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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上品寒士-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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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恺之好不容易止了笑,刘尚值又补了一句:“建康人丁数十万,比吴郡城可大得多,到时子重还得准备两辆牛车装那些妇、女郎送的香囊。”顾恺之又大笑。
    徐邈道:“可惜英台兄和幼度兄不在,不然今日也算盛会,何妨各其其志?”
    顾恺之道:“我已说过,寄情山水、以书画自娱。”
    丁春秋说得很实在:“造福乡梓、不堕家风,此吾志也。”
    刘尚值道:“我愿治一大县,抑制豪强,劝农耕桑,法令清明,使一县之民安居乐业,当然,若能治一郡就更妙了,可那是不可能的。”
    寒门出身的入品士子想要做到五品郡太守那真是不可想象的事,莫要说州郡长官,现在就是连诸县令八百石者也被次等士族牢牢霸占了,剩下的就是些八、九品小官。
    顾恺之问徐邈:“仙民兄之志若何?”
    徐邈慨然道:“我欲为帝师,开释文义,标明指趣,弘扬儒学,表内圣外王之道,使得仁政、王道得以施行。”
    徐邈这么一说,陈操之隐约记起徐邈日后的确是做了帝师,似乎是以博学鸿儒为谢安赏识而举荐给皇帝的,在宫中开讲《孝经》,很为皇帝所倚重,不过那似乎是徐邈四十岁以后的事——
    徐邈的志向博得一片喝彩声,然后徐邈、顾恺之、刘尚值、丁春秋齐声道:“敢问子重之志?”
    陈操之含笑道:“诸君各言其志,我亦不得不说,我之志就是六个字—‘在其位,谋其政’,具体能做到哪一步则非我所知,唯有努力而已。”
    顾恺之笑道:“子重糊弄人,这等于没说。”
    徐邈道:“不然,子重这是庄子逍遥游之意,可大可小、能屈能伸,其小如~|鸠,穿树齐檐,亦能飞翔;其大则如鲲鹏,其翼若垂天之云,水击三千里,扶摇而上九万里——此子重之志也。”
    众人都赞徐邈妙解,说子重之才,应会有绝云气、负青天、越北冥而图南之日。
    临近午时,一行人来到宝石山左侧那座山岭,苍松古柏掩映的初阳台道院古朴幽静,两个道人欣喜相迎,陈操之问起葛师可有消息传来?答曰:“无。”
    葛洪是去年九月离开初阳台道院去罗浮山的当时陈操之问葛师归期?葛洪说:“少则一年,多则三年。”现在都已经一年多了,也无音信。
    陈操之算是初阳台道院的半个院主了,引着顾恺之等人参拜了三清之后,又让道人打开藏书阁,观览葛洪的藏书,顾恺之府上也算是藏书极丰的了葛洪这上万卷藏书也很惊讶,在书籍极为稀少的魏晋,家藏万卷书即便是高门士族也是很少有的。
    陈操之道:“这些书绝大多数是葛师六十年来亲手抄录的,我用了一年多时间,抄录了其中的两百卷,有些书看一遍就可以了些书必须抄录。”
    徐邈自认为读书是很刻苦的,但与葛洪、陈操之相比,还是自
    。
    用罢午饭操之一行游览山岭之胜景,未时末刻离开初阳台回陈家坞,两个道人殷殷送到岭下,怅望而别。
    一行人回到陈家坞已经是薄暮时分鸦投林,炊烟袅袅,独臂荆奴在大门前张望,见到陈操之一行,快步迎上来道:“操之小郎君,族长回来了。”
    “四伯父回来了!”陈操之甚喜知钱唐陈氏入士籍之事如何了?
    陈操之先上二楼见母亲,陈母李氏道:“你四伯父刚来看望我回南楼久,你快去拜见吧四伯父这回去建康有五个月之久,定是族中有大事。”
    陈操之便去南邈、顾恺之、刘尚值、丁春秋一起跟着去拜见钱唐陈氏族长陈咸。
    年近六旬的陈咸比之端节时稍微消了一些,但精神很好,见到顾恺之等人,很是愉快,请众人到厅中坐定,先是对陈操之道:“操之,伯父方才看望了你母亲,与五月时相比,真是衰老了许多啊,我在建康,得陈尚来报,说你不来建康参加十八州大中正品评,当时我还有些恼怒和埋怨,但现在看到了你母,才明白操之的孝心和无奈啊。”
    陈操之叹息声,问:“四伯父,入士籍之事有消息吗?”
    现在没什么好隐瞒的了,顾恺之、邈都知道这事,钱唐人想必也都风闻了吧。
    陈咸道:“陈尚留在京中等消息,我担心天冷雨雪,就先回来了,十八州大中正品评是十月初五进行,汝南梅氏、琅琊孙氏、阳郑氏分支、诸城刘分支、范阳卢氏,都选拔了本族最优秀杰出的子弟来到建康参加品评,大司徒府命陈尚代表钱唐陈氏参加,陈尚与贾令史商议,贾令史问陈尚才貌与族弟陈操之相比如何?陈尚道难及万一,贾令史便道那干脆放弃品评,就以陈操之母病不能前来为,放弃这次入士籍的机会,这叫以退为进——”
    顾之道:“陈族长何不请求延迟品评,待子重的母亲身体好些了再赴建康不迟。”
    咸看了陈操之一眼,忧色一掠而过,说道:“梅、孙、刘、郑、卢诸氏不答应啊,而且也不知要延迟到几时,这五大家族都急于入士籍,如何肯等。”又道:“不过司马大司徒看了操之的《天道无忧论》、《功成自然论》和《儒道释同心》之后,对操之极为欣赏,说企盼操之早日入建康,到时可径去见他——”
    顾恺之乐观道:“只要大司徒赏识子重,那么钱唐陈氏还是极有可能列籍士族的。”
    次日午后,丁春秋回到丁氏别墅,对父亲丁异说起钱唐陈氏入士籍之事,丁异道:“我亦耳闻此事,钱唐陈氏若能入士籍,陈操之可谓如虎添翼,以他的才识和望,还有~嘉宾的看重,以后前程实不可限量,对于钱唐八大士族来说,我丁氏最乐见其成,毕竟丁氏与陈氏乃是姻亲,若陈氏真成了士族,就依幼微之志,让她回陈家坞又何妨,可惜陈操之因为母病放弃这个百难逢的机会,可惜啊。”
    丁春秋道:“据说大司徒司马昱、大司马桓温都知陈操之之名,子重这次未去建康,入籍也未见得就毫无希望。”
    丁异摇头道:“未参加十八州大中正品评就能入士籍,那如何服众?寒门入族本来就是极难的事,反对者更多于支持者,我料钱唐陈氏这次入了士族。”
    丁春秋从父亲书房出来后,又去见堂姐丁幼微,每次他从陈家坞回来都要向堂姐说说见闻,不过这次他没有对丁幼微说陈氏入士籍的事,只说游初阳台道院诸友各言其志—
    丁幼微听丁春秋复述陈操之之志,不禁莞尔微笑。
    ……
    十月初二,立冬节气,水始冰、地始冻,万物收藏,寒冷的冬季到来了,这日傍晚,钱唐陈氏族长陈咸在南楼宴请顾恺之与徐邈,陈操之自然要相陪,明日,顾恺之、徐邈就要离开陈家坞还乡。
    正饮宴时,院中突然传来小婵的叫声:“小郎君,操之小郎君,老主母突然昏过去了!”
    陈操之心胆欲裂,腾地站起身,也不及穿履,穿着布袜便奔下楼去,就见小婵急得脸色煞白,嘴唇都哆嗦,说道:“小郎君,快去,快去,在二楼楼梯口——”她也转身跟着陈操之飞跑起来。
    陈操之几个大步,跨上一楼与二楼之间的楼梯转折处,就听到母亲的声音说道:“我没事,你们扶我回房去吧。”声音虚弱至极。
    陈母李氏坐在楼梯口,老丫环英姑半抱着她,曾玉环正在掐陈母李氏的人中,来圭的妻子赵氏在一边惊得容颜失色,宗之和润儿这时正由青枝带着从三楼下来——
    “娘——”陈操之半蹲半跪在母亲身边,双手扶着母亲双肩,惶急道:“娘,你怎么了,可把儿子吓死了。”
    英姑也吓得魂飞魄散,这时才定下神来,说道:“娘子说要到院中走走,我和小婵就扶她下楼,走到这里,娘子突然腿一软坐到楼梯上,一看,娘子牙关紧咬,面色铁青,昏过去了——”
    老丫环英姑是陈母李氏从娘家带来的,一直称呼陈母李氏为娘子。
    陈母李氏勉强一笑道:“无妨,就是突然有点晕,这不就缓过来了吗。”
    “娘,儿子抱你回房去。”陈操之一手环抱着母亲肩背,一手托在母亲膝弯下,将母亲抱了起来,母亲真瘦啊,不比九岁的宗之重多少,几茎枯黄的白发飘拂到陈操之颊边,陈操之强忍着没流下眼泪。
    顾恺之、徐邈都来探望,四伯父陈咸也来了,把陈操之叫到一边问话,听说支度和扬州名医杨泉都来为陈母李氏诊治过,便道:“操之,你母亲的病看来不是药石所能为的了,你出生之时,你母亲也曾晕厥,得杜道首符水才醒转,现在既然人力药石不可为,就应祷之于鬼神,明日去把杜道首请来看视一下,杜道首是与我一道从建康回钱唐的。”
三十八、暖暖冬阳哀而不伤
    一夜陈操之彻夜无眠,好友顾恺之、徐邈都陪着他在卧室的外间侍坐,宗之和润儿不肯去睡,呆呆地立在祖母床前,看着半睡半醒的祖母,这两个孩子害怕得手脚冰冷,依稀记起其父陈庆之去世时的模糊印象。
    陈操之让小婵和青枝带宗之和润儿上楼歇息,宗之、润儿却挣开手,不肯去,要守着祖母,希望祖母很快好起来。
    陈操之把侄儿、侄女的小手捂在他的手掌里暖着,说道:“这里有丑叔呢,不要太担心,你们两个明日要照常早起,不许睡懒觉,听话。”
    丑叔的手温暖有力,两个孩儿看着丑叔的眼睛,丑叔的眼神镇定而温柔,小兄妹又相互看了一眼,一齐点头,乖乖地跟着小婵和青枝上楼去了。
    大四更丑时,来德上来说:“小郎君,牛车备好,咱们出发吧。”
    钱唐没有什么医,那位领少府监俸禄的秦医生也只是个巫医,医术比陈操之也高明不到哪里去,陈操之没有别的法子,只有依四伯父所言,去请杜)杜子恭来为母亲写青词、施符水,看能否为母减轻病情,然人力药石不可为,祷之于鬼神就是唯一的选择,毕竟杜子恭声名在外,很多难杂症都被他治好,玄妙道术人所难测。
    顾恺之道:“子重,你守护陈母,我代你去请杜子恭,今年春月我在建康拜识过杜子恭。”
    陈操之道:“那有劳长康了。”
    顾恺之便带了两个部,由来德驾车前往钱唐县城,赶到杜子恭府正好天亮。
    杜恭才刚起床,听说晋陵顾恺之求见,匆匆洗漱后出迎恺之一见杜子恭便深深作揖,说了代陈操之来请杜师去为陈母李氏祈福~灾之意,请求杜师立即动身前往陈家坞。
    杜子恭道:“请公子稍等。待我去拜祭了三官帝君再随你去。”
    顾之就坐厅中等着。过了小半个时辰才见杜子恭出来。带了七、八个随从。有三辆牛车。跟随顾恺之去陈家坞。到达陈家坞时已近午时。
    陈操之见杜子恭前来。真心感激家坞陈氏族人听说杜子恭来到。都来拜见。比当日葛洪来这里还恭敬虔诚。可见杜子恭在钱唐乃至江左地影响力。
    陈母李见杜道首前来扎着要坐起来。小婵赶紧从后扶着她用软枕垫着。
    杜子恭问:“西楼陈氏还设有鹤鸣堂否?”
    陈母李氏道:“禀杜道首。鹤鸣堂就在三楼。老妇每日念诵《老子五千文》。十八年来未曾间断——”说到这里。喘了两气。又道:“今日病体沉重尚未去三官帝君前参拜。”
    杜子恭道:“今日由我代为参拜,不过陈门李氏应先忏悔首过量平生有何得失,不得隐瞒样本道首才好写青词上奏天庭,请天官帝君赐福、地官帝君释罪、水官帝君消灾解厄
    陈操之是不信这些的,但亲却是笃信,他不能违逆母亲的心意,母亲一世为善,应该没什么好忏悔的。
    杜子恭命其他人都退到楼廊上去,连在床上扶着老主母的小婵也要出去,室内只余杜子恭和陈母李氏二人。
    杜子恭危然跪坐,徐徐问:“陈门李氏,心里有何得失、亏欠,一一讲来。”
    陈母李氏想了一会,摇头道:“老妇生平未有亏心事。”
    杜子恭道:“再思之。”
    陈母李氏又想了一会,说道:“因幼子体弱多病,十一年前老妇——曾在灵隐寺——为其许下长命灯,老妇只有这件事有愧于三官帝君和杜道首。”
    杜子恭沉默了一会,点头道:“请放宽心,我为你上表陈情,帝君会宽赦你的罪过。”起身出去,让陈操之陪他去鹤鸣堂,就在鹤鸣堂里用朱砂笔、青藤纸写成一封奏章,然后禹步仗剑,张口吐火,将托于剑丸上的奏章焚烧成灰烬,就算是上达天听了。
    一边侍立的顾恺之、刘尚值等人咋舌惊叹,对杜道首的玄妙道法无比钦佩,陈操之却并无惊讶敬服之色,与后世的川剧变脸吐火相比,杜子恭的吐火算不了什么。
    上了表章祝文之后,杜子恭又跪在水官帝君神像前默祷良久,然后在一方小小的黄纸上写下一道符,取半碗清水,将符烧化,纸灰和于清水,命小~端去给陈母李氏服下,再次屏退众人,只留陈操之,说道:“陈操之,汝母大限已到,首过忏悔,不过是安其心尔,出壬不出癸,你且早作准备吧。”
    ……
    顾恺之、徐邈二人商定暂缓回乡,在陈家坞多陪陈操之几日,待陈母身体好些了再启程,刘尚值十月初三这日一早赶来为顾、徐二人送行,顾、徐二人没走成,他也留下来一起陪陈操之。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所谓朋友,不就是在友人有困难需要帮助时坚定地陪着他一起渡过难关吗?
    陈操之寝食俱废,日夜守在母亲床前,服侍母亲起居,希望母亲能好起来,能下楼到堡外散散步。
    陈母李氏神智清明,只是虚弱得很,走几步就气喘,只得卧床。
    十月初七夜里,陈操之依旧在母亲床前跪坐相陪,陈母李氏道:“丑儿,你到外间睡一会,娘身子还好。
    ”
    陈操之道:“儿白日里小睡了一会,现在不困。”
    陈母李氏道:“去睡,不然娘不喜欢,莫要为娘身体好些了你却病倒了。”
    婵道:“小郎君去睡吧,我在这陪老主母。
    ”
    陈操之便去外间矮榻上躺着接连熬了几夜,也的确很累了,不一会就沉沉睡去。
    里间的陈母李氏说道:“小婵,去看看六丑睡着了没有?”
    婵蹑手蹑脚来到外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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