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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揽月-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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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江月打量着这座院落,因为一向没人居住,陈设极为简单。寒江月不置可否地坐在椅上,出神地看着院外因无人清理而显得生机盎然的野草。
    看来玉凌波对自己纵然不是情根深种,也至少比对其他女人好,这令她感到安慰。但她要的不是这种比较上的好,而是唯一。
    是她太奢求了吗?象玉凌波这样才貌双全的男子,怎会没有三妻四妾?他愿意为了自己而放弃那么多围在他身边的女子吗?
    看那秋韵,也是娇媚风骚,便是同为女人的自己看了,也觉得是个尤物,何况男人?玉凌波凭什么舍她而就自己?
    然而,要她与秋韵共侍着自己爱着的男人,她做不到。只是看着他与秋韵的亲密私语,便让她心中微微刺痛。如果在以后的日子里需要常常看到这种情形,她宁愿独自离开。用个多月来的温存缠绵支撑她独自迈过人生的旅途,也比坐看着他们打情骂俏,自己心碎欲裂的好。
    “小姐,开饭了。”一位小婢走了进来,手里端着食盒。哦,寒江月记起来了,她叫绿娥,恐怕是整个王府中唯一对她友善的人了。
    寒江月走到桌前坐下,帮着绿娥把饭菜摆了出来。绿娥长得慈眉善目,五官清秀。看得出来,她同情着眼前这个等于被打入冷宫的小姐。
    同情?寒江月确定自己并不需要,她不是那种会自怨自艾的人。她要的是积极地争取,尽管可能会以惨败收场,在她,认为也是值得的。
    “小姐?”绿娥看到寒江月沉思的表情,轻轻地唤了一声。唉,小姐也真可怜,颊上的那道疤破坏了她整体的美丽,难怪王爷对她不闻不问。也许她会在这座小院里度过一生吧?这座小院,真是冷清。如果……唉,如果小姐的脸上没有那道疤痕,又该是怎么一番境况呢?绿娥感慨着。
    寒江月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饭菜。以玉凌波的地位,在王府里还会有这种粗制滥造的饭菜吗?寒江月打出世以来,还没吃过这种粗糙的菜呢!
    然而,已经到了人家的屋檐下,还能不低下头吗?不知是不是玉凌波要惩罚她,还是厨子们欺生,把下人的饭菜端给她了事。
    寒江月失去了胃口,看着绿娥恭敬地站在一边,恪守着下人的本份。寒江月心中微有暖意,看来绿娥倒还是个善良的姑娘呢,那么在今后的日子里还不算太难捱吧?
    “绿娥,这个院子里本就才咱们两个,坐下一起吃吧。”
    “那可不行,绿娥只是一个下人。”
    寒江月苦笑着:“我的地位会高得到哪儿去吗?坐下吧,往后咱们就是这院里的主人,我抬头见着你,你抬头也见着我,还去讲什么名份?”
    “是。”绿娥看着她落寞的表情,依言坐了下来,心里满满都是同情。寒江月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眼前的菜,味同嚼蜡。
第九章
    的落红残花就没有人来扫吗?这些仆妇们都上哪去了?每天在浑浑噩噩中度过,春天竟然已经快要过去。
    “没瘦呢,放心吧,绿娥,我只是菜有些不合口味罢了,再说我也不饿呢。整天呆在涤红院里,又不做什么,哪里消耗得了吃进去的饭菜呢?”
    这是寒江月的声音,已经大半月不曾听到了,还是记忆中的慵懒和清脆。只是语调中怎么会盛载了如许多的落寞?是因为自己的冷落吗?
    “小姐,王爷或者过几天就会来看你了。”绿娥好心的劝解着,尽管她自己认为王爷大概已经忘记了这偏僻院落中的娇客。听说王爷日日流连在烟花巷,纵情酒色,哪里还会记得脸上有残疾的小姐呢?
    虽然小姐话语并不多,但温柔沉静,又不把自己当成下人,她很喜欢小姐呢。可是……小姐的快乐却需要王爷来给,然而,王爷,他会给吗?在王爷的心里,小姐大概就跟这座涤红院一般,不知被掉到了哪个角落吧?
    “绿娥,你不懂的。相见争如不见,有情却似无情。”寒江月幽幽地叹了口气,并没有解释下去。只是这一团乱麻的心,却怎么也不肯平静。
    玉凌波的脚定在那儿,那句“相见争如不见”还回味在自己的心中。见?不见?沉思一会儿,他还是抵不住内心想见寒江月的渴望,举步走了进去。
    寒江月正临窗而坐,背后那葱葱郁郁的垂柳就衬托着一袭白衫的她,显得尤其幽静而清雅。
    绿娥首先看到了他,连忙站起来行礼:“王爷。”她的脸上闪过一阵欣喜之色,真是个忠心护主的小丫头。
    寒江月心中一惊,便抬起头来,对上了那对黑黝黝的眸子。这才慢慢站起来,盈盈地施下礼去。
    既没有哀语恳求,也不见软语撒娇。寒江月压下因乍见玉凌波的惊喜,仍然俏生生如冬日寒梅,不露丝毫声色。
    为什么月余不见,寒江月竟然憔悴如斯?玉凌波不能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佳人,她看来纤瘦多了。是相思成疾,还是怨恨无情?
    “江月,起来吧。”玉凌波淡淡地说。
    绿娥手脚利索地收拾完饭菜,嘴角含着一个欣喜的微笑,便识趣地走了出去。
    玉凌波看了一眼寒江月,她仍然静静地站在那儿,似乎水波不兴。“江月,为何如此消瘦?”他苦涩地打破了屋中的沉寂。
    “没有什么,只是水土不服罢了。”寒江月抬起头来,轻描淡写地回答。
    “为什么院中只有绿娥服侍你?”玉凌波疑惑地问,“还有其他人呢?”
    “王爷,我不知道你指的其他人是谁。但是,自从踏入涤红院,唯一见到的除了镜中的自己,便是绿娥。并没有见到任何一个所谓的其他人。”
    寒江月在抱怨自己吗?玉凌波看向她,但寒江月的脸上没有怨恨,没有撒娇,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件人人皆知的事实。
    “你水土不服吗?真的只是水土不服吗?”玉凌波盯着她,那张脸确实已经瘦削多了。但那双眼睛,还是如天上的星星那样熠熠生辉。那张薄唇,仍然象往常一样倔强的紧抿着。
    “王爷,只是饭菜不合口味,其他倒也没什么。”寒江月淡淡地说,把眼睛转向了身旁的一盆花。那是一盆正含苞待放的黄菊,大概因为缺少肥料之故,茎并不粗,看上去倒有一种别有韵致的楚楚风味。
    “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玉凌波漫声而吟,眼前的美人黄花,也是一幅美丽的画卷啊。
    寒江月似笑非笑地转过头来:“黄花更比佳人瘦,何故?”
    “江月,你也缺少养分吗?江月江月,你是否需要我为你浇灌?”玉凌波再无法强持冷漠,走至寒江月面前站定,低头看着只及他肩高的她,她真的瘦得多了。
    “相思令人老,王爷,我但愿不相思。”寒江月叹息一声,“然而,几番细思量,宁可再相思。”
    寒江月的最后一句话几不可闻,然而玉凌波听到了。他的心狂喜了起来,寒江月这番表明心迹,于他是意义非凡的。
    他从来都不知道寒江月怎么想,知道她要离去,他是愤怒的。他怕她从此走出自己的生活,投入到别人的怀抱。
    他不介意寒江月脸上的那道疤,在他心里,寒江月就象一枝楚楚可怜的梅花,虽然在寒冬傲放,却在凛冽寒风中依然挺立。他喜欢寒江月,不只是她美妙的身材,在他身下时而羞涩、时而热情的低泣娇吟。他印入脑海不能或忘的,更是她那对盈盈然含着无数慧黠的双眸。
    那双眼睛,灵动深幽,却又波光流转。玉凌波的心一直被这双眼睛牵引,仿佛有着说不出的感情熔铸其中,又常常露着忧郁的神色。
    原以为寒江月是为了脸上那道疤而忧郁,但后来他发现其实对这道疤寒江月根本不在意。往往需要他不经意的提醒,寒江月才会正视自己的缺憾。
    那么她那无时不在的忧郁是为何呢?即使在最热烈的浓情时,玉凌波也会不经意间看到寒江月眼中的忧郁与迷茫。
    如果她是为了以后的归宿,他不是早答应了她会立她为侧妃了吗?她还有什么不满足,还有什么可以担忧的呢?
    “江月,你为什么忧郁?”玉凌波叹口气,搂住了她单薄的肩。
    寒江月感到身子一震,她为什么感到忧郁?是因为前路未知的恐惧,还是因为没有把握得到他?
    前路?咳,既然迷茫难知,自己又为何总沉浸在这份害怕之中?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不必管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吧,且把握今宵再说。谁知道她还能拥有多少个与他共度的日子?
    放松了身子,她放任自己把头靠在玉凌波宽阔的胸膛上。真希望这胸膛能够成为她一辈子的依靠,只有她有如此的殊荣。但是,她早已从绿娥的口中知道,玉凌波的生活是不会寂寞的。
    不要再为此心痛了吧,就让快乐永驻心中。谁知道能有多少个这样温情的日子,以提供她日后的回味?
    打定了主意,寒江月不再拒绝心中的渴望。即使沉沦,也让她至少得到一时之乐。天知道这些日子的相思,已经让她几乎无法自持。如果不是为了这份心底深处的渴望,她何必耿耿于此地,她要走,这王府怕也难不倒她。
    只是,她怎舍得离开?除了哥哥,玉凌波早已成为了她最亲近的人。她渴望他的关爱,贪慕他的温柔。没有他在的日子,每个长夜都是冷冰冰的,似乎又回到了父母初亡的那段无依岁月。
    闭上眼睛,寒江月用双手圈住了玉凌波的腰。自从没有了玉凌波的相伴入寝,那个从幼年时代一直困扰她的恶梦又每一夜来向她报到。往往把她从睡梦中惊醒,看着孤衾冷枕,心里的失落是无以名状的。玉凌波,她注定是要与他纠缠终生的了。
    玉凌波抱起了她,感觉她的重量轻了很多。“江月,你这几天都没吃饭?看来本王要和你激烈运动一番,以增进你的食欲。”
    寒江月为他暧昧的语气羞红了脸,但并没有反对的意思。入骨的相思,也许正要借助这番浓情的缠绵来纾解。
第十章
    寒江月得宠的程度一时无贰,玉凌波总是要到涤红院去与她共进晚餐。当然,又添了几个服侍的丫环和打扫卫生的仆妇。涤红院再不复昔日的冷清,由于玉凌波的夜夜到来,小院呈现出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绿娥也扬眉吐气:“小姐,现在王爷只宠您一个呢,这在以前可从来没有过的啊。”她为寒江月插上一枝珠花,左看右看,感到满意了,才停下了手。
    “只是暂时的而已。”寒江月并没有为自己的得宠沾沾自喜,她曾不止一次地偷偷去看圣杯,却从来都没能得到什么提示,前路依然迷惘。
    “王爷都已经答应立您为侧妃了呢。”绿娥喜孜孜地摆弄着那盆菊花,真心为寒江月高兴。在她看来,寒江月能得到玉凌波的宠爱,已经是三生有幸了。
    寒江月炫惑地看着窗外西风渐起,即使在南国,也将入冬了。她到王府也已经有一段日子里,眼看着残秋过去,初冬来临。是啊,初至王府的时候,还是春芽初绽,而今,却早已菊残花凋。从玉凌波的冷落到而今的夜夜着宠,寒江月仍然忧心如昨。最怕是这一刻的柔情蜜意转眼成空,又有什么不知名的变故守在她的前路。
    “哟,美人在沉思啊?”一个尖锐的声音传入了寒江月的耳朵,她遁声看去,原来是秋韵。看来,自己抢了她的风头,现在是来唇枪舌战的,只是自己并无半分兴趣。
    对自己来说,这就赢了吗?是的,她也许是集三千宠爱于一身,但玉凌波从来没有许下两人之间爱的承诺。这些眷宠,对寒江月来说,无疑是不够的。
    “只是贪看窗外的风景,王府的景致倒也别具一格。”寒江月淡淡地搪塞。
    绿娥心不甘情不愿地奉上香茶,请秋韵入座。这位王爷昔日的枕边人,今天自然说不出什么好话来,她真怕秋韵令小姐难堪。小姐幼年遭遇破相,已经够可怜的了,但世上偏就多的是人落井下石。
    “王爷今儿个还会来吗?”秋韵的语气里分明有挑衅。
    “我并不知道,王爷岂会将行踪向我报备?”寒江月淡然地说,但心中却是一沉,看来玉凌波故态复萌,自己终究是留不住他的心。看来,他已经对自己开始厌倦了吧?大半年了吧,自己对于玉凌波来说,已经是个例外了。终究……
    寒江月的心纵然沉入了谷底,但对着秋韵却仍然不动声色。怎么,她要来看自己的笑话吗?其实这又何必?纵然自己希望独自霸占着玉凌波,也要当事人愿意。秋韵不去找玉凌波,却来找同为女人的自己,不是舍本逐末么?
    看着寒江月那淡淡的神色,秋韵愤愤不平,为什么她不露出嫉妒的神色?寒江月的颊上那条伤疤根本抹杀了她的美丽,为什么还能专宠于玉凌波?
    真的不甘心。
    在寒江月之前,她是得到眷宠最多的,也没象寒江月这般夜夜得到宠爱啊。寒江月究竟是哪一点吸引了玉凌波?如果没有那条疤痕,或者寒江月也算得上是个美人。但是,她已经破了相了啊。
    再退一步讲吧,就算她的容貌完美无缺,也不见得能美冠群芳。但是秋韵还是不得不承认,寒江月坐在那儿流露出来的气质,还是能让人忘记她脸上的遗憾。
    或者正是这份自然而然的气质,让玉凌波迷上了她。而自己,秋韵悲哀地想,永远也不可能有她那样由养尊处优而来的气质的。出身青楼,难道就得低人一等吗?虽然秋韵不忿,但却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
    “你知道吗?今天王爷被邀到香玉楼了。”秋韵看到寒江月那淡淡的神色,就忍不住要刺激她,让她感受到自己的这种嫉妒情绪。
    “是吗?”寒江月不置可否。香玉楼?听起来似乎是座妓院的名字。看了看秋韵的神情,寒江月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
    寒江月不怕玉凌波去妓院,只怕他的心里装下别人,那自己才真是堕入了万劫不复之地呢。但是虽然明白这个道理,寒江月的心里还是不舒服起来。
    “香玉楼有许多出名的红牌,一个个都千娇百媚。”秋韵又提醒了一句,在外表上看不出寒江月的情绪变化。
    “你也是出自香玉楼吗?”寒江月抬起头问。
    秋韵恨恨地瞪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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