脆都是白身了。

    人都说,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现在的国武监祭酒大人过的就是这样的逍遥日子,他虽为官多年,但还是不脱文人心性,且虽受帝宠,奈何才具略有不足,当年能做到一地守臣,多数还是侥幸,反而是国武监这样的地方,非常的适合他。

    而其人最佩服的又是汉时名臣曹参,所以自任国武监祭酒以来,索性来了个萧规曹随,顺其自然,有大将军赵石打好的底子,也不费什么心思在国武监中安插心腹,只偶尔和兵部啊,礼部啊,工部啊,国子监啊,打打擂台,其他的任事都交给下面的人来做,如此这般,却是让国武监越发的红火了起来。

    一到国武监招收生员的时候,门槛都能让人踏破了,不过想在那个时候找到国武监祭酒大人,却也不太容易,人家早躲出去了。

    而他一个文人,就管着国武监,又是景王府旧臣,真的是无人愿意来理会他,更无人愿意招惹他。

    你说,这等日子怎能不逍遥,怎能不惬意。

    这不,三月里,清明刚过,桃花盛开时节,便邀了些知交友好来这临近国武监的桃林里赏玩桃花,当然,还是要先跟公主府那边打好招呼才成,不然被公主府中人当成登徒子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可以说,与会的这些人,都是清闲之人,不然也不会有这个兴致来此处游玩赏景。

    几个人此时已经喝的面红耳赤,诗也赋过了几轮,铺在一张大案上的宣纸之上,也已经笔走龙蛇,记下了不下十数首佳句,众人兴致稍歇。

    齐子平醉眼迷离,斜斜靠在软垫之上,一身淡褐色的袍服,冠冕之间还插着一朵桃花,这是今日赋词赢来的,神态间,说不出的惬意悠闲。

    耳边传来疏狂的笑声,齐子平淡淡瞧去,说话的那人是自己十几年的好友,当年文名著于京师的长安八友之一,李士芳。

    只听他在那里一边挥舞着袍袖,一边大笑道:“今日之会,果然痛快淋漓,不若来年再与会于此,众位以为如何?”

    众人高声应和,自是都同意的很,看着李士芳那狂放模样,齐子平不由有些恍惚,当年长安八友相聚,想来就是这个模样吧?可惜,当年那八个让他钦慕不已的家伙,如今却已星流云散,不知多少人还能记得了,物是人非,莫过于此。

    “此地桃花遍眼,幽香浮动,实在是个幽静大雅之所在,今日与会兄台,也尽为世间雅士,来日再会,当为此会起个名字,小弟已经想好,不如就叫桃花会如何?”

    众人嬉笑间,有人已经笑道,“桃花会,脂粉气太过,当为桃林会,众位以为如何?”

    众人听了尽皆称善,李士芳却嬉笑道:“桃林雅士,可为今日与会案首之别号,嘿嘿,看来却要便宜齐兄了呢。”

    齐子平略微起身,指点笑道:“你等趁我酒醉,暗算于我,不算不算。”

    众人又是一番哄闹,这等文人佳会,其实并不见半点酸腐气息,让人一见,却能忘俗,与后世聚会大相径庭。

    又过了一些时候,李士芳留下一群人在那里继续说笑,自己则凑到齐子平旁边坐下,挥退上来斟酒的仆人,推了昏昏欲睡的齐子平一下,见齐子平不满的睁开眼睛,不由笑着低声道:“你到逍遥,还想小睡片刻怎的?”

    齐子平晃了晃脑袋,瞅着这满眼桃花,沉醉道:“能于此地常住,才为幸事,睁眼便是繁华满目,闭眼也能置身暗香浮动之中,人生快事,莫过于此,难道在这里,李兄还要让我不得清净?”

    李士芳嘻嘻一笑,暗道,齐子平醉酒心明,话也就好说多了,“繁花过眼,烟云浮动,不过一时之景罢了,士芳可不敢沉醉其中,不然,雅则雅矣,却……”

    见李士芳住口不言,齐子平慢慢坐直身子,“大将军回朝,难道还碍了咱们什么不成?”

    这才是真正的酒醉心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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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天下兴亡谁人晓第八百一十章 相绝

    李士芳愣了愣,接着不由感叹,“不须说的如此透彻吧?咱们虽不是餐风饮露的神仙,却是身在神仙之地的雅士……”

    齐子平醉醺醺的打断道:“世间多是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的家伙,既然以俗事扰我,还什么神仙,雅士的,这满眼的桃花都让你弄的俗了。”

    李士芳好像不认识般盯着齐子平看,简直不相信这话是出自好友的口中,神情看上去极其可笑,不过随即便是哈哈大笑,把着齐子平的胳膊,直到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才断断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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