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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010-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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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在变化着的、灼热的情欲之光下探索,是拿幸福或死亡,尊荣或羞耻去冒险。
    女人当然不知道她在周围所散布下的诱惑;自我关注,扮演主要人物,这总不是真
诚的态度;格兰特夫人把自己与罗兰夫人相比,明显地做出她不同于后者的行动。如果
玛特儿依然很迷人,那是因为她卷进了她的喜剧,因为她在自以为能控制住她的心时却
为心所役;她的动人之处正在于她逃避她的个人意志所能达到的程度。但是,最纯洁的
女主人公都缺乏自觉的意识。德·瑞那夫人不知道她的秀气,正如德·查斯太勒夫人不
知道她的才智一样。她们的情人深感兴趣的一点也正在于此,读者与作者也与他有同感;
他是见证人,通过他,这些秘密的财富显露出来了;他只是赞赏德·瑞那夫人的秋波那
一转,赞赏德·查斯太勒夫人周围的人欣赏不了的“活跃、轻松而深沉的精神”;甚至
别人若在欣赏吉娜的才智,他已深入了她的灵魂。
    在女人面前,男人尝到了观赏的乐趣;他之为她神魂颠倒,正如他陶醉于风景或图
画一样;她在他心中歌唱,给天空增光添彩。这种显现是他的自我显现:如果自己不是
一个灵敏、敏感和热情的人,就不可能领会女人的美妙之处,以及她们的敏感和热情;
女性的情感创造了一个具有微妙差异和各种需求的世界,发现这个世界可以丰富她们的
情人:与德·瑞那夫人为伴,于连就变得与他决定要做的野心家判若两人,他做了新的
选择。如果一个男人只对女人有浅薄的欲求,他会觉得引诱她是十分可笑的事情。而真
诚的爱则会真正改变他的生活。“爱情不管以什么形式出现,不管形式多么寒怆,它都
像维特的爱一样把灵魂向着美人儿的情感和欢乐打开。它甚至在没有财富的情况下也能
带来幸标…··”“它是新的生活目的,每一件事物都与这目的相关,同时它也改变每
一种事物的面貌。爱欲在一个男人的眼前就像昨天刚刚发明的新东西一样,它以它的崇
高性冲击了整个自然。”爱情打破了千篇一律的日常事务,驱走了厌倦,在这厌倦之中,
司汤达看到了深重的罪恶,因为它缺乏活下来还是死去的任何理由。爱情有一个目的,
它足以使每一天变成一次历险:在曼塔的洞穴中度过3天,这对司汤达该是何等的愉快!
在他的小说中,绳梯、血染的小箱子和种种雷同之处,全都表现了追求离奇的趣味。是
爱情,也可以说是女人,为我们点明了生存的真正目的:美、幸福、新鲜的感觉和一个
新世界。爱情夺去了男人的灵魂,它让他把它占有,被爱的男人与他的情妇一样感到紧
张和冒险,他比在他的职业中更加真实地证明了他自己。当于连在玛特儿放置的梯子下
动摇之时,他对自己的整个命运产生了疑问:在那一刻,他失去了真正的标准。正是通
过女人,受到女人的影响,并对女人的行为做出反应,于连、法布里斯和吕西安才学会
了立身和人世。在司汤达的作品中,检验、奖励、审判者和女友——这一切其实就是黑
格尔企图在女人身上同时得到的东西:在相互的认可中,女方的意识给予男方的与她从
男方那儿得到的一样真实。两个在恋爱中互相了解的男女结成一对儿,他们否定了时间
和宇宙;这样的一对儿完全自足,他们实现了绝对精神。
    但是,这一切预先假定女人并不是纯粹的变化:她本身就是主体。司汤达从不局限
于把他的女主人公描写成男主人公的功能:他赋予她们以自己的命运。他尝试了一种更
为罕见的事业,一种以前的小说家从未尝试过的事业:把他自己投射到女性人物的身上。
他并没有像马里弗凌驾于玛丽安娜或里查生凌驾于克拉丽莎·哈罗那样凌驾于拉米尔;
他承担了她的命运,正如他承担了于连的命运。因此,拉米尔的轮廓依然有点沉思的味
道,而且特别富有意味。司汤达在这个年轻姑娘的周围布下了一切可以想像的障碍:她
是个贫穷的农家女,无知,是在一些满脑子偏见的人们粗俗的养育下长大的,一旦她懂
得了“那真愚蠢”这句话的充分含义,她便在她的道路上清除了一切道德障碍。她那新
生的精神自由使她能够按照自己的方式,凭着她的好奇心、野心和欢乐的冲动行事。在
这颗如此坚毅的心面前,物质上的障碍只能被撇到一边,她唯一的问题便是在一个平凡
的世界上造就她配享有的命运。她必须在罪和死中完成它。这也是于连的命运。在现存
的社会上根本没有伟大人物的位置。男人和女人都在同一条船上。
    值得注意的是,司汤达竟然既是十足地浪漫主义的,又是决断地女权主义的;女权
主义者通常都很有理性,对所有的问题都持统一的观点;司汤达却要求妇女解放不只泛
泛地打起自由的旗号,而且还要凭着个人幸福的名义。他相信,爱情决不会丧失什么东
西,相反,当女人与男人平等之时,她越是能完全理解他,爱情便越是真诚。女人身上
被赞赏的某些特征无疑将会消失;但它们的价值来自它们所表现的自由。这将会用其他
形式显示出来,浪漫主义精神绝不会从人间消失。两人彼此分离,处于不同环境中的存
在,在自由中面面相对,他们互相通过对方,寻求他们生存的证明,他们总会生活在充
满危险和希望的历险中。司汤达信赖真实。失去真实,就意味着虽生犹死;真在哪里闪
光,美、幸福、爱情和一种自有其理由的欢乐就在哪里闪光。正因为如此,他反对把严
肃的问题神秘化,正如他反对伪神话诗一样。富有人情味儿的真实满足了他的需要。他
认为,女人只是凡人而已:任何形式的梦想都不会给我们带来更多的狂喜。
    六、小结
    由以上种种事例可以看出,每一个作家都独特地反映了很多集体的神话:我们一直
把女人视为纯粹的肉体;男人的肉体生自母亲的体内,又在恋爱中的女人怀里得到再造。
因此,女人与自然相关,她体现了自然:血之谷、开放的玫瑰、海妖、山曲,她在男人
的眼中象征着沃土、精气、物质的美和世界的灵魂。她掌管着诗歌;她成为人间与彼岸
世界的中介:为贵妇或为传神谕的女祭司,做明星或做女巫,她开启了通往超自然和超
现实的大门。她注定要处于被限定的存在中;她通过她的被动性布施了和平与和谐,只
要她拒绝扮演这个角色,就会被视为“祈祷的螳螂”,吃人的女妖。在任何情况下,她
都以特权的地者(the priV-ilied Other)出现,通过她,主体实现了他自己:她就
是男人的手段之一,是他的抗衡,他的拯救、历险和幸福。
    不过,上述各位作家编造这些神话的方式各不相同。他者是按照此者为树立他自己
而选择的独特方式而被独特地界定的。每一个作家都肯定了自己的自由和超越,但他们
对这两个字眼赋予的含义却不相同。对蒙特朗来说,自由是一种境遇:他就是超越者,
他翱翔于众英雄的天空中;女人匍匐在地上,在他的脚下;度量他与女性之间的距离使
他感到有趣;他时时把她拉向他,提起她来,然后把她向后摔去,从不让自己下降到她
的阴暗世界中。劳伦斯把超越置于阳具之上;只有通过女人的恩赐,阳具才是生气与力
量,因而内在性是有益的和必要的;这位装模作样高居于大地之上的他英雄其实远非半
神半人,他还没有长大成人。女人不应受到蔑视,她是财富的源泉,但她必须放弃个人
的超越,使自己只限于促进她的男子汉超越。克洛代尔就要求女人拿出这样的热忱:他
要求,当男人通过他的活动扩展了生活的领域,女人却得维持原有的生活;天主教认为,
尘世的一切俗务都陷于徒劳的有限存在中:唯一的超越者是上帝;在上帝的眼中,行动
着的男人和为男人服务的女人其实都是平等的;每一方都应从各自的尘世状况中超渡出
去:拯救在任何情况下都是一件自主的大事。布勒乐则颠倒了性别的等级,在他看来,
男人得以超越的行动和自觉的思想似乎构成了愚蠢的神秘化,它引起战争,带来愚昧,
造成官僚体制和对人情味儿的否定;于是,被限定性、纯洁、暗中出现的现实反而成了
真实;真正的超越往往由一种被限定的存在来完成。他的态度正好与蒙特朗相反:蒙特
朗喜欢战争,因为在战争中可以把女人排除在外;布勒东崇拜女人,因为她带来了和平。
蒙特朗混同了精神与主观性——他拒绝接受给定的宇宙;布勒东认为精神客观地存在于
世界的中心;女人危及了蒙特朗,因为她打破了他的孤寂;对于布勒东,她就是令人吃
惊的显示,因为她把他拉出了他的主观性。至于司汤达,我们已经看到,女人在他眼中
很难有一种神秘的价值:他视她为存在,也像男人一样,是个超越者;对于这位人文主
义者来说,两性的自由存在在其相互的关系中实现了他们自身;他认为,如果他者只是
另一个人,以至生活有了他称之为“刺激味儿特浓”的东西,那就很够味了。他从不寻
觅“完美的均衡”,也不靠那厌恶的面包过活;他不寻找奇迹;也不想关注宇宙或诗,
他只关注自由的人。
    司汤达觉得他自己是一个清醒而自由的存在。其他人(这是最主要的一点)除了觉
得自己是暗中出现在心中的囚徒以外,只不过装出超越者的姿态而已:他们把这个“坚
不可破的黑暗核心’投射到女人的身上。蒙特朗有一种阿德勒所谓的情结,这使他形成
了愚蠢的不老实的态度:他在女性身上所体现的便是这种伪装与恐惧的混合;他对女人
的厌恶正是他在自己身上所不敢正视的东西。他把凡能证明他自己无能的一切全都踩到
女人身上;他利用蔑视的态度拯救自己;女人成了藏污纳垢之坑,他把困扰他的怪物全
都抛入其中。劳伦斯的生活向我们表明,他遭受了与蒙特朗相似的情结,虽然那情绪中
性的成分更为纯粹:在他的作品中,女性是一种补偿的神话,它夸耀了作家一点也不确
信的阳刚之气;当他描写唐·席普里诺脚旁的凯特时,他感到他在他的妻子——佛利达
身上赢得了男性的胜利;他不许他的伴侣提任何问题:倘若她反对他的目标,他便会对
这些目标失去信心;她的作用就是使他感到心安理得。他要求她平静、安详、忠实,正
如蒙特朗要求她确信他的优越地位一样:他们都要求他们没有获得的东西。克洛代尔的
缺乏并非自信心的缺乏,如果说他胆怯,那也只是在与上帝同在的神秘中。他的作品中
毫无男女两性争斗的痕迹。男人勇敢地承担起女人的重压;她也可能产生诱惑,也可能
给予拯救。布勒东似乎认为,男人只有经历了他内在的神秘才是真实的;使他愉快的是,
娜佳看见了他所走向的星,那像“一朵无心花之心”的星。在他的梦想、陈述和同时涌
现的意识流中——在这样一些不受意志和理性控制的活动中,他认出了真正的自我;女
人是被遮盖的存在的可见形象,那存在比他的自觉的人格更加重要。
    司汤达处于与他自己的平静的一致中;但是,为了把他散漫的存在集聚成一个计划
和命运的整体,他需要女人,正如女人也需要他:似乎男人就是为了另一个人而达到成
年;他依然需要借助别人的意识。其他男性对待他们的同伙都很冷漠;只有可爱的女人
为她的所爱打开心扉,把他完全荫庇起来。除了克洛代尔在上帝那儿找到了他喜欢的见
证者,上述的作家都期望女人珍爱他们身上被马尔罗称之为“这个无与伦比的怪物”并
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的东西。在合作或竞争中,男人作为普遍化的典型面面相对。蒙特朗
是个为男人写书的作家,劳伦斯是个空谈家,布勒东是个校长,司汤达则是个外交家或
智者;在一个人的笔下,女人显示了庄严而冷酷的原则,在另一个人的笔下,女人则显
示了不安的潘神,在这一个的笔下显示了一个神只或太阳,或一个“黑色而冰冷的东西,
就像司芬克斯脚下被电光震惊的男人”,在最后一个的笔下则显示了一个诱惑者、迷人
的男人或情人。
    对于他们每一个人来说,理想的女性都最确切地体现了向他显示他自己的地者。蒙
特朗这位大男子主义者在女人身上寻找纯粹的动物性;劳伦斯是个阳具崇拜者,他要求
女人总括一般的女性;克洛代尔把女人界定为灵魂姊妹;布勒东珍爱扎根于自然的梅露
辛,把他的希望寄予孩子般的女人;司汤达希望他的情妇有才智、有教养,精神上和行
为上都很自由,是个与他般配的女人。但是,为这样的好配偶、孩子般的女人、灵魂姊
妹、性女人、雌性动物保留的唯一尘世命运总是男人!不论什么样的自我都可以通过她
寻找自己,只要她愿意充当他的严酷考验,她就能找到她自己。她在任何情况下都得忘
我地爱。蒙特朗答应去怜悯那允许他衡量他阳具能力的女人;劳伦斯热情歌颂为了他而
温灭自我的女人;克洛代尔赞扬婢女、女仆和在顺从男人的同时顺从上帝的虔诚女人;
布勒东希望从女性身上得到富有人情味儿的拯救,因为她能把全部爱给予孩子和情人;
司汤达笔下的女性人物甚至写得比男性人物还要动人,因为她们疯狂地沉浸在情欲中;
正如普罗海兹为拯救罗准格做出了贡献,她们都帮助男人完成了他的命运;在司汤达的
小说中,经常可以看到,女人从没落中。监禁中和死亡中救出了她们的情人。蒙特朗和
劳伦斯把女性的热情奉献当做职责要求;克洛代尔、布勒东和司汤达不是那么傲慢,他
们把热情的奉献作为一种慷慨的自由选择来赞赏;他们希望无须宣称他们应得到它就能
当然地享有它;但是,除了令人吃惊的拉米尔,他们的作品全都表明,他们都期待女人
的利他主义,孔德所赞赏并强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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