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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伐-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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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荀羡埋怨道:“庚贤弟何其迟也,累我等久候,君不知罪,还欲与俗物纠缠,荒唐之极!”
    “知罪。。。吾知罪!”庚惜呵呵笑着,走过来,路过石青身边,斜睨一眼道:“石帅目送,庚某目还,可以休矣。走了。。。”说着,长袖一摆,极其潇洒地向荀羡走去。
    “诸位可记得,来泰山所为何事?”石青突然开口了。
    庚惜身子一顿,哈哈大笑,头也没回道:“抚育生民,施以王化。吾等不敢辞。”
    石青又问道:“悠悠山林,寻幽探胜;这就是诸位所谓的抚育生民?施以王化?”
    “哈哈。。。果然是个污浊物。”士子们爆出哄笑。
    荀羡嘿然道:“石帅归顺朝廷,必先习我大晋品级规制。清贵之士,以文导世;汝莫非将吾等当作下品之人,做那贱浊之业?”
    清、浊之分,九品之制。石青倒是知道。不过,若是扯这些东西,那可有得扯,他哪有这个时间?
    “诸位。你们记住,这里是泰山,规矩由我定,一切由我做主。我认为,诸位玩的够了,该收心干些正事。”
    石青说得风轻云淡,引来的是更大的嘲笑。士子们是干什么的,是捞名声的;名声怎么捞?傲视权贵最便捷。别说是石青,就是会稽王司马昱,照样被讥讽嘲笑过无数次。
    与普通士子相反,六个世家子弟十分恼怒。一个流民武装督护,一个指望他们救济的粗鄙武夫,一个依靠他们才能在朝廷立足的北沧,竟敢如此无礼。
    放肆!狂妄!
    一声声呵斥铺天盖地地砸向石青。石青皱了一下眉,不耐烦道:“你们真不懂规矩。自今日始,诸位先进军营,从军规军纪开始学起。”
    “走!不要理这个疯子!”荀羡恼怒地嚷了一声,带着愤怒的士子们意欲离开。
    这些人到底是狂妄还是愚笨?石青摇摇头,对左敬亭一努嘴。“拿下了,一人二十棍,让他们懂得点规矩。”
    正欲离开的士子们齐转身,不敢置信地望向石青。
    一人二十棍?是不是听错了?世间有人敢这般对待他们?
    左敬亭不管他们相不相信,一声吆喝,几十个亲兵扑上去就要拿人。。。
    士子们的家奴护卫怎肯答应,手中家什一丢,拦住亲兵厮打起来。几十个家奴护主心切,不管不顾地厮缠,左敬亭一时竟拿不住人。一帮世家子弟气的浑身哆嗦,指着石青斥骂,叫嚷着要派人回家禀告。
    石青心急赶往历城,眼中所见、耳中所听,乱哄哄一片,早就不耐烦了。“左敬亭!你奶奶的,恁是无用!”大吼声中,石青伸手抢过耗子背上的环手刀,抢上去,噗噗两刀,砍翻两个护卫。
    “敢阻挡者!杀无赦!”拎着滴血的钢刀,石青再次大吼。
    左敬亭开始不敢动刀,被纠缠的心火直冒,一听石青发令,立马大吼一声:“给我砍!”话音未落,他已出刀砍翻一个,当他恶狠狠地扑向下一个时,一帮家奴护卫已经傻了眼,拨腿就跑。原来这伙贱民不怕自家主子,真敢动刀杀啊。。。
    世家子弟们也傻了眼。看到滴血的钢刀,看到凶神恶煞一般的石青,看到地上横陈的七八具尸体;这些世家子弟意识到,这不是江左;眼前这些人不是大晋朝廷体制内的。
    惊愕、懵懂、惧怕。。。各种心情还未完全施展释放,凶恶的新义军已扑上来,不论三七二十一把他们一一按倒,一头杵进冰冷的泥泞中。随即袍子被撩起来,屁股裸露在刺骨的寒风里。
    他们又羞又冷,正欲大声抗议,突然啪地一声脆响,屁股已挨了重重一击,火辣辣地疼痛蓦然袭遍全身。抗议声自动化作凄惨的哀号。
    伍慈等官吏目瞪口呆,这些尊贵的不可一世的人物,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冰冷的泥水里,竟然被石帅扒下亵衣狠揍!
    “士可杀不可辱!你们有的是选择,愿意成为真正的士,可以拿刀自尽。我必厚葬之。”石青在一群光屁股间漫步,轻语间,钢刀飞出,颤巍巍插进泥土。
    好一阵,传来的只有哀嚎,没人选择抹脖子。石青肆意地讥笑起来。“一群自大的东西,自以为高贵、了不起;在我眼中,不过是一群废物、寄生虫。你们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说话间,他踱到伍慈等人面前,对军帅府的官吏们道:“你们也太不把自己当回事。自以为高贵未必高贵,但若自以为低贱,必定低贱!高贵不是穿件衣裳、涂点香粉就可以换来,高贵是靠功绩垒叠出来的,是靠性命搏杀出来的。。。”
    二十军棍打完,哀号声却未停止。这帮人哪受过这种折磨。羞辱、疼痛、寒冷、挫败各种感受让他们脑袋迟钝,不知道思考,只能下意思地惨叫。
    石青面如表情地听了一阵,忽地厉吼。“都给我闭嘴!谁敢哭嚎!再打四十军棍。”
    再没有比这更灵验的了。士子们身子一震,随即颤抖起来,身子一抽一抽,默默抽泣,却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石青木着脸冷笑:“娘们一样的东西,也敢妄称是士。左敬亭,交给你了,把他们的衣服趴下来,换上皮甲。。。哦,不!皮甲应该给勇士使用,他们不配。找几张羊皮,一人一张围上。让他们上战场去。”
    士子们颤抖的更厉害了。。。
    “诸位!守住本心,好好做事。再会!”石青对伍慈等人一示意,带着左敬亭和一帮士子出发赶往历城。
    午时,石青来到历城,新义军已集结完毕,正自待命。
    “出发吧。。。”石青轻轻说了一声,近两万人分为东、西两路,踏上北去之路。博浪行动开始了。
    石青唤来小耗子:“耗子。你带几个兄弟,去邺城找李农总帅,如此这般。。。嗯,可记住了?”
    耗子用心默想,随即点头道:“石帅放心,耗子记住了。”
    石青再次叮嘱道:“路上小心。邺城可能会有大乱。若是遇到危险,你们能跑就跑,不能跑则降,不可逞强,以保住性命为要。切切!”
七十六章博浪(一)
    曹魏以来,邺城成了中原的中心,河北跟着兴旺起来;人口稠密,市井繁华,各种景象不是河南能够比拟的。 **!*
    这里所说的河北,指得是黄河故道以北,并非后来夺取济水河道的黄河以北地带。
    乐陵城和乐陵仓位于黄河故道北二十来里处。处于河北边缘,人烟相对少一些。
    十月三十日清晨,乐陵城南的黄河故道里冒出一排车队。十余辆牛车,百十车夫护卫,络绎向乐陵城而来;当头那位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正是新义军天骑校尉孙霸。
    孙霸是东路军前锋将。
    军帅府上下一致认为;博浪行动最艰难之处,不是攻取乐陵仓,而是如何将数之不尽的仓储运回泰山。在乐陵城上万敌军环顾之下,即使拿下乐陵仓,新义军也不可能将乐陵仓搬回泰山。若想顺利运回乐陵仓仓储,新义军必须与乐陵守军正面决战,将他们彻底打败、击垮,使其成为威胁。
    为了达成这个目标,博浪行动由东、西两路大军分别展开。西路军的第一目标是乐陵仓,东路军的第一目标则是乐陵城。
    东路军九千五百人,韩彭为督帅,下辖天骑、中垒两营一千五百志愿兵、三千义务兵以及五千青壮。
    “我乃青州刘大人麾下都尉孙霸,奉刺史之命,求见逢将军,有事相商。。。”孙霸挥舞着公文敕书,仰头向城上呼喝。
    乐陵城有四门,平日只开东、西两门,以为禁军、盐工进出。南北二门则很少开启。孙霸喊过话,城头有守兵放下吊篮,索取公文验看一番后,打开城门放他们入了城。
    冬日寒冷,人们大多贪睡。辰末的乐陵城沉浸在静谧之中,还未完全苏醒。
    乐陵城中心,奢华的仓督府内宅。
    吕护掀开狐裘,赤脚下地,一丝不挂地出了寝房,站在廊下,他望了眼天空。天空迷迷蒙蒙,厚厚的云层铅灰一片,把阳光隔挡得严严实实。
    冷冽的寒气吹来,赤*裸的肌肤上浮起一层细密的疙瘩;吕护呵斥几声,蹬腿伸拳,使力虚击;随着动作,他身上的踺子肉簌簌抖动,如绞紧的弦、绷紧的鼓,顿时鼓楞起来。
    “嗥——”
    陡地,吕护振臂仰天,凄厉长嚎,仿佛一只望月的狼。
    “将军——”一个少女娇喊着撵出来,手拿一袭狐裘,给吕护披上。娇嗔道:“天寒地冻。请将军在意身体。”
    因为急于给吕护加衣,少女只穿着轻纱亵衣就匆忙奔出。轻纱通透,美妙的胴*体半掩半映,隐约可见。
    一阵冷风吹来,少女娇躯一颤,胸前两粒鲜红蓓蕾被寒气激得倏地硬挺起来。
    “休说些许寒气,纵然是刀山枪林,本将军也敢赤身而过。”吕护傲然大吼。一瞥眼,正见到少女曼妙的躯体。邪邪一笑道:“若不然,怎算是男人。。。”
    ‘男人’二字出口,他一伸手,掀翻狐裘,猛力一揽,少女嘤咛一声,已被他搂进怀里。
    “将军威武。。。婢女承受不起。愿与姐妹一起逢迎。”少女敏锐地感觉到一个巨大滚热的物事抵住了身子,不由羞红了脸,缩在吕护怀中软语恳求。
    “哈哈——”吕护得意大笑。晋女温柔可意,当真名不虚传。该当好生谢谢新义军石青大督护。
    一番鏖战,吕护心满意足,出府前往乐陵仓。今日是新义军领取军粮之日,不说皇上的青睐,单看在送来的两个晋女份上,他也要好生接待。
    吕护从乐陵西城而出的时候,正是孙霸见到乐陵城守逢约之时。
    逢约年约三十许。此人既非士族,也非世家;凭一身武勇以及豪爽仗义的名声,在渤海、平原一带威风赫赫,乃一地方大雄。
    “。。。青兖两州用盐取自东莱,今有难民闹事,东莱盐业荒废,青兖两州断绝食用。两位刺史大人合议,欲从乐陵仓暂借一二万斤食盐,东莱平复,便即归还。。。”孙霸娓娓说明来意。
    “两位刘刺史,某闻名久矣,只恨无缘拜会。”逢约哈哈大笑,客套一番后,话音一转,问道:“两位刺史意欲借盐,需征得吕将军的同意。与逢某何干?贵使前来。。。”
    孙霸一笑道:“逢将军仗义之名闻于天下,我家大人如雷贯耳。遣小将前来,意欲请大人从中说项。呵呵,吕将军乃清贵胡人,没有将军说项,只怕未必卖我家刺史情面。”
    原来如此。逢约颌首,突地问道:“听说泰山新近冒起一支新义军,几个月来,好生兴旺,几千人马,生生打退几万大晋北军。贵使可有所闻?”
    孙霸暗笑,一抱拳道:“似乎确有此事。听说新义军得今上青睐,即将入朝整编为禁军。我家大人正欲交结。。。”
    “哦?贵使若是知道新义军之事,不妨说来听听。。。”逢约对新义军颇有兴趣。
    。。。。。。
    不消半个时辰,吕护便来到乐陵仓。
    乐陵仓是个纯粹的军事堡垒;城墙高达四丈。东西宽一里,南北长两里。外围有一道五丈宽的壕沟,春夏秋三季从附近河堰引水如壕,冬季将水排入黄河故道。
    整个仓只有两道门户,一道在西,宽阔高大,两辆牛车并行绰绰有余,以供辎重运转之用;一道在东,门户狭窄,是守仓军队进出道路。
    吕护从东门而入,当值的仓守将李历迎上,殷勤说道:“天寒地冻的,何须将军来回奔波;有事吩咐一声就是了。”
    吕护一抖马缰,马槊横端,继续向城西走去,随口问道:“今日是新义军取粮之日,他们可曾来人联络?”
    李历亦步亦趋,落后半步道:“来过人了。麾下已将规矩告之,压粮军队不得进入十里之内,入仓民夫,不许携带武器。估摸着,他们就快到了。。。”
    说话间,来到乐陵仓西,吕护下马登城,站在城楼向西望去,只见三四里外,上千牛车拖曳成五六里长的庞大车队正缓缓而来。
    “新义军倒有些家底,嗬!能弄到上千头牛。。。”吕护咕哝了一句。
    李历凑趣道:“许是从大晋北军那儿缴获的,呵呵,真不知皇上是怎么想的。新义军打败大晋北军,缴获会少得了?哪差这一万多石军粮?”
    吕护双唇一动,意欲给自己的部属解说其中奥妙,踌躇片刻,却又作罢。有些东西,不是蠢人可以理解的。
    新义军车队越来越近,城楼上的将士渐渐睁大了眼,莫名其妙地望过去。这是什么?牛车吗。。。好古怪!
    石青请匠人给牛车装上了简易的‘马车车厢’,由于时间紧,车厢做得很粗糙,外观没有规则,像个偏圆形的大桶。大桶六尺来高,上面有盖,可以隔风挡雨。
    “这是垛仓吧?”一个脑袋灵活的军士指着简易车厢叫了出来。听他一嚷,其他人恍然大悟:不错!牛车上装的像是垛仓。
    “好主意啊!”一个军士一拍脑袋,叫嚷道:“这般运粮不仅省袋子,还不怕雨雪。我们以后也该照着做些。。。”
    四周响起一片应和声。
    “开城门!放吊桥!迎接客人。。。”吕护走下城楼,若有所思地跨上战马,当先出了乐陵仓,近百部属亲卫众星捧月一般跟上。
    “。。。听说石大督护岁数比某还小。真有些等不及了,哈哈,好想早一刻见到这位少年英雄。”吕护兴致似乎很高,阴鸷的脸上却殊无笑容。
    牛车两辆一排,车夫是两名没有装备的青壮。车队前首,一群步卒武士高举一杆大旗,大旗一面上书‘新义军’,另一面是个斗大的‘石’字,大旗之下,一个面孔黝黑刚毅,双眼精光四射的年轻人骑乘一匹纯黑战马,正向吕护望过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忽地一撞。
    年轻人粲然一笑,刚毅的面孔顿时生动起来,透出出些微清秀。
    不错!这小子我喜欢。
    吕护无声地笑了,面容越发狰狞。
    车队越来越近,吕护的目光从年轻人身上移到牛车上,仔细瞅瞅怪模怪样的车厢,吕护心头没来由地一跳,一皱双眉,他看向车轮。。。
    突然,吕护双目一凝,死死地盯在车辙上。
    雪融土软,车轮碾过,道路上留下深深的车辙,拉车的牛似乎并不轻松,喷吐着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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