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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花间浪子小说大合集-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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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后,盛振华陪同万选青、万飞琼、范子云三人登楼,这是镖局接待宾客的住所,每人一间,收拾得十分整洁,比起客栈来,自然舒服得多了。盛振华辞去之际,三人也就各自回房休息。

范子云掩上房门,从贴身取出紫玉托自己捎来的信,那是一个空白的信封,封得极密。范子云取出信封之后,不禁想起了紫玉,看着信封,怔怔出了神,才轻轻撕开封口,信封里面,果然另有一个折得较小的信封。他不知紫玉托自己把这封信捎给谁的?这就低头看去,紫玉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不觉看得他哑然失笑。原来信封上写着「烦交范公子子云亲启」几个字,而且也封得密密的。

“这是她给自己的信。”范子云从未接到过女孩子写给他的信:“这是情书。”他心头既兴奋又高兴,忙不及待的撕开封口,抽出一张素笺,只见上面写道:“华山派商掌门人,就住在盛记镖局门,你可能已经见过面了,他是一位极正派的人,你可把在夏家堡的所见所闻,找一个机会,详细的告诉他。我知道你和夏堡主有着极深厚的世谊,但此事关系十分重大,也可以说今后武林是祸是福,全在你了,看后付丙,知名不具。”

范子云看完之后,心中不禁有些迷惑,是因为他看到信封上是写给自己的,还以为她一定会在信上告诉自己,她叫什么名字,也会在信上表达思慕之情,绵绵之意,现在都没有。还有她为什么甘心在夏家堡当使女,为什么她的说法会和师傅一样,把夏家堡看得像是罪恶之薮,还把今后武林是祸是福,都扯上了,事情会有这么严重吗?心中想着,就随手把信笺在烛火上烧了,就在此时,忽然门上起了剥啄之声,急忙举步走到门口,开出门去。

只见敲门的原来是盛振华,连忙招呼道:“盛老哥请进。”

盛振华含笑道:“范兄弟还没睡吧?”

范子云道:“没有,不知盛老哥有何见教?”

盛振华道:“是家父要我前来看看,如果范兄弟还没入睡,就请范兄弟到楼下去。”

范子云道:“老伯见召,一定有事了,盛兄请。”

两人相偕下楼,盛振华引着他走入东首一间厢房,然后伸手拉开木门,说道:“这是家父的静室,范兄弟请进。”范子云跨入室中,盛振华并没跟着走入,随手阖起了木门。

室中地方不大,除了一张木榻,只有一张小圆桌,围着四把木椅,盛锦堂就坐在一把椅子上,掌心盘着两颗铁胆,抬头笑道:“老侄台请坐。”

范子云走上几步,在他侧面站停,躬身道:“老伯见召,不知有何教诲?”

盛锦堂伸手取过一只白瓷茶盅,然后取起一把精致的茶壶,倒了一盅茶,才道:“老侄台,你先坐下来,这是老朽的静室,没有人敢进来,老朽这时候请你来,就是想问你一些情形。”

范子云想起师傅临行前的嘱咐,欠身道:“就是老伯不见召,小侄也正想单独来见老伯呢?”

盛锦堂「哦」了一声,望着范子云,问道:“老侄台有事?”

范子云恭敬的道:“小侄在临行前,家师曾叮嘱过小侄,见了老伯,可把在夏家堡所见所闻的事,向老伯报告。”

“懊。”盛锦堂注意的问道:“令师是谁?”

范子云答道:“家师姓屈,他老人家右腿已残,用一根铁拐支撑着走路,就自称一拐。家师说,江湖上人因家师脾气古怪,所以都叫他屈一怪。”

盛锦堂听得极为注意,微讶道:“老朽从未听人说过,吼,老侄台是从夏家堡来的,几时见到令师的呢?”

范子云道:“家师就在夏家堡担任总教头。”

盛锦堂目中闪过一丝异色,接着问道:“老侄台几时拜的师?”

范子云道:“那是三年之前,小侄一身武功,都是家师所传……”他把自己投师习艺之事,从头说了一遍。

盛锦堂又问道:“那时令师就在夏家堡担任总教头了么?”

范子云道:“不是,家师担任夏家堡总教头,还是最近的事。”接着又把师傅最近投入夏家堡的经过,约略说了一遍。

盛锦堂习惯的用左手摸着他一把白胡子,微微点着头,好像他已经知道,沉吟半晌,自言自语道:“奇怪,据老朽所知,江湖上似乎从未有这么一个人……”

他目光一抬,望着范子云,口中「晤」了一声,才道:“老朽今晚请老侄台到这里,就是想明了一下夏家堡的情形,令师在老侄台临行之时,嘱咐你见了老朽,要把夏家堡的情形见告,足见令师也是有心人了。”

范子云心中暗道:“盛老伯连夜见召,原来要问的,也是夏家堡的情形,看来大家都在注意着夏家堡的动静,难道夏家堡真会隐藏着什么事情不成?”他阅历不足,自然不觉得夏家堡有什么重大问题了,一面抬目道:“不知老伯要垂询的是些什么呢’。”

盛锦堂朝他微微一笑道:“既然令师要老侄台把所见所闻见告,老侄台把在夏家堡见到的,听到的说出来,大概差不多了。”

范子云在夏家堡遇上了不少事故,但他从无江湖阅历,是以并不觉得如何?此时经盛锦堂一说,一时之间,但觉事情很多,头绪很乱,不知道从何说起,更不知道哪一些才为重要?不觉脸色微红,说道:“小侄也不知道哪些事情重要,小侄还是把到了夏家堡之后的事,都说出来,只是太琐碎了。”

盛锦堂知道范子云涉世未深,望着他微微一笑,点头道:“不要紧,黄山之会,迫在眉睫,此次各大门派推举第九届武林盟主,夏堡主的呼声最高,大家都希望能对他多了解一点,老侄台在夏家堡停留过一段时间,自然说得越详细越好了。”

这下范子云才听清楚了,原来端午黄山之会,是为了推选第四届武林盟主。原来夏伯伯当选的呼声最高,无怪紫玉信上,曾说此事关系重大,又说什么今后武林是祸是福,全在我身上的话。敢情夏伯伯能不能当选,华山派商老伯一定有着很大的影响力了。

这么看来,紫玉的投身夏家堡,屈为使女,和师傅的担任总教头,甚至那天在夏伯伯书房看到的两个唐少庄主。以及九头鸟索寒心要在自己酒中下毒,师傅说的万选青也中了「迷迭散」,交给自己一颗解药,要自己暗中设法,替他解去奇毒,凡此种种,都大慨和黄山大会有关了。

范子云想到这里,近来在夏家堡所遇上的事情,压在心头的疑团几乎全都得到了答案。这些疑团,虽已解开,但随着而来的一个问题,使他更感到为难。夏泊伯和自己父亲原是八拜之交的结义兄弟,自己投奔夏伯伯,他对自己视作犹子,而且还当面说过,要把玉容姐姐许配给自己。他这样厚待自己,如今在他即将当上武林盟主之际,自己应该尽力帮助他才对,至少也不破坏于他。

华山商老伯既然对这次大会有着很大的影响力,自己该不该把这些事情说出来呢?据自己推想,若是把这些事情和盘说出来,对夏伯伯的当选盟主,应该是不利的。盛锦堂看他只是沉吟不语,不觉拂髯问道:“老侄台,你在想什么心事?”

范子云俊脸一红,嗫嚅的道:“小侄因这些日子来,事情发生的很多,稍加理出一些头绪,才能把不重要的略去…”

盛锦堂微微一笑道:“老侄台只要把经过情形,大概说出来就好。”

这一瞬间,范子云突然有了重大的决定,夏伯伯对自己虽然不错,但据自己这些日子的体认,夏家堡实在有些神秘,好像隐藏着见不得人的隐秘。诸如在自己和师傅身上暗下「迷迭散」,像对唐少庄主,弄出一个假的种种,都不是正派的人应该做的。他目前还未当上武林盟主,就做这等害人的事来,如果当上了武林盟主.岂不是更要害更多的人吗?

师博是自己授业恩师,紫玉和自己两情所钟,都不会陷自己于不义,他们要自己把在夏家堡的所见所闻,告诉盛老伯和商掌门人,自然不会错的了。何况盛老伯和自己有三代胜迹,商掌门人和父亲也是素识,自己自然应该告诉他们的了。

范子云想到这里,顿觉心头一点私念,豁然开朗,这就拿起茶碗,喝了一口,然后把自己和老管家同去夏家堡说起。老管家如何饮酒过量,中风身死,他在临终时转托如玉,叮嘱自己及早离开夏家堡,前来金陵投奔老伯。

“慢点。”盛锦堂一摆手,拦着话头,问道:“你说老管家饮酒过量中风死的?他喝酒之后,呕吐得很厉害,临终时身躯颤抖,两手抓空,死后双眼突出,嘴角流血,对个对?”

范于云道:“老伯说的极是,老管家死状确是这样。”

盛锦堂晤了一声,目光一抬,沉声道:“听老侄台所说,老管家极可能是中毒死的了。”

「中毒」?范了云只觉头脑间轰的一击,如遭重击,瞪大双目,说道:“这会是什么人毒害老管家的呢?”

盛锦堂轻喟一步,说道:“这是老侄台阅历不足,老管家如此死状,分明是有人在酒中下了穿肠剧毒,唉,依老朽看……”

范子云急急问道:“老伯是否看出什么迹象来了?”

盛锦堂微微摇了下头,沉声说道:“老朽虽然不知害老管家的目的何在,但老管家也许有他致死之因……”他说得很含蓄,「也许有他致死之因」是说老管家也许知道了夏家堡什么隐秘,或是听到、看到了夏家堡的什么。

范子云忽然大声道:“那一定是翟总管,老管家那晚就是和翟开诚一同喝的酒,翟开诚这匹夫,他为什么要毒害老管家?”他十分激动,说到这里,忍不住流下泪来。

盛锦堂望着他,缓缓吁了口气,安慰道:“老侄台,人死不能复生,你也用不着激动,还是先把在夏家堡的经过情形说出来,老朽也许可以找出一点眉目来。”范子云应了声「是」,接着就把如玉因隐瞒老管家的遗言,被换走了,另外派来的是紫玉。

当天自己从夏伯伯书房回来,听到紫玉和人说话,约在一更,自己怀疑他们有什么不利于夏家堡之事,等到晚上,悄悄尾随紫玉身后,到了后园,看到紫面神娄树棠和九头鸟索寒心动手,听他们口气,好像峨嵋青云道长已落在夏家堡手中。后来紫玉撒出一把梅花针,被索寒心衣袖拂落,自己激于义愤,在紫玉逃走之际,发了一掌,把索寒心逼退。他把紫玉受伤一节,轻轻带过。

盛锦堂口中「唔」了一声,点点头道:“九头鸟索寒心,果然在夏家堡中,此人昔年曾经担任白莲教护法,为官府缉捕之人,已有多年不在江湖露面了,紫玉神娄老哥前几天回转金陵,和老朽见面时,怎么一点也没有提起呢?好,老侄台,你再说下去。”

范子云接着又把当天晚上,紫玉领着自己前去救如玉、送到慈云庵,自己出来之时,如何被索寒心截住,幸有一蒙面女子,救了自己。盛锦堂一手持须笑道:“你知道这蒙面女子是谁?”

范于云愕然道:“小侄至今还不知道她是谁?”

盛锦堂微笑道:“她使的是「拈花指」,九华神尼的独门绝学,夏云峰的女儿,正是九华神尼记名弟子…”

范子云意外的道:“她会是玉容姐姐。”接下去就把当晚自己回转东院,正在和师傅说话的时候,被夏伯伯撞见,如何重聘师博为夏家堡总教头。第二天师傅依约前往夏家堡,看到夏伯伯和索寒心亲送青云道长和紫面神娄树堂等人离堡,中午索寒心如何在酒中暗下「迷迭散」。

盛锦堂听到这里,不禁脸色微变,问道:“老侄台是听谁说的?”

范子云接着把商小雯引着自己出堡,告诉自己师傅中毒,并要自己尽快离去,后来在树林间遇到师傅,始知师傅已预先服了解药。第二天,四川唐门唐少庄主夫妇和万少庄主兄妹来到夏家堡,晚上夏伯伯设宴为他们接风。席散之后,夏伯伯邀请唐。万二位少庄主至书房议事,自己行经一处,听到有人窃窃私语,心中起疑,隐身窗下,往里一看,发现室中坐着的赫然是唐少庄主唐文焕。

盛锦堂忍不住问道:“老侄台不是说唐文焕、万选青二人去了夏堡主书房吗?”

“是啊。”范子云接着就把翟开诚,领着唐文焕前去书房,自己如何暗中尾随,看到书房中另有一个唐文焕,伏凡而卧……”

盛锦堂听到这里,手中盘着的两枚铁胆,突然停了下来,目光凝注着范子云,惊问道:“两个唐文焕,老侄没有看错?”

范子云认真的道:“小侄和唐少壮主同桌吃饭,还交谈过几句话,怎会看错?”

盛锦堂口中「晤」了一声,说捧:“你说下去,后来如何?”显然他对夏堡主书房中出现了那个唐文焕的事,十分注意。范子云就把后来被夏伯伯发现,爬自己叫进书房去,那时伏在几上的唐文焕已经不见了。

盛锦堂轻轻哼了一声接道:“好个夏云峰,居然使出以假易真之计,晤,老侄台,他对你没起疑心么?”

“还好,小侄实话实说,夏伯伯总算相信了。”范子云接下去,又把自己回到房中,师傅交给一颗解药,第二天中午,夏伯伯把自己叫去书房,听说昨晚唐文焕夫妇口角,唐少夫人一怒而去,唐文焕追他妻子去了。书房中只有万选青和索寒心,席间夏伯泊跟自己提亲,索寒心藉机敬酒,在自己酒中下了「迷迭散」,席散之后,自己推说头晕,回转东厢。

盛锦堂点着头,口中晤道:“索寒心酒中下毒,自然是夏云峰授意的了,他提亲是假,在此借口,索寒心才能下毒,幸亏令师有先见之明,老侄台才安然无事。”说到这里,口中轻哦一声道:“这就是了,他肯放你到金陵来,那是因为你已经服了「迷途散」,对他不致再有二心之故。”

范于云道:“是的,家帅也是这么说,他老人家在临行前一天晚上,再三叮咛小侄,务必把夏家堡的事情,向老伯报告。还说小侄到了这里之后,夏泊们可能会有后命,要小侄去做什么事情,小侄凡事都要和老伯商量,力可行动。”

“会有后命?”盛锦堂突然如有所悟,微微点头道:“令师果然深谋远虑,机智过人,这一点若非令师说出来,老朽真还没有想到。”范子云江湖经验不足,所以没有听懂盛锦堂的意思,只是唯唯应是。

盛锦堂接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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