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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遗珠记-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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倭寇屡屡上岸袭扰沿海。官府无力应付,沿海民众深受其害。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大约两三年前,这片海域之上又崛起了另一伙海盗,专与独眼龙为敌,救护被劫商船。势力渐大后,经过陆续数次遭遇战,独眼龙大败,势力锐减,最后退守到了自己的老窝沉香岛,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横行于南洋海域。往来商船犹如遇到救星,约定按照商船货物大小上缴费银请求护航。据远远见过这海盗首领的海商描述,那人面戴青铜面具,十分神秘,更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历。

这一带的沿海居民为了生计,普遍参与这种走私贸易。亲带亲,邻帮邻,十户人家里便有七八户参与。集资交给上家,再由上家一层层上递与拥有船只的海商接触,获利后扣除抽成再分摊下来,就算到手不多,也算一门维生的财路。从前独眼龙独霸海域的时候,往往会血本无归。现在有了保护,百姓们心存感激,便以这支海盗首次出现的横海为名,尊那戴了青铜面具的首领为横海王。

“那个横海王不但保护商船,还打进犯的倭寇,最后打得倭寇看见他们船队的旗帜就跑。现在你晓得了吧?要不是有横海王在,这个死太监能每天这么舒舒服服地坐人肩上让人抬?”

春芳说得顺口,脱口而出。说完话才觉到最快,忙捂住嘴四下看,幸好没人在近旁。

温兰笑了下,道:“听你这么说,这个横海王也算得上个枭雄,比那个鼠目寸光的独眼龙要强。不过下次说话,可要小心。”

春芳嘻嘻一笑,急忙点头。

一转眼,温兰到了这里也有小半个月了。吃穿不愁,小日子过得优哉悠哉,甚至为了打发时间,开始有心思去捣腾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了。相比她的舒服日子,马老太太却没那么淡定。天天在温兰面前念叨她那个表哥,□芳去向常宁打听他什么时候回来。春芳跑得很勤快。常宁也不怕路远,几乎天天绕个远路过来向老太太汇报最新动态。可惜说到最后,一直没什么确切消息。老太太很是失望。

温兰不是傻子。这么些天处下来,老太太的心思,多少也有点摸出来了。后世表兄妹属于近亲,不能结婚,这里却没这说法。很多人家还就喜欢把表兄妹做成夫妻,好亲上加亲。现在的情况是,表妹未嫁,表哥待娶,又同住一个屋檐下,这要不往一块儿凑,简直天理不容!

其实一开始决定冒充三娘时,温兰就把各种可能会遇到的情况都想过了,唯独却没有这样的准备。这个表哥听说比三娘大了八岁,今年二十六。——这样的年纪,在现代,拾掇拾掇下还能装嫩扮小伙儿,在这里却早是爹字辈儿了。自己过来落脚,只要和表嫂以及可能满地乱跑的熊孩子处好关系就行。没想到他却还是单身。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迟迟不娶,但身为表哥母亲的姨母,见表妹婚事正也没着落,想撮合两人一起,也再正常不过了。老实说温兰对此有点茫然。接受吧,有点措手不及的荒唐感,拒绝吧,那不成白眼狼了?好在老太太目前为止,还没跟自己明提过,她也就装不知道,得过且过再说。

马老太太年纪大了,晚上便睡得早,大约也适应了这里的天气,很快入眠。温兰却还在适应过程中。尤其这几天,似乎比她刚到的时候更热——这晚,温兰便是被热醒的。从窗前照过来的月光投影位置判断,估计是半夜。

温兰闭上眼睛,想着心静自然凉,却始终凉不下去,翻来覆去时,甚至仿佛能听到自己后背和席子相贴分离时发出的轻微撕拉声。终于忍不住起了身,趴到墙壁的薄薄板障上听隔壁马老太太的动静。听到她似乎在睡。便蹑手蹑脚地开门,想去打点水回来擦□子和席子。要不然这夜是没法再入睡了。

后宅里没男人,且又是半夜,所以温兰也没套外衣,直接穿着睡觉时的裙子便出去了。这睡裙是她为了抵制此地炎热自己做的。扯几尺布店里最轻薄的料子,缝成长度到大腿中段的圆筒状,上面两根吊带。既简单又凉快。反正睡觉时要闩门,也不怕被人看见。

水井很近,出了自己所在的东厢院,拐个弯走十几步路就到。温兰就着皎洁月光和满院子的花香到了井口,俯身下去,见平静如镜的井面上倒映出一轮圆圆的月亮。此情此景,倒颇有点“掬水月在手、摘花香满衣”的情调。抛下水桶打碎了这景象。费了番功夫将桶吃满水,然后趴在井口的石台上,又费力地摇着轱辘把水桶吊上来,吁了口气。双手提了把柄,转身正要把水倒进放在脚边的盆子里时,冷不丁看见身前地面上多了道黑影。一怔,顺着黑影往上看去,顿时毛骨悚然,整个人都不好了,双手一软,装满了水的木桶便直直掉落,重重砸在了她的脚面上。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在前段请假时期也给这个文投了雷的以下读者。就是故事重写了,辜负了大家的心意。不好意思了。么么哒……yym扔了一个地雷孔雀东南飞扔了一个地雷墨淡锦书冷扔了一颗地雷Jojo8129扔了一颗地雷Jojo8129扔了一颗地雷暴徒扔了一颗地雷可愛莫扔了一颗地雷萌头鹰扔了一颗地雷凡想扔了一颗手榴弹12369231扔了一颗地雷我自清雅扔了一颗地雷红卫衣扔了一颗地雷我自清雅扔了一颗地雷花皮猫扔了一颗地雷Emily扔了一颗地雷泥鳅扔了一颗地雷桃夭扔了一颗地雷無花扔了一颗地雷紫气东来肉丸子扔了一颗火箭炮孔雀东南飞扔了一颗地雷嗯呐扔了一颗手榴弹过客匆匆扔了一颗地雷

第8章

就在离她不过数步之远的身后,不知什么时候起,竟无声无息地多了个人站在那里。月亮正从云层后飘了出来,清辉之下,看见半张被乱蓬蓬大胡子遮住的男人脸,模样不清楚,暗影中只剩一双眼睛闪闪发亮——温兰的感觉,就像一头夜兽在盯着她。

木桶本就有点分量,加上又满水,这样直直砸到她右脚脚面之上,水哗啦一下倒了满地不说,温兰整个人疼得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惨叫出声。叫声在这寂静的夜半时分听起来,极是恕

将近半个月下来,温兰知道这个白龙城的治安还行。但这并不表示好到连宵小盗贼也绝迹的地步。这个看起来像是中年男人的不速之客,能做出半夜私闯民宅的事,不是盗贼,就是不怀好意。

今晚春芳有事回家,后面东厢房就自己和马老太太。前头是有个巡检司的弓兵留宿轮值,但估计这时候早睡死了。目测这男人比自己至少高过一头,孔武有力的样子。别说和他打斗,估计对方一个巴掌拍下来,自己就要趴下了。

温兰被一种强烈的恐惧紧紧攫住,甚至盖过了脚背上传来的剧痛。几乎是下意识地,俯身捡起地上的空木桶,用尽全身力气朝那男人脸面砸过去后,扭头就往外狂奔而去。

她的想法很直接。把这人引出去,然后用尖叫声惊醒前头轮值的弓兵。无论如何不能让他闯入东厢院伤了老太太。

谢原一把接过对面那女子砸过来的水桶,抱着桶站在原地,转头望着她狂奔而去的背影,整个人还没从震惊中缓过劲来。

这里是他的家。他今晚才回家。见这么晚了,知道母亲马氏已经睡下,没打算去扰她。天热,便照习惯到这口井台前,想打水冲个凉后去睡觉。没想到过来时,却看见一个女子正背朝自己也在打水。月光之下,见那女子全身上下竟只裹了件短得叫人不能直视的怪异裙子,露出大半光裸的腿在外。且因了俯身下去努力吊桶上来的动作,那块布料绷在她身上勾出腰臀曲线,乍看整个人便似没穿衣服。

家里就只自己母亲和春芳。看这女子背影,显然不是春芳。哪个竟会这副样子夜半跑到这井台前打水?

谢原愣怔过后,直觉这样与她相对不妥。正想背身过去问话,那女子自己已经转了过来。他这才看清原来这女子不止露腿在外,连胸口和臂膀都毫无遮掩。然后,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这女子已经面露骇异之色,手中的桶也掉了下去,砸在了她脚上,仿佛见了鬼似地尖叫出声。再然后,她俯身抓起水桶狠狠掷向自己,撒腿便往外跑,连鞋子都甩出去老高,啪一声掉他身边的地上。

谢原见她跑出去五六步外,似乎又要大叫了,这才回过神来。怕她吵醒母亲,随手放下木桶,几步便追了上去,低声喝道:“别吵!你是谁?怎的会在这里?”

温兰听见身后传来那男人追赶自己的脚步声时,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刚被水桶砸过的那只脚一软,整个人便扑倒在地。摔倒的时候,才听清他开口说的话。急忙回头,见那男人停在自己身后,见自己摔倒,手都伸了出来,似乎想扶,但很快又缩了回去,然后背过身去。看了下自己,顿时明白过来了。这一摔,把裙摆都堆到了腰间,露出大半个臀部,还好穿着自己原先的那条底裤。

温兰急忙扯下自己的裙摆遮挡。再想了下他方才开口说的那句话,刚才被吓丢了的七魂六魄终于归了位,脑子也有点清楚了。

很明显,他既然这样说话,看见自己不雅姿势又背过身去。那么先前,极有可能是自己误会了。对方并非歹人。

心还在噗通噗通跳得飞快,神却是有些定下来了。温兰这才感觉到手心膝盖擦破的那种火辣,右脚脚背更是像断了一样。强忍住疼,问道:“你又是谁?夜半这样闯进来,你不觉得不妥……”

温兰口气不善,话说一半,忽然迟疑了下。

她想起来了,老太太还有个儿子。难道这个不速之客……就是三娘那个终于出现了的表哥?

“三娘,三娘,你怎么了?你在哪里?”

正这时,东厢院那边传来了一阵拐杖拄地的急促得得声。温兰听见老太太呼唤自己的焦急声音。心微微一跳。知道她必定是被自己刚才发出的那一声尖叫给吵醒了。急忙大声应道:“姨母,我在这里!我没事!”一边说,一边试着要从地上爬起来。

谢原猛地回头,神色怪异地飞快盯了一眼还在地上的温兰,转身急忙往东厢院大步而去,迎上道:“娘,我回来了。”

马氏夜间睡得也不深。方才迷迷糊糊间听到外面一声尖叫。虽短促,却也立刻被吵醒了。急忙起身摸到隔壁温兰的屋子,发现里头没人,心中不安,这才摸了出来。刚听到温兰的回应声,心中一宽,正要叫她回来,忽然又听见盼了多日的自己儿子的声音,知道他终于回来了,顿时喜笑颜开,急忙一把抓住儿子伸过来的手,急急忙忙道:“你可算回来了!你不在时,你表妹三娘过来了。三娘你还记得吧?小时你也见过的。如今她出落得好模样,你们表兄妹赶紧地认下……”说罢又朝温兰喊:“三娘,三娘。你表哥回来了。赶紧来见过。”

温兰顿时满头黑线……闹了半天,这个自己乍一眼看去觉着已近中年的男人居然真的就是那个传说中的表哥!真的不怪她反应迟钝啊……这表哥,长得未免也太过着急了些……

温兰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心里此刻的沮丧难以用言语来表达。这个糗出得过大了。自己受伤疼得要死不说,还颜面尽失,这副样子与“表哥”相遇。他会怎么想?

“姨母我晓得了,马上就来……”

温兰听马老太太叫得急,勉强应着,拖拖拉拉着始终不进去。

谢原见母亲催促那个突然冒出来的表妹和自己相见。记忆里,这个表妹给他的印象,一直还是小时候那个黑黑瘦瘦的小女孩,实在无法和刚才见到的那女郎相连起来。脑海里又浮现出她方才衣衫不整春光大泄的样子。虽知道她不是故意,想必是自己的突然出现吓到了她。只心中的那种怪异感觉还是挥之不去。想来她也不愿再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所以才拖着不进来,便扶住母亲道:“娘,我刚和表妹见过了,有话明日再说也不迟。”

马氏一听有道理。虽有意撮合他们,但毕竟多年未见面了。现在又是深夜,确实有些不便。便改口问儿子:“那你肚子饿不饿?娘去给你做碗面吃。”

谢原道:“我吃过才回来的。夜也深,你去歇了。我扶你回房……”

温兰听着里头动静,确定那个表哥已经扶着老太太进屋子了,急忙忍着痛,连刚才丢在井台边的鞋子也来不及捡,做贼般地溜回了自己屋子。一关上门上了闩,心这才落地。一瘸一拐地到了桌前点了灯,看见双手膝盖都擦破了皮,渗出了血丝。这便算了,更糟的是刚被水桶砸到的右脚脚面一道淤青,已经肿了起来。怕伤到骨,小心扳了下,顿时一阵疼痛,但好在似乎并未伤到脚骨的样子。

温兰只能自叹倒霉。虽然知道事出凑巧,不该怪在那个表哥身上,只心里终究还是有些不平。吹了灯坐在床上,仔细听隔壁屋子的动静。隐隐约约似乎听见他们母子说了几句话,一阵门被关上的轻微吱呀声后,脚步渐渐离去。知道是那男人走了。

温兰终于长长舒出一口气。

刚才本来是因为热,这才出去想打水降温的。一番惊魂下来,后背热汗加冷汗,整个人就像从水里捞出来。只不过现在却没心思再去打水了,便是打了,这被砸过的脚也提不了重。她也不想再惊动老太太,便打算对付一夜,等明天春芳来了,找她去买点伤膏涂涂就行。

温兰胡乱擦了□上的汗,重新躺了下去。却怎么也睡不着。不止受伤的地方一阵阵抽疼,更为刚才发生的事感到郁闷。也不知道明天该怎么去和这个表哥正式相认。正闭着眼胡思乱想,忽然听见窗子外的走道上又传来脚步声,一惊,侧耳听去,听见自己门口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放下。

“原儿,是你吗?”

隔壁老太太也没睡着,听见脚步声近,便问了一句。

“娘,是我。我过来瞧瞧你门关好了没。这就走了。你睡吧。”

温兰听见那表哥应了一句,脚步声很快再次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等四周都安静了下来,隔壁老太太在床上翻身的声音也停了后,温兰再次起身,蹑手蹑脚到了门口,轻轻推开房门。借着月光,赫然看见门口放了盆水。一怔过后,立刻便明白了过来。想是这表哥先前看到自己在打水,最后水没打成,便送了过来。

温兰有些意外。急忙端了水进来。正要关门,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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