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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丑娘娘-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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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洺站起身来,走到地图跟前,背冲着众人端详起地图,过了一会儿才道:“第一,派人前去阻止章洪挖道引水,挖道无异于最简单的方法,章洪必然会尝试,只要三队人马分别偷袭,扰乱章洪的眼目就可以,这点不必强攻死战,打得赢打,打不赢就撤。”

他说完,又顿了一下,继续道:“第二,章洪手下有猛将,不能硬碰……孤听说这员猛将和此次科举的解元曾经是同乡,不如把解元也带上。”

大臣道:“禀大王,此次是文试解元,并不是武试……”

奉洺笑道:“谁说要让他去打仗?孤是让他去叙旧的……不管程田还是章洪,叔侄俩的通病都是多疑猜忌,他们不知道用人不疑的道理,孤派他去和敌军叙旧,自然会引起章洪怀疑,章洪自会把这员猛将逼到孤的营下,到时候设酒宴款待就够了。”

众臣都点头称赞,奉洺用手点了点地图,道:“至于派谁去,你们回去商量一下,明日早朝举荐几人上来,孤再定夺。”

他说完,就让众人下去了。

吕世臣顿了一下,还是一咬牙走了。

奉洺听到掩门的声音,才忽然松了肩头,伸手扶住身前的地图,地图被撞得“哐当”活着,差一点翻掉。

奉洺伸手捂住嘴,手缝里竟有血漏出来,脸上已经哭湿了,这也是刚才为何一直不回身的缘故。

他脸上混着血还有眼泪,一时间不能自已,竟然像脱了力一样跌坐在地上。

作为一个君王确实是不容易的,最信任的人背叛了自己,如果伤心,有人会说这个君王昏庸,为了小情小爱丧失了一万精兵不说,还执迷不悟。

倘若他表现的不伤心,又会被人说冷血冷清,果然帝王薄情,不过是一万精兵而已,没了也就没了,哪次打仗不是这样损兵折将的,而赵戮始终是男人,大王玩够了也是该觉得腻歪了。

奉洺跌在地上,吕世臣却这个时候开门走了进来,看到他立马冲过来将人扶起。

吕世臣是文人,奉洺就算长得清秀也是男子,身量不矮也不轻,费了不少力气才把他扶到大椅上坐下。

吕世臣眼睛都有些发红,道:“大王为何如此,何必折腾自己,你……你就当赵戮死了!”

奉洺摇了摇头,轻笑道:“有些人确实执迷不悟,我宁愿他背叛我,却只怕他死了……他活着,始终有一天会兵戎相见,到时候,孤才能统统讨回来。”

吕世臣起初听着他的话矛盾,先前是盼着赵戮活着,即使背叛也希望他活着,之后又说了一些兵戎相见的奇怪话。

只是他稍加思索一番,不禁唏嘘不已,奉洺确实是真心待赵戮的,但他同时也是一国之君,这一点也不矛盾。

章洪率军在离洺水不远的地方扎住了脚,很快就派人去了薛国。

因为皇后去世的缘故,选秀女的事情一拖再拖,众人也看的出来,陛下对皇后的感情很深,竟因为这件事情,想要把秀女们都送回去,这次就算作罢。

而就在这个时候,章洪命人送来了书信,想要将自己的妹妹嫁给薛钧良。

信上把自己的妹妹夸得天上有地下无,还扬言只能嫁给当世英雄,而现在看来能称之为英雄的只有薛钧良了。

薛钧良看到章洪的书信,一阵大笑,弄得官员们面面相觑。

薛钧良让姜谕把信读出来给大家一起乐呵一下,章洪的遣词用句都带着一股黏糊糊的讨好,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巴结。

滕云这次有功,被封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官,早朝的时候正好站在武将的最后一个。

薛钧良问大家意思,是不是该迎娶章洪的妹妹,一时间没人表态,谁也不愿意冲在第一个,毕竟薛王的意思大家还没摸清楚,如果说出和薛王刚好相反的话来,那岂不是自讨无趣。

薛钧良环顾了一下众人,笑道:“谁来说说?滕英你么,你这次立了功,许多人不服你,如果你说不出来,正好他们要治你的罪……自然了,你说得出来,也让他们领教一下,你站在这里,并非大言不惭!”

滕云闻言站出半步,抬眼瞟了一下居高临下的薛钧良,不禁冷笑了一声。这个薛钧良又要找着办法来砍自己的头,能成为薛王的眼中钉,不知道是不幸还是大幸……

50、第五章一步登天

薛钧良听他冷笑,道:“想必你心里已有成竹了,可要让大家心服口服啊。”

滕云拱手道:“章洪乃程田的亲侄子,因为程田与大王一战兵败,章洪趁机杀了逃回去的程田,自立为王,这实属不忠不义不仁,况且程田待章洪犹如自出,而章洪杀人犹如切菜,又扣上一个不孝的名头,大王如果结交章洪,定然被世人唾骂。”

薛后阳站在前排,不禁往后面看了一眼,他确实也是如此想的,章洪是背信弃义不忠不孝的小人,自然不能结交,但是他从来都没想过,有人敢这样对薛王说话,就连自己也要斟酌一番。

众臣一时间有些哗然,第一是惊叹滕云的口才,他们还以为滕云会巴结薛钧良结交章洪;第二则是惊叹滕云的气势,竟然如此直接的说了出来。

薛钧良没有生气,反而轻笑了一声,道:“哦……那孤还要感谢你,不然孤就成了被世人唾骂的昏君了?”

滕云不卑不亢的接了一句,“微臣不敢当。”

薛钧良一口气被堵住,不禁多看了站在底下的人一眼,心想着难道以前这个背剑官是明哲保身才装傻充愣么,可又想不通。

“那以你的看法,该如何回复章洪。”

滕云没有马上开口,顿了一下,随即道:“微臣心中确实已有办法,只是……有个不情之请。”

薛钧良忽然笑起来,“你说,滕卿忽然客气起来,孤还真有点不适应。”

滕云脸上一烧,也知道自己口气很冲,但是他总是没办法心平气和,一个杀过你,抓了你父亲,逼着待你最好的叔父嫁给男人的君王,滕云真想不出自己为何还能站在这里……

滕云理了一下思路,开口道:“微臣恳请陛下,放滕南侯出狱。”

他这一句话说完,大殿之上立时静的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了。

姜谕呵斥了一声“大胆”。

沈翼也不禁侧目往这边看去,心中知道,如果这个人不是极为聪明,就是疯子。

滕云道:“大王……意下如何。”

薛钧良半响没有出声,只是慢慢步下玉阶,一步步走过去,滕云脑子里轰的一声,他觉得头胀的要爆开一样,眼前发黑又有些血红色,四肢发麻指尖儿都冰凉起来,这个场景他仿佛见过,而且一直藏在他心里最深处。

当年滕云被俘,打得遍体鳞伤,被侍卫押上大殿,薛钧良也是这样一步一步的走过来,笑着把他带到武场之上,告诉他薛国是怎么尚武的。

往事如潮水一般袭上来,仿佛要把滕云灭顶,带着呼吸困难的感觉,滕云眯了眯眼睛,使劲摇了摇头,他觉得自己不怕死,只是死过一次,自己的记忆里竟然掩藏着下意识的惧怕。

薛钧良本觉得他魄力不小,想拍拍他的肩膀,只是哪知道这一碰之下,顿时众人一阵骚乱,滕云竟然猛地歪身倒了下去。

薛钧良也没想到,伸手接住,旁边的大臣见者状况,哪能让大王接着,赶紧过来扶住,大殿上一时有些纷乱,御医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

薛钧良怕殿上混乱,让姜谕吩咐退朝,把滕云带到偏殿,太医过来把脉,原来这个背剑官有心疾,情绪波动不能过大,否则心口会疼痛剧烈,危急时可能还会丢了性命。

太医给开了方子,看到滕云脸上大大小小的伤痕,本想顺手医一下,只听人说这个武将乃是放火烧云凤宫待罪之臣,也不敢多管闲事,免得引火烧身,最后也没管。

滕云睡得非常不安慰,太医写了方子,看他一直梦呓,甚至在睡梦中还有挣扎,又多加了一些安神的药材。

薛钧良看的不耐烦,道:“他什么时候能醒?”

“待微臣下针,马上会醒。”

薛钧良这才点点头,让他下针,只是滕云挣扎的厉害,嘴里还小声的梦呓着,薛钧良道:“他在说什么?”

太医一边下针,当然听到了,但是太医又不敢说,因为滕云叫的是薛王的名讳。

薛钧良见他磨磨蹭蹭支支吾吾,干脆把人挥开,稍一低头,正好听见滕云地喊了一声“薛钧良”。

薛钧良怔愣住了,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床上的人,他还记皇后曾经发热,自己亲自照顾,对方在昏迷的时候,口里也是这样喊着自己。

男人的声音和女子的声音当然不同,只是语气也过分相似了一些,让薛钧良听出了太多的感情,又听不懂这是一种什么样错从复杂的感情。

太医起了针,滕云真的很快就醒了。

滕云一时还有些迷糊,薛钧良看着他脸上大大小小的疤,配上一双迷茫的眼神,竟然莫名的复杂。

薛钧良淡淡的开口道:“行了,装死也装够了。”

滕云渐渐才缓过神来,薛钧良道:“你倒是会讲条件,不过要看看你是不是真有能耐,孤现在就许诺你,如果你的能耐足够,别说放滕南侯出狱,立刻让你们身份对换,封你做滕南侯。”

滕云苦笑一声,这是要抢他老子的爵位么,他一生都没想过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如果贸然拒绝章洪,对方定然会觉得自己没有面子,或许又会反过来攻打薛国,虽然不足为惧,但少打仗自然比连年征战要好得多,能避免自然就避免。

滕云心口还有些隐隐作痛,伸手捂住心口,道:“这岂不容易?陛下可以假意答应婚事,休书一封送给章洪,章洪是小人,自然要陛下用兵马和粮食来换他的妹妹,到时候陛下拨给他老弱残兵几千人,粮食几百斗,章洪自然不会愿意用这些东西换他妹妹,大怒之下定然撕毁婚书。到时候是他不嫁妹妹,不是大王不娶,章洪没有攻打薛国的说辞,只能转回头专心应对奉国。”

薛钧良听了点点头,这确实是个好计策,第二日早朝之时,就让滕云把计策说给众人听,众人听了都是震惊。

薛钧良笑道:“孤亲口许诺,自然一言九鼎,食言岂不是章洪这类小人?现在就去牢里把人放出来,不过他就再也不是滕南侯,贬为庶民……滕英,你的计谋和胆识孤很看重,从今以后你就是滕南侯,如果尽忠职守,定然风光无限,世袭罔逆,如果心存不诡,谁也不会姑息养奸。”

下了早朝,好多大臣都来恭喜滕云加官进爵,这简直可谓是一步登天,多少人努力一辈子也混不到什么官位,而滕云一个计谋就摇身变成了侯爷。

薛钧良派人把牢里已经是平头百姓的滕南侯放了出来,滕云并没有去看他,也没有去接他,经过这么多事情,他能把人从牢里救出来,已经算是报答生养之恩了。

滕南侯在京师的府邸被翻修了一次,换了匾额,挂上红彩,就等滕云去入住。

滕云看着描金的匾额,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下人点了鞭炮,说要去去老宅的晦气,这个时候姜谕亲自领人送来了一块牌匾,是薛钧良亲手写的“滕南侯府”四个大字。

能让薛王御笔,这简直是几辈子修来的荣耀,众人把匾额换上去,迎着滕云进府。

府邸不小,里面的下人也全是侯府上的旧人,还有以前滕南侯留下的各种美□妾,住了一个大院子。

滕云摇了摇头,这府邸看起来奢侈华贵,又有美人如云,看起来以前住在这里的主人似乎非常乐不思蜀。

滕云把美人都遣散了,又遣散了一部分奴仆,有些人不愿意走,滕云笑道:“你不愿意走,我的俸禄也只有着一些,养活不起你们。”

这天就有人来报,说薛王依他的计策行事,果然章洪被气得当场晕倒,撕掉了盟书和婚书,扬言他的妹妹才不会嫁给薛钧良这样的诡计多端的小人。

章洪见巴结薛钧良无用,现在已经向奉国挑了衅,又不能转头回击薛国,这样岂不是前有狼后有虎,必死无疑,只好凭自己的势力去打奉国。

奉洺派人前去突袭果然管用,章洪不敢贸然再修水道灌城,一修就会跑出来偷袭的军兵,实在是烦不胜烦。

奉洺再派大军前去叫阵,两厢打下来不分胜负,都鸣金收兵,之后那新科解元天天去阵前,却不打仗,只是和人叙旧。

章洪让手下去杀了解元,手下的将军却说不杀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明明知道他不敌还要杀他,岂不是胜之不武,章洪一定心下就生了疑,这俩人叙旧,而且谁也不杀谁,定然有诡计。

后来军营里有人检举,说将军和敌军有人是同乡,将军本身就非我朝中人,定然存有反心,不能不除。

章洪暗暗心惊,以为自己营里有奸细,军师出策让把将军请过来,就说是犒劳他,他定然不会推辞。

又在宴席上布下了刀斧手,就等人一到被砍成肉泥。

章洪帐里的守门卒听说了这件事,偷偷禀告了将军,那将军起初不信,不过还是带了五名手下亲信去赴了宴。

他们一到章洪就命刀斧手行动,军师大呼“大帅坏事!”,将军本身就有准备,又带了人,六人杀出重围,逃到洺水边上已经无路可去。

这时候解元带了人摇着船过来,笑道:“将军久违了,何故这么狼狈。”

追兵扑进水里,纷纷要翻船而上,解元命人抽出刀砍断翻船士兵的手,这些士兵怕了,不敢再碰小船,当天奉洺让人摆席,庆祝又收了一员虎将。

前线摆酒迎接降臣,奉洺在宫里也摆了酒宴,众臣兴致也颇高,他们兵马一出立时破了章洪的锐气,怎么能不高兴。

喝到兴起之时,有不识眼色的人提起了逐鹿侯,奉洺脸色一沉,命人把他抓起来,当场打了三十板子,喝道:“这世上再没有逐鹿侯……你们定然瞧不起孤,孤就趁着大家齐全,在这里起誓,他日兵戎相见,定让赵戮看看我奉国的颜色!”

酒席本身一直很愉快,最后这一下大家怏怏而散,奉洺显然没有喝够,叫了吕相在寝宫里又摆了酒宴,一边喝一边哭,仿佛要把喝的全化成泪水流出来一样。

吕世臣不胜酒力,看奉洺悲痛,自己不由也跟着哭,两个人对着又哭又笑,说了好多天下抱负。

吕世臣知道,奉王看起来坚强,其实内心很软,如果不是自己听着他吐露心声,恐怕这个人或许已经疯了,不是把别人逼疯,就是把自己逼疯。

吕世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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