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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9章

天下春秋-第3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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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连田盘也看不过眼去,为鲍琴分辨,我又入宫去见国君和君夫人,国君下令释放鲍琴。田豹最终放了鲍琴,第二天却在朝上与田逆一唱一合,闾邱明也在殿上哭诉,都说鲍息教子不严,理当夺爵罢官。国君自是不肯,鲍息知道田豹、田逆多番为难,其实是冲着鲍氏邑地而来,田豹不得此地,鲍氏早晚会大祸临头,索性父子三人辞官退爵,将邑地交还国君。可这地却被田豹拿了去。我将鲍息一家接到莱夷,田逆却还不肯放过,让家臣四下宣扬,说鲍息纵子行凶,又仗势免除其子刑罚,风言风语传到鲍息耳中。鲍氏一家自从祖上鲍叔牙开始,家风严谨,世代清名,如今被田豹如此损毁,鲍息忿怒之极,没几日便吐血死了。”
    伍封拍案怒道:“田逆和田豹好生可恶!当日我在中山饶了田豹一命,这人竟然恩将仇报,加害鲍大哥一家!若回齐国,我必杀此人!”便听“轰”地一声,他眼前那木案四分五裂,案上陶碗陶缶在地上摔得粉碎,原来这木案是被他盛怒之下,一掌击碎。
    庆夫人道:“倒是小琴和小笛经此家变,猛地生性起来,每日勤练封儿教他的剑术,一心要重振鲍家。”妙公主怒道:“娘亲,这事田恒是否知道?”庆夫人叹道:“田恒那时正好巡视齐燕边境,不在临淄。”梦王姬沉吟道:“没有田恒的默许,田豹田逆二人只怕还没这么大胆子,竟敢与世代在齐为官的鲍氏作对。”庆夫人道:“这也说得是。不过我猜想封儿在外,田恒是个谨慎之人,若无把握将封儿一并除掉,决计不会向鲍息下手。”
    伍封缓缓坐下来,点头道:“娘亲言之有理。田恒深沉多智,决不会如此沉不住气的人。我觉得这事情是田逆和田逆二人自把自为,田逆与我有杀子之仇,田豹在中山谋反,若非我插手,多半被他夺了中山一国,这二人与我仇深似海。或是他们报仇心切,见田恒迟迟不向我下手,趁田恒不在故意为之,迫使田恒势成骑虎,与我公然争斗。”
    庆夫人与梦王姬点头道:“多半是这样了。”伍封叹道:“怪不得田恒会派人在齐燕边境守着,迫我走海路,又与展如设下圈套来对付我,想是知道我与田家之仇已经不可化解,怕我回齐之后为鲍大哥报仇。谁知道展如并未杀我,而是将我弃在海上。”
    庆夫人道:“展如这人鬼鬼祟祟,我早觉有异,本来他与白胜甚好,可一日白胜暴亡,连公输问也查不出死因,我瞧着白胜像是中毒而死,怀疑是展如下手,是以将旋波迁到海岛之上,与我住在一起。展如爱极了旋波,自然投鼠忌器,怎敢杀你?他是想用你的下落来交换旋波。”楚月儿叹道:“这事将波儿夹在中间,难以做人。”庆夫人点头道:“的确是如此。不过旋波似乎并不喜欢与展如在一起,她在岛上无忧无虑,整日与我纠缠说话,快乐之极,甚得人喜欢,这事倒想我觉得好生奇怪。”妙公主道:“展如这人太闷,平日三两句话也没有,波儿却是喜欢新鲜刺激的,自然不愿意与展如在一起了。”
    楚月儿想起故主田貂儿,叹道:“君夫人是个明白人,她怎会容许外家如此胆大妄为?”庆夫人叹了口气,道:“眼下最为难的便是君夫人。田氏是她外家,封儿是她夫家的女婿,帮谁都不好,又不能眼睁睁看着不理,而国君对田氏有气,不免迁怒于她,君夫人烦恼得很,已经消瘦了许多。”伍封叹道:“国君老丈人只怕也难做。”他想起在宫中的外父齐平公,又想起在田家自己的儿子田白,长叹了一声。
    妙公主又想起一事,道:“娘亲,渠公老爷子只怕……”,庆夫人点头叹道:“这事我知道了,我派往吴国的探子还看到了渠公的坟冢,正在阳山。”伍封道:“我擅自为老爷子收了个族人,名叫渠牛儿,甚是忠厚,本想让他拜见老爷子,让老爷子欢喜,谁知道还未见面老爷子便过身了。”庆夫人道:“渠公商营一生,机智老辣,是以深知人间冷暖,是以反而喜欢老实人,渠牛儿必能合他的心意。渠公从小就服侍我,忠心耿耿,自不能让他绝后,这渠牛儿便算渠公的儿子,入作我们族人吧。”
    说话许久,伍封托故带庆夫人去休息,与庆夫人入府,到一侧房说话,庆夫人道:“早知道你还有些隐情,想说什么?”伍封让侍女退下,先说了小鹿的身份,庆夫人虽然见多识广,又机智聪明,但也料不到小鹿竟是支离益的儿子,不禁目瞪口呆,道:“东郭子华拜托你的事,原来是与小鹿儿有关!这事当真奇了。”
    伍封苦笑道:“还有更奇的哩!娘亲,其实除了早儿、敬儿、扶余外,你还有两个孙子!”他小声将田白、赵浣的事说了,甚感惭愧。庆夫人又惊又喜,道:“原来你还有两个私生儿子,这真是意想不到!”旋又苦恼起来,道:“浣儿已被立为赵氏之嗣,日后若无大的变故,暂不必忧心。唯这白儿难办,我们与田氏之间不斗则已,一斗便要分个生死,必难善罢甘休,到时候又怕祸及白儿。唉!”
    伍封道:“这事只能走一步是一步,反正鲍大哥的仇我是非报不可。”庆夫人见他话语之间透着无与伦比的信心,这一点他与其父极为相似,道:“你最擅长的本事是随机应变,我倒不耽心。只是怕你又弄出什么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来。”
    伍封怔了怔,道:“这就难说了,我若去吴国,说不好会将西施带回来。”庆夫人吃了一惊,道:“什么?”伍封苦笑道:“我先给娘亲说说,心里打个底,谁让您生了个人见人爱的儿子呢?”庆夫人忍不住微笑,道:“你怎么不说自己好色呢?唉,这一点你跟你父亲可大不像了。”
    伍封派商壶带士卒往大舟上搬运财物,晚间时伍傲、庄战、胡弦儿、秦失、田力、小红、乐浪乘、满饰基、天鄙虎、鲍义以及庄大等庄氏十子都赶到大和城来,城中立时热闹非凡。小红和胡弦儿二人牵着伍早儿、伍敬儿走过来,伍早儿已经五岁多了,伍敬儿也有四岁,都会说话,两个小孩上下打量着伍封许久,响亮都叫了声:“父亲!”
    伍封一颗儿立时如融了一般,喜不自胜,蹲下来看着这两个儿子。伍早儿才五岁多,生得却有寻常七八岁小孩那么高,身子甚是壮实,行走之间昂然挺拔,伍敬儿却秀气得很,白白净净地甚是斯文,脸上总是笑着。伍封一手一个抱起来,呵呵笑着:“想不到你们长这么大了。”逗弄了好一阵,才分别交给楚月儿和妙公主。伍早儿才生下来,母亲迟迟便亡故了,伍封遂将他挂在楚月儿名下,家中人都当他是楚月儿生的,伍早儿自己也以为如此,是以与楚月儿极为亲热,与楚月儿纠缠不休,让楚月儿乐不可支。
    这时扶余已经吃了奶,鱼儿抱着她随庆夫人和梦王姬由后面出来。鱼儿抱着扶余与庄战、秦失等人一一见面后,伍封将她叫过来,对伍早儿和伍敬儿道:“这是你们的姊姊鱼儿和妹妹扶余,日后要听姊姊的话,不可顽皮。”这两个小子哪知道许多事,一起答应。伍封笑道:“鱼儿,你带弟弟妹妹出去玩,只要不闯祸,怎么闹都行。”又叫商壶叫过来,道:“老商,你带二十个铁卫与鱼儿同去。”商壶最喜欢小孩,笑嘻嘻答应,几人热热闹闹出去后,议事殿内立时安静下来。
    伍封心中甚是高兴,对秦失道:“秦兄,这次多亏了你,我们才能形势大转,否则小战、小兴儿他们只怕性命难保。”秦失笑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事,我这条命是龙伯救的,眼下又投奔龙伯,自当效力。”
    伍封又向田力道:“田兄在大舟上落于展如手上,不畏生死,力斥展如,忠义无双,让我佩服得紧。”田力笑道:“小人既然跟随龙伯,自当忠于龙伯,这有何值得称道的?龙伯如此赞赏,小人当真惭愧之极。”庄战在一旁道:“田爷一路上绘制了详细的航海之图,有此图在手,日后来往这扶桑之土之间就方便了。下次大舟驶动,不到两月便可到齐国。”伍封叹道:“田兄是天下罕见之才,田恒居然因为田政之故,将田兄弃而不用,简直是老眼昏花了。”
    田力满面惭色,道:“小人只不过心儿生得怪了,天生对方位地理能够记忆盘算,实在不足称道。龙伯才是天下奇才,到扶桑不足一年,竟能创下如此基业,当真是匪夷所思!”他们已经听巫水说了伍封在扶桑的事情,佩服不已。
    庆夫人点头道:“封儿夺下大魔城,又再还给东郭子华,这是绝妙之着。我对封儿了解算是深了,此策连我也意想不到!大和六百里地的得来,与此事有莫大关系。若是封儿的父亲在世,必定也会惊叹赞赏。”她自小对伍封要求甚严,尤其是到齐国之后,更是严加督束,很少这么当众赞他。今日庆夫人也这么说,可见其他人对此事之欣赏赞叹了。
    伍傲带着庄氏十子一起上来,向伍封等人见礼。他们有的是楚月儿的族侄,有的还是侄孙,是以称呼起来便怪了,或叫姑姑、姑丈,或叫姑奶奶、姑爷爷,而白胜又与伍封兄弟相称,梦王姬初见他们,一时还弄得糊涂起来。
    巫水五人情若兄弟,久未见面,在一起甚是亲热。此刻也一一上前来向伍封等人施礼不提。
    伍封想起一事,将鲍兴和小红叫上来,问道:“你们远来扶桑,孩儿伯乐怎不带来?”小红怔了怔,叹道:“伯乐已经送给小宁儿和小英夫妇了。”伍封奇道:“这是何故?”鲍兴道:“小宁儿与小英成亲多年,未有子嗣,公输问表少爷为小英诊治,说是很难有孕。小兴儿上次见了小英,心中不忍,一时大方,将伯乐送给他们当儿子,反正我和小红还可再生,他们二人却高兴得很。”
    伍封叹道:“你和小宁儿从小到大的兄弟感情,果然与众不同!小红愿意么?”小红叹了口气,道:“婢子虽然不愿意,但小兴儿也不无道理,是以这事情便只好由得小兴儿这么做了。”伍封点头道:“其实这是件好事。伯乐名义上是小宁儿的儿子,实则还是你们之子。何况小宁儿这儿子得来甚是不易,必定会视若珍宝。”
    宴饮之际,伍封笑道:“各位在海上多月,许久未履陆地,远来辛苦,这十日我们便不谈政事,只是在大和境内四处看看,各位看看有何要改进之处。十日之后,我便要起程西去,再回中土。”虽然他回中土之念极为迫切,但也不能如此不近人情,让众人刚来便陪他赶回中土去,何况舟上财物甚多,路程又远,非八九日不能搬卸完毕。
    伍封大三艘大舟停靠海边,又有许多人赴往大和城,自然惊动了周围部落。次日鱼、熊、飞鸟各部的尊长都赶了来,拜见“神母”庆夫人以及新来的“神子”和“天孙人”。
    本来鲍兴等人还心内暗笑扶桑人的所为,但见她们极为认真,气氛严肃,显是对伍封这“大神”寄望之厚,将部落之安危福祗尽数交在伍封手里。
    伍封等人也认真处置各部难解的大小事宜,庆夫人等人虽然听不懂扶桑话,却感受到这种神秘而凝重的气氛,鲍兴等人也肃穆起来,寻思伍封与梦王姬等人,仿佛是带着天意而来,对扶桑日后的开化发展,必将有着极为深远之效用。
    伍封还特地告诉鱼婆婆等人,过些天自己要离开些时候,可能有好几个月才回来。忙了整整一日,鱼婆婆等人才赶回部落去。晚间秦失念及东郭子华授艺之德,由伍封陪着,特地到东郭子华的坟上祭典了一番。
    次日开始,一连数日,伍封与各位夫人陪着庆夫人等人巡视境内,观看各处农田山地,又看了铜坊陶坊、药田甘竹以及山上的牧地。众人见这大和规模渐成,虽然丁口仍少,不及中土,却颇有繁华之像。听说这大多是梦王姬的政绩,众人对梦王姬都十分佩服。
    这日众人到了大和山顶上,看着四周的美景。伍封问庆夫人道:“娘亲,你看这大和之地如何?”庆夫人道:“大和之地比莱夷不会差了,大和之人却是纯朴得很,胜过中土人多矣。这或是与大和还未开化有关,千百年后,大和之人是否还会如此便难说。不过如果有人能大兴教化,习以仁德之教,施以德政,或可避免大和变得如中土人般尔虞我诈,自私自利。”
    伍封点头道:“我来大和一年,也觉得这里甚好,若非中土有事,真想常居此地。”庆夫人道:“难道你回中土之后,不想再回来么?”伍封叹道:“只怕一回中土,我就抽不开身了。”庆夫人沉吟道:“当日我离开齐国东来时,你岳丈公冶先生曾说,有你这良将在外,田氏必有顾忌,若身处齐国,只怕难御田氏层出不穷的阴谋诡计,连国君也因此而被祸。”
    伍封心中一惊,知道岳丈言之有理,点头道:“这也说得是。只是中土多事,国与国间日相倾轧,齐国不免卷入其中,我若袖手旁观,怎对得起国君丈人?”庆夫人道:“万事有利有弊,事有可为和不可为。与其为一国之君争地,还不如为一国之民争利。你父亲和孙武在吴国算是功绩标柄,以军功而论,孙武还在你父亲之上,再加上孙武弃职隐居,一路散尽家财给吴人,甚得吴人敬重。然而吴人为你父亲立祀,却不为孙武立祀,这是为何?全因为你父亲助吴王阖闾治国,施以德政,使吴国由一个东海贫瘠弱国,一跃而成富庶强盛的大国,这才使吴人仰望敬重,由心底里爱戴。你与其学孙武之军功,不如学你父亲的德政,施惠于民。”
    伍封不禁沉思起来,梦王姬道:“梦梦也是在想,如果我们能使大和由贫瘠变得富强,衣食丰足,更能传文字、兴教化,这种事情更见功业,胜过开疆辟土。我们王室先祖文王、武王、周公都是一时雄主,文王兴周,使百姓教化,称为圣人。周公制礼,德政施民,亦称圣人。而武王伐纣,兴周室数百年,百姓却未称圣人。可见利民事大,为后世景仰。”
    伍封笑道:“这么说我便明白了。”庆夫人道:“这一点玄菟法师和被离先生比你想得透,他们相助朝鲜,也无非是想多行利民之事。我不愿意再回中土,省得再看田恒之类的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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