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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5章

窈窕家丁-第11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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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每月最后两日乃是家丁们的假期,每人每月休息一天,可以轮换着出府,也算是她进府以来的一个念想,一点精神慰藉。

    常宽睨她一眼,低笑道:“得了吧,还没发月钱呢,你拿什么请客?”

    易倾南满不在乎道:“不是还有那慰问金吗,足足二两银子,难道还不够你们吃?”

    陆大庆低叫出声:“不是吧,那可是咱们的卖身钱呢,你不给存着?”

    易倾南耸耸肩:“我孤家寡人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存着干嘛?”自从看见莫老头身上那颗夜明珠之后,她就觉得底气来了,几两银子算什么,钱花了可以再赚,只要大家高兴就成!

    再说了,前世部门同事联谊,外出吃饭k歌什么的,可都是部门经理掏钱,当领导的,就该有这自觉,谁叫你工资高权力大呢,工作上要是没底下员工撑着,只是个光杆司令也别想做出成绩来。

    而这一世,她打定主意要过上一把领导瘾,这些拉拢人心联络感情的法子便不能丢了,得好好学习利用。

    听了这话,旁人倒不觉得什么,王福贵和陆大庆却是眼眶一红,哽声道:“是啊,我们仨都是孤家寡人,存钱做什么……”

    易倾南知道他们定是想到了在那场杀戮当中惨死的父母亲人,忙扯出个笑容道:“你们跟我不一样啊,你们的钱得存着将来娶媳妇,我的嘛,就用来假期里给大家花销!”

    江玉涵好奇插上一句:“难道你以后就不娶媳妇儿?”

    易倾南自知说错了话,抓抓脑袋,讪笑道:“我这人大手大脚存不住钱,要不日后就做个倒插门的,倒也省事。”

    “你这志向倒是高远!”常宽哈哈笑道,“既然小五这么大方,我们就不要推辞了,等到放假的时候,就使劲花,花光他那二两银子!”

    “就是就是,我都等不及了!”

    听他们说得热闹,那边几人不由得偷偷去瞧黄芩,期望他也来两句类似的话,黄芩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那话语就在喉咙口打转,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他的二两银子早给了家里,也不知是还了父亲的哪笔赌债,临走的时候他娘还叮嘱他得了月钱早早送回家去,也好贴补家用,却哪里有钱请伙伴们吃东西?

    此刻情绪低落,听到易倾南简单讲述在清波园的经历,想要讥讽几句,却再无心情。

    这高门深院,说三道四传闲话是最忌讳的,尤其是在背后议论主子的不是,更是大大的罪责,易倾南深谙此道,故而只轻描淡写说了下那园子里的景致,提了下所见的人物,至于那哭声闹声骂声半句不谈,江玉涵性情清冷,更无多话。

    学规矩的头三天一晃而过,从第四日起,新人们便正式上岗,开始了将军府的三等家丁生涯。

    除了之前告知的一系列工作内容,如挑水、劈柴、扫茅厕、洗马厩、冲院子、搬重物等等脏活累活,还有便是各园各院临时冒出的事情,难怪前世的岗位职责最末一条通常都会写上一句“领导临时安排的一切事务”,这涵盖面可就大了,古往今来都是如此。

    为此易倾南还编了句顺口溜,叫做:我是府里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起早贪黑勤干活,不辞辛劳把钱赚!

    如她所愿,管事周林依照铺位排序,将十名新人分为两组,一组以她为首,另一组以黄芩为首,两组成员各凭实力,相互竞争,干起活来倒也势均力敌。

    可易倾南并不满意这样的状况,闲暇时便开始分析彼此优点劣势,在她看来,己方的优点是有王福贵这样的大力神,另外常宽武生出身,力气也是不小,这两人加起来便抵得上对方三人;而劣势也很明显,比如江玉涵,秀秀气气斯斯文文的,若是轻便活计倒也不错,但要遇上点重活,就落在后面了,他自己也着急,可这力气劲道并不是一蹴而就说有就有的,那些戏台上的习惯动作,比如翘兰花指什么的,也不是说改就能改的,还有陆大庆,细胳膊细腿的,又干又瘦,这两人加起来,却只算得上对方一个劳动力。

    而黄芩那一组,一个个身高体重都差不多,都是精壮型的,黄芩自己虽说长得白净些,可个子高,手脚长,也挺能干活的,优势就在于实力平均,而缺点嘛,却是无甚特色。

    想来想去,只能采取个折中的法子,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到她这里就改为“强弱搭配,干活不累”,采取一对一帮扶策略,由常宽与陆大庆搭档,王福贵和江玉涵搭档,再加上个实力暗藏灵活机智的自己,能文能武,粗细相宜,不论是干活做事,还是抢饭占位,一切应付自如,愈发熟稔,一点点崭露头角,拉开组别间的距离。

    三等家丁,说白了便是粗使家丁,工作任务多以打扫清理为主,既要做得快,又要做得好,由此易倾南又提出个“量化”的标准,除了之前的合理分工之外,她还仔细研究了种种工作的具体动作和数目,比如拖地,怎样的动作才最省力最迅捷,拖几遍才能达到要求,甚至是拖地的路线和方位如何才是最有效果,不会重复做工,诸如此类,都一一调整改善,力求合理性和必要性,当然,这只在本组成员当中施行,绝不外传。

    起初大家对她这套新奇的理论都觉得好玩,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参与当中,谁知日子一长,就慢慢尝到甜头,每天轻轻松松就完成任务,还因为表现出色而经常受到管事周林的表扬,生活有规律,干活有奔头,一个个精神抖擞,心宽体胖。

    这家丁生活如鱼得水,心情舒畅,唯一觉得遗憾的,却是不管她怎么努力,怎么争取,还是没能靠近那小校场半步,好几次都借口路过或是办事,悄悄去到那桃林跟前了,却总是在紧要关头被人叫住喝止,提醒加警告,最终还被撵回去。

    好事多磨,易倾南在心里安慰自己,这取回令牌得靠天时地利人和,急是急不来的,顺其自然就好,日后总会找到最佳时机,一举得手。

    时光匆匆流逝,不知不觉进府已有二十天,除了那回在清波园见到那位表小姐,以及后来某日隐在人群里远远看到过裴老夫人,府里最大的那位boss,却是一直无缘得见。

    说来也想得通,自己只是个渺小卑微的菜鸟家丁,平日大都在府邸外围做事,而人家是位高权重的大将军,他出门上朝的时候,她正打着呵欠扫地冲院子;他下朝回府的时候,她正忙着劈柴担水扛米粮;他在校场上与侍卫们习武操练,她则在马厩里小心洗刷与马儿相谈甚欢;他在寝室里掌持兵书挑灯夜读,她却在公众茅厕手握扫把同苍蝇蛆虫大战三百回合……

    当她忙得几乎都快忘了那裴大将军长什么样的时候,这一天,终于迎来了那每月一日的假期。

    除他们这些新人之外,其余的家丁们的休息日也就是发薪日,可那大管家郑直却说,新人有新人的规矩,进府不足整月,月钱不好计发,故而暂且扣下,等到下次发薪时一并发放,末了还威胁说,这是府里多年传下的惯例,谁要是闹意见不好好做事,就直接除名,立时结算,并驱逐出府。

    当周林面带无奈宣布完这件事,少年们气得差点掀桌子,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嘛,还取名叫什么郑直,呸,他哪里正直了?!

    可不满归不满,抗议归抗议,到头来还是得认,而且吃了暗亏还不敢声张,更不敢去找主子评理,人家当大管家也当了好几年了,据说还和老夫人跟前的杨嬷嬷是亲戚,当年老管家退休归田,正是杨嬷嬷推荐他来府里做事,一路高升,这样的人脉势力岂是他们一群新人能够撼动的?

    外表光鲜正派的将军府,却亦有这样阴暗龌龊的事情发生,可恶,实在太可恶!

    易倾南在心里将他家里祖宗十八代全都问候了个遍,这才向周林申请,这一日由自己这组成员先行休假,次日再换为黄芩那组,对此黄芩他们也没意见,毕竟没领到月钱,大家都是心灰意懒的,哪有什么心情出门,晚一日也是无所谓。

    于是乎,易倾南怀揣仅有的二两银子,带着交好的四名伙伴,打起精神出了府,直奔东南闹市。

    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所以啊,这好不容易盼来的假日,街巷还得逛,大餐还得吃,乐子还得寻——

    喜乐无常悲欢交加的家丁生活,还得继续。

相见欢 第四章 未婚妻

    与此同时,楼上亦传出一声女子惊呼。

    而那物事状似坚硬,带着呼呼风声,要真砸人脑门上,肯定头破血流!

    说时迟那时快,易倾南双手齐齐推出,将前面那人推了个趔趄,堪堪避开那一击,不经意低头,忽一眼瞥见那物事上莹光微闪,心念意动,本能出脚!

    她这一脚并非是踢开,而是颠起,借势改变其下落的方向和力道,眼看那物事轻巧弹起,赶紧捞起衣摆迎上去,将之稳稳兜在怀中。

    这手脚并用一起一落的动作,干脆利落一气呵成,看似简单,实则颇为考验一个人的眼神,心智,第六感,以及随机应变的能力,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而她却做到了,捧着那温润微凉之物,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被她推开的那人正是二等家丁的管事窦庆云,因为她情急之下那一推的力道有些重,朝前踉跄了两步才稳住,回头正要斥骂几句,却看见易倾南用衣摆兜住的物事,霎时呆住。

    “这、这不是老夫人最喜爱的那只白玉滴水观音瓶吗?!”

    易倾南忙换上茫然无措的表情,将那玉瓶双手奉上:“我见它掉落下来,怕砸着窦管事,所以……”

    窦庆云小心接过玉瓶,只当这小家丁是无意间将其接住,也没太在意,只细细端详,但见那玉瓶净白灵透,雕工精细,观世音娘娘手持柳枝慈眉善目,栩栩如生,不由得长舒一口气:“当真是老夫人房里的那只,这可是先皇太后赏赐的宝贝,还好没摔着,要不然大家都别想好过——”说话间却是仰头望向那洞开的窗户,怒道,“是哪个小子这么不小心,不要命了是不是?!”

    那窗口人影一闪,有人娇叱道:“狗奴才,你说清楚,谁不要命了?”

    窦庆云听得吓了一跳,堆笑道:“表小姐,小人不知道是你……”

    那女子立在窗前哼了一声,便被一左一右两名丫鬟拉了回去,劝道:“我的好小姐,你就别闹了,若是给老夫人知道了,还不知怎么生气呢,毕竟这不是我们自家的宅子……”

    “我就是要闹,又怎样!明明我要住的是依雁楼,却怎么给安置到流花楼了,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中间隔了十万八千里,还有一大片假山挡着,你说说,我可怎么瞧得见夜表哥的园子?”那女子越说越气,抓着只砚台又要往地上摔,“上月那沈家老头子才来过府里商谈婚事,指不定哪日夜表哥就要娶沈晴衣那狐媚子过门了,到时候我可怎么办?难道要我给夜表哥做妾?!”

    旁边一名秋香色衣衫的丫鬟赶紧来拦:“不是还在商谈吗,只要将军没发话,便还有转寰的余地。”

    另一名银朱色衣衫的丫鬟也道:“是啊是啊,小姐莫忘了,还有老夫人呢,那可是小姐的嫡亲姨母,自然是帮着小姐的。”见女子停住了摔物的动作,便道,“奴婢下楼去瞧瞧那观音玉瓶摔着了没,这老夫人房里的稀罕物,要是有个闪失,奴婢便是有九条小命也赔不起!”说罢匆匆出了门,这一转背,却在暗地撇嘴,就算是做妾,也得要人家将军自个儿答应才行啊!

    这发脾气摔东西的女子,便是今日众家丁要服务的对象,周林口中的表小姐,裴老夫人娘家亲妹的独生女儿,梁筱蓉。

    裴老夫人林氏的娘家在当地也是名门望族,林氏上有一兄,下有一妹,姐妹俩一直感情敦厚,所以对这个侄女也是相当爱重,经常接她来府里小住,尤其这几年,这位梁小姐一年里有大半年都是住在裴府,小住变成了长住,其醉翁之意不在酒,却在于府里那位英挺耀目的将军表哥。

    这日她闲来无事,由着两名从自家府里带来的丫鬟在房里收拾物事,自己则是坐在临窗的书案前,对着这只从裴老夫人房里借来的白玉滴水观音瓶,准备画一幅观音图以做绣样,谁知还没画到一半,老夫人房里的丫鬟腊梅就带了口讯过来,说是老夫人思虑过后,还是觉得搬去依雁楼不妥,故改继续留在流花楼。

    这清波园是府里最大的园子,裴老夫人住其中的慈荫院,另外还有两座小楼,一为依雁楼,一为流花楼,那依雁楼位于园子东面,紧挨着裴夜的飞鹤园与小校场,据说从二楼窗前望出去,正好能看到裴夜的房间,而在平台上远眺,则可以看见裴夜与一干侍卫习武操练的矫健英姿。

    梁筱蓉殷勤献尽,嘴皮磨破,这才得到裴老夫人的首肯,可以搬去依雁楼,本想着心愿得偿,近水楼台,与意中人只一墙之隔,谁知只一日时间就变了卦,自然是恨得咬牙切齿,等腊梅走得远了,这口气还是没顺过来,又想起那沈老爷近日频频来府的举动,据说是意在督促自家掌上明珠与裴夜早年订下的婚事,这便是梁筱蓉最为忌讳的伤疤,小姐脾气一上来,理智全无,抓起桌上的玉瓶就朝窗外扔了出去。

    想她梁筱蓉一见钟情倾心爱恋的夜表哥,怎能让沈晴衣那贱人给霸占了去!

    一通脾气发过,也有丝后悔,记得那玉瓶是姨母房里珍藏的宝贝,自己还是好说歹说才借了来,要是真摔坏了,惹得姨母生气,对自己心生嫌隙,自己的终身大事只怕因此受阻,定了定神,见那着银朱色衣衫的丫鬟明珠还没回返,便叫了那留下的丫鬟碧玉一同前去查看。

    刚出门,走到楼梯转角处,就见明珠捧着那完整无损的玉瓶快步上得楼来,一大群家丁模样的男子跟在身后。

    窦庆云与周林停步,带着一干家丁行礼:“见过表小姐。”

    明珠见她亲自出门,忙碎步上前,面露庆幸之色,禀道:“回小姐,幸好是窦管事眼疾手快给接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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