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域的骨终为王-第2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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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品尝。”
这个时候，马洛斯就好像是餐桌上的帝王一般，主宰着各位食客的感官，他有这个自信，那是天才之名带给他的骄傲。
莉莉亚娜切下一小块煎鱼，蘸了蘸旁边的黑醋汁，接着送入口中。
她这个时候吃饭的姿势相当优雅，俨然就是某位贵族大小姐的样子，罗森看着她这小口的动作，很难想到那个在群青要塞胡吃海喝的雇佣兵与莉莉亚娜是同一人。
“嗯，不错。”
莉莉亚娜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转而插起一块鱼排，沾上酱汁后一口咬下。
咔擦
酥脆的鱼排与牙齿发生了激烈的碰撞，迸发出令人羡慕的声音。
“嗯，不错。”
如出一辙的评价，莉莉亚娜擦了擦嘴，用勺子盛了一碗鱼汤，小口啜饮起来。
浓郁的香气弥散，其中又蕴含着某种特殊的芬芳，让在座的人都难以按捺，只见莉莉亚娜放下碗，看不出情绪如何，只长舒一口气。
“嗯，不错。”
马洛斯的表情有点不好看了，他已经见过太多所谓品尝了无数美食的美食家在自己的菜肴面前痛哭流涕，恨不得匍匐于自己的脚下亲吻他的鞋子，马洛斯已经习惯于对方对自己的赞誉，所以，看到莉莉亚娜如此淡然的表情，他有些不自在。
“就一个不错吗？”
马洛斯追问道。
“嗯，的确是不错，三道菜无论那一道都发挥出了稳定的水平，也颇有创意，用心和技术都足以称得上一流。”
莉莉亚娜说着，令马洛斯脸色一亮，正准备接受更多的赞誉之词，但莉莉亚娜突然话锋一转。
“但也仅仅是不错而已。”
“什么！！？”
马洛斯没想到莉莉亚娜对自己的菜竟然是这种评价，他感到不可理喻，因此追问道。
“那你说说看，我的菜哪里有问题？”
听到马洛斯的话，莉莉亚娜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确认一般看了看周围，接着问道。
“你确定要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说出来吗？”
“你！！！”
这明显是看不起马洛斯，认为在这么多人面前指出他的不足会令他颜面尽失，可马洛斯却认为，对方只是在无理取闹，因此相当气愤。
“你说，我就在这听着！”
“这可是你要求的。”
莉莉亚娜叹息道，首先拿着叉子指了指第一道香煎冰鱼腹。
“这道菜，你使用了迷迭香作为佐料，提升了鱼的香味，增强了菜的味觉层次，同时采用查兰德尔黑醋汁，令整道菜显得清新而不油腻，这是挺有创意的，但，你在最根本的地方却弄错了。”
“最根本的。。。。。。你想说什么？”
马洛斯隐隐想到了什么，但还是不依不饶。
“你在最开始，以精妙的刀工将冰鱼的肉切分出来，肉质不同的鱼腹和鱼背被完美地拆分开来了，这虽然十分炫耀刀工，但对于你的两道菜，却是一个败笔。”
莉莉亚娜说道，又插起了一块鱼排。
“冰鱼的鱼腹肥美富含脂肪，而鱼背则坚韧具有嚼劲，这原本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口感，如果能够将其融入到一道料理中，那么就会相辅相成，互相促进，但你将其放到了两道菜种，那么单一的肉质所带来的缺点也就会被无限放大，说是这样说，你不如自己尝一下。”
将那鱼排递到马洛斯面前，莉莉亚娜说道。
“你。。。。。。”
马洛斯想要反驳，但莉莉亚娜的话又确实令他陷入了思考，于是他接过叉子，咬下鱼排。
很美味，很酥脆，但却少了些什么。
“缺失了富含脂肪的鱼腹，油炸的鱼排就显得干瘪了许多，只有酥脆，却没有了鲜美多汁的感觉，同样，缺少了劲道的鱼背，煎鱼也就显得软烂，丧失了口感。”
也就是说，马洛斯那精妙的刀工，实际上是拖了这两道菜的后腿，反而成为了败笔。
“至于这鱼汤，使用了纯粹的鱼骨熬制，采取了新鲜的香草作为调剂，令浓郁的汤汁中散发出了点点清新，确实是不错的创意，如果我是第一次吃到这道菜的话，恐怕也会觉得相当精巧。”
莉莉亚娜见马洛斯没有反驳的意思，又或者根本说不出话，于是就开始评论最后一道菜。
“只不过，这种类似的手法，我已经见过太多了，而且你使用的香草也并未完全契合冰鱼的鱼汤，如果不是研磨成碎，而是整片放进去或许会更好。”
“见得太多。。。。。。这种理由也能成立的吗！！？”
马洛斯心高气傲，根本没有受到过这样的指责，先前的两道菜是他自己的技术失误，而最后一道菜，莉莉亚娜却直指自己的创意，对于一名三星餐厅的厨师来说，这是最严重的指责。
“那当然，你恐怕没有认真研究过这家餐厅的菜单吧。”
莉莉亚娜拿起隔壁桌的菜单，熟稔地翻开其中一页，递给马洛斯。
马洛斯将信将疑，接过菜单，看着那一页上，正好是例汤的说明。
冰鱼骨汤配莳萝叶，以冰骨鱼的鱼头和鱼尾为主材料，搭配莳萝叶炖煮，浓郁中透着清新，主厨推荐。
“你所谓的创意，只不过是别人早就已经熟悉的日常而已。”
莉莉亚娜一针见血地说道。
餐厅内，寂静无声。
第十幕。夜
马洛斯涨红了脸，他这些年来一直顺风顺水，根本没有经受过这样的指责，而且最关键的是对方说的还句句在理，他根本没办法反驳。
伴随着莉莉亚娜的点评，周围的人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她说的很有道理，看来的确是精通美食之人。”
“没想到马洛斯那精妙的刀工居然是多此一举，看来他是太过骄傲，所以才失手的。”
“不论如何，我都想尝尝这些菜啊。”
“最后那道汤好像在这里也能喝到，待会儿来试试。”
“这一趟原本是想打击这家餐厅的，现在看来，谁被打击到了还不得而知呢。”
“看来马洛斯也不过如此，估计是餐厅打着天才少年主厨的噱头捧出来的，真才实学倒不知道有多少。”
群众总是容易被导向，前一刻还在吹捧马洛斯的围观群众，很快就倒戈，开始数落马洛斯的不足之处，而这些都被马洛斯听在耳中。
他开始有些后悔让莉莉亚娜公开评论了，甚至于开始后悔为何当时不听休斯顿的话，直接走人了。
休斯顿也没料到，对方竟然真的说出了一番道理让他们无法反驳，同时，这个神之舌的老板也开始思考，眼前的人究竟是谁。
“你、你到底是谁？”
他问道，事到如今，休斯顿只想知道莉莉亚娜的身份，至于马洛斯，他已经不再关心了。
“这位是莉莉亚娜。克里斯多夫，《法师日报》的特约美食评论员，同时也是虹之塔高阶议会的议员之一。”
艾德这个时候说道，令休斯顿身体立刻僵住了。
马洛斯听到艾德的话，看向莉莉亚娜，嘴巴也张得好大，久久没有合拢。
“阁、阁下！？？”
休斯顿当然听过莉莉亚娜的名字，他们这种做餐饮业的，自然要了解虹之塔所有权势人物的信息，可莉莉亚娜实在是太久没有在虹之塔出现过，相关的资料少之又少，所以休斯顿才没有认出来对方的身份。
如果早知道这位是莉莉亚娜，休斯顿怕不是要立刻下跪行礼，哪里还敢做这些多余的事情。
“没关系，我太久没回来这里，你们认不出来倒也正常。”
莉莉亚娜对于他们的态度变化，倒是已经习以为常，对于法师来说，时光的确是一个很容易就被忽略的事情，而期间的所见所闻，久而久之，也就变得没那么在乎了。
“说到这里，下一次我倒是想去你们的那家餐厅，叫什么来着？”
“神、神之舌，阁下。”
休斯顿战战兢兢地说道，即便是他背后有着另外的高阶议员支持，休斯顿也没有勇气直面另一位高阶议员。
“嗯，有机会要去你们那里尝尝，希望到时候不会令我失望。”
莉莉亚娜微笑着说道，但这笑容在休斯顿和马洛斯看来，却是令他们脊背发凉的微笑。
休斯顿等人没有再久留，灰溜溜地逃走了，而外面看热闹的人群，也在他们走之后涌入了餐厅中。
“各位，今晚全场免费，大家放开了吃。”
今天托莉莉亚娜的福，不但没有让休斯顿的打算得逞，还反过来狠狠羞辱了对方一番，艾德心中雀跃，大手一挥，相当满足地说道。
。。。。。。
夜晚。
风卷起云，掠过浮空大陆的一隅，整座城市笼罩在云雾之中，宛若梦境。
天空中，绯月塞西莉亚的早已取代了银月，成为天空中最大的一轮月亮，它的辉光令大地都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绯红，显得颇有几分妖艳的神色。
现在已经是神隐之月的末尾，传说在神代，新年伊始的时候，众神会前往女神的殿堂进行宴会，这宴会将持续整整一个月，神隐之月也因此得名。
而接下来到来的则是鸦语之月，众神归来之后，通过乌鸦将这个消息昭告大地，令万物复苏，蒙受神的恩泽，而在现在，鸦语之月也是农人们开始在雪融的土地上播种的时节。
菲娜醒来，发觉自己眼角竟然有些湿润。
她爬下柔软的床铺，穿上拖鞋，来到窗边。
窗户没有关，理应会有冷风灌注其中，但虹之塔整个岛屿都有魔法禁制加持，气温也调节到令人舒适的程度，所以夜风吹拂在菲娜的脸颊上，只让她觉得有些微凉，将外面披着的大衣拉了拉。
透过窗户往下望去，可以看到灯火通明的城市正在一层淡薄而朦胧的雾气之中若隐若现，这是一座没有夜晚的城市，法师们彻夜研究，酒馆和餐厅则等待着那些想要出来散散心的人们，即便在一些月光照不到的小巷，不可言喻的势力也在蠢蠢欲动。
这里是莉莉亚娜的法师塔，位于她的导师的法师塔旁边，是一座不甚起眼的高塔，但内部的空间却宽阔得不可思议，而菲娜所在的房间，正是位于上层的一处能够看到城市风景的房间，这也是菲娜要求的。
“与亚特兰蒂亚完全不同。”
菲娜记忆中的亚特兰蒂亚，在深夜时分总是静谧安详，远处海浪泛起波澜，传出令人心安的涛声，偶尔划过的小船，船桨在水中摇曳，声音透过敞开的窗户传入房间，与父亲讲诉过往冒险经历的声音糅合到一起，仿佛某种来自远古的音符，引领菲娜进入那传奇的世界之中。
来到虹之塔这座城市之后，菲娜就一直感到一种格格不入的情绪在胸中酝酿，她没有过这样的体验，即便是以前，因为父亲的意识不清而跟随叔父离开亚特兰蒂亚的时候，菲娜也不曾有过这样的感情。
但是，当她将诺艾尔奇物商店的牌子摘下来，将那一处回忆之中的场所交托给买家之后，这情感便如同野外的荆棘一般滋生，在菲娜心中疯长。
惆怅如同汩汩流水，在这寂寞的夜晚于菲娜心中回荡，很久之后，菲娜才猛然理解到，自己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感觉，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可以回去的，足以被称之为“家”的地方。
而这股萦绕胸中，不得言说的感情，叫乡愁。
第十一幕。虹之塔大集市
翌日。
清晨的虹之塔薄雾弥漫，似乎夜晚的余韵尚未褪去，大街小巷之中，稀少的行人使得这座城市更显寂寥。
但这一派安宁祥和的景象，却在日出之后就立刻被打破。
一轮旭日自峰峦之间升起，穿透云层，驱散薄雾，阳光照在五彩的瓦片上，反射出晶莹璀璨的光芒，而整座城市，也随着太阳的升起而逐渐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喧闹与繁忙取代了安宁与寂静，虹之塔就像一个巨大的生物般，苏醒了。
莉莉亚娜今天并没有和罗森等人一起行动，想来应该是由于离开虹之塔太久，所以堆积了大量的事物没有完成才被抓去做苦力的。
昨夜罗森也从莉莉亚娜与缇娅那里大概得知了虹之塔究竟是如何运作的。
在虹之塔中，可以用来交易的除了普通的货币，更多的是魔力结晶，当然还有知识，而虹之塔的运作，就是建立在这之上的。
高阶议会并非只是单纯的管理机构，而更多是一个研究机构，高阶议会每年都能获得丰硕的成果，这些成果将会在最短的时间里转化为可以用来制造收益的发明，高阶议会向其他人提供这些成果收取利益，成为虹之塔的财富。
而高阶议员们，除去正常的研究，每年都必须履行一定的义务，有些是提供研究成果，将自己得到的知识分享给其他人赚取报酬，而有些人的研究周期则太长，在短时间不足以产出足够的可以用以实践的成果的话，那么这些高阶议员就必须承担虹之塔的教育工作。
或者干脆，就像莉莉亚娜这样，申请外出游历，巩固法师的地盘，对未知的地域进行调查，时不时还要完成几个虹之塔的委托。
上至高阶法师，下至法师学徒，虹之塔大体上都是按照这种等价交换的原则维持正常的秩序的。
莉莉亚娜虽说一直在外面游历，提供的贡献足以抵消每年需要履行的职责，但她自己在虹之塔里也有许多琐事，耽搁了二十几年，昨天经过破碎的法杖餐厅那些骚动，大家都知道莉莉亚娜回归虹之塔了，所以现在可以算是新账旧账一起算，大概这位法师一时半会儿也难以应付。
“这么说来，既然塔希里亚阁下是一头巨龙，那么缇娅你难道也？”
罗森和缇娅与菲娜走在大街上，看着这位正拿着一袋甜甜圈大快朵颐的幼女，不禁问道。
他在罪业之都的时候，就隐约有所觉察，但当时却觉得那样的推论实在太过离奇，罗森自己也对于巨龙没有一个直观的认识。
但现在，他几乎可以肯定，称呼塔希里亚为叔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