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之外-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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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会？是怕我吃醋吧，我才没有那么小气。”
“真自恋，其实我一开始也很讨厌他，老是逃课，成绩也不好，还和老师打架，坐在我后面象个幽灵。”
“幽灵？”
“是啊，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上课也不知道他下课的时候去了哪，总之你不想看见他的时候他果然不在，你想看见他的时候，他也不在，感觉他整个人是在不停的游荡，和谁也都不说话，有一次我和几个女生去楼顶散心，结果看见他竟然躺在上面睡觉。”
“按照你们那时候的标准他基本上是个废物了？”
“也许吧，特别是老师们，看见他就头大，几乎每门功课考试成绩都在十分以下。”
“那家伙不会是神经有问题吧？”
“一开始我们都这么认为，更可笑的是你也知道高中时代我们每个人的书桌上不都是摆着一大堆的参考书试题集，你猜他书桌上摆的是什么？”
“什么？”
“除了几本可怜的洁白无暇的课本外就全是武侠小说，漫画，杂志和一些游戏秘籍之类的东西，有时候我们集体考试的时候他竟然明目张胆的在那边嗑瓜子边玩游戏机。”
“真够可以的，你们老师一定想早日把他开除吧。”
“是啊，可是因为他老爸实在是我们学校惹不起的人物，所以谁也动不了他。”
“真是无药可救的一个家伙，不过我喜欢。”
“为什么？”
陈静一脸好奇的望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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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为什么啊。”通过她对他的描述我竟对他有些好感起来，毕竟这个世界上正常的人太多了，多到令人麻木，所以听见一个不正常的会使我有一点清醒，或者有一点想逃脱那种令人压抑的桎梏的渴望。
“不过那家伙很会画画。”
“哦？”
“恩，据说他初中的时候曾经绘过一些国画在省里展览引起过轰动，对了，还有他钢琴也弹的很好，真的很好——”
说到这她不禁啧啧称赞道。
“是吗？”
“恩，我去科教楼送班级作业的时候看见他在音乐室弹，弹的那首叫什么来着？对对，叫《月光曲》，真的很好听。因为我从小都对音乐很痴迷，所以看见他在那儿弹我都忘了该做的事情，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发现了我的缘故吧，他停了下来，冲我看了看，我这才回过神来，和他四目相对的时候，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就象，就象做了什么坏事似的，我有点紧张。他也没有说什么，站起来走了出去，就这样，我还是第一次这么清楚的看清他的样子，尽管他在我后面已经坐了快三年。”
“那时候你是不是对他一见钟情了？”
“不不，还没有，只是有些好奇罢了。真正对他好感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什么开始的，对了，还有一次我去车棚放车子的时候不小心推倒我临近的一个车子，结果就如连带反应似的，一下子就倒了一大片，当时马上就要上课了，我真的很急，但是又不能丢下那些躺倒的车子不管，于是只能硬着皮头一辆一辆的扶起来，就在我以为迟到无可避免的时候他竟然出现了，看了看我一下什么也没说就帮着我一起扶起那些车子，‘谢谢’我很小声的对他说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听见的缘故，他根本就没有理会我，继续扶着那些车子，‘快去上课吧，这儿有我呢’，‘什么？’我愣了一下，‘现在还有五分钟的时间，不想被罚站的话就留在这’，他似乎很不耐烦的样子，我只好连说几句感激的话就跑了。”
“肥肥说他是一个冷淡的人，我以为是那个无能呢，原来是这种冷淡。”
我不由晒笑了一下。
“呵呵，你可真会想，有时候不想做题的时候就会想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上课的时候也偶尔会想转身偷看他在干吗，我记得我一共偷看了他三次吧，第一次他在看《花花公子》，真郁闷，他竟然是那样一种人，一下子我就鄙视他起来。”
“哈哈。”
看着陈静不屑的时候把两道弯弯的眉毛竖起的样子真是滑稽，或者说是可爱比较贴切。
“还有一次，他趴在那儿睡觉，真搞不懂他是不是上辈子没有睡过，需要今生补救过来。第三次的时候——”说到这她的脸开始红起来，眼神也变得柔软温和起来，“我瞥见他在看我，不知道为什么第三次和他四目相对的时候我心跳的好快，有种窒息的感觉，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好奇？激动？不安？总之说不上来。”
“在那以前你就没有喜欢过的男生吗？”我问道。
“没有，真的没有，因为我比较乖吧，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平常也不大和其它男生说话，那时候他们送给我一个外号叫‘冰人’，真搞不懂他们怎么起这么没水平的外号。”
“也许你不喜欢和他们往来的缘故吧。”
“也许吧。”
“之前有没有男生追过你？”
“没，没有吧，我也好奇，比如我的同桌，长的不怎么样，男朋友却换了一大堆，后来我才知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其实是想追我，可惜他们都弄巧成拙，和她走在一起了。”
“哈哈。”
“也许短暂的时光才是永恒的——”她握紧了我的手，望着远处的渔船出神，从湖面飘来的空气里夹带着一丝泥土气息不断吹起她手感极好的柔软长发，“临近高考的一个星期天，我在公园里沿着湖边小路散步的时候正好遇见了他，他正坐在自行车后座上钓鱼，车篮里放着一些小说和鱼饵。‘要不要试试？’他看见了我并冲我喊道。我当时愣了一下，结果还是向他走了过去。他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教我怎样握鱼杆，鱼杆又长又沉，我总是拿不稳。‘别紧张，让你钓鱼不是让你跳舞，看着，你应该这样’说着他就握着我的手把鱼杆放稳，当时我有一种很晕眩的感觉，因为毕竟那么大第一次和一个男生靠的那么近，并且还让他——”
说到这我瞥见她脸庞一侧若隐若现涌起一道绯红。
“可惜我们白忙了半天最后只钓上来一只烂皮鞋。‘真扫兴’我坐在草地上看着他缠起渔线。‘是吗？’‘恩’‘钓鱼是为了追求一种乐趣，真想要鱼的话，不如去商场买几条更直接’‘不过还是很扫兴’我有些任性的反驳道。‘有没有兴趣一起去爬山？’他把鱼杆装起来放在车篮里时问我，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他，本来我想拒绝的，不知为什么感觉一拒绝就会失去很重要的东西似的。就这样我坐在车后看着他带我行驶在湖边小路上，‘会不会唱歌？’他在前面大声问道。‘会一点点，不过唱的不好’我也一样大声回答道。‘那就唱吧，别象个呆鸭子似的坐在后面，什么时候掉下去了我都不知道’他大声笑了起来。‘去死’我在后面狠狠掐了他一下，‘深秋山顶风会凉——’迎着午后的阳光，就如现在，一边挥舞着双手一边唱起了梁静茹的《三日时光》，他也跟着附和起来。‘怎么不唱了？’过了一会儿他问道，‘你唱的太难听了，鄙视你——’‘哈哈——’‘想不到一个钢琴弹的那么好的人歌唱的那么差’‘我不可能那么完美呀——’‘哈哈，臭美吧你’。那一天登山的人少的可怜，仿佛那天就是专门为我们准备的似的，除了几个护林工人在那儿栽树外就剩我们两个人沿着崎岖的山路向山上爬。‘受不了了，走不动了，好累啊’爬到一半的时候我已经喘不上气来，坐在一处台阶上不肯再走。‘来吧，我背你’他向我伸出了手。‘会累死你的’‘是吗？我好怕哦，来来’‘好，你说的，别赖皮’我就不再客气的趴在他背上准备看着什么时候他放弃，谁知道那家伙竟然一路把我背到了山顶。‘I服了YOU’在山顶上望着大汗淋淋的他我大声笑道，‘给你纸巾擦擦’‘不谢了啊’‘呵呵’，站在山顶俯瞰脚下，那所小城市一览无余，‘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登上这座山呢’‘不会吧，你在这生活多少年了？’他有些惊讶。‘从小就在这’‘那还——’‘因为一直都不喜欢外出，所以——’‘哦，你应该常出来看看’说着他就滔滔不绝的讲起这所城市的历史文化，地理风俗，名人奇事。说实话我第一次惊异他是如此的博学。‘我真想不通你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我打断了他。‘哦？’‘我绝不相信依你如此的水平竟然考出那样的成绩来，你是不是故意那样做的啊？’他沉默了一会儿，‘你说呢？’他古怪的笑了笑，吹着口哨向前面走了过去。‘喂，等等我’山顶的小路更加不平，我扯着那叫不上名的野草一步一步向前挪动。‘来，拉着我的手’走了一会儿他回过身向我走来。‘不要’刚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突然间瞥见脚下有一条蛇正滑动过来，一下子我跳了过去紧紧抱住了他，全身不断哆嗦着。‘怎么了？’‘蛇蛇蛇——’我闭上眼睛扒住他的肩膀激动的喊道。‘在哪？’‘后，后面’‘哦’他没有吭声，过了好长一会儿他说道‘它跑了’。‘真，真的？’我有些不放心。‘哈哈，真的，你这么胆小啊’我深呼一口气才敢慢慢放开他，回过身一看，果然是没有了。‘你看看，头发都乱了’说着他帮我拂了一下头发。当他的手在我前额滑动过去并和他四目相对的时候我只觉得一片迷惘，仿佛时间静止了似的，说不上来的一种感觉，他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完全不是学校里的他，一个很真实的他，我突然觉得心跳得很快，当即低下头不敢看他。”
说到这，陈静显得有些激动起来，仿佛那过去的场景就如同刚刚发生过一样。
“下山的时候他拉着我的手对我讲述着四周的植物和不时飞过的鸟儿的习性，平时我老是弄不会的问题他此时一点就破，我就象个小学教师似的听着他的教导。‘真不公平，我竟然突然间嫉妒起你来’我冲他喊道。‘为什么？’‘你竟然懂的那么多，我除了学习成绩好一些其它一无是处’‘不会的’‘会的，会的’我冲他尖叫了起来，‘平时根本没有人理会过我，爸爸妈妈也只是说我好好学习就行了，其它什么都不要管，没有人会对我讲述课堂之外的动西，没有人理会我的感受，那些男生说我除了学习好长的漂亮外其它根本就是白痴，我其实很讨厌考试，讨厌上课，和寝室里的朋友关系处的也很紧张，她们私下也骂我虚伪，我讨厌你，知道吗？很讨厌你，干吗要和你一起来爬山啊，我本来只想一个人静一静的’，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间望着他哭了起来，我记得那是我一生哭得最厉害的一次。他最初有些不知所措，犹豫了一下，最后把我拉了过去抱住了。突然间在他怀抱里我有了种依靠的感觉，自从爷爷奶奶去世后，就再也没有人理会过我，家里的那些人眼里全是对生意上的关注，我就象一叶浮萍游荡着，不知道漂向何方。也不知道让他抱了多久，准备下山的时候，四周也开始阴暗起来。”
“‘时间过的好快啊’下山的时候他叹道。‘是啊’我依旧拉着他的手，心情也好了很多，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起来。‘喂，你怕不怕鬼啊？’我突然间想吓唬他一下。‘不，不怕’‘真的？’‘那是，我谁啊，我，我’他清了清喉咙，‘我会怕这’‘哦——’我故意点了点头，‘我听大人说啊，这山上经常死人的，据说，每当临近傍晚的时候他们就会出来散心，你你，哇！看身后，那是什么！’突然间他猛然一低头，哆嗦了一下，拉着我的手顺着崎岖的山路跑了起来。‘喂，危险，我骗你的’‘少啰嗦！’他死活不肯相信，说实话一个男生竟然那么怕这，真是好笑。”陈静笑着掐了我手一下，“你和他真是一模一样。”
“后来呢？”
“后来，他就骑车带我回家，在分手的时候他取下了脖子里的吊坠放在了我手中，‘送给你’‘这是什么？’‘算是我的‘护身符’吧，在我们家乡，每个小孩出生的时候长辈们都会为他求个这东西保平安’‘可是对你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怎么能要呢？’‘给你的就是了，少啰嗦’他硬是把那东西塞到我手里。我顺手把它戴在脖子里，‘好看吗？’我望着他笑道。‘你，你戴上什么都好看’‘是吗？’‘陈，静，我，我，’‘怎么了，跟生死离别似的，明天不就又该见面了吗？真是的，从明天开始我要你开口和我说话，不准睡觉，不准打架，要好好听课，好了，我回去了，拜拜啰，回去做个好梦’说完我就跑回了家，在关上房门的时候我冲他做了个鬼脸。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他似乎有话要说，或许是因为太过兴奋，我就没有再多想，我回到了房间里，跑到楼上准备合上阳台窗户的时候看见他在我们家门口骑车转了几圈，我向他挥了挥手，他也冲我挥挥手走了——”
说到这她没有再说下去。
“怎么了？后来呢？后来呢？”
“第二天我一如往常一样早早来到座位上拿出书本开始背英语单词。‘知道吗？你后面那个家伙转学了’‘恩？’我有些恍惚。‘我刚听班主任说的，据说要去美国留学什么的，还真看不出来象他那样的家伙竟然——’我没有继续听下去，仿佛胸口有什么东西被撕裂的感觉。他走了，昨日发生的一切就如一场梦，他走了，怎么可能，说好要和他一起努力学习的，那个混蛋。那一天我就如被人抽掉魂魄似的，老师讲的什么内容我全都没有听下去，教室在下课的时候一如往常一样混乱，五月，天气已经变的很热了，我却感觉春天还没有到来，冬天没有过去。回到家关上自己的房门，摸着脖子里的吊坠，那上面还存有他的气息；我哭了一晚上。”
第十二卷
睁开双眼的时候头痛的厉害，仿佛一种被撕裂的感觉；全身软绵绵的；不想动弹。外面的灯光透过被风轻轻吹动的薄纱散射进来，房间里若明若暗，除了偶尔可以听见鱼缸底处金鱼游动时拨动水花的声音外，四周静寂的可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