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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江湖儿女-第36章

小说: 江湖儿女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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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去,使凸凹面少灭,依法习之,直至壁平为度,然后去身上所缠之铅,其身无异壁虎,而能墙上游行自如,凡蛇蝎可行之,亦无不能游行矣。
    此时一人一兽,在这削壁上行之,初尚觉得不太难行,待下了约有五丈多,可就不同了。
    因为练这种功夫,全凭一气运功,如中途吸气,可就危险了,再方面这壁面苔藓,早露浸其上,掌印上滑不留指,更是冰寒镇肌。
    初行无妨,久之二臂都酸了,再视其下更不知以丈里计,那黑猩子仅侧身以一掌一踵触壁,下势其速,如是两侧交替,并不感十分难行,雁红可就不同了,有两次换气不妥,差一点翻身涧谷,都仗黑猩子提她一把,似如此又下了十几丈,陡势方好些,微有凸石可着足,雁红这才解开身上藤圈,不知间冷汗浸衣。
    稍喘后,又随那黑猩子展动身形,一攀纵了下去。又行了好一阵,才见了底。
    雁红心料这涧底,定是一弯死流,内有鱼虾罢了,谁知这一看,大是不然。
    敢情这谷底大有六亩方圆,满涧都是青松翠竹,天光自四方下泄,谷底异草奇花,杂生四壁,正中心还有一圆秃奇石拱起,四方地面俱生着一种鸟黄色的小花,细草如针,开花如豆,一片平芜,蒙茸密布,不见一些石土之色,偶有天风下袭,真如卷起千层金浪,真是瑰丽清奇,无与伦比。
    最奇是峰顶奇寒刺骨,因这涧谷中,却是温暖如春,时有鸣禽,翠羽啁啾飞翔,岩上飞瀑流泉,白石如英,好一片人间仙土,雁红不由看得呆了。
    那黑猩子此时回身抬手,雁红不由忙急步跟上,绕过这拱起圆石,始见飞瀑下进,会成小溪,溪面很狭,但却蜿延伸展颇长,淙淙流水声不绝于耳。
    细一看这溪水,清可见底,行流潺溪,下流的飞瀑,触及石面,喷珠溅玉一般的飞洒四野,石上正有一丹顶玄鹤,正剔羽梳翎,见有人至,始长鸣一声,振翼冲霄而去。
    那黑猩子以手向小溪中连指,似告以鱼虾俱在其中,雁红此时已开心得不知如何是好,东盼西望,大有处身山阴道上,应景不暇之感。
    待伏腰下视,果见无数鱼虾穿游石缝水草间,最奇是这鱼形状颇怪,大头小身,通体一色血红,尾如扇状,果然是自己生平仅见,想必这鱼就是老人所说的梅鱼了,不由笑问黑猩子道:“又没带鱼竿,怎么捉呢?”这黑猩子咧开大口,以手指指自己,笑得怪声怪气,雁红奇道:“你会捉?”这黑猩子又是两个倒筋斗,雁红笑嗔道:“看你神气的样子,你怎么捉?我就不相信你能白手捉鱼。”
    那黑猩子闻言,提起竹篮,二话不说,只见他双足一划已往水面上纵去,吓得雁红叫了一声,正自惊心,却见它那大脚掌一挨水面,就像两具雪撬似的,在水面略一划动,身子已窜出老远,那只长臂临空舞着,好似快慰已极。
    喜得雁红高叫道:“唉呀……你真了不起……”那黑猩子在水面上,就像箭头子一般,须臾,已划了两个来回,此时那水中漫游着的鱼,依然喋喋的上下戏波。
    突见那黑猩子一翻右腕,那只长臂突往水中插下,紧接着红光一闪,一尾尺许长的红鱼,已到了它的掌上。跟着往竹窭中一丢,身子已划至那溪流的另头,是照样的探臂往水中一插,又是一尾到了手中,雁红见状说道:“够了……够了……那吃得了这么多,再抓几只虾好吧!”此时那黑猩子已划近身前,双足在水面向边一分一跃,身子已到了雁红身边,扬起手中的竹篓,呱呱直叫,意思是向雁红道:“你不是不信我能空手捉鱼吗?我这不是捉来了么?”
    雁红笑接竹篓子道:“算你厉害该好了吧……”一面掀开篓上盖子,看那鱼是通体血红,但肚腹上肉,却是其白如雪,身上通体滑腻异常,连一片鳞也没有,略一动篓,这鱼就发出呼呼的喘声,如猫狗一般,圆口中细齿交错,看来似颇凶猛,在篓中上跳挺不已。
    雁红正看得起劲,那黑猩子又已捉来了三只大虾,一并放入篓中,雁红因留恋这谷中美景,见东方已微透红,知道太阳即将要出来了,只好把那小篓系在黑猩子身后,这才各自展动身形,又往山顶上扑去,中途几经波险,五度亡魂,这才上了峰顶,一路赶回,把经过情形详细告诉了老人一番,那野叟点头笑道:“真难得……我先以为定是它以软藤系你下去呢!却不知你还是自己下的呢!”
    雁红笑着,以手拍胸道:“以后这鱼,我是再也不敢吃了……乖乖!真把人累坏了……”
    老人一笑道:“从明天起,我们隔一天吃一次鱼……”
    雁红哼笑道:“伯伯那是为什么?”
    老人笑着以手摸着她那柔软的细发道:“孩子……这是你难得的机会,这种“壁虎游墙”的功夫为轻功中最难练的,你如能隔日上下那飞毛涧一次,这半年内,以你资禀,和眼前的功夫来说,我想定有惊人的造诣。”
    “你如可以一气运用这种功夫,上下那削壁毫不费劲,那时你的轻功就不在伯伯与这黑猩子之下了……”
    雁红听得好不兴奋,故此自那一日后,雁红果真按照老人的嘱咐,一日去那干天岭练轻功,一日又去那飞毛涧,回后又是二泉浸,冉行吐纳坐功,而后待日出总“鹤爪功”后再随老人练别种技击功夫。
    老人虽不能下地,但常常手持竹枝,在床上作出各种姿式,而雁红天资奇佳,竟是一学就会,一会就精,她就是如此日复日,丝毫不怠懈的在这山上苦练着各种绝顶的功夫。
    光阴似箭,转眼之间,雁红已在这小莫山上足足的呆了五个月了……
    这不算短的五个月,她的进步,是令人想象不到的,首先在轻功方面……
    她能随着黑猩子,同时飞纵那干天岭,三度上下之时,往往那黑猩子只领先她八九步之远。
    去飞毛涧,她更不需腰上系藤了,运用壁虎游墙功夫,可一次潜下涧底,中途不少怠,这种功夫的成就,简直出乎老人的意料之外,因此他常常在榻上叹息,只恨自己为什么不能下地,叫他眼见着雁红施展,这种成就,就连那黑猩子也惊奇不止,它再也不敢以师尊自居了。
    在吐纳功夫方面来说,已可达到含其眼光,凝其耳韵,匀其鼻息,缄其口气,逸其身劳,锁其意驰,已完全可至“守”字诀上,意行则行,意止则止,自积而不溢,充而内蕴,此即孟子所谓至大至刚,塞乎天地之间,是曰浩然之气也……
    更由此养气功夫,兼修了一种极厉害的内功,名叫“紫辰气功”,可运气成质,开唇伤人于五十步之内。
    “鹤爪功”虽不能练到生抓飞鸟的地步,但是已可达百步打铲,抓石成粉的境地,更可隔空点穴了,至于全身穴道,自行封启,犹不在话下耳……而她最大的收获,是由老人口中,得到不少的奇闻见识,武林中各种门户帮规所知,都一一的讲给她听,她也都能牢牢的仔细记在心裹。
    这姑娘的成就,已可使她处身在铁,雁,霜,翎中毫不逊色,本领仅次于,砚霜,和纪翎,犹和守容在伯仲之间,在轻功上来说,她更已和砚霜难分轩轾了。
    自从那黑猩子每晚为她擦那白色果子以来,到现在她才体会出这东西的好处,它不但使她身子比原先轻了一半,尤感到奔驰跳纵之间,生出无比的弹力,实她已达到踏雪无痕,游枝踏叶的地步了。
    这一日老人见她由外练功转回,不由唤了一声:“雁儿……你来……”雁红闻声一惊,她听出老人的声音,抖动的厉害,不由忙上前,坐在老人床边,老人作了一个,叫她扶坐的姿式。
    雁红小心的扶起老人,她发现老人今天的脸色,竟比往日更要苍白得多了,那双往日光照尺许的眸子,今日竟暗淡无色,同时他是喘得那么厉害,雁红见状,不由眼圈一红道:“伯……伯!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感到不舒服了?”老人未语,两行老泪不由夺眶而出。
    这五个月来,雁红还是第一次见老人流泪,不由吓得紧拉老人手道:“伯……伯……你老人家……”
    老人却摇头语道:“好孩子……伯伯是太高兴了……只是……”他带泪的目光注视着雁红,半在才接道:“只是伯伯不能再瞒你了……好孩子……伯伯有要紧的话给你谈!”
    雁红闻言不由泣道:“伯伯……你有什么事瞒我嘛……这病要不要紧?我还是拿些药来给伯伯吃吧!”
    老人苦笑了笑,摇摇头道:“傻孩子……那没有用了……乖雁儿!你坐下好好回答伯伯的话,否则你就再也听不到我的话了……”,雁红闻言直似晴天打了个霹雳,由老人的口中知道,老人分明即将要谢绝人世了,不由吓得全身战抖泪珠顺脸而下,那持着老人的手,已抖成一片,悲声道:“伯伯……”老人摇了摇头,凄然道:“好孩子……你不要打岔……乘伯伯现在中气还没散以前……我还能说话……”
    雁红咬唇点头道:“伯伯……你老人家说吧……只要是你老人家吩咐的话,雁儿一定遵命而行……”
    老人闻言不由挂上了两条笑容,半天才道:“好孩子……这是真的?”雁红抱着老人,泣不成声道:“伯伯……雁儿有今天成就,不都是伯伯之赐么……你老人家请说吧!就是要雁儿马上去跳火炕,雁儿都答应,伯伯……你不能拋我而去……”
    老人闻言,不由微微笑点着头,一只冰寒的手,缓缓的摸着她头上的秀发,半天才道:“孩子……伯伯给你说一门亲,你可……愿意?”此言一出,雁红不由机伶伶打了个寒噤,吓得脸色苍白,不由仰视着老人,嘴皮微动着,竟没说出话来。
    老人见状心内一凉,凄然道:“孩子……你不要害羞……伯伯给你说的媒……决错不了……”雁红不由一把抱住老人,哭道:“伯伯……我我已经……”老人忽然闭上双目,凄然道:“孩雁红触景,不由心如刀割,竟自再也忍不住,扑上老人身上,哭道:“伯伯……我答应,你老人家说……吧……”并要起来去给老人拿药。子……你如不愿也就算了……”言罢一阵呛咳,竟自连吐了两口鲜血。
    老人闻言拉住她一手,脸上却是带着微微的笑容,喘成一片道:“好孩子……不要走……伯伯很高兴得很……这个人你也认识……”雁红此时内心直如万千毒蜂一齐刺扎一般,固然她爱砚霜的心,已似金汤铁城一般,已到不可无他的地步,最使她难以启齿的地方,是她已把一份纯洁的贞操完全献给了砚霜,这已使她不能再有资格,去委身任何一个人了……
    所以她是如此的惊恐与断肠,当她答应老人的话后,她的内心已完全碎了,然而老人对她的恩惠,已足够她用生命去酬报,至于别的,她又有什么能再值得去考虑?此时闻言不由满面热泪,仰视着老人道:“伯伯……他是谁?”
    老人才长叹一声道:“孩子……你知道伯伯是谁?……”这一问,雁红不由一怔,不由呆痴似的摇了摇头,道:“伯伯……你……”
    老人喘道:“孩子……伯伯真不该瞒你……我就是尤天民,外号人称野叟的那个……老怪物。”
    雁红不由惊得猛一张双目,抖道:“伯伯……你老人家就是野叟大老前辈?纪大哥的师父?”老人苦笑的点了点头道:“不错……就是我……孩子!现在你该知道,伯伯要说的话了吧……”雁红仰天叫了一声:“天啊……”已俯身老人怀中哭成一片,老人待其哭声少停,才道:“孩子……纪翎是个好孩子……他配你是再恰当不过了……你莫非不愿意么?”
    雁红泣道:“我不配他……伯伯……我不配……”当然这话的意思是指自己如今已是不纯的女孩了,自然不配再去委身纪翎了。
    但是老人那知道事情的内幕,只当这是姑娘的自谦之语,不由宽心大放,微笑道:“好孩子!不要说这些话,我要你在我面前……亲口发誓,你非纪翎不嫁……我才死能瞑目……否则……”雁红不由抖成一片,若非老人是在垂死的霎那之前,她真会怪老人这样作太殁酷了,但是此时,她的悲伤,已丧失了一份正确的理智,她已哭成一片。
    野叟此时脸色愈发难看了,双目几乎都像要外流而出黄得怕人,嘴角阵阵的抽动着,他仍喘道:“孩子……伯伯不行了……你快叫伯伯高兴一下吧……”这自私的老人,他那裹知道,眼前姑娘内心的痛苦,他只知道这么做,算是为他那可爱的徒弟尽了大力,但是他又怎知道,却损害了对方的一生,由于雁红又连累到其它更无辜的一对少年英俊……这是后话,暂且不谈。
    雁红眼见老人如此,即将要死的剎那,她再也没有勇气拒绝老人的条件了,不由一咬玉齿,那眼泪就像珍珠一样刷刷的淌下了,一面泣不成声的点头道:“伯伯!我发誓……”
    老人喘道:“快……快……”
    雁红泣誓道:“弟子李雁红……今生除去……纪大哥以外,若嫁他人,神鬼天地不容,天殊地灭!万节穿心!”,这誓的每一字,都像一根利箭,刺穿了她的心,誓言一出,她已倒哭在老人的床前了。
    默默中她泣道:“砚哥哥……亲爱的砚哥哥……你原谅我吧……这完全是命……”
    “砚哥……你知道我是爱你的,我的人已是你的了,我又怎会再去爱别人……只怪小妹命苦……”
    “砚哥哥……你放心……我虽在无可奈何之下,才盟此誓,但是砚哥哥……我是不会嫁给纪大哥的……今生我们虽不能结合,我仍会乞求着来世,让上天可怜可怜我们吧……”
    她在床前倒泣之时,老人触景心中一动,他才发现雁红的情形不对,但是他已没有力量再来扶起雁红,向她详细的追问这事的本末,他更想仔细的去判断这誓言的含意,聪明的雁红,她的誓言虽已毁灭了她自己的一生,但是那言中之意,却可允许她一生不嫁任何人,当然包括那纪翎在内。
    老人的聪明,平白的造成了一个可悲可泣的四人大悲剧,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否则以老人的德性,这种残忍之事,他虽爱徒心切,也不肖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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