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聊斋-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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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女注意到上面的字迹有些模糊了，力量似乎也在消逝，但不知怎么，她此刻不舍得施展这些“归”字决，就那样握在手里。
她向来淡漠的表情，也变得有笑容了。
谢谢你。我会记住“自由，速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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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有才通过翻天印很快就到了罗刹海市的入口城镇。
临走前，龙王把龙须笔、紫金雪玉纸都赠给了他，楚有才知道这些宝物都极其珍贵，又想及经香阁难度重重，终究收下了。
进了城镇后，他便赶紧去之前所在的客栈，只是他发现客栈里却空无一人，问店伙，店伙则说几个蒙面纱的女子昨天夜里已经坐马车赶去经香阁了。
“看来来迟了一步。”
楚有才就要向那经香阁的方向赶去，却是另一个店伙走到楚有才身边，说：“楚公子，孙掌柜有请。”
楚有才一怔，一时想起了孙禹年来，当下便跟着这个店伙到了客栈里的房间，却是看到孙禹年在房间里露出焦急之色。孙禹年看到楚有才后，不由松了一口气，说：“楚公子，总算等到您了。”
楚有才说：“不知翠仙她们如今何在？”
“她们因为担心你，昨天我安排马车把她们送过去了，而如今你来得慢了，哪怕快马加鞭，赶到经香阁的时候，或许试炼已经开始了。”孙禹年说：“我有一匹赤云马，极为神俊，楚公子或许还可以赶至。”
他指着马厩里的一匹烈马，全身火红色，如同一片云朵一般。
楚有才不由说：“那就麻烦孙掌柜了。”
孙禹年随后从怀里取出一个金玉盒子，说：“楚公子，如今将近一个月，此物完璧归赵。里面还有上次租借宝物的尾款，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合作。”
楚有才打开金玉盒子，发现里面正是那幻金铃，却是极为崭新，显然是保养得极好，而且旁边还有三千万两白银，当下便拿了，说：“多谢了。”
然后他到了马厩前，对那赤云马呵斥一声，那狂暴的赤云马竟乖乖地伏下身子来，让楚有才骑了上去。
孙禹年在一边看得失神，要知道这赤云马极为暴躁，哪怕马术高强之人，也需要一盏茶时间才能驯服，没想到楚有才只一个呵斥就够了。
他自然不知道，楚有才刚从龙宫出来，身上有着一些龙的气息，这寻常之马，如何能有反抗之心？
楚有才当下便快马加鞭，径自冲出了客栈。
他这一路飞奔，在城里呼啸，但所过之处，在密集的人群里，不惊扰到任何一个人，这般奇景，落在铭文府的童子眼里。
这瞬间，他见到了楚有才，一时间大喜，大呼着：“公子！”想及自己千辛万苦天天期盼，终于见到这位公子了，可是只一下，楚有才便骑马飞掠而过，他根本追之不及。
一时间，他心下懊恼，随后看向楚有才奔马的方向，心下打了一个机灵——难道这位公子是赶去经香阁？
当下他便直接施展了铭文府里备好的“传音铭文”，顿时一道紫气冲天而起，向东面奔去。那个方向，正是他师父马骥和浮雕王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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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长清僧
楚有才这一路飞奔，一直连续了四五个时辰，此刻他身下的马已经疲倦到了极限，都有些跑不动了，他便将怀里的那种调制好的药让这马服下了，一时间，这马顿时生龙活虎起来。
就这样用药给调着气息，楚有才终于赶在日落时分，到了经香阁所在的泰岳所在。
此刻，这赤云马终于嘶叫一声，全身是血汗，累倒在地。
楚有才轻轻拍着马身，又替马服下了一份药，随后说：“多谢了。你自己恢复后，跑回城镇去找孙掌柜吧。”
这赤云马像是有灵的一般，点了点头，将药给服下了。
楚有才尔后便凌空而飞，向泰岳山脚掠去。
不一会，他便到了泰岳山脚下。
只到了眼前，楚有才就发现这泰岳山高不可攀，高耸入云，不知究竟有所高，但看起来险峻万分。
而同时，却有无数的香气从山上密布而下，凡是闻到者，都觉得心旷神怡，心神清明。
闻到那香气，楚有才就感觉怀里的鱼鳞刀忽然变得蠢蠢欲动，就好像山上有某种气息在吸引着它，要让它蜕变一般，发出喜悦和渴望的嗡鸣声来。
“这种气息，应该就是经书香了吧？从山顶能蔓延到这里，这书香气息，当真是不可思议。”楚有才心头一动。
而许多人簇拥在山脚下，彼此在议论纷纷着：“今年的经书香气息，比往昔要强上一倍啊，你感觉到了吗？”
“是啊，这是数十年来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情况啊，怎么会这样呢？”
“可能是今年的经书香经过那么久的沉淀，喷薄而出吧？听说李袁两家都来人了呢。”
“什么？李袁两家？那可是铭文家至高无上的所在，比我们鬼市的浮雕王要强上许多，那可是真正的铭文师传承呢！他们的家族里，有的是比经书香更强的淬练之物，怎么会来这里？你不会是瞎测的吧？”
“这倒是不知道了。或许他们的目的和浮雕王一样，是想在这次能有什么天才出现，想要收他们为徒呢。”
“原来是这样！浮雕王的那试炼没人通过，最后浮雕王发话说，要在这次经书香的试炼里选择一位弟子，所以这一次来参加试炼的人格外之多啊，看来又是一次龙争虎斗了。”
“龙争虎斗倒未必，因为我知道有一位楚于畏公子，刚刚折服了四名出色的铭文师，这一次只怕没人能胜过他了。”
“我也听说过他，据说他是燕门的高徒，非常了不起啊。燕门是道门正统，李袁两家是铭文正统，都是让人仰慕的所在。不过，我听说还有一位楚三公子，据说与那楚于畏有生死刑台之争，不知道他会不会来这里？”
“楚三公子，没听说过。”
楚有才向前走着，周围人的讨论全部落在他的耳边，但他内心平静无波，目光里只有一丝毅然。
他走到了前面的小清寺寺院门口，那里有许多的僧人正守着，不让闲杂人通过。
那些僧人见到楚有才过来，眉头不由微微皱了起来，说：“阁下来晚了，只怕已经来不及了。”
楚有才一怔，说：“报名时间已经结束了？”
那僧人摇了摇头，说：“那倒是没有。但只有半个时辰了，而你必须要通过铭文师的测验，不仅要能写出铭文来，而且还要答出十二份试卷，时间只怕来不及了。”
“十二份试卷？”楚有才问道。
僧人说：“不错。这里考的是楼兰大陆和鬼市历来的那些铭文前辈的经验心得之法，生平事迹等等。”
听到这里，楚有才心下一怔，他固然成为文师，可是关于那些铭文前辈，甚至连听都没听过，更不要说答出其生平事迹和经验来。
他不由皱起了眉头。
如今只有半个时辰，难道必须要硬闯不成？若是那样的话，自己必然会被取消资格。
便在这时，他忽然发现远处有一行人骑马缓缓而来，而当中便有一个公子，长相清秀，但目光里却有着一丝虔诚。
而这位公子的侍从，看起来衣服华丽，显然身份极不普通。
那公子到了小清寺门口，只看了一眼，就叹息一声说：“风景如昨，果然没错。”
看到这里，楚有才莫名地心头一动。
便在这时，便有几个僧人迎了出来，说：“请问是苏公子吗？前段时间您派人送来一千两白银来修佛家金身，鄙寺多谢了。”
这苏公子目光向这些僧人看了一眼，说：“圆清、圆明，你们都不认识我了吗？”
几个僧人不由怔了怔，说：“施主认识我们？”他们目光里满是好奇之色。
苏公子叹息一声说：“你们山上的长清寺可有一位叫戒法的老师父？”
僧人说：“这位师父三日前刚刚去世。”
苏公子说：“我想去拜祭这位老师父，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这时，僧人摇头说：“苏公子，今日是泰岳开启经书阁的日子，必须要有铭文师的资格，才能去山上的长清寺参与正试。所以今日无论如何，是不允许其他人进去的。”
苏公子“哦”了一声，正要继续说什么，可是语气却忽然顿了顿。
因为看到了眼前有人向他走来。
此刻正是楚有才，走到了这位苏公子的面前，说：“在下也是来拜祭戒法师父的，听说他佛法高深，曾有一诗，骡纲队队响铜铃，清晓冲寒过长清。我自垂鞭玩残雪，驴蹄缓踏乱山青。我仰慕已久。”
这时，这苏公子目光如同神电一般，射在楚有才的脸上，露出疑惑之色，说：“这首诗，这位师父不曾示于他人，公子也知道？”
楚有才点点头，说：“无意中听到，在下便记忆于心。”
苏公子随后一敛眉，露出一副老僧持戒的样子，说：“这首诗乃是六月所写，哪里有残雪？这位戒法师父大概是信笔写至，并无推敲吧？”
听到这里，楚有才已经确定眼前这位便是长清僧人戒法转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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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银碗里盛雪
聊斋里，这位戒法大师道业高深、品性纯洁，八十多岁了还很康健。但有一天他忽然跌倒后，就圆寂了，而他的灵魂则飘到了一个官宦世家的公子身上，而后，他赶到长清寺里，发现自己的那三尺孤坟，荒草还没长满。
不多久后，他将家族里的事打点后，便上了长清寺，和寺里的僧人说他就是戒法。
没人肯信，于是他便叙述了人生的所作所为，全部符合事实，众僧这才明白，于是仍像过去那样侍奉他。
那家族里的人，送了很多东西过来。凡是金银绸缎，这位老僧都不要，只收了一件布袍，而且心志坚定，让人佩服。
而这诗，便是这位僧人以前所吟，后来被人传颂，只是其中之意，却极为隐晦，没什么人能懂。
这时，听到对方的询问，楚有才陷入了沉吟里。
六月飞雪吗？是冤屈吗？
不！这位僧人心志坚定，内心里并无冤屈。
这一刻，楚有才忽然灵光一动，合掌恭敬地说：“六月残雪，只是银碗里盛雪罢了。”
银碗是白色，盛亦是白色，两者一样，表示内外澄澈，一尘不染。
听到这里，那苏公子面色微变，然后也是合掌说：“公子原来是这位戒法师父的知交，好一个银碗盛雪、明月藏鹭。既然这样，公子便与我同行吧。”
这时，这位苏公子转头面对着众多僧人，淡淡一笑，忽然身上光芒大亮，却有一个铭文之字‘还’从身上闪烁而出，让众人都心头一惊。
众僧人失神说：“这是戒法师父的铭文之法，长清寺里只有他一人会这‘还’字！”
苏公子微微一笑，说：“我正是戒法，如今刚还魂。圆清圆明，你们三十年跟着我去南山寺，遇到一头猛虎之事，你们可还记得？圆清当时伤了左肩，而圆明伤了右臂，但因为戒律，你们后来没有把这件事说出去。”
这时，众僧人面色大惊，一时连话也说不出来。
而后，苏公子又说了几件事情，都是一些隐秘之事，外人根本不会知晓。
这般下来，众僧这才确定，原来这位苏公子正是戒法转世，当下便一起恭敬地拜下，极为尊崇。
苏公子轻轻摆了摆手，说：“我如今便去山上拜见几位长老，这位公子也陪我一起上去。”他指着楚有才。
众僧齐声道：“师父请。”便打开寺门。
这一刻，周围的人听到这事，一时间震惊万分，没想到如此神奇转世之事，活生生地出现在他们眼前，他们不由大为叹绝。
而同时，有人注意到楚有才跟在这位苏公子的身边，有人失声叫了出来：“那位好像是楚三公子！他也来参加试炼了！”
“他不是铭文师，怎么能进入？
“他刚才说及银碗里盛雪，深得转世老僧其中的那六月残雪之意，所以那转世老僧便破例带他一起上去了。”
“真是好运气！”一时间，众人露出羡慕的表情来，没想到楚有才连那繁杂的测试都不用参加，就直接上了长清寺了。
这时，楚有才便跟在这转世老僧的身后，向泰岳山顶走去。
泰岳极为陡峭，越走越是艰辛，也不知攀了多久，周围已经满是云层，回头向下望，已经是如同隔世一般，远不可见。而眼前的小路越发狭隘，以楚有才这样的妖法之身，也不由走得极为小心。
但眼前的转世老僧却步履如飞，如履平地。
便在这时，忽然从山下传来一阵清幽的钟声。
连续响了十声，如同晨钟暮鼓一般，让人有着振聋发聩的感觉。
这是这一次经香阁初试截止的时间，代表着山上的长清寺可以开始正试了。
但便在这时，转世老僧忽然停住了身子，目光猛地向遥不可及的天空看去。
他好像感觉到某种圣人的气息在奇异的涌动一般。
那气息，其中有着锦绣的诗文，有着深山的大儒文华，有着阴阳交融之气，更有着一种圣君之力。
此刻正值一元旋转、二气交融之时，所以这力量散发出来，是如此的强烈。
转世老僧的目光里流露出一丝震惊之色来。
他掐指算着，脸上神色变幻着，然后长声叹道：“灾难！真是灾难！这一次的经书香如此之强烈，竟是圣人之心开启试炼，怪不得连李袁两家都来人了。”
而这一刻，楚有才也定住了身子，他完全没听到转世老僧的话，他的身心都被天空上的某种力量吸引了。
那种力量远强于之前的那经书香，这种力量，甚至强于当时自己遇到的燕南天的气息！
这种力量，蛮横无理地，就要把他镇压，碾压成碎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