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安然-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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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赤风同学，昨日布置的任务是否完成呢！”严格老师向来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教室之内，如同幽灵一般，出其不意。
“严格老师，我……”不知是不是因为过度的疲惫，连说话的气力似乎都被削弱了几分，沈赤风看着那一页又一页的空白，史无前例地垂下了脑袋。
这下，不妙了。
安然与白艺雪似乎有着同样的担忧，均是同时抬起了低垂的眼皮，愣愣地望着这位“冷面阎罗”的严格老师，不禁为沈赤风暗暗地捏了一把汗。
“这下，不知道又该遭受什么样的惩罚了，哎……”卢念欣低低地叹了一口气，漠然地望着严格老师与沈赤风的背影，不知是在替沈赤风担忧，还是在幸灾乐祸。
“昨日一共布置任务，九十七页，你一共完成五十九页，差三十八页。”严格老师略略地翻了一遍沈赤风的练习册，下意识地推了推鼻梁之上金黄色的眼镜架，认认真真地说道。
“严格老师，我，已经尽力了。”沈赤风淡淡地说道，没有抗拒之意，似乎，也没有恭维之词，有的，只是那份与生俱来的冷静。
“尽力不尽力的，不是你说了算的。”严格老师冷冷的脸面之上勾起一丝令人觉得有些不寒而栗的冷笑，让所有在场之人，均是为之微微一颤。
“是，严格老师。”沈赤风依旧是那副淡然如水的平静，双眸之中平静的目光，只是平视地望着前方，似乎对即将到来的结果是暴风骤雨也好，都不在意。
而此时的安然却是紧紧地捏着笔杆，怔怔地盯着书本，心脏都要跳到了嗓子眼。
曾经听说，就有几位成绩优异学生，因为始终都完不成严格老师所布置的作业，最终只能默默地转学。据说，严格老师之所以可以继续留在这所学校，是因为他所带出来的学生，数学平均成绩均是位于学校首位……
那沈赤风，会不会也会将那段令所有的学生闻之色变的历史重新上演……
安然担忧地望了沈赤风，内心复杂地如同乱麻一般，怎么也理不出一丝一毫的头绪，只能在心中暗自的祈祷，希望幸运女神能够在关键的时刻悄然降临，给他，也给自己一个较为满意的结果。
“这些题目，你有没有事先对一下后面的答案？”严格老师无框眼镜之后深邃的双眸之中，射出来的依旧是冷若冰霜的目光，手中的练习册则是被翻得哗哗作响。
“还没有，严格老师。”将近一天一夜的奋笔疾书，已是有些用脑过度，疲惫不堪了，虽说平日里做题认真仔细，力求完美，做题之后定当要对照一下对错，然后再仔细研究最快捷，最准确地接替办法。可毕竟是在时间不允许的情况下，沈赤风也只能做到如此的地步了，毕竟，九十多页的练习题，已是超出了应有的工作量。
“恩，我知道了。”严格老师淡淡地答应着，却是没有停止手下的快速翻阅，冷冷的目光，在书写地密密麻麻的练习册之上，一页一页地扫过。
不知道，会不会迎来什么麻烦之事。
安然捏笔的手指，不自觉地又用了几分的力道，雪白的牙齿更是紧紧地咬着下唇，一声不吭，却是竖起了耳朵，做好了仔细聆听的准备。
周围的气氛似乎变的愈发的凝重了，偶尔有几位想窃窃私语，交流下此刻想法的学生，碍于严格老师在场，只能互相传递着小纸条，述说着内心的想法。
担忧，失望，欣喜，甚至有不屑，众多的表情，在不同的脸面之上一一显示，彰显着每个人不同的内心世界。
“恩？”越是向后翻，严格老师的神色越是凝重，直到最后一页，严格老师最终发出一阵重重地鼻息，将那本已是被翻的有些卷页的练习册缓缓地合上。
“啪！”
练习册被重重地仍在了沈赤风的书桌之上，严格老师的一只大手，重重地摁在了上方，吓的周围几位本是精神紧绷的学生，不自觉地一颤，差点将手中的书本掉落在地上。
脸色凝重，呼吸急速，似乎能隐约看到严格老师宽阔胸膛的剧烈起伏。
暴风骤雨要来了么？
安然的下唇之上，留下一排细小的月牙痕迹，望着沈赤风并不宽阔的背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第三十一章 疑惑
“五十九页，一共是是三百多道题，一页平均五道题。”严格老师金色的眼镜框再次滑落在鼻尖之上，这次，他却没有心思去推上一推。
“正是。”沈赤风漠然地盯着桌面，任凭那即将到来的暴风骤雨将自己本是有些疲惫的身心，席卷地支离破碎。
况且，自己也没有经历再去理会这位老师所进行的一系列刁难了吧。
似乎从小到大，由于家庭住址的变换，已经换了许多的学校，见过数都数不清的老师，各种类型，抑或冷漠，抑或高傲，抑或温存……面前的这位老师，或许，只能给自己增加一点记忆长河中的些许回味而已。
沈赤风默默地微微一笑，神色平静如水。
“我大概看了一看，三百多道题，答案正确的，在二百八十道左右，也就是说正确率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以上。”严格老师冷漠的神情依旧没有任何的变化。
冷漠的神情似乎并没有感染周围的学生，严格老师刚刚的一句“正确率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以上”如同是在干冰之上泼上了一桶的沸水，顿时，烟雾恒生。
“居然可以达到百分之九十二以上……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开玩笑吧。”在全年级都以数学成绩著称的王哲，停下了手中的演算，怔怔地望了望沈赤风，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
“听说，这沈赤风是临市的文科状元，数学成绩，更是好到不得了！”同桌张印拍了拍王哲的肩膀，安稳了一番。
好到不得了，意思就是自己的数学成绩根本不算什么了？
自尊心本就是极强，本是安慰之语，到耳内却成了讥讽之言，王哲重重地哼了一声，紧紧地握紧了圆珠笔，不再言语。
张印却是没有察觉到王哲的变化，只是出神地望着沈赤风，一副崇敬不已的模样。
“百分之九十二以上，而且是在如此短暂，如此富有压力的时间段内，着实是非常难得的。”严格老师面无表情的脸面之上，难得地出现了些许的笑容，如在寒天冻地里出现了蝴蝶一般，让人惊奇不已。
自己，没有听错吧。
安然晃了晃小小的脑袋，掐了掐白皙的手背，直到感觉到了疼痛之感，这才发觉，刚刚的一切并非梦境，而是现实。
“严格老师居然有夸奖和赞美别人的时间……”卢念欣呆呆地望着严格老师冰冷面容，惊讶地鼻梁之上的眼镜都要掉落在地，呆立良久，才缓缓地说道：“而且居然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安然却是没有回答卢念欣的自言自语，只是默默地祈祷，希望严格老师的意外表现不是龙卷风前得晴天。
“这次你的任务完成的非常好，我，非常满意，恭喜你，成为了合格者的一员。”严格老师微微地点了点头，拍了拍沈赤风不算宽阔的肩膀，大步向讲台之上走去。
这，就算完了么？
“可是，严格老师……”沈赤风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怔怔地望着严格老师的背影，弱弱地喊了一句。
确切来说，自己的任务，并没有完成。
还有三十余页的空白，赫然展现在自己的面前。
一向不服输，甚至是要让任何藐视自己的人都心服口服的沈赤风，自然不会留这么一个烂尾巴，在向自己挑衅的人面前。
不知是沈赤风的声音太小，还是严格老师的脚步声太重，严格老师似乎并没有听到任何的声响一般，径直站在了讲台之上，清了清嗓音，进行着新一节课的讲解。
“同学们，这次课的内容……”高声朗朗，如洪钟一般，不断地震动着在座所有同学的耳膜，就连有些第一节课爱打瞌睡的同学，也是被这般的声音震的睡意全无。
严格老师，这么做的意思，到底何在？
是同情心泛滥么？可这种现象，貌似不会在如此冷酷的严格老师的身上发生。
依稀还记得，曾经被严格老师劈头盖脸，一顿数落，更是被强加了任何情况下都完成不了的学生那幽怨而悲伤的眼神。
莫非是幸运女神的光临大驾？
咬着笔杆，愣愣地望着在黑板之上认真板书，而又滔滔不绝讲述的严格老师，安然将所有的脑细胞都动用起来，依旧不能得出一个令自己信服的理由。
转眼已是接近了下课时分，而进行了四十多分钟的滔滔不绝，严格老师的嗓音却是依旧洪亮，没有任何降低分贝的征兆。
而安然的笔杆，却是成为了发泄内心疑惑的工具，细细的小坑，星星点点地密布在黑色的笔身之上，如同一个个哀怨的眼神，愤愤地盯着虐待自己的主人。
可此时的安然却是没有心思理会自己的笔杆，只是怔怔地望着讲台之上那颀长的身影，呆呆地出神。
“这节课就到这里了，同学们，仔细完成我布置的任务，剩下的时间，自由复习。”严格老师依旧是冷冷的表情，冷到冰点的声音，在稀薄的空气中阵阵地回响。
严格老师向来将讲授知识的时间拿捏得恰到好处，哪怕是哪天忘记了戴腕表，也能在接近下课之时的几分钟内，将既定的教学计划全部完成。
也许，这就是他的独到之处吧。
不像别的学生一般伏案复习，安然依旧仰着略带雀斑的小脸，怔怔地望着翻阅书籍的严格老师。
金黄色的眼镜框，在阳光的照射下似乎格外的耀眼，宽阔的额头，如刀刻一般的棱角分明脸型，浓黑的眉毛，深邃的双眸……
恍然间，严格老师的形象猛然被另一个人的身影所覆盖……同样的身材颀长，同样的鹰目浓眉，同样的器宇不凡。
是他，程从寒，那个让自己第一次见面，便是倾心不已的学长，那位各项优秀，是自己一直梦寐以求的奋斗目标，那位令自己敬仰不已的前辈。
今天，是他的生日，可是自己，似乎，什么都还未曾做过。
安然有些懊悔，有些恼怒，甚至，有些悲伤。
复杂地滋味如同五味瓶，悄然被打翻，各种味道更是经过了细细地糅合，在本是惆怅的心田，缓缓地蔓延开来。
上天，喜欢捉弄人么？
安然又想起来了那只厚厚地牛皮纸袋，被莫晨筱随意地扔在车座之上的情景，以及今日程从寒那温柔如春风的目光，不自觉地又是一阵的叹息。
“安然同学，有什么问题么？”不知何时从讲台之上游走下来的严格老师，看着长吁短叹的安然，有了几分的好奇。
第三十二章 独特之处
发愣之时被人惊醒，本就是一件令人觉得既紧张又难堪的事情，尤其是在课堂之上发愣被严格老师所提醒，更是一件令人神经不禁紧张的事情。
“没，没什么问题。”安然回过神来，自己怯弱的目光与严格老师凌厉地目光所接触之时，便觉得自己的全部思想都被那审视的目光所看的一清二楚，忙垂下了脑袋。
“哦，那就好，那就好。”严格老师的嘴角勾起一丝令人不易察觉的弧度，在原地踱了几步，看了看手腕之上的金属机械表，缓缓地说了一句：“今日已是六月五号了，后天，便是高考来临之日了。”说罢，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不知是感慨，还是惋惜。
对啊，六月五日，后日便是高考来临之日。
高考这个词，对于自己来说，也许是还算遥远的事情，可对于他来说，恐怕就是迫在眉睫了吧。
今日，恐怕就是他在学校的最后一天了吧。
人生路程遥远，慢慢长途，相聚短暂，分离长远，以后的时日，以后的征程，以后的种种，谁能说的清，谁又能道的明？
恐怕，今日，也只能见他最后一面了吧，以后，或许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
安然的心，突然如同一只透明的玻璃杯从高楼之处重重地落下，坠在坚实的地面之上，摔得粉身碎骨，任由自己怎么拼凑，也不能恢复原状。
离别，果真就是眼前。
本以为自己与他如同水面之上的浮萍，好不容易碰到了令自己留恋的石块，期望能够附身而生，可却发现，流水的冲击与残酷，永远都无法让驻足的脚步停止。
那份礼物，终究没有送出，那份真情，终究没有表达，那份珍藏在心中整整十个月零十七天的暗恋，终究没有说出口去。
如果不是莫晨筱的半路杀出，如果不是今日蔷薇花的突然出现，或许，不是这么不明不白，心不甘情不愿的就此结束。
他的才华横溢，他的器宇不凡，他的家世背景，无论如何，都不会留在这样一座江南的小城中吧。
而自己，却只是一只灰色的麻雀，努力地练习着飞行的技巧，只愿有朝一日，可以与心中梦寐以求的雄鹰一起，展翅高飞，享受那蔚蓝而空旷的天空。
可是，雄鹰从出生便决定了他的飞行高度，而麻雀，任凭自己如何努力，如何超越，也达不到如此的大气磅礴，只能落在枝头，仰望那片令自己心旷神怡的蔚蓝。
或许，这便是命运吧。
爱情本是单行线，自己与他，恐怕就是不能相交的平行线吧。
一层水雾，悄然地蒙上了双眸，眼前密密麻麻的铅字，如同变成了一只又一只的蚂蚁，杂乱无章的爬行。
“安然，好好复习，还有半个多月便是期末排名考试，要继续努力。”安然在班内虽是仅仅排名前三，可数学成绩却与王哲在整个年级都算名列前茅，严格老师，很是看好安然的数学天赋。
“是，严格老师。”安然连忙应了声，别过脸去，任由一颗晶莹的泪水，从眼角之处悄无声息地下滑。
期末考试，那又如何，不知道自己的的那颗目标要到什么样的城市去展开什么样的人生，自己的那份动力，是否会消失许多？
手背在眼角之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