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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韩少功评传-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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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世俗化及其他》,见《在小说的后台》,山东文艺出版社2001年版)。他批判虚无主义和痞子思潮对人类道义和社会责任的无度销蚀,但这种批判是在肯定它对极“左”意识形态和伪道学具有消解作用的条件下展开的。他反对灵魂的依附和堕落,同时也反对精神的洁癖。他反对伪君子,同时也反对真小人。他不像那些拒绝崇高、嘲笑神圣的作家那样,以市场意识形态来批判国家意识形态和理想主义,也不像某些人文精神的倡导者那样以道义关怀来抗拒市场意识形态,对于王朔小说嘲解伪道学的假仁假义的意义,他也给予了适度的肯定。因此他被归入“温和的理想主义”(刘心武语)的类别。尽管如此,他也还是进入批评者的火力范围。他申斥流俗媚俗倾向时显现的昂然姿态,其实已经把自己树立成靶子插到高高的斜坡上,让路人看到便禁不住射击的冲动。就像王干所说的,“韩少功这等好手来从灵魂绿党精神生态保护者的角度入手更令‘后主’们一剑封喉”(王干:《看韩少功做广告》)。张颐武和刘心武发表在《作家》1996年第4期的对话《商品化与消费化:文化空间的拓展》),对韩少功作了虚拟的批判:
  刘心武说:“韩少功提出的一个见解还是值得考虑的,他认为知识分子的使命就是批判,批判工作是无论任何时代,任何地点,天然应该进行的。知识分子就应该站在俗世的对立面上,不管如何都应该按一种最高的标准来评价社会,应该给社会一些最高的原则。”
  张颐武接着说:“恐怕不能像韩少功这样机械地理解……我觉得张承志、韩少功等人的困境在于,他们都对自己的运作方式,自己受到欢迎的情况,自己与市场的极为微妙的互动关系还缺少或根本没有反思。这与德利达、福柯这样的思想家批判社会的同时也批判自己是不同的。这样,他们的自信、自傲、唯我独醒,就不可避免地带有独断的色彩和专制的味道。张承志、张炜、韩少功,绝对否定世界,而绝对肯定自己。”
  刘心武接着发挥,说:“比如他们对崇高的追求,首先就是以对自我的肯定为前提,来否定他人。这是很奇怪的,这在现代的世界上很少见了。”
  韩少功在《世界》一文中对蔑视自己母语的行为的批评也受到曲解。刘心武在与张颐武的对话中说:“韩少功的《世界》一文最感情投入的、最激切愤怒之处就是‘请说中文’,但人家却不说中文。这是很让人伤心的。中文被韩少功认为是世界上最优美的语言,屈原、李白用它写过那么好的诗,曹雪芹用它写过那么美的小说。但现在的现实是相当严酷的。”(《文化转型时期的挑战》,《作家》1996年第1期)他们把韩少功的观点漫画化,然后加以评议。
  面对这种对虚拟目标的攻击,韩少功感到有些奇怪,他给《作家》杂志写了一封信,声明说:“我得说明一下,这些都不是我的观点,不知刘心武先生引述的观点是从哪里来的。”(《作家》1996年第6期)但他没有等来任何回应,直到几个月后“马桥事件”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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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瓶子里装新酒(1)
1995年4月,在海南岛上与韩少功朝夕生活了几年的母亲因病逝世。晚年的她记忆力衰退,性格也有些古怪,但仍得到儿子和儿媳耐心的照顾。奇怪的是,对于照顾自己的人,特别是有时候还要背着她上医院的四毛,她总是有些微词和怨言,而对其他不在榻前膝下的儿子反而称赞有加,说他对她怎么怎么好。就像《鞋癖》里写的,经过多年的政治迫害,她的精神世界有了许多外人难于理解的异变,不爱与外人打交道,不得已要有对外活动时,也总是对别人怀有深深的疑惧。她每次生病到医院留医,总是哭闹着要回家。不管是多么友善的大夫还是多么温和的护士,一律被她当成不怀好意的坏人:“这些人么,我算是看透了,骗钱!”在家的时候,总是靠在电视机前,透过小小的屏幕窥视让她疑惧的世界。“她看电视时常有一些即兴评议,比如惊叹眼下天气这么冷了,电视里的人竟然还光着膀子,造孽啊;或者愤愤地检举某个电视剧里的角色其实有老婆的,今天又在同别的女人轧姘头,真是无聊。”儿子向她推荐一部新剧,她却说都已经看过好几遍了,而她自己喜爱的《武松》每看一遍都是新的。最后一年,她身体越来越虚弱了,白内障蚕食着她昏花的眼珠。“看电视更多地成了一种无名的习惯——其实她经常只是在电视机前蜷曲着身子垂着脑袋昏睡。我们劝她上床去睡,她不。她执拗地不。她要打起精神再看看这个世界,哪怕挺住一个看的姿态。但我知道她已经看不到什么了,黑暗正在她面前越来越浓重,将要落下人生的大幕。她尽力投出去的目光,正在消散在前方荒漠的空白里。有一天她说:‘那只猪在搞什么鬼?’其实银屏里不是猪,是一块巧克力。”这时候,她的儿子四毛心里不免难受起来,他默默地坐在母亲身边,不知说什么才好。他知道母亲连自己的儿子长成什么样子都看不清了。
  也许是预感母亲将不久于人世,在死别之前的一个月,韩少功写了题为《母亲的看》的小文,记录了老人在世上最后的时光。对于女儿他堪称慈父,总是多加鼓励褒扬,当学校老师给女儿的作文打不及格的时候,他就说我给你打八十分;对于母亲他堪称孝子,尽管老人的情绪变化叵测,他也不敢违逆,他深知在20世纪风云翻覆的中国,一个妇道人家要活下来并且抚育这么多儿女成人实在不容易啊。
  就在母亲弃世的这一年,海南省作家协会主席叶蔚林届满退休,有关方面多次找韩少功谈话,希望他能够接任这一职务。他当时正在潜心修改《马桥词典》,对尝试中的写作方式兴致盎然。曾经在作家协会出入多年的他,对这种体制下的状况并不看好。自古以来文人自重相轻,文人聚集的地方更难得清静,为了名位上无谓的计较耗尽才华和光阴的情况并不罕见。有的地方的协会十几年间无法按照章程换届,成为市井奇谈。有的地方则像是个维持会,大家相安无事,却没有实质性的作为以证明其存在的必要性。海南省作家协会虽小,总共才有十几个人,但因为管理失制,个性张扬无度,差不多是个烂摊子,屈居在海口市和平南路省文联院子一间八平方米的简陋的屋子里,连电风扇都转不起来。在文学的黄金时期80年代,曾经发行六十万份的协会机关刊物《天涯》已经被人彻底遗忘,编辑几乎没有组稿,每期印个五百册堆在墙角边,实际发行则只有赠寄作者的一百多份,剩下的最后都作为废品论斤卖给捡破烂的,作者和编辑合起来几乎就是它全部的读者,纳税人的劳动成果没有得到应有的珍重、转化和升华。编辑们也“觉得自己简直像是提前退休了一般,有一种年华虚度的恐慌”(王雁翎:《〈天涯〉故事》,中华读书报2004年10月27日)。此外,因为前任领导层违规出卖刊号,新闻出版局已经两次亮出黄牌警告,内部管理和债权债务也一团乱麻,每本定价四元的杂志光印刷成本就达到每本近十五元,一桩输多赢少的经济官司还正待开庭审理。尽管如此,换届前还有人在暗地里活动想把韩少功挤走,好像他真的非要当这个主席不行。
旧瓶子里装新酒(2)
在整个机关经过将近一年的无政府状态之后,在不好推卸的情况下,韩少功终于接受主管部门的劝说,同意出来当主席候选人。此时的他四十岁出头,可谓正当盛年,陆文夫先生信中的话更让他难忘:“人生就是一本大书,其中有些是字,有些是事。”(《陆苏州》,见《然后》,山东文艺出版社2001年版)实际上,事比字要重要一些,而且字还是要从事中来、跟事结合在一起才有生命力。曾经以《美食家》等作品享誉海内的苏州作家陆文夫,为了照看自己病重的女儿,80年代后期很少动笔,朋友们都在为他焦急,他却不以为然。他不认为虚构小说故事获得社会荣宠,比真实生活中的骨肉之情更重要。在对写作与生活的关系理解上,韩少功和他所敬重的陆文夫是相通的,况且,“治国去之,乱国就之,这是庄子的教诲,也是我的处世原则”(韩少功:《我与〈天涯〉》,见《然后》,山东文艺出版社2001年版)。他想,如果真能把一些事情做好,于社会民生有些益处,少写几本书又有什么关系呢!
  经过反复思考,韩少功认为,在现存的体制框架之下,充其量也只能实施一些保守疗法,当一个还过得去的维持会长。“‘大局维持,小项得分’,这是我当时给自己暗暗设定的工作目标。而协会下属的《天涯》就是我决心投入精力的‘小项’之一”。尽管进入90年代以来,文学类期刊面临着日益严峻的生存危机,曾经发行几十万甚至上百万份的刊物跌落到几万甚至几千份以下,多数刊物实际上已经关门大吉,有的刊物靠大额财政拨款、企业赞助或被大的传媒养起来,有的干脆改变性质,从纯文学转向通俗文化类读物。在这样一种大趋势下,要在远离政治经济文化中心的天涯海角,将一个名存实亡的刊物起死回生谈何容易,但韩少功信心坚定。眼前的困境非但没有让他畏退,反倒让他暗自高兴。“原因很简单:要办成一件事情关键是要带出一支队伍,而优越和富足的条件对锻炼队伍来说应该说利少弊多。几年前曾经有一个香港投资者以出资两百万为条件,动员我的一位朋友为他主编一本杂志,我一听就摇头,说这两百万纯粹是坑人,因为那些一听两百万就双眼发亮摩拳擦掌趋之若鹜的人,肯定都是一些想来坐进口车的人,来住高档房的人,来蹭吃蹭喝的人,我这位朋友能依靠这些消费分子编什么杂志?……以我狭隘的经验来看,白手起家就是背水作战,能迫使人们精打细算、齐心合力、广开思路、奋发图强,而这些团队素质的取得比几十万或者几百万投资其实重要得多。正如我的所料,《天涯》的山穷水尽使某些趋利者失望而去,正好使杂志社的调整获得空间。这就是劣势中的优势。编辑部只剩下了几员女将:罗凌翩是我在《海南纪实》的老同事,虽然没有高学历文凭,却有丰富的编辑经验和博闻强记的本领,可以充当百科知识竞赛中的抢答高手。王雁翎,离校还不太久的硕研,虽然如多数女性一样喜好到花花商店里汲取精神营养,但办事诚恳、细致以及随和,后来成了编辑部的内当家。蒋子丹当然更是一台难得的实干机器,小说和散文创作使她积累了成熟的文学经验,在《芙蓉》和《海南纪实》编辑部供职时挖稿和抢稿的战绩,还使她获得了当时全国编辑行里所谓‘北周南蒋’的口碑。在我看来,她能否出任主编实是《天涯》能够起死回生的关键之一”。
  《海南纪实》停刊后,蒋子丹差不多用两三年的时间才梳理好心绪,投入到“吾手写吾心的快乐”中,并于1994年年底1995年年初,相继拿出小说集、散文集《桑烟为谁升起》、《左手》、《乡愁》等。此时,沉迷其中的她已经欲罢不能。况且,作为一个二十二岁开始从业的资深编辑,她“深知其中甘苦,尤其在当今刊物数量膨胀,竞争激烈,许多纯文学杂志朝不保夕的情形下,接手这样一本地处边远省且毫无知名度的刊物,何尝不是一捧烫手的栗子?”(蒋子丹:《结束时还忆起始》,《当作作家评论》2003年第5期)然而,友谊和责任让蒋子丹难以拒绝,特别是当韩少功问她“你不觉得纳税人的钱浪费了太可惜吗”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在后来的回忆文章里,她写道:“这句话击中了我的另一个弱点,那就是我对社会还残存了一分令某些现代人不屑的责任心和义务感。《天涯》那时每年享受工资以外的十五万元财政补贴,每期却只印五百份,寄赠交换之后就放在仓库里,等着年底一次性处理,看着也的确让人觉得不太对劲。”(同上注)经过几天的考虑,她答应“友情出演”,条件是韩少功本人必须担任杂志社社长。这个条件不算苛刻。
旧瓶子里装新酒(3)
1995年5月的一个上午,《天涯》改版会议召开,因为作协办公室椅子也不够坐,只好借了招待所的一间房来个“飞行###”。当时有蒋子丹、王雁翎、罗凌翩在座。韩少功左手捏着烟,右手拿着他和蒋子丹策划的改版设想烟雾缭绕地说起来,他发现他的同事们大多数眼里一片茫然,并没有期待中应该有的兴奋,只有制冷不良的空调机嗡嗡地响着,算是对他的回应。海南岛五月的溽暑让人心烦意乱。
  韩少功首先提出,要从文体上突破“纯文学”的框架,把《天涯》办成一本真正意义上的“杂”志,或者说“杂文学”、“泛文学”刊物。他说,中国的文化传统从来是文、史、哲不分家,《史记》是历史也是文学,《庄子》、《孟子》是文学也是哲学。《天涯》如果能在恢复中国独有的大文化传统方面做点工作,应该是很有意义的。这种设想的提出,跟韩少功本人的学养有密切关系。早在两年前,他就一直在考虑小说如何才能突破固有的叙事方式,找到一种新的跨文体的、表达更加自由变通的写作样式,并正在努力将这种思考渗入到他的写作中去。这种想法已经贯彻到长篇小说《马桥词典》的写作当中。在“杂文学”、“泛文学”的指向下,韩少功更注重文学与思想的结合。他喜欢作家型的学者,把文章写得生动活泼、深入浅出。他认为,这“不光是文体的问题,而是理论的实践品格问题,是学问是否通透的问题”(《九十年代的压力与选择》,见《在小说的后台》,山东文艺出版社2001年版)。
  其次,针对90年代流行的拒绝崇高、嘲笑神圣的风气,以及纵私欲侵公义、争权利避责任的种种世相,他提出了呼唤文人的道义感、同情心与批判精神的思想指向,“立心立人立国”的办刊宗旨。在杂志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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