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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为爱痴狂-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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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卡米尔布尔篷沿河街的雕塑室里,卡米尔身穿白色的罩衣,从早到晚摆弄着那些泥土和石块。虽然所有的人都已经离开,她仍然一点一点地摆弄着它们。一个星期了,她连屋门都没有迈出过,也没有吃什么东西。她已经无力去抗争了,当一切都被衰老统治的时候。她现在老得面目全非,所以当门外树上麻雀唧唧喳喳地叫个不停时,她真恨不得把它们都掐死。因为春天来了,它们的叫声代表着生命。 
   一九一三年三月十日。 
   昨天晚上,有人从门缝里塞进来一叠账单,她既然还活着,就必须得付钱,不停地付钱。为了寻找到哪怕一百个法郎,卡米尔都要四下奔波,去求所有她想得到的人帮忙。借债真是除了雕塑以外她这辈子做得最多的事了,卡米尔回想自己的一生,好像就是在借钱、工作、还钱、再借钱的链条中轮回,一分钟也不能逃脱。 


   但是她现在已经丝毫没有办法去解决钱的问题了。很显然,谁会愿意借钱给一个疯子呢?而且所有她认识的所谓的艺术家,不也正是她现在控诉的对象吗?多么滑稽的悖论!她把自己的路全堵死了。巴黎消失了,国家消失了,世界也消失了,她孑然一人矗立在一片无边无际的荆棘密布的旷野之上,等待着乌云压顶,等待着雷电把她劈为两半。 
   “您的父亲在今天凌晨三点病逝。”夹在账单中的还有这张电报,不过她并没有看到。 
   在阴暗的房间里,她哆嗦着,把盖在最后几座雕塑粗坯上的破布掀开。阿斯兰先生的胸像还在那里,慈祥的眼睛注视着她。“哦,对不起,对不起,……”卡米尔喃喃着,然后突然抱起它,把它狠狠地摔在地上。一声巨响,阿斯兰先生成了一堆碎片。 
   接着,卡米尔吼叫着,把剩下的粗坯全部砸碎,又用双手在碎片上狠命拍打,尖利的碎石把她的手掌划出了道道血痕。明天一大早,那个赶大车的男人就会又来到她家,熟练地把这些碎片扫成堆并包裹起来放到车上,然后埋在巴黎旧城墙遗址的某处。她雇佣他就是为了干这个。 
   邻居们都听到了这件屋子里的响动,可是他们谁也不敢过来瞧瞧。他们早就通知了她的家人和警察局,剩下的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卡米尔脱去衣服,一丝不挂地躺在雕塑室的地板上,成为雕塑室里惟一的一座雕像。她的喉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好像已经做好了准备,等着一把锋利的小刀飞快地划过,结束她的痛苦。她的双眼圆睁,大颗大颗浑浊的泪水沿着发际流进她的嘴里,苦咸苦咸的。她知道他们就要来了,她在这里等着他们来抓她。“人们夺走了一切,他无衣遮蔽身体,……他将被出卖给所有的人。”卡米尔知道,她脆弱的神经已经处于弥留的状态,一旦他们冲进来,她就会永远地精神失常。 
   门外响起了隆隆的马车声,然后是骇人的犬吠、嘈杂的脚步声。她微笑着,对付一个疯女人,用得着这样兴师动众吗?在他们破门而入前的瞬间,卡米尔短暂而悲惨的一生在她的眼前一幕幕闪过。那个第一个到达盖安山山顶的女孩现在在哪儿?她的巨人呢?她的梦想呢?难道她犯了什么错吗?为什么每个人都恨不得把她从山顶上推下去?来吧,来推我吧,让我完成这凄美的跳跃,我早就应该死了,我的死亡实在是拖得太久了。…… 
   “砰”的一声,两个全副武装的打手杀气腾腾地踢开大门,闯了进来。他们头戴钢盔,脚穿高腰的皮靴,每走一步,地板都被跺得咚咚颤抖。卡米尔安静地躺在那里,忍受着他们粗暴的毒打,一言不发。他们折腾累了,拿出一件散发着腐烂气味的肮脏的紧身衣,野蛮地套在她的身上。那是专门束缚疯子用的,不知道曾经捆绑过多少苦难的灵魂。 
   卡米尔被抬上马车,捆绑起来。一声清脆的鞭响,马儿发出凄厉的嘶叫,扬起前蹄绝尘而去。院子里重新恢复了平静。邻居们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这个女人,总算走了,……”他们终于可以舒舒服服地再睡一会儿了。 
    同年,罗丹先生成为了半身不遂的受害者,他失去了创作的能力。他经常坐在敞开的窗户旁,一动不动,生活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有时候,罗斯陪他轻轻地说话,可他甚至连罗斯也认不出来。 
   “我的妻子在哪里?”“我在这儿,我不就是您的妻子吗?”“是的,但是,我那个在巴黎的妻子呢?她有钱吗?她生活得好吗?”没有人知道罗丹到底在想什么?在他的精神世界里,究竟谁是他的妻子?罗丹曾占有过无数的女子:轻佻的女模特儿,上流社会的贵妇,烟花巷里的妓女,但这些女人对他毫无益处,仅仅是肉体的嬉戏令他快乐。只有卡米尔,让他神魂颠倒,不能自拔,让他真正尝到感动、爱恋、希望、颤抖、孤独、绝望;她是他的女神,他的爱人,他的敌人!但是,他同样无法抛弃罗斯,那个跟他同甘共苦,为他牺牲一切,用自己的方式去爱他、疼他、照顾他一生的女人!罗丹在这两个女人之间徘徊,犹豫,举棋不定。他是自私的,他奢望在她们中间找到一个平衡点,最终却同时重重地伤害了两个爱他的女人!罗斯选择留下,爱可以让她没有自己;卡米尔选择离开,这个刚毅敏感的天才女子,她真诚狷介的眼中容不得半粒虚伪的砂子,她不能忍受残缺的爱情,所以她带着满身的伤痕离开,在纠缠的爱恨中挣扎,在孤寂的世界里消磨自己的生命! 
第六章
迷失的爱情(3)
  七月,卡米尔被转往巴黎远郊蒙特维尔格疯人院,她生命的最后三十年都是在这座精神病院的漫长监禁中度过的。再坚强的灵魂也受不住这样无休止的折磨,那根弦终于断了。也许只是因为她遭遇了毁灭性的爱情?米卡尔征服了罗丹,终于招致爱神的妒嫉。爱神这样惩罚她与他:爱的尽头,是疯狂——无论爱者,还是被爱者。 
   在疯人院,卡米尔永远穿着一身黑衣裳,骨瘦如柴,只有她悦耳的嗓音才能让人回想起她曾经是个青春美丽的姑娘。她时哭时笑,经常声嘶力竭地大喊大叫。她不同任何人说话,经常一个人喃喃自语。 
   她孑然而立,形影相吊。自从她被送进疯人院,母亲和妹妹路易丝就从来没有看望过她。甚至在若干年后,当疯人院院长允许卡米尔回家接受监护的时候,她们也拒绝去把她接回来。卡米尔就这样被她惟一的亲人永远地抛弃了。但是,在疯人院里,卡米尔对母亲的思念却有增无减:“每逢佳节,我都会想起我亲爱的母亲。自从那一天你们做出了那可怕的决定,把我送进这该死的疯人院,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她。我想念那幅在花园的阴凉里我为她画的肖像,从她大大的眼睛里我们可以读出隐藏着的伤感,她的脸上是顺从的表情。她的双手交叠着放在膝盖上,表现出一种完全的克制和自我牺牲。这就是我们可怜的母亲,被朴实、谦逊和责任感推到了极致的女人……” 
   现在,她瘦弱的身躯像一根随风摇摆的枯枝,羸弱无力。刚刚将一只脚踏上这块巨大的白色大理石板,破床就吱吱哑哑地叫起来。她轻轻地倚在粗布镶边的枕头上,粗糙的枕面像是在脸上瘙痒。她试着动弹一下身体,却发现自己像是被一块裹尸布紧紧地缠上了,根本动弹不了。人们只给她这么一点微乎其微的空间,因为她很快就什么都不需要了。她勉为其难地动了一下脑袋,几乎没有人发现这个动作,但卡米尔已经很满意了。她知道自己还尚存一丝气息,她还没有跟所有的人告别。 
   水面荡起一阵涟漪,轮船的汽笛声响起。甲板上不正是亲爱的保罗在向她招手吗?她拼命地奔跑,终于在最后的一分钟跳上了甲板,扑进保罗的怀抱。两片漂亮而又倨傲的嘴唇动了动,尽管苍白,尽管干裂,还是现出了微笑时的美丽弧线。她终于如愿以偿了。她曾经好多次要保罗带她到中国去,现在终于成功了!卡米尔凝望着遥远的东方,不停地蹭着甲板,她希望快点儿到达那个美丽、神秘的国度。但轮船却在轻轻摇晃,划动着宽阔的桨叶,在海面上不紧不慢地前行…… 
   卡米尔纤长的手指在床单上轻轻抠刮,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她的脸变成了象牙白色,伏在枕头上,嘴唇嘘嘘作响。 
   蓝色的海水不见了,阳光透着薄雾,洒在她的肩头。她悬浮在半空中,被一阵音乐所吸引。美人鱼在海岸边小憩,吹着一只金光闪闪的笛子。音乐不循常规,激情四溢,似有一种难以驯顺的柔情,暗暗流淌,直到恣肆横流。卡米尔不可思议地立刻辨认出来:这是德彪西的音乐,这是他专为她写的曲子!他正在前面朝她微笑,鼓励她继续前进。她将他紧紧地搂抱在怀里,在他耳旁轻柔地哼唱那首专为她而作的曲子。可是,她感觉不到他的体温。他的身体变得越来越透明,最后,他消失了,只留下那只小小的金笛。卡米尔想抓住它,但是它反射出的强烈的阳光让卡米尔头晕目眩,她不得不放弃了…… 
   她躺在床上,单薄的肉体占不了太大的地方,白皙消瘦的脸微微抽搐了一下。一个修女朝这张异常苍白的脸俯身下去,发现上面蒙着一层淡淡的薄雾。 
   罗丹先生!他怎么会在这里?他穿着一件灰色的工作服,上面粘着石膏迹块,强有力的额头,寻索的鼻子,稚趣而肯定的眼光,脸庞的下半淹没在一大片胡子里。他显得犹豫而且羞怯。罗丹先生!她使出浑身的力气,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袖不放,揪扯着他的胡须,想把他拉向自己的怀抱。可是,那个羞涩的罗丹消失了,他换上了一副冷酷无情的表情。他对她的呼喊和请求无动于衷,他的身影也慢慢地消失了。但是,他留下了他的手,沉重的手,揪住她脆弱的心脏。她觉得喘不过气来,想掰开这紧攥不放的手指,却越掰越紧…… 
   她在不慌不忙地离开他们,远离这个吃人的世界,远离耻辱与羞愤。在人们肮脏的巨掌中,她在慢慢地抽回自己软弱的小手。这双灵巧好看的手,将去另一个世界继续它的工作。 
   她开始奔跑,所有的石头都在她疯狂的脚步下躲让,身边的风景在快速地后退。她在奔跑,她熟悉这条路,她从小就在这条路上奔跑,她知道前面有人在等着她,那个盖安山巨人。她开始攀登,用尽浑身的力量在攀登,她要征服这个巨人,她要让这个强壮魁梧的巨人臣服在她的粗暴倔强之下。她不知疲倦,不知危险,在奔跑,在攀登,在进攻…… 
   一九一七年二月十四日,罗斯·伯雷去世。这个女人终于不得不放开了她的手,停止了她对罗丹的占有和包容。 
   一八六四年,罗丹第一次见到了罗斯·伯雷。那时的罗斯是一位葡萄园主的女儿,她是个文盲,但是二十岁的她年轻漂亮,小巧可爱,是一个浑身散发着诱人乡土气息的少女。在后来长达五十二年的时间里,这个女人一直是他的情人、他儿子的母亲和他终身的伴侣。直到一九一七年,他们才正式结婚。当他们结婚的时候,罗丹七十六岁,罗斯七十二岁,都已经年老体衰。他们结婚两周以后,罗斯就因为肺炎去世。《米侬》就是早期罗丹以罗斯为模特儿雕塑的胸像。 
   罗斯不仅是罗丹的情人和模特儿,也是他忠实的管家婆、工作室里的助手和奴隶。她勤奋地为罗丹照管他的宝贝黏土,不在乎衣服被弄得又湿又脏,甚至亲手为罗丹穿鞋。 
   但是,罗丹的生命中还有许多的女人。他对女人的热爱总是成为他和她们上床的理由。尽管这些和他有染的女人的身份鲜为人知,但是罗斯都了如指掌。无论如何,罗斯不肯离开罗丹,当他在外面胡闹够了,想回到家来的时候,罗斯总是温柔地张开她的双臂,迎接他的归来。 
   在彼岸的世界里,罗斯又会有着怎样的祈祷? 
   一九一七年十一月十九日,一代艺术大师罗丹溘然长逝。 


   一九四三年十月十九日,蒙特维尔格疯人院冷如冰窖的病房里,另一个女人默默无闻地停止了呼吸。她挣扎着,在疯人院里幻想了三十年,终于带着最后的孤独告别这个爱恨交加的世界。她死的时候,没有任何遗产,没有一个亲人陪伴在身边,只有一个蹩脚铁床和带豁口的便壶,还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余下的仅仅是缄默而已。” 
   人们早已忘却了她的名字曾被记载在法国第一流雕塑家的第一行上;忘却了她就是那些史诗般的雕塑作品:《成熟》、《健谈的女人》、《沙恭达罗》、《帕耳修斯》的作者。天赋给她带来的只有痛苦,因为她比平常人多了几分敏感、灼热,所以感情的撞击也似乎更痛楚,更致命。正像卡米尔的弟弟保罗——她的内心与现实世界联系的惟一桥梁——目送着姐姐远去的背影时所说的那样:“她一事无成,天赋的才华并没有带给她什么,她一直都是那么不愉快。”让一个如卡米尔般非凡的女子,面对犹疑的男人和这个男人背后另一个为爱情奉献一生的女人,还要身处这个天才男人巨大的阴影中,疯狂似乎是惟一的结局。 
   艺术与爱情要想保持长久的平衡是不可能的。卡米尔在爱情里迷失了自己,却又把爱情铸进了雕像中。在艺术追求上,她是个有着强悍而独特的表现力的艺术家。她不属于任何时髦的流派,也从不模仿任何人,她只臣服于自己心灵的感知,把自己的生命信号和痛苦意识泛化到手中的雕塑物上。她使一切平庸的男性艺术家感到汗颜,她以苍劲沉郁的美学风格,奠定了自己闪烁在艺术座标上的璨烂星座。 
   但可悲的是,在大师的眼中,女雕塑家也许仅仅只是一个女人。而女人——对于大师来说,她的终极意义也只不过是艺术的点缀品。当大师处于名利和事业的巅峰时,当全世界都在仰望这位“巴黎的苏丹”时,大师早已忘怀了那曾被他称作“不朽的偶像”的女孩子,忘记了他喃喃的细语:“在你美丽的身躯面前,我不禁双膝跪倒,顶礼膜拜。”他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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